亚当斯一家保姆扮演者

文/Laurel Graeber 编译/Daisy

布娃娃、餐盘、织物，这些被认为是手工艺的女性创作如今得到了新的认可。今年5月，位于纽约塔里敦的林德赫斯特别墅博物馆将举行展览“女性作品”，为那些默默无闻的女性艺术家以及更加籍籍无名的女性创造者们“正名”，展览也包括朱迪·芝加哥、路易斯·布尔乔亚等著名女性艺术家的身影。林德赫斯特别墅是一座哥特复兴式建筑，而女性艺术的聚集将在这装饰华丽的维多利亚时代背景下连接不同时代，产生共鸣。

当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回忆起男性评论家们最初对她和其他先锋女性艺术家作品的反应时，她仍然觉得很可笑，并且愤怒不已。

男人们对《晚宴》（The Dinner Party）表现得尤为不屑，这是芝加哥1979年的雕塑装置作品，作品的展示受到了杰出女性的启发，融入了瓷器绘画和刺绣。

《晚宴》（The Dinner Party

“女性艺术？”她在最近的一次视频采访中假装愤怒地说。她补充道“人们不允许你去想这些。它们不是艺术，对吧？它们只是工艺。”

不过，已经银发苍苍、又染了一头紫色的芝加哥依然是一个反主流主义者，她活到了作品被认可的那一天。她的作品成了女性艺术的基石，如今《晚宴》中两个盘子的原型将作为“贵宾”出现在另一场派对上。在那里，它们将同Elvira Curtis Hulett在1893年时制作的一块圆形地毯进行互动，而路易斯·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在2002年用挂毯碎布覆盖的一件没有名字的铝制头像，将与美国前第一夫人多利·麦迪逊（Dolley Madison）用织物碎片制作的锦缎针垫放在一起。

芝加哥在《晚宴》中致敬伍尔夫的盘子 图：Jeenah Mo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这些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古怪组合是展览“女性作品”（Women’s Work）的核心，展览将强调现代女性艺术家如何从过去数世纪的家用物品中展开创作，而这些物品几乎也都是由女性制作的。“女性作品”将于5月27日至9月26日在纽约塔里敦（Tarrytown）的林德赫斯特别墅（Lyndhurst Mansion）举行。林德赫斯特别墅是一座哥特复兴式建筑博物馆，展览将展出超过125件艺术品，几乎都是美国艺术品。

林德赫斯特别墅（Lyndhurst Mansion）

这些豪华的空间最近被用作HBO热门剧集《镀金时代》（the Gilded Age）的室内布景，博物馆的执行总监霍华德·扎尔（Howard Zar）说，在这些空间里，这些作品将“进行对话”。你可以想象，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在1990年制作了一个手绘瓷碗，上面有艺术家乔装成蓬帕杜夫人（Madame de Pompadour）的自拍，这只瓷碗可能会对别墅餐桌上精美的19世纪早期手绘杯碟“诉说”些什么。

扎尔在采访中表示，2018年，海伦·莫尔斯沃思（Helen Molesworth）作为首席策展人，被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理由是“创造性上的差异”（有些艺术界人士坚持认为她被解雇是因为她对女性和少数群体艺术家不懈的支持），这一事件促使他萌生了策划“女性作品”展的想法。他还从作品“女性之家”（Womanhouse）中得到了更多的灵感，这是由几位女性艺术家在位于好莱坞的一间维多利亚风格大楼创作的多件作品，该项目由芝加哥和米丽亚姆·沙皮诺（Miriam Schapiro）策划，后者的作品也出现在林德赫斯特别墅的展览中。

展览中的作品 图：Jeenah Mo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这场新展览将是“对于这些女性做了什么、有什么革命性、作品美在哪里的探讨，”扎尔说道，“但是展览的设计不只是强调当代女性艺术家如何对传统技术进行再利用与重新演绎，还展现了那些早期的手工艺不只是所谓‘女人的东西’。”它们往往本身就是艺术，并且为自我表达与独立收入提供了珍贵的途径。

“当女性没有家庭来照顾她们时，她们必须去寻找生存的途径，”南希·卡莱尔（Nancy Carlisle）说道，她是新英格兰历史协会（Historic New England）藏品部的资深策展人，该协会是位于马萨诸塞州的一间文化遗产机构，收藏的物品可追溯至殖民时代。卡莱尔和独立当代艺术策展人贝基·哈特（Becky Hart）一起担任了“女性作品”的策展人。她们的选择有助于让人们认识到早期波普艺术家伊德勒·韦伯（Idelle Weber）等默默无闻的人物，以及伊丽莎白·亚当斯（Elizabeth Adams, 1825—98年）这样的历史女性，后者为法国宫廷画家伊丽莎白·维杰·勒布伦（Elisabeth Vigée Le Brun）所作的自画像复制品将悬挂在林德赫斯特别墅的展厅中。亚当斯“生活富裕，没有结婚，这是她的优势，所以她能够下决心学习成为一名画家，”卡莱尔说道。

但是展览中也有一些女性依然籍籍无名，例如一个20世纪早期黑人布娃娃的创造者，这个娃娃戴着帽子，穿着裙子，有人认为这是一个美国黑人保姆给一个白人小孩做的。这个娃娃将和费思·林格尔德（Faith Ringgold）在1976年时制作的一位穿着优雅的黑人女性软雕塑一起在博物馆的卧室厅中展出。

林德赫斯特别墅的卧室展厅

“这是一个代表自己的黑人女性，”扎尔在博物馆说道，她指的是那个有百年历史的娃娃，“她当时很可能是一个没有代理公司的女仆。所以我想把它放在费思·林格尔德的娃娃旁边，因为这是关于一个黑人妇女宣布自己拥有代理的故事。”

奇奇·史密斯（中）与无名作者（左）的布偶 图：Jeenah Mo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博物馆的卧室展厅还将包括奇奇·史密斯（Kiki Smith）设计的布娃娃，这些布娃娃受到童话故事的启发，将19世纪的民间艺术形式与她自己的绘画相结合。“我非常欣赏过去的创造力，”史密斯说，但是“要让它活下来，”她补充说，“你必须重新装饰它，给它注入活力，或者赋予它生命。”

展览中的许多作品都以迷人的方式做到了这一点。萨布丽娜·格施万特纳（Sabrina Gschwandtner）的《女性生命中的被子，五号》（Quilts in Women’s Lives V, 2014）由展现妇女缝纫或是做手工的16毫米胶片组成——这是被技术时尚学院从它们的收藏中排除掉的记录。保拉·海耶斯（Paula Hayes）则重新创造了一个19世纪的玻璃容器，赋予它子宫式的形状和侧面的开口。“这看上去并没有革命性，但它是激进的，”海耶斯介绍道。

《自由：一个寓言》（Freedom: A Fable）

其他的作品则是巧妙或公然地颠覆了它们的历史起源。在别墅的图书馆，卡拉·沃克（Kara Walker)）1997年出版的《自由：一个寓言》（Freedom: A Fable）中的剪影看起来可能像维多利亚时代优雅女士们的杰作，但它们嵌入了种族压迫的叙事。林戈尔德在《女权主义系列:我的两个缺陷#10》（Feminist Series: Of My Two Handicaps #10）中展现了类似的惊喜，这是她长达几十年的藏式唐卡系列卷轴画的一部分。然而，那些竖向字体并不是藏文。

“在这些风景画上，我用金色颜料印上了从奴隶制时期一直到现在的黑人女性的言论，”林戈尔德在邮件中写道。其中引用了第一位非裔美国国会女议员雪莉·奇泽姆（Shirley Chisholm）的话:“在我面对的两个障碍中，作为女性比作为黑人给我的道路带来更多障碍。”

在“女性作品”中，哪怕是一些最小的物体也会产生莫大的评论。一个珠宝盒中将展示19世纪的小浮雕，上面有轻盈的女性肖像，还有凯瑟琳·奥佩（Catherine Opie）创作的原始现实主义版本。这个珠宝盒里还有“波卡洪塔斯珠宝套装”(Pocahontas Jewelry Set，2014)：一枚戒指、一枚吊坠和一对耳环，由美国原住民艺术家克里·阿陶姆比（Keri Ataumbi）和杰米·奥库马（Jamie Okuma）设计，他们的灵感来自于被阿陶姆比称为“标志性的原住民女性”的殖民画作。

《切片》（Cut Piece）

不过，展览中最尖锐的批判可能来自1966年小野洋子（Yoko Ono）表演《切片》（Cut Piece）的视频，她在视频中邀请观众一个个走上舞台，剪下她的衣服，而她一直坐着，一言不发。哈特认为，这件作品捕捉到了“一段针对女性身体的暴力历史”，在装饰得无比华丽的维多利亚时代背景下尤其会引起共鸣。

“我认为，小野洋子的这幅作品在某种程度上穿过了所有这一切，这是展览中其他作品所没有的，”哈特说道。

“女性作品”展也将不断证明女性艺术家取得了多少成就。这种集合将代表他们在消除艺术和工艺之间的区别上的进步，并指出任何媒介都是有价值的，这种亲密的、个人的和家庭的创作都是合法而富有创造力的。

“这是值得庆祝的，艺术家们现在可以在自己的作品中做自己了，”芝加哥说。但是，她补充说，“这场斗争距离结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展览将从5月27日持续至9月26日。

责任编辑：钱雪儿

校对：栾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