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与我的小说,我和我的故乡作者

当我在单位站稳了脚跟之后，我更多的得考虑一下生活的经济来源了。按摩笔的销售款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严辉的卖身钱也已经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看起来这哥俩都没有接着找工作的意思。我得想辙搞点儿钱了。

严辉在跟我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起过，他的一个哥们儿前一段时间在华都电影制片厂做过群众演员，每次能有二三十块钱的收入。我便问他，能否我们也去华影厂临时做群众演员弄点零花。他说没问题。于是，在周六休息的时候，我和他一大早就到华影厂门口呆着看有没有剧组要群众演员。

华都电影制片厂在北太桥西侧，环三路北面。当我和严辉到达华影厂大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严辉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专门做群众演员的。在这行里混得时间久的，跟剧组里面一些稍微有点权力的人搞好关系，可以混个穴头当。也就是剧组需要群众演员时，通过穴头去找群众演员。穴头可以从中赚取差价。当时的群众演员的行价差不多是每人每天50元。穴头给每个群众演员25到30元，剩下的便是他的利润。据严辉讲，前段时间火爆荧屏的电视连续剧《宝珠格格》里杨青的扮演者陆雨涛之前就是在华影厂门口混着的群众演员。那小子比较聪明，会来事儿，跟剧组里的人打得一片火热，最后混成了穴头。再后来，拍摄《宝珠格格》时，他已经混成了演员。对于《宝珠格格》里陆雨涛这个角色，我还是有一些印象的。这小子在戏里倒是艳福不浅。他在戏中与后来名震影视圈儿的樊冰冰扮演夫妻。不过，自从拍完《宝珠格格》之后，作为演员的陆雨涛就不见什么动静了。老天爷给他的运气可能也就这些了吧。其实，能做个穴头也是不错的。毕竟有一半的差价可赚嘛。

我和严辉这样的属于临时工性质，也不需要找什么穴头。我俩就在华影厂大门口等着就行。里面一出来招群众演员的人，大家伙便一涌而上。我俩到底是缺乏经验，所站的位置均不得利，根本挤不过那些成天泡在这儿的人们。等他们被选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俩终于等来了机会。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从大门里牛哄哄的走了出来。他扫视了一眼我们这些被挑剩下的群众演员，问：“你们里面有没有做过木工活的人呀？”

我一琢磨，这不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角色吗？“我做过木工！”我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高举着手往前冲。那壮汉打量了我一眼，“哦，那就你吧。我这儿还需要一个人呢。一共得两人。”我赶紧对他说：“我们是两个人一块过来的。我哥们儿就在后边呢。”我从还在人群后面的严辉招了招手。他挤了过来。

那壮汉带领着我和严辉往华影厂里边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我俩说：“今天你俩的活儿不是群众演员，是搭道具棚。”我一听，哦，原来是真干木工活呀。我还以为是在戏里边演木匠呢。呵呵，管他干啥呢，只要给钱就行。“你俩每人25块钱，中午管一顿盒饭。”那壮汉接着说道。我俩点点头。反正周末也没事儿干。在华影厂呆一天既给钱，还管饭，美差呀。

我俩跟着壮汉进到一个类似车间那么大的大厅里。里面有一个工人正在干活儿。壮汉把我俩带到那名工人跟前，对他说：“袁师傅，这是我给你找的两个小工。”接着，壮汉又对我俩说：“你俩跟着袁师傅打下手。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说完，壮汉便离开了。

袁师傅有四五十岁，看上去挺面善。他一边忙乎手里的活计，一边对我俩说：“两位小兄弟，辛苦你们了啊。咱们也没太多活儿。你们看，”他用手一指大厅远处角落里的一堆木板，说：“你俩用小推车把那堆木板儿给我推到这儿来就行。”

这点儿活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说干就干。我俩推起袁师傅边儿上的小车就去运送木板儿去了。很快，我俩就把所有的木板儿都运过来了。袁师傅又指挥着我俩帮他扶把着把木板儿立起来，钉在一起，搭成一个房间的样子。他一边干，一边说：“你俩知道这个道具棚是给谁准备的吗？”我俩当然不知道了。他炫耀似的说：“这是葛存壮拍广告片用的。”袁师傅似乎看出来我俩对葛存壮并不了解，接着补充道：“葛存壮就是葛优他爸，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葛优他爸是老演员了，当时的知名度就跟葛优现在的影视圈的知名度差不多。”

看来，名人效应无处不在呀。同样的搭一个棚子，因为使用者的知名度和身份不同，这个棚子似乎也具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最起码在袁师傅看来是这样的。呵呵，这或许是一个木匠所能获得的职业之外的荣誉感吧。我对所谓的名人从来是不大感兴趣的。相比较而言，我对于中午即将到来的盒饭更感兴趣。呵呵，名是他人的名，利是他人的利，与我何干？然而，肚子却实实在在是我的肚子。我如果不把它给侍候好了，那它就会闹革命。听，现在它都开始咕咕叫起来了。是的，早上为了提前到华影厂门口占据有利位置，我俩连早点都没顾上吃。

快到中午12点时，送盒饭的人来了，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严辉从那姑娘手里接过盒饭的时候，还跟她调笑了几句。那姑娘有些害羞，不过她看上去对于严辉的调笑并未有任何反感。在完成送饭的任务之后，她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留下来跟严辉聊起天来。无论从严辉的长相，还是谈吐的幽默来讲，他都是一个招女孩子喜欢的小伙子，否则，艳儿姐也不会用500块买他春宵一度了。

他俩聊得热乎时，我正在慢慢品尝盒饭的味道。盒饭的标准也算不低了，一块鱼肉，一份红烧肉，一份素炒小白菜，还有一份土豆片。呵呵，只要出来做点儿活，就比在那小屋里呆着强。虽然我酷爱吃面条，可是自从来了华都之后，面条实在是吃的太多了。只在有报社的食堂里，我才能吃到炒菜和米饭。美食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享受。以前在家里干活时，一年四季基本上就是馒头、土豆熬白菜和小米粥。不过，那会儿的劳动量大，吃啥都香。妈妈偶尔包一顿肉包子，我能吃上七八个。妈妈对于做饭实在是没有多少研究。当然，这与家里的食材缺乏也有很大的关系。妈妈常说：“穿上袍子会作揖。”意即仓廪实而知礼节。我们家对于饭菜的要求就是能吃饱就行。

当我细嚼慢咽的把那盒饭享受完毕之后，严辉与那个姑娘已经开始交换联系方式了。那个小姑娘可能也是从外地来华都，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严辉想把自己的BP机号码留给她，却找不到纸笔。袁师傅本来是有笔的，可他吃完饭出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严辉一时急得抓耳挠腮。

我见状给他支了一招。我随手从地上拿起一块硬纸壳，交给严辉，对他说：“你在这上面撕开口子，用来记数。三就撕三下，五就撕五下，不就得了吗？”严辉兴奋的感谢我：“三易哥，还是你有办法。”

严辉给那小姑娘留好BP机号码后，她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我跟严辉打趣道：“你不是又想祸祸人家小姑娘吧？”严辉得意的说：“三易哥，这可不叫祸祸。这叫无私奉献。你没看出来那小姑娘也挺色的吗？说实话，我对她没咋看上。一看就是农村的。不过，她好歹占了个年纪小。如果她需要，我也可以将就将就。”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我吃饱之后，让严辉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想那回事儿了。然而，也只能是想想而已。第一，我没有女朋友。第二，我也没有性伙伴。第三，我也没有钱。第四，我也没有严辉那么帅气的外表。呵呵，除了偶尔焕发的欲望之外，我什么都没有。还好，等到下午把道具棚子搭好的时候，我的兜里有了二十五块钱。

我俩一人揣着二十五块钱，浑身是劲儿的骑着自行车往青靛厂走去。路上，我对严辉说：“咱们以后每周末都来这儿找点事干，既能解决一顿饭，还能打闹点零花。多好呀。”严辉应着道：“嗯，好主意。我还能联系个炮友呢。”呵呵，这家伙就是个下半身思维的动物。

回到出租屋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是严峰和艳儿姐在聊天。严峰一大早又去华外了。他说是去取什么学习资料，但我怀疑他是去那有别的事儿干。他们哥儿俩的英语学习基本上就算搁浅了。他们的后妈已经跟哥俩放出风来，以后不要再指望家里给他们交钱学习了。他们要自力更生了。而他们的爸爸并无任何反应。是的，他爸只是一个普通工人。挣点钱还得都上交。后妻彪悍呀。

我俩一进屋，先跟艳儿姐打了个招呼。只见艳儿姐右眼窝子一片青紫，还有淤血。我关心的问道：“艳儿姐，你这是怎么了？”艳儿姐苦笑一下，“唉，能怎么了。还不是让六哥给揍的。”

“他为啥揍你？”严辉生气的问道。

“他妈的，他让我接一个糟老头子。我一看太他妈的老了，看着就恶心。我就跑出来了。六哥说我怠慢了他的大客户，把我一顿狠揍。”艳儿姐一边说，一边骂着六哥。

严辉这时表现得像一个男子汉似的，愤愤不平的说：“我去找他理论去！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

艳儿姐说：“算了。你能跟他理论出个什么来。他就是个牲口。再说了，你也打不过他们。他们那帮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唉，谁让咱干的就是这受气的活儿呢。”

看着艳儿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顿生怜悯之情。我说：“艳儿姐，你这干了两年了，没攒下点钱么？要不就别干这行了。趁着年轻找个好人嫁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多好。等再过几年岁数大了，想找个好婆家都找不到了。”

艳儿姐又是一阵苦笑，“唉，三易，你说得简单。我敢说不干么？六哥那帮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一时无语。四个人默默的坐了一会儿。蓦地，一个想法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嗯，既然艳儿姐并非完全出于自愿干这行，那么我倒可以想辙帮她脱离这个肮脏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