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雅妮 扮演者

文/韩小妮

热浪滚滚，夏天真的来了。

我们的“《孽债》考古”系列也随之又上线了。

这部“神剧”恰好是在夏天拍摄的，剧中人物众多，如实地反映了90年代上海人的穿着打扮。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那个年代上海的潮流女装。

都说时尚是一个轮回，有不少设计元素这两年果然又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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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孽债》时不时要感叹的是，严晓频、李颖、吴冕、吴竞、屠茹英、池华琼、董蓉蓉（美霞扮演者）、范晓波（雅妮扮演者）、刀亚（美霞妈妈的扮演者）……剧里的每一个女演员都好美！

而且，是那种气质各异、相当耐看的美，比现在撞脸的流量女明星们不知道高级到哪里去了↓

虽然老剧画质很渣，但她们在剧中的穿搭还是在B站上得到了高频率的点评。

作为一部“上海风味的现实主义”电视剧，《孽债》忠实地记录下了上世纪90年代上海的风貌。

我们曾经在这部“神剧”里探究过90年代上海人的居住史。

而东华大学上海纺织服饰博物馆馆长卞向阳教授认为，这部电视剧也基本体现出了那个时代整个上海服饰的特色。

片中有个在动物园撑阳伞换装的片段，不少阿姨妈妈到现在还有出去玩带几身行头的习惯。

这部电视剧拍摄于1994年，于次年1月在上海电视台首播。

当时的上海正在经历着“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的飞跃，服饰流行趋势也在快速变幻着。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最直观的感受是，那个年代的上海女性很喜欢穿套装。

不论是在制鞋厂当科长的梅云清（严晓频饰）↓

合资企业的白领卢玉琪（李颖饰）↓

还是留守女士杨绍荃（吴竞饰）↓

亦或是嫁给暴发户、在街道毛巾厂工作的俞乐吟（屠茹英 饰）↓

哪怕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套装，也很注重上下装在色彩上的呼应↓

而且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垫肩的设计被大量运用在那个年代的女装中。

第二个感受是，不少穿搭会让人联想到这两年重新翻红的“复古港风”。

比如“小太妹”马玉敏（池华琼饰）穿的这件黑色高领挖肩背心，跟祖贤“撞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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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嬢嬢”卢玉琪主持联谊晚会时穿的这件金色亮面上衣搭配宽腰带也颇有港范儿↓

卞向阳介绍说，90年代上海人的穿着确实受到了香港风格的影响，这和华亭路的兴起不无关系。

上海歌手罗中旭曾经向我们回忆，华亭路的衣服可能是当时欧美的二手货或者港台来的高仿品，但版型却是原汁原味最道地的，最新潮的，大部分的衣服只此一件。

“赶时髦的人就觉得兜华亭路是一桩老有劲的事体。去兜之前，一定还要把自己打扮好。不然的话，上海人讲就‘坍招式’了。”（为啥讲时尚这桩事体，上海人全国第一）

还有一个感受是，90年代上半叶的上海女性已经很敢穿了。无袖的背心、吊带衫变得时装化，成为夏季穿着的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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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孽债》里各种腔调的上海话反映了人物的不同籍贯、年龄和阶层，衣着穿搭也从另一个侧面描摹了人物的身份和性格。

更妙的是，有些设计元素这两年又重新流行起来了。

梅云清年轻时她不乏追求者。（B站弹幕里有网友夸她“比王菲还要美，还要仙……”）

作为厂里可以跟厂长“摆面孔”的业务销售骨干，她的穿搭走的是端庄温婉风。

裙装基本到膝盖以下，很少有出位的设计，讲究色彩搭配的和谐↓

这身家居服款式简约，看起来舒适凉快，放到今天也能打↓

如果要从梅云清的穿搭里挑出一身最惊艳的，那非这套莫兰迪色的套裙莫属了↓

高腰的上装领口挖得比较深，露出里面连衣裙的V领设计↓

两件套的设计暗藏心机：脱掉上装，连衣裙竟然是无袖挖肩款，优雅里带些性感，很符合差点犯错误的剧情设定↓

她头上的蝴蝶结发饰，这两年以“复古风”的名义又红起来了，是欧美街拍、国内博主、时尚女明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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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来自刘诗诗微博

说起来，梅云清的穿搭里颇有些近年来流行的元素。

比如这身连衣裙的V领裹胸式设计↓

这一身的“小清新碎花”↓

卢玉琪的扮演者李颖是模特出身，在挂历最盛行的年代，她拍了不计其数的挂历，堪称“挂历女神”↓

卢家的墙上就挂着卢玉琪的扮演者李颖拍摄的挂历

她曾经撰文写过扮演卢玉琪的幕后故事：

“一进剧组，黄导演就给我下指令:不许化妆，把发型改成最朴素的那种，把高跟鞋脱了，服装也必须是没有色彩的最好宽大一点。”

剧中卢玉琪的服装确实色彩比梅云清还要素，但“嬢嬢”天生丽质，又加上人物设定是合资企业的白领，还是把一身身行头穿得很洋气。

这一套是90年代初流行的衣短裙长搭配↓

上下装一短一长的对比，把本来身材比例就很好的“嬢嬢”衬托得更加修长清丽了。

这件无袖背心虽然是家常穿着，但裁剪和印花放到今天来看也不过时↓

凌杉杉人美心善，她出场的时候有网友打出弹幕说像张曼玉。

可惜或许是因为服装加工厂女工的人物设定，杉杉的大部分衣服都很朴素，甚至可以说老气↓

刚出场时那一身黄色波点连衣裙就是她的高光时刻了——在剧中，杉杉的行头比俞乐吟、杨绍荃这两位熟女都少，这条黄色连衣裙出现了两次↓

好在这一身足够好看，色彩明快，裙摆还有些围裹式的设计，像不像这两年持续霸屏的“茶歇裙”？↓

高冷的杨绍荃其实是个“百变女王”。

刚出场时，连鬓角都透着猥琐的曲显亮正在给她拍写真，她穿了一套正红色连衣裙，肩部设计颇有希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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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厄瑞克特翁神庙女像柱

平时她喜欢衬衫搭配长裤↓

这件衬衫的印花网友说有“Versace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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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黑白配，上衣是白底黑色格纹，袖口镶有黑边；裙子是黑底，围裹式的裙边则有一条白边装饰，上下呼应↓

而这一身粉色的上衣和长裤温柔飘逸，印花外套上也有粉色与之内外呼应↓

珍珠项链大概是杨绍荃最爱的配饰，在剧中多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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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向阳告诉我们，随着人工养殖珍珠逐渐被接受，珍珠项链确实是那个年代风行的首饰。

俞乐吟虽然是毛巾厂的女工，但丈夫是个有钞票的暴发户，所以衣着也颇为考究。

这身上衣大色块的拼接，颇有巧心，tote包到现在依旧经典实用↓

这套长衣短裙V型倒三角式的搭配，最初多见于T台上，到90年代初逐步开始体现在普通上海女性的穿着上↓

俞乐吟的继女马玉敏是剧中佩戴饰物最多的女性。她有很多blingbling的耳环和发饰↓

同样是穿黄色，她的风格要比杉杉活泼奔放↓

她还是一个“暗黑小公主”。卞向阳告诉我们，她的服装里有不少西式晚礼服的元素。

比如这件上衣的领型↓

这条连衣裙的腰腹部结构处理则让人想到了茜茜公主的大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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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这一段，马玉敏正在和同学讨论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作为暴发户的女儿，她用的品牌是CD——Christian Dior。

而她的同学给出的评价竟然是：“CD还可以，总归是进口牌子，也不是讲老好……”——消费力相当可以。

顺便说一句，这位小姐姐穿得也很时髦，白色打底外穿吊带裙的搭配，小半年后出现在了范晓萱的首张专辑《Rain》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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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句上海人会穿，大概没有人会反对。

那个年代的上海人在着装打扮方面，经常把眼光直接投向巴黎、米兰、伦敦、纽约、东京等五大时尚之都。

他们有获取潮流信息的渠道。

早在1985年，属于上海的第一本服饰杂志《上海服饰》就创刊了↓

上世纪90年代的《上海服饰》杂志 /史家玥 提供

到1995年5月，这本杂志的发行量已经达到了每期95万册，拥有百万以上读者。

要知道，当时上海的常住人口才不过1400多万。

著名的时尚杂志ELLE的中文版《ELLE——世界时装之苑》1988年就由上海译文出版社与法国桦榭菲力柏契出版集团(HFM)合作出版了↓

左为《ELLE》中文版创刊号 /摘自卞向阳著《中国近现代海派服装史》

1992年，教人们如何穿搭的服饰书刊《家庭服装知识手册》和《时装欣赏》甚至出现过脱销的盛况。

1993年8月23日《新民晚报》上关于服饰书刊走俏的新闻

在购买渠道上，1994年锦江迪生商厦、美美百货和1995年巴黎春天百货的相继开业，标志着国际时尚界的顶级品牌在上海集体登陆。

当然，精打细算的上海人并不是盲目跟风者。

卞向阳评价说，上海人会根据自己的身材、经济实力、穿衣场合，以及已有的服饰去选择适合自己的穿搭。

“他们并不刻意追求高价位的名牌，而是经常货比三家，讨价还价，以免被当作‘冲头’。”

所以，华亭路等服装市场和许多外贸商店也成了上海人淘衣服的好去处。

有了眼界再加上主见，穿衣品味总不会坏。

参考资料：

1. 卞向阳，《中国近代海派服装史》，东华大学出版社，2014年06月出版。

2. 覃卫萍，硕士论文《20世纪90年代上海女性服饰流行》，东华大学，2003年12月。

3. 姜亦峰，《特色化：女性服装新走向》，解放日报，1995年06年18日。

4. 李颖，《洗净铅华拍<孽债>》，新民晚报，1995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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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稿子：韩小妮/ 编稿子：韩小妮/

拍视频：姚祖鸿 韩小妮 拿摩温/

写毛笔：杨 卓/ 做图片：二黑/

拿摩温：陈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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