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电视剧《潜伏》红遍大江南北,而饰演吴站长的老演员冯恩鹤,心情却十分复杂。
尽管外界对冯恩鹤的表演,几乎是一边倒的好评如潮,连葛存壮都赞不绝口:
“我演了一辈子的反面人物,一直在思考反面人物怎么演,你演对了!”
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冯恩鹤自然很高兴,但他也暗自担心,因为饰演反派走红,会不会自己的表演就此被定型?
不出冯恩鹤所料,一个“站长”红了,一个又一个“站长”来了。
不少戏陆陆续续来找他,让他演的不是国军伪军就是土匪,反正都是清一色的反派。
冯恩鹤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接拍这些角色,很可能就此定型;但如果拒绝,或许就错失了本就不多的表演机遇。
回顾冯恩鹤的人生,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迄今70多年的人生充满了太多关乎命运的抉择。
01、第一次选择:农村还是部队
1948年4月1日,正是解放战争如火如荼之时,冯恩鹤出生在辽宁瓦房店市的一个普通人家。
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冯恩鹤的父亲靠着工厂所挣的微薄收入,勉强养活了一大家人。
谁也不会想到,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成长的冯恩鹤,却和“文艺”结下了缘。
从小冯恩鹤就喜欢吹拉弹唱,尤其是吹小号的技艺,更是得到街坊邻居的一致赞许。
但冯恩鹤一直都把这些当作兴趣爱好,毕竟当年也没什么艺术特长生,只能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一条路。
1968年,高中毕业的冯恩鹤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劳动,这一呆就是一年多。
如果不是部队到乡里来征兵,冯恩鹤很可能会一直呆下去,直到上山下乡运动结束回城,和父亲一样在工厂当个工人。
是继续留在乡下等着回城还是去参军?19岁的冯恩鹤毅然选择了后者。
冯恩鹤没想到,进入部队后,他那些“不入流”的才艺得到了战友们的喜欢甚至首长的赏识,成了扭转其人生轨迹的“利器”。
两年后,冯恩鹤被选入了东海舰队的文工团,没多久又被调到海军政治部话剧团,成了一名话剧演员。
挺拔的身姿,英气十足的外形,往舞台上一站完全就是革命英雄的风范,在话剧团的那两年冯恩鹤几乎把此类角色承包了。
也是靠着这股浑然天成的英雄气质,冯恩鹤被北影厂选中,出演了1974年拍摄的新版《南征北战》。
《南征北战》的导演有两位,一位是成荫,他也是1952年最早一版的《南征北战》的导演。
另一位导演王炎,曾拍过《从奴隶到将军》、《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等经典作品,也是老版《南征北战》的副导演。
刚进入影视圈就遇到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导演点拨,对冯恩鹤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后来冯恩鹤也不止一次说“自己是幸运的”,《南征北战》不仅让他在表演上得到很大提升,也为他在影视圈的发展铺平了道路。
之后冯恩鹤又在电影《海霞》中饰演民兵阿洪,和“反派专业户”陈强老爷子合作了一把。
在拍摄期间,陈强教给了冯恩鹤不少台词上的技巧,比如说话的语速、情感的重音,着实让他受益良多。
从《南征北战》到《海霞》,影视圈前辈们的言传身教为冯恩鹤的表演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就像冯恩鹤后来在采访时说的,“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02、第二次选择:事业还是家庭
事业蒸蒸日上的冯恩鹤,爱情也不期而至。
1978年,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冯恩鹤经人介绍,认识了比他小一岁的季颖。
没多久,冯恩鹤频频被人发现和季颖一起吃饭、逛街,举止十分亲密,不用说两人此时已经坠入爱河。
也是在这一年两人结婚,婚后季颖生下一个儿子,一家三口生活的其乐融融。
婚后的冯恩鹤先后主演了《解放石家庄》、《16号病房》、《大决战》等脍炙人口的影片,演艺之路走的也很顺利。
事业成功,家庭幸福,冯恩鹤的人生到这里算得上非常圆满了。
直到1997年的某一天,季颖突然告诉冯恩鹤,她想到日本进修教育学的博士,一时间冯恩鹤有些不知所措。
一想到妻子要离开很久,冯恩鹤心里就感觉空落落的;更何况妻子离开后整个家就自己担着,势必会影响演艺事业。
是选择保全自己的事业,还是放手让妻子离开?
再三思量下,冯恩鹤决定支持妻子的想法:已经为这个家庭付出大半生的妻子,理应有追逐梦想的自由。
就这样,妻子远渡重洋去读博士,整个家庭的担子就放在冯恩鹤一人身上。
妻子离开后的四年的时间,冯恩鹤只担任厂里的故事片部主任,一部戏也没拍,每天在单位和家之间两点奔波,做起了名副其实的家庭煮男。
尽管辛苦,但冯恩鹤觉得自己并没有白白付出:妻子攻读博士,儿子考上大学后又考上北京电影学院的研究生,这让冯恩鹤一直觉得非常自豪。
几年后,妻子顺利毕业归来,一家人终得团聚,冯恩鹤也长舒了一口气:圆满完成任务,可以安心去拍戏了。
03、第三次选择:演还是不演
2000年后的那几年,冯恩鹤虽然出演了一些影视作品,但都没产生太大反响,直到2009年的《潜伏》,才让众多观众见识到了这位老演员深厚的表演功力。
看起来正派十足,言语间却处处透着算计、圆滑和狡黠,老狐狸的模样呼之欲出。
剧中吴站长贡献了很多经典“名场面”,比如暗示余则成收受贿赂,还有追查中共卧底“峨眉峰”身份时的金句,堪称民国时期的“语言大师”。
但当初在接到《潜伏》的角色时,冯恩鹤有些犹豫演还是不演:毕竟在此之前,自己演的都是正面角色。
冯恩鹤最终还是选择出演,因为他真的太喜欢吴站长这个角色了。
但到了实际拍摄过程中,对于如何饰演这个角色,冯恩鹤和导演姜伟有了分歧。
姜伟本来想让冯恩鹤按“笑面虎”的方式来演,但冯恩鹤仔细琢磨了一番:如果按照这样演肯定会显得很假,他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表演范式。
为此冯恩鹤列了一份详尽的人物小传:官场老油条,喜怒不形于色,贪权贪财,但待人接物和对世事人情等方面都十分通透。
把这些都捋清楚,表演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慌不忙,不徐不急,冯恩鹤以松弛自然的表演状态演活了吴站长。
能演到观众心里,冯恩鹤没全归功于自己,借用他的一句话就是“观众的审美变了”,不管是英雄还是反派,观众不再只关注演员的“形”,更是注重演员的“神”。
无论如何,冯恩鹤火了,昔日的“英雄连长”成了“老狐狸站长”,称谓的改变让冯恩鹤哭笑不得。
但还不是最让冯恩鹤苦恼的事。
04、第四次选择:接受还是拒绝
就像文章开头所说,冯恩鹤最头疼的还是对那些找他演的反派角色,不知该接受还是拒绝。
挣扎了很久,冯恩鹤想通了:他们找他演是信任自己,他能做的就是演好每一个角色,珍惜职业生涯末期的表演机会。
之后的几年,冯恩鹤出演了不少反角,像《风声传奇》里的“军统南京站站长”顾绍廉,《新乌龙山剿匪记》里的土匪龙胡子,《父亲的身份》里的副厅长徐文正等。
但冯恩鹤演坏人也有原则:不是什么坏人都去演,要演就演复杂的坏人。
比如《父亲的身份》里的徐文正,虽然身处敌方阵营,却时时牵挂着家人,最终为了民族大义他甘愿放弃党派对立,保全了女婿(共产党)的性命。
事实证明冯恩鹤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随着出演的作品被更多人熟知,演技的认可度越来越高,他也不再局限于反派的角色。
《枪火》中的爱国将领徐国真,《智者无敌》中的我党干部谭主任,特别是《老酒馆》里的落寞贵族那爷,出场不多却让人印象深刻。
在演艺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管出演的作品评价如何,冯恩鹤的表演始终令观众信服。
在他看来,能够演好角色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眼睛的表现力。
比如《潜伏》中的吴站长,眼神闪烁不定总让人捉摸不透;《老酒馆》里的那爷,眼神总带着一股傲气。
眼睛是人物的魂,眼神对了,角色也就对了。
从演艺事业的一路顺风到一度退隐,再到复出后的“老来俏”,那么多次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冯恩鹤总是能顺从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如今,已经73岁的冯恩鹤依然活跃在影视圈,虽然多是作为“绿叶”,但对他来说,能够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表演,已经足够幸福。
“如果只是把表演作为糊口赚钱的行当,演员两个字也就失去了意义。”
衷心希望,如今的演艺圈像冯恩鹤这样的演员能多一些,也希望老爷子晚年生活幸福安康。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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