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的爱伊琳的扮演者

第二卷 浴血 79 金樽酒不空　

　　蓝萱的身体和她皎好的容颜差不多，也是细腻精致，圆润饱满，让人有心神荡漾之感。就跟初见面时的庭审交手一样一样的，我们心照不宣默契满满，一进到房间，直接杀奔荡漾状态。

　　~~~~~~~~~~~~~~~~~，蓝萱两手紧按我胸口，在身上大声命令。“说你爱我！”

　　“你爱我——”我跟着她说。

　　“不是这样的！”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输出相当到位，我就这样被盘了。不过，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次没有空虚感的输出。

~~~~~~

似乎把蓝萱弄疼了，她吸口凉气，就想推开我。只见妹子贝齿轻咬下唇，眉间轻锁微蹙，眼波流转楚楚有致，如雾如烟的表情莫明让我想起苏静美。

我去，这一刻，脑子真是秀逗了，导致我这直接就失了智。

意识恍惚模糊，进入无物忘我阶段，我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若有所思，看着她的冷漠淡漠，依稀仿佛间，我看见了——

“静美……”

！！！！！！！！！！

然后马上就凉了。

特码的还真是死凉。死得翘翘的，凉得透透的。

不是幻觉。

确实冰凉。一杯红酒从头顶淋下来——蓝萱干的。我依然没有逃脱被洗脸的命运，即使是蓝萱，也不能免俗。同其他妹子的区别在于，她的动作更大，使用的工具更昂贵。

　　猝不及防之下，我浑身战栗，甚至来不及抽身而出，就被她一脚从床上踹到地下。

　　天使变成魔鬼，天堂变成了地狱。

　　我坐在地毯上，一动也不敢动，我知道自己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而且这个错误，应该不可能被饶恕。

　　蓝萱坐在床头，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看了很久。直到我觉得这种沉默煎熬要让我窒息时，她下了床，开始拾掇衣物。动作很缓很慢，让我看得心惊胆战。

　　“苏静美，就那么好？”蓝萱慢条斯理地系上长裙最后一个钮扣，终于开口说话，“是男人都迷她？嗯？”她的语调很森冷。

　　我没吭气，这是两个设问句，她并不需要答案。

　　“绝代风华，冷傲无双。对吗？”蓝萱蹲下身子，手勾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盯着我的眼睛看。我把视线转开，根本不敢跟她对视，感觉她的眼神足够杀人，讲真。

　　“你是不是喜欢她？”她又问我。

　　“是的。”我说。

　　“那么。苏静美呢？她也喜欢你吗？”

　　“不会吧。”我摇摇头。“我们不熟。”

　　蓝萱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非常诡异。“你知道，她现在正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说。

　　“告诉你吧，苏静美也在省城，她在——”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冷笑。“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她好？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我捂上耳朵，她的笑也带着肃杀之气，让人听起来非常难受。

　　蓝萱给我扇了一记耳光，很重，眼冒金星。“沈宜修。”她捏着我的下巴，眼神凶狠，“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真正的——白痴！”

　　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挤出来的，我感觉毛骨悚然，浑身生冷，比那杯红酒更冷。

　　蓝萱站起身，掸了掸裙子下摆——似乎掸去什么灰尘似的。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坐在地上，呆呆望着她的身影，我深感屈辱，同时感到熟悉的空虚寂寞冷，嗯，我还感到，这个妹子举手投足间的神态味道，真是太像苏静美了。

　　 …………………横刀读书…………………

　　 我恢复了平静。回到长川后，我不假思索地停止了无聊的猎艳游戏。

大概这就是上得山多终遇虎吧，感觉自己吃着火锅唱着歌，开着技能刷着怪，然后突然就被BOSS终结了。一击致命。

我想静静。真想了。

　　再度拨打苏静美的电话，想和她好好谈谈。

苏静美一如既往地沉默，依然不接电话，一切与前并无不同。

　　生活也没有丝毫变化。我还是那个风华正茂少年得意的副处级，关于我的省领导背景的传闻依然甚嚣尘上，甚至愈演愈烈、越传越玄，每天找我的电话不计其数。呼朋唤友，金樽不空，各种花样百出的游乐宴饮日复一日，通宵达旦，我常常会在一个午后的饭局醉卧，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另一个晚宴，而该晚宴的持续时间如此之长，到结束时我们不得不又再度宵夜。

　　“喝完这杯，沈主任？”一个哥们站在我的椅子边，不依不饶。“我这杯酒都端了十几分钟了。”他说。

　　我趴在桌上，斜眼看着他——好象不认识的，我不想跟他喝。

　　“算了算了。”边上一个眼镜胖子把那哥们的酒杯夺了下来。“沈处的酒差不多了，我帮他喝。为领导分忧嘛。”

　 这个胖子我熟。陈区长，我们在一块喝酒的时候很多。

　　“我不是你领导，你才是领导……”我真有点口齿不清了。

　　“就快了，嘿嘿。”老陈手里那杯酒这戏法一样没了，也不知道究竟去哪了。他把空杯子朝大家亮了亮，“省里的消息——”他打着嗝，声音压得低低的，做出一副非常神秘的样子，把在座的胃口都吊了起来，“沈处很快要提——我们北城的副书记。”

　　举座皆惊。

　　“扯淡！”我哈哈大笑，拍打桌子。“又特码忽悠了是不？”我是真没听过这个。

　　“呵呵，长川谁不知道沈处政治觉悟高？滴水不漏啊，不象我这张嘴。”老陈笑得挺得瑟，卖弄地朝大家说：“不过说实话，我在省里的消息，不会错的，呵呵。”

　　酒劲上头，我有点迷糊，没听清后边还说了什么。好象散了，看见大家都站起离了座。

　　有人把我扶到另一个雅间，在沙发上坐下来，又帮我拍打拍打肩膀。“沈主任？”他在叫我。我无力地抬起头望着他，是刚刚敬酒的那人。

第二卷 浴血 80 禽兽不如的冷笑话

　　那人一脸谦恭地看着我，然后，说了一件什么事，还提到几个人的名字，好象是希望我给他帮他点小忙——但是，这些跟我没关系。

　　“我不认识你。”我不耐烦地说。头晕目眩，我现在只想找个地躺平下来，好好睡他一觉。

　　那人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又堆上一脸的笑，“沈主任跟我可能不熟，但是我丫头，那是沈主任的好朋友。”他一脸认真地说。“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沈主任先休息，明天我叫她来找您——”

　　“你是谁？”我觉得他的这个话尤其让我烦燥。“滚滚滚！”我毫不客气地推他。

　　“是那个……”

　　后边话还是没听到，因为我从沙发滑到地上，醉了晕了。

　　………………………………

　　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我把秋叶拥在怀里，我们在高高的山崖上在深深的黑夜里在滂沱的暴雨中深情缠绵激烈互吻。

　　我的心里其实明白，只是个梦还是个梦。因为清楚地知道，秋叶已经走了。

　　但我希望这个梦保持下去，我不想醒来。我紧紧地抱住秋叶，不让她走。

　　只要是梦，就一定会醒——我好象已经醒转。

　　房间里漆黑一团。没有暴雨，没有雷电，空气温暖，枕被柔软。并且，我的手里好象搂着一个人的腰肢，纤巧柔软，触手生温。

　　真耶？梦耶？秋叶？静美？

　　手感告诉我，抱着的是个女的。我的脑子迅速开转，浮现出醉倒前的一幕。

　　我把手松开来。“方真真？”这是最后一次交往的妹子的名字。

　　火辣辣地——左脸中了一记耳光。

　　不是？我又点了一个妹子的名，右脸又中一记，我接二连三地数，脸上挨得越来越重。我好象想到是谁了。

　　“蓝萱？”我壮着胆子问。应该是她，别的妹子没这个胆。

　　眼冒金星！这一记耳光响得如此清脆，估计房间外边都听到了。

　　“不管是谁，你丫再敢动手，老子一脚踹死你！”我恼火了，翻起身子，在床头柜上摸索开关——左右拧拧都没用。没电？危险！

我一掀被子，下床就往门那方向跑，想要逃离险境，但是拌上一把椅子，嘭地一声摔了个结实的。过分的是，倒地之前屁股还中了一脚无影飞腿，踢得我痛彻心肺。

　　我趴在地毯上，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妈的这个偷袭我的暗夜女杀手——是谁？

　　答案很快出现，灯亮了。

　　云菲菲站在我身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双手叉腰，一脸杀气腾腾——果真是位女杀手，还是最辣的那款。

　　我惊恐地望着她，又瞟一眼房间的门。从云菲菲的表情来看，我觉得自己今天活着出去的可能性不大的样子。

　　“想跑？”云菲菲逼近一步，凶神恶煞地说，“你这个禽兽！”

　　禽兽？我没怎么样她啊。“我不是禽兽。”我认真地解释说。“你爸才是。”

　　嘭！眉心又中一拳！好痛！

　　“你爸是禽兽！”云菲菲大怒，摩拳擦掌地，看样子准备动手杀我。

　　“别这样……”我结结巴巴地说，试图阻止她，“再这样我可叫人了。”

　　“叫啊，你叫啊！”云菲菲狞笑着，对了句台词，“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这宝贝姑娘。我叹了口气，“菲菲，干嘛啊，真是你爸让你来的？”我爬起身，拍打拍打身上，“这可不象你的性子。”

　　云菲菲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床上，“我自己要来的。”她拿起枕头砸过来，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我就是想来看看，现在的沈宜修是个什么人？”

　　“不就这样，有什么好看的？”我有点心虚，“还是原来那个。”

　　云菲菲沉下脸，仔细地看着我。“不，你变了，你不是沈宜修。”她认真地摇摇头。

　　我在心里抱了个歉。面对云菲菲，确实有点不好意思。省里培训回来一年多，好象真还没找过她。云菲菲不喜欢那些吃吃喝喝的，后来我在贪玩刷怪，就更得躲着她——不想让她真把我给宰了。

　　“我走了。”云菲菲挺干脆地说。“你继续堕落吧。”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半夜两点。“这可在岛上啊，你能去哪里？”我问她。我们处在一个江洲小岛的休闲渔村里，这时候可没有船回去岸上。“在这呆着吧。”我说，“我另外要个房间。”

　　“算了。”云菲菲又看了我一眼。“一个人呆这有点慌。你坐沙发，我睡觉。”

　　我笑了。没想到这个女魔头也有胆小的时候。不过岛上就这渔村，周围还有好多坟堆，是挺荒的，难怪她害怕。“睡这里，不怕禽兽吗？”我逗她。

　　云菲菲轻蔑地白了我一眼。“我会怕你？要不是看你酒没醒，现在就能杀了你！”

　　我连连点头。“了解了解。菲菲那手段，杀人不眨眼啊，这是放了我一马。”

　　“你知道就好。”云菲菲得意地笑。“刚才他们说你喝醉了，我就上来瞧瞧，谁知道停电——不然你那毛手毛脚的还能让你活着吗？”说这句时，我看她的脸有点红。

　　“沈宜修——我觉得你现在，真叫一个禽兽不如。”她说完就不再理我，一头睡下了。

　　这宝贝姑娘。

　　我坐在沙发里，想起那个关于禽兽的笑话，乐了。

　　夜很静，很深。

　　云菲菲睡得极不安分，动来动去，而且睡姿也不太雅观。她眉头紧锁着，咬牙切齿地，好象在梦里，都想把我拉过去杀上一把。

　　她真是在鄙视我。我有点无奈地想。

　　点上一支烟，我开始静静回忆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完全可以开上一本反面教材——流氓速成大法。我必须承认，自己好象真是变了，堕落了，禽兽不如了。

　　好象有人说过，堕落，是一种痛苦的快乐。

　　但是这种快乐，不是我想要的。

第二卷 浴血 81 琳子的消息

　　我觉得自己应该悬崖勒马了。后来几天，我尝试改变，开始洗心革面，修身养性，安静地等待——虽然并不清楚，自己是在等待什么或者说盼望什么。

　　上班时接到苏静威的一个电话。

　　“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这个……”苏静威犹豫再三，让我小小地鄙视了他一把，不说你打电话来干嘛的？吊胃口吗？不过他后边的话让我心情复杂起来。“我看见伊琳了。”他说。

　　“伊琳？什么时候？”我一下就着急了，着了他的道——伊琳的事情，一直是我一块心病。医院出来之后，我确实是到处打听过，但是啥消息都没收到，伊琳带着她爸原地消失，就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

　　“两个月前。”苏静威说。“但是我不确定，应不应该告诉你。”

　　这就有点尴尬了——两个月前正是我倒行逆施，胡作非为的高峰时段，相信苏静威应该清楚情况，那么，苏静美呢？

　　没等我尴尬太久，苏静威的话又让我的心往下沉。“她在碧海，开着一家小店，好象境况不太好，挺艰难的。”

　　“具体位置？她电话呢？”我夹着手机，拿起笔，又翻本子——我的办公桌上一向乱糟糟的，得亏这些天整理过几遍，否则想要记个事情都得乱。

　　苏静威把伊琳地址告诉我了，说他是在碧海办事时遇见的她，还说伊琳招呼他不要跟我说，她不希望我去找她。

“额我觉得吧，平时咱们玩归玩，真遇到重要的事，比如伊琳这样的情况，关心一下，还是有必要的。“苏静威斟酌着他的措辞，给我开了一枪。“人可不能忘本啊。你说呢，沈处？“

　　我去！我特M能说啥？感觉膝盖中箭，差点跪了。算你狠。

我没心思跟苏公子打什么嘴仗，我着急了。挂上电话，我在单位借辆车，请了个假，匆匆就往碧海赶——其实也不远，两百多公里。

　　碧海是汉江省唯一靠海的码头，县级市，风景宜人，旅游旺地。以前是个小渔村，这几年赶上了好年头，旅游黄金潮带动相关经济，发了大财，GDP都快赶上咱长川这个地级市了。但是城市太新发展太快，就少了底气，鄙薄了一点，有点象土老帽暴发户，不懂什么规矩，有气没派，没有根。

　　七月流火，正当旅游旺季。我在这个人称小香港的城市主干道上，看着满街大大小小的宾馆楼台，两眼也冒着火。前前后后都是车，堵成一团乱麻，我窝在车堆里，以15码的高速时走时停，跟那些车一样，狂摁喇叭，乱轰油门，并且把头伸出窗外，拍打车门，指责那些不知死活乱穿马路的路人甲们。

　　然后我被交警拦下了。

　　“驾照，行驶证。”交警大哥笑嘻嘻地，没敬礼。

　　我把本本掏给他。

　　“禁区鸣笛，抢道，双黄线超车。”他很高兴的样子，台词说得也不规范。“证扣了。”

　　“什么啊？”我指着边上那些正在超车鸣笛乱抢道的车子，不服气，“我跟他们走的。”

　　“违章都得抓，现在就抓你。”交警点点我的车牌，看都不看一眼我手指的方向。

　　“…………………”服了。后悔没带辆警车来。

　　我也认了，不就是扣分罚钱吗？不跟他一般见识。想到来意，我立马捐弃前嫌，然后拿出伊琳的地址，向他打听具体位置。

　　交警手上拿着我的证笑着走开了，并不搭理我。

　　“~@！@%#^&%$#@%$！”

瞪着那哥们，我就来火了，恨不得立刻跳下车，给他来顿胖揍——如果不是要找人怕耽搁的话。

　　我愤愤地离开了，拿着个笔记本到处找人东问西问。苏静威给的地址也不是很详细，在走了N远的冤枉路，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后，终于回到开始的违章现场。然后在干道旁的一条侧街上，我确信自己找到准确位置。

　　是有一家小店，关着门的，没见着伊琳，只看到卷闸门上贴着张红纸——旺铺招租。我下了车，向左右的人打听。

　　“姓伊的姑娘啊，是那位吧？人长得挺秀气，脾气也好。”一个大妈热情地跟我说。“可她这店开了没俩月就关张了，没生意啊。”

　　“也不是没生意。”大妈又补充，“就是她一个人照顾不来，听说还有个老爹瘫痪了，躺在医院里，每天都得操心管，又没别人帮忙。退了这门面好象都有个把月了。”

　　“您知道她住哪儿吗？或者，她爸在哪个医院？”这些话让我听得很心焦，但是为了感谢大妈给我提供情况，我买了点烟啊槟榔一类的小玩意。

　　“这个不清楚了，她在这里的时间短，可能家里事情也烦，很少跟我们聊天。”大妈的话让我很失望。

　　回到车上，怅怅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许伊琳已经搬走了，也许还会在碧海，但是我不知道她有什么亲戚，有什么地方好去，电话是店里的，手机又欠费停了机，这人海茫茫的，我该上哪找她去呢？

　 碧海。

沉吟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有个同学好象是这里的。党校干训班里，睡我上铺的兄弟——刘子卫。兴许他能帮到我什么——就算不能帮忙，出个主意也行。

　　我于是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翻刘子卫的号码。然而手机里乱七八糟，早不知把他的号放什么地方了。嗯，没关系，记得当时他跟我吹牛，说到碧海这地儿，只要找个警察就能找到他。

　　我把车又倒回去了，停到开始的违章地点，我看到扣我证那交警哥们还站在那，边上还多了俩警花。“你——过来！”我摁下车窗，朝他勾勾手指。

　　那哥们面对挑衅，先是发呆，然后一脸狐疑地出现在我面前。

　　“知道刘子卫是谁吗？”我问他。“有他电话吗？”

　　“不知道。没有。”他看我的眼神带着火，但是没接我的话茬。

　　“那——你们队长的呢？他电话你总有吧。”我跟他商量。“把你们队长号码给我，我让他帮我找。”

　　交警又仔细看看我，一脸哂笑地说，“刘书记的电话我不知道，队长的我有，但我不告诉你。”

　　“谁知道你是干嘛的？”他又补充一句。

　　我烦了，不再跟他罗嗦。一脚油门，在交警哥们惊讶的目光里，我把车摆到路中间，横着停下来。

　　“哟嗬——有病啊这哥们。”交警乐了，带着一帮子同事围上来。“没看出来，找麻烦的——来！”几个穿协警马甲的哥们立刻提着黄色的车轮锁跟上来了。”你下来！“他冲我笑。

　　“不用这么麻烦，叫拖车吧。”我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车里，我跟车去你们队里找队长。让他帮我叫刘书记。”

　　交警们聚在我的车前，点着我的车牌议论纷纷。“你叫什么名字？警号多少？告诉我。”我指着收我证的交警，不带友好地问他。

　　“你——”那哥们明显犹豫了，“找刘书记，有急事？”

　　“没事，找他玩。”我简单地说。“有急事的话，我就不让你们找了。”

围观吃瓜的一帮子交警协警一哄而散。

　　然后领头的那个也走开了，我看见他掏出个手机开始拨号。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边点头哈腰地听电话，一边朝我这方向大声地提问。

　　十分钟后，我看见了刘子卫。

第三卷 江湖唱游,真爱不死 82 卡拉很不OK

　　“下来下来下来——”刘子卫还是那副神棍德行，鼻孔朝天，眼神强悍，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违章还这么横，我特码就没见过！”他手指点着我，非常严肃地批评。”你们长川，守个法能判几年？“

　　这个话幽默。我微微一笑，开门下车。

　　“那个谁谁谁——把违章车拉你们队里去！”刘子卫吩咐左右，当起了临时交警。“我不开口，谁也不许放！”

　　交警们看看刘书记的表情，又瞧瞧我，似乎都在猜测我俩的关系，没人上来。

　　“好小子，行啊，反了你——”刘子卫上来就给我一拳，看起来还挺生气，“回去也没见个电话，不记得老刘了。今儿栽哥手里，我看你小子往哪跑。”

　　我回忆一下，惭愧，倒是真有很久没跟他联系了，想都没想起过。

　　“怎么还不动？”刘书记牛眼一鼓，看来真要发脾气。“把沈处长的车洗洗，开交警队去，明儿我找你们彭队拿。”

　　交警们见刘书记动真格的了，赶紧动手。先前那哥们讪讪地走过来，一脸讨好的笑，把扣我那证拿在手上。“沈处长，这个——”

　　刘子卫随手把本本接过来，揣进自己兜里。然后冲我下个斩钉截铁的命令，“开路，吃饭！”

　　我正要开口说话，他做个停的手势，“是兄弟就先不讲别的，现在下班了，明天赶早，你想办什么我都陪着你。”

　　看下表，确实是到了晚饭时间，没办法，只好点头。于是又跟在省城培训时一样，我被刘子卫拽着胳膊，一摇三晃地，上了他那辆黑色东本。

　　晚餐超标了。在碧海最有档次的一个酒店。还开了瓶82年的茅台，塑料盖红飘带的那种。

　　刘子卫好象喝得比较到位，他满脸通红地拍我肩膀，非常亲热，“老弟，来碧海记得找你哥，咱就没白同学一场。”他呵呵笑着，又问我：“你那个书记老丈人呢？拿下了吗？”

　　我苦笑。想到蓝萱——那次她没弄死我算走运的。

　　“喝酒，喝酒！这几位都是好兄弟，你哥在碧海，全仗这帮兄弟们帮我撑台。”刘子卫又指着我冲座上另外几个朋友说，“你们也喝！我沈老弟，政坛明日之星啊这是，谁要调长川去，他就能罩你们！”

　　那几位没他那么随意，酒喝得不多，陪着笑，却都不太说话。瞧他们举手投足间的模样，即使便装，也能看出都是警察。

　　我觉得心里头堵得慌，闷闷地也没什么心思喝酒。刘子卫见我情绪不高，又嚷嚷着说吃过饭再搞点什么节目。

　　“不搞了，刘哥。”我摇头，“给我开个房吧，让我睡上一觉，明天真还有事。”开了大半天的车，东找西找地，一天折腾下来，我觉得有点累。

　　“那哪成？不行不行。办事也是明天，晚上你得听我安排。”刘子卫把头摇得比我坚决。“下回我去长川，还指着你给搞搞接待呢，可别想躲，那就没劲了！”

　　这家伙总有办法让你听他的，我没有一次拗过他。于是吃过饭，我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直奔酒店歌房。

　　“老弟，这点你得体谅我。”刘子卫傍着我，边走边跟我咬耳朵。“毕竟碧海这地方，咱的目标大，待会有什么活动，哥哥就不方便陪你了，明白？”

　　我啼笑皆非，想不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让他陪着搞过活动，好象尽是我陪他。“我会叫人安排。”刘子卫丝毫没有想到这点，自顾自说他的，“你放肆玩，玩开心了，有事算哥哥的。”他边说边在包间门口的迎宾妹子脸上掐了一把。

　　进到歌房包间，刘子卫拉我坐进沙发，点上支烟，看着上果盘的妹子眼放淫光——但我知道他也只能干看着，再借俩胆，也谅他不敢在自己治下的场子里胡来——他是挺贪玩的，但是胆子根本不大，怕麻烦，更怕复杂。我了解他，说真的。

　　一个样子风骚的女人进来了，听门口的妹子叫她高姐，一看就是个妈咪。她好象不认识刘子卫，急匆匆地紧冲几步，赶上前跟我们身边的人打招呼，“哟——袁队，您今儿怎么有空啊？不是来搞什么检查的吧？”

　　那个袁队脸上没什么表情，非常冷淡地说：“没检查，陪朋友。你看着安排，别出妖蛾子。”

　　高姐瞟了我和刘子卫一眼，很殷勤地说：“领导开口，我们肯定得整最好的安排，不然——”

　　我赶紧打断她的话，连声声明：“不用安排，我唱歌，唱几个歌就行。”其实我连唱歌的心情都没有，不过刘子卫这么坚持，也不好太拂他的意。

　　高姐出去后，刘子卫又在我耳边罗罗嗦嗦，“唱歌有什么好玩的？难得来这一趟，有什么玩什么呗，省城那片儿我知道你没谱，到这里你放上一百个心，绝对不用怕。下回我去长川，你也给我整个对等接待就行。”

　　我真是有点烦了，给他推了一把：“行了吧哥，要玩我自己玩，你们在这也不方便对吧？”我脑子嗡嗡嗡地，真想一个人好好静会儿，想想今天的事。

　　刘子卫乐了。“了解了解，大家乐，不如偷着乐。”他把脑袋点得很痛快，好象真是很了解我一样。“我们几个自己安排，你不用管。你慢慢玩，差不多了打我电话。”说完他很愉快地带人出去了。

　　我松下口气，仰倒在沙发里，看着手里的烟缕缕不绝地升起来，飘散开，依然觉得烦闷。我在思考。

　　不过烦闷马上消失了。

　　思考时，我眼睛是瞄着包间门的。并没有想看什么，就是个姿势而已。目光里，似乎有很多年轻妹子过来了，似乎看见了高姐在跟她们说好好招呼客人，似乎在那群妹子中间，我看见了——琳子。

　　我去！

我立马坐起身来，大力擦擦眼睛，我不相信看到了什么。我觉得应该是幻觉，觉得是自己一直在思考琳子这个事情的缘故。

　　肯定是幻觉。因为定神再看，就没见人了，好象我真的是看错了。

　　但是我不放心，我不敢肯定。于是我跳起身来，在一片惊讶的眼光里冲出包间房门。走廊的转角，我看见一个淡淡的身影飞快地闪过去，在过道的尽头，不见了。又一次原地消失。人间蒸发。

！！！！！！！！！！！！！！

　 我大喊一声琳子，跟着狂奔几步，冲到那个转角，然而，又有一个转角，又是一个道口。弯弯曲曲的走道上，到处都是门，到处都是转角，我看到了很多人，但是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撞开挡在我身前的每一个人，似乎还打翻了很多端在盘子里的酒水。我在一片惊呼叫骂声里来回奔跑狼奔豕突，深恨这个场子人太多，地型太复杂。让我找不到出口，跟不上追不到要追的人。

　　没有来得及跑出酒店，甚至连电梯间都没发现，我就被几个保安控制住了。我大喊大叫地跟他们纠缠，直到看见那个叫高姐的妈咪出现。

第二卷 浴血 83 没有过的经历

　　“刚才跑开那姑娘，是谁？叫什么？去哪里了？”我一边在保安手里挣扎，一边不停声地问高姐。

　　“谁？你说小沈吗？”高姐看我激动，就有点害怕。

　　“小——沈？”我莫明其妙地跟着她念，不过马上就意识到，是她，是伊琳！我肯定！

　　“那个小妹子脾气怪，一声招呼都没有就闪人，不怪大哥动气。我们错了我们错了。”高姐连声陪着小心，“可能是有什么事先走了吧？您也甭理她，我们这儿美女挺多的，不就是唱个歌嘛，谁陪不是陪？我来帮您挑个好的。”高姐又说。“小沈今天身上不方便，点了也没用，大哥多包涵——”

　　“C你M的你胡说什么！”我眼都红了，抬腿就踢。“老子一脚踹死你！”

　　保安们拖住了我。高姐退后几步，语气也硬起来，“爱玩你就玩，不玩拉倒，上银城撒野，还想打人？”她手指着我骂，“要不看袁队面子，早特码收拾你了！跟你废话那么多！”

　　”爱上哪上哪玩去，玩不起别来银城！“高姐好象也不想跟我纠缠，转身往回里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那姑娘下面是生了块金子还是怎么滴，非得玩她不可？没见识———”

　　怒！

我发力一冲，带着拖我的保安，一跨步一抬腿，终于踹中高姐肥硕的屁股，一脚把她干趴地板上了。

　　保安也怒了。几个人发一声喊，”揍他！“然后辟里啪啦的拳脚就跟雨点似地上来了。我更加怒不可遏，红着眼睛跟他们乱打一气，一家伙蒙头蒙脑地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干什么？干什么！谁动手？！”后边突然有人大叫。“再动开Q了！”我转过头来，真看到身后有几把Q，Q管黑洞洞地指向我们几个打架的。

　　袁队他们过来了这边，枪的主人们脸色都非常难看。“有没有受伤？”有人扶着我，观察我的脸。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眉弓那地方被棍子抽到，估计是流了血。

　　“找死吧你们？别动！”袁队气疯了，把那几个呆若木鸡的保安轮着摁到地上蹲着。“双手抱头！谁动谁死！”脑门上猛地给人顶上了火，估计保安们的感觉不会太好。

　　刘子卫也在后边出来了，看着我目瞪口呆。

　　“那个女的！”我也没管他们在想什么，指着已经吓得躲得老远的妈咪喊，“不能让她跑了！”真是不能让这个高姐给溜了，我得管她要伊琳。

　　“不关他们的事。别打了！”我吸口气，又招呼那几个气急败坏，正在狂踹保安的陀枪领导们停手。我只想找伊琳，不想扯别的淡，把事情扯复杂了。

　　妈咪很快给人带到面前，她瞅着我，眼神充满畏惧。

　　“那个姑娘呢？”我盯着她，一字一顿。“今天你一定要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高姐声音打着颤，“小沈刚来的，别的场子转来的。没上几天班，我不知道她去哪啦。”

　　我晕了。

　　刘子卫还愣在原地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哥大哥！”我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我妹子——对，妹妹，刚刚在这里，看到我就跑了，你得帮我找，我一定要找到她……”

　　刘子卫的嘴张成了个O型，好象不可思议，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你妹子？真的？”

　　“是我妹子，亲的，你听到的，她也姓沈———”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我妹子不见了——我就是来寻她的……”

　　刘子卫的嘴终于合上了。他神情凝重地望着我，手往两边一招，“带走，统统带走！这里的小姐。”

　　在就近一个派出所里，我们开始了审讯工作。银城酒店近百位小姐把外边的院子挤得密不透风。

　　但是让我失望的是，没人知道伊琳的下落。一个班的有认识她的，说她确实只来几天，还没做上什么事，上班的时候一句话不说，跟别人也没什么接触。

　　我心急如焚，从她们的描述里——其实根本无需描述，我可以肯定，在歌房看到的是绝对她，伊琳的样子，我永远不可能弄错。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刘子卫，希望他能给个主意。

　　刘子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兄弟，别急。“他好象下了个决心，转脸招呼左右，“去局里。”

　　在车上，他又拿起电话找人。“杨局吗？我刘子卫。这里要搞个紧急行动，扫黄打拐的，对，全面行动，马上。”

　　“小袁，你们巡警调几个人守火车站。”他吩咐跟着我们的警察。“注意刚才讲的那些特征，守着进站口就行，她可翻不了墙上车。”

　　我看着他安排这个那个，也插不上嘴，只能干着急。

”你这个妹——哎呀现在这些小妹子，闹离家出走，就怕家里人抓。”刘子卫又转头安慰我说，“不用慌，咱们是干什么的？只要在碧海，一准跑不了！挖地三尺也给你翻出人来。”

“还有那个银城我得好好清一清，什么人都敢打，当我老刘吃素？妈拉个逼的，整死他！组织容留妇女卖淫——”他看我面色不善，没敢再往下说。

　　我们坐到碧海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看着外边院子里治安、巡警几个大队倾巢出动，警车响着警笛一辆辆鱼贯而出，又一车一车地拉着各式各样的年轻小妹往局里送。

　　在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小姐如此集中地出现在我面前，来自天南地北，操持各种方言，甚至还有好几个金发碧眼的洋妹子——这种经历，我想都没想到过。

　　我坐在审讯室铁栅栏后面，望着小妹们水一样在我面前淌过，我只让她们回答一个问题：有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位姑娘：姓沈或者姓伊、身高1米65左右、苗条清秀、沉默寡言。

　　终于有线索了。感谢人民公安，感谢强大的专政力量——俩小时后，我终于听到有人说，知道有个这样特征的姑娘。

　　“没错，姓沈。”是位来自东北的小姐姐，人高马大，丰乳肥臀。她嘴上叨支烟，漫不在乎地盯着我们，“小模样挺纯的，挺讨人喜欢，在我们夜总会干过个把月，上星期没干了，走人了。”

　　她的话让我头皮发凉，心也慢慢地往下沉。

　　“不过那小妹人挺笨，从不跟客人出钟，也不肯让人碰她。”东北妹子把烟头随手扔到地板上，一脸讥嘲，“这不有毛病吗？跑夜总会里来装淑女——你说说看？”

　　边上袁队一掌拍在台子上，“什么态度？放老实点！”

　　“让她说，没事。”我扯了袁队一把。至少这妹子的说法还让我放下一点心。

　　东北妹子瞪我们一眼，一点也不在乎我们的态度。“本来嘛，男人跑我们那来干什么的？真是来陪你唱歌喝酒的啊？摸一把都不让，能赚到钱吗？如果不是长得还不赖，有人捧场，这妹子别说一个月，一星期她都呆不下！出来做的，还在乎这个？迟早不是让人干！”

　　“行了行了。”我也听不下去，挥挥手打断她，“知道她住哪吗？告诉我们。”

　　“跟我一班的小玉了解，她们上班一块走。”说完她回头在小妹堆里寻找，并且大喊：“小玉！小玉来了吗？”

　　大门边上有个长得还行的妹子远远站起身来，一脸兴奋地朝这方向挥手：“在哪在哪我在这！”她一边说一边分开人群挤上前来，冲我们露出讨好的笑脸，看着我们说：“警察叔叔，小沈妹子住在哪，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得先答应我一条件。”

　　袁队看看刘子卫，又瞅瞅我，无可奈何地说，“什么条件？说吧说吧。”

　　“把我手机还给我，你们刚把我抄了——”小玉说。

　　“哪天你不给人操啊？”东北妹子在人堆里乐呵呵地插言，“让警察叔叔CAO一操有什么问题？警察抄鸡天经地义！”

　　后边妹子们轰堂大笑，咯咯咯咯地倒了一片。

　　我们三个眼望面前这群快乐小鸡，相顾愕然，都是一脸尴尬。

第三卷 江湖唱游,真爱不死 84 追 梦 人

　　把手机还给小玉，我们押上她去找人。车从公安局出来后，左左右右地转了二十来分钟，在快要出城的一个偏僻路口，她让我们停下车。“这里。”妹子指着车窗外告诉我。

　　我们四处张望，就见边上是一个自来水厂，街面还有几个小店铺，现在都是黑灯瞎火，根本没见可以住人的地方。刘子卫两眼一鼓，就想发火。

　　“她租的房在这附近，我也没去过。”小玉看上去挺害怕刘sir瞪起的牛眼，赶紧说。”平时上班都是她在这里等我，然后一块走。“

　　“现在呢？她肯定会从这里经过吗？”我问她。

　　“应该会吧，那边不是有个公交站吗？她去医院管她爸，也得在那坐车。”小玉指着街道另一头告诉我，“她转银城那边，也是就个把礼拜前的事情，早两天我们还一块等车呢，不过现在不是一趟车，就各坐各的了。”

　　”不知道地儿呀。“刘子卫沉吟了一会，然后转头回来看着我，征询地问：“要不，咱多带点人，把这片包起来，搜一搜？”

　　”啊？不好吧。“我摇摇头，当然清楚老刘这个话其实是带忽悠了。公安系统扫场子打黄打非肯定不是问题，职权在手，随时能干。可这什么手续没有，深更半夜私闯民宅搞搜捕，那可是犯法作大死。刘子卫不可能真干这事，我也不敢让他干，不过，我还是非常感激他的帮忙。

　　“行了刘哥，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真心地说，“这情分兄弟记在心里，不多说。能找到这儿来已经够不容易了，我在这里等就行。你带兄弟们先撤吧，这都忙了一宿。”

　　“老弟！说这个就没劲了，咱们谁跟谁？”刘子卫大力拍拍我的肩膀，豪横一笑，“我另外叫几个刑警弟兄，跟你一块守。蹲人这活，他们比你有经验，呵呵。”

　　“不用，我一个人先守，要没蹲到我再接着找你。”我说。

　　“那行。今天不成明儿再来。”说话间，有人把白天扣我那帕萨特给送过来了，油光水亮的还真给我洗过了一遍。

一群人跟着我下了车，那个叫小玉的妹子一路上都在打量我，样子挺好奇，这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你妹跟你长得不一个样子哈，一点也不挂相，呃，帅哥你到底是干嘛的？”

“皮痒是吧？“我还没答话，刘子卫发火了，”关你屁事！是不是找抽？”

妹子赶紧一跳，躲到我后边来了。“我陪你一块等好不好，我也住这片的——”

刘子卫本来想伸手拽她，听她这么一讲立马停手，似乎觉得提法挺科学。“确实确实的，让这个，额小玉美女陪你守着最好，她又认识你妹子——”他冲我挤挤眼睛，“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地儿，多个人安全，至少不能给人劫了色——”

“不用！”我赶紧作个停止手势，打断他的暗送秋波，“我要在这碧海被人劫，那刘哥你也不用干了，对不?把她带回去。“我拍拍小玉的肩，表示感谢，”谢谢你哈美女，但是真不用陪，这闹了一夜，我还打算车上休息一会呢。嗯，你好象还在上着班吧，跟他们回去，别耽误工夫了。“

刘子卫深深地看我一眼，点点头。”好吧兄弟，你上车。“他简单地招呼一句。”妹子跟我走，送你回去上班。“然后他冲我挥挥手，带着一帮人走了。

　　一晚上的乱七八糟，真是闹得我的脑子乱哄哄地。回车里坐了好一会，我才慢慢静下来，心里理了理头绪。

　　琳子这是怎么啦？

　　我沉默地想着。不太敢揣测她现在的情况。还会是我熟悉的琳子吗？还会是柔顺纯洁而天真的一个女孩吗？我觉得心里不好过，挺堵的。

　　车停在路口，有路灯，但我怕看不清楚，把车打着火，开着大灯。尽管很累，很想睡觉，但我还是把眼睛瞪圆了，四处张望，生怕自己熬不住打上一点点瞌睡。

　　因为我更怕再把琳子弄丢了——仔细回想，好象确实把她丢失过好几回。

　　在盛夏的深夜里，我感觉身子有点冷。

　　凌晨四点，真困了，我打进点歌台的电话，让他们给放首歌。

《追梦人》。

是的，我要去追梦。这个梦，是我的，她很美，不容亵渎。我发誓，再见琳子的那一刻，我一定要追上她，我不会让我的梦无声凋零。

　　……………………………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

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

秋来春去红尘中 谁在宿命里安排

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 莫让红颜守空枕

青春无悔不死 永远的爱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 谁在宿命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

　　清晨，七点，在路口，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琳子手里拎个饭盒，还提着一袋衣服，从公交车上下来。一年多没见，她清减了，瘦削了，她身上穿着一件我同样眼熟的白色裙子，颤颤微微，就象一朵摇曳在清晨凉风里的水仙花，那么娇美，那么柔弱，那么宁静。

　　琳子似乎很累，她下了车，就低头匆匆地往小巷里走，一边闪躲面前的人群，一边抬胳膊擦试额上的汗滴。

　　我赶上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身子。

　　琳子一颤，停住脚步。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头，“一休哥，是你吗？”她喃喃地说。

　　“是我，琳子，是我。”我把她的脸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琳子并不闪躲，对视我的目光，她的眼神依然清澈，但是，非常疲倦非常哀伤。

　　我心里一恸，终于没忍住，泪水滴到她的脸上。“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哽咽着问她。

　　琳子的神色却很平静，她轻轻推开我，摇摇头说，“一休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谢谢你，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你让我走吧。”

　　我极其烦燥，实在忍不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凶狠地冲她大声吼叫：“不行！你跟我回去！”我狂暴地拖她，“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孤零零地，呆在这个鬼地方！”

　　她再次挣脱，“我不是一个人。”她痛苦地说。眼泪掉了下来。

　　我呆呆望着她，把手松开来。琳子拿着的东西全掉在地上，零零散散地洒了一地。她抬起手背擦擦眼睛，又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收拾起饭盒衣物。公交站等车的人不少，在边上看着我们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琳子把东西收拾到手上，站起身来望着我，她的眼圈红红的。“你跟我来。”她轻声说。

　　在医院里，再次见到伊老爷。

　　我感到难过。才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完全不能认出他了。老人的身体完全萎缩，精瘦黝黑，颧骨高耸，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你看，我爸。”琳子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他没死，他还活着，你摸摸看。”她拉着我的手，贴在伊老爷瘦骨嶙峋的胸膛上，“我爸没死，不能让他死，他是我爸……”

　　“一休哥，你知道吗？我没有办法，我真是没有办法……”琳子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脸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爸死，我必须让他活着。”

　　我牵起她的手，扶着琳子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我也挨着她身边坐下来，想说上几句宽慰的话，但是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琳子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把这一年多的情况跟我说了。

　　“我有个阿姨在碧海，我是到她这来的，想在这里给爸爸养病。”琳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阿姨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我不能拖累她们。找过很多工作，但是……太难了。”

　　病床边柜子上有一叠医疗费的对帐单，伊老爷的。我拿到手上翻了翻，还是以前看过的那些项目，少了手术费这些大头，每天都还有个七八百元的样子。

　　“一休哥，你清楚的，我没上过大学，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找不到好的工作。我做过很多事，只要能赚钱给我爸治病，再苦再累的活我都愿意干。我在餐厅做过服务员，还在厂里做过搬运工。”琳子神情安静下来，语气也平淡了许多，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还开过一个店，卖文具。但是我真是太笨了，我做不好。”

　　我看着琳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个看上去柔弱顺从的女孩，其实有一颗坚强的心，只是生活，太苛刻她了。

　　“店子赔光了，开不下去了，但是我爸的病每天都要花钱——”琳子抬起脸，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依然平静。“有个女孩让我跟她去歌厅做事，说收入挺高，我就去了。”

　　“别说了琳子。”我的心很痛很苦，声音很干很涩，我不想往下听。

第三卷 江湖唱游,真爱不死 85 结婚

　　“为什么不能说？我又没有做坏事。”琳子看着我，但是她的脸上也浮现出痛苦，“我不知道是那样的地方，她告诉我陪着人唱歌就行了，但我受不了那里边的人，所以——没做了，我就换了个地方。”

　　“一样的一样的。”我喃喃地说，我太清楚在那些场合出没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男人了。

　　“是的，都一样。”琳子的声音也低沉下来，“我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希望能多赚点钱——但是，太难了。有时候我真是很羡慕那些女的，我羡慕她们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怕，可是我要管我会怕我放不下来……”

　　“你知道吗一休哥，我害怕看见你，害怕看见每一个认识我的人，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她的泪水涌出眼眶。“我有自尊，我放不下，那些人嘲笑我，笑我傻，笑我不会赚钱，我没害怕过，但是我害怕看见你们……”

　　“昨天晚上我在这里，在医院里，趴我爸床前哭了一晚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不想的，我没有做过坏事，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不，琳子。你伤害我了。”我哭了。“我不希望这样，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想到我和她这一年来的生活，我心如刀绞，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是个禽兽，不！比禽兽都不如！禽兽还会反哺报恩，我会干什么？“我找你没找到，是真的。但是你为什么不来寻我，为什么？还有那次苏静威也看到你了，不让他带个话，你到底要干嘛啊琳子？”

　　“他那次给我钱，但我没要。我跟他没有关系，不能拿他的钱。”琳子语气坚决，态度严肃。“我爸说过，人生在世但求心安，我们不想欠别人的。还有，一休哥——”她看着我，眼神温柔而凄凉，“苏市长也说过，你有前途，不可以跟我们在一起。你人那么好，我不能拖累你。”

　　我泪眼迷离。想起琳子在医院里照顾我的日日夜夜，还有我们曾经共同度过的年年岁岁。为了我，她决绝地离开了，选择一个人承受痛苦，而我，却在原地忘乎所以，纸醉金迷。禽兽不如。

　　在琳子的目光里，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很可耻。我发现自己实在错得太远，我应该死上一百次一千次，来弥补我的无耻，安慰她的痛楚。

　　但我不能死——我要照顾她，我要给她温暖，我不要她哭，我要让她快快乐乐的。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我把琳子搂进怀里。“别哭，宝贝。”其实我也在哭。“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凝视她的眼睛，我要把所有的深情都送进她的心里。“嫁给我宝贝，让我做你的丈夫，我们一起来承担，一休哥陪着你，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保证！我发誓！”

　　“不，一休哥。”琳子挣扎，但我把她抱得很紧——我再也不能把她丢下了。

　　“琳子，听我说。”我把她的脸抬起来，轻轻地吻干她脸上的泪痕，望着她的眼睛，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么认真，这么神圣。“我要娶你宝贝。”

“哪怕脚下是悬崖，我也陪着你，我们一起跳。”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琳子小姐。我，沈宜修，你的一休哥，现在请求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琳子望着我，很久很久。她还是哭了。

不同的是，这是喜悦的哭泣。我能听出来。

她什么话也没说，抱紧了我。脸庞紧贴我的胸口，泪水湿透衣襟。

　　………………………………

　　从医院出来时，想到苏静美，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去个电话。

　　我让琳子坐在车里，我下来拨电话。但是和以前一样，电话通了，却没人听。

　　我执拗地拨号，一遍，又一遍。我不确定那头有没有人，手机在不在苏静美手上，或者她是不是不愿搭理我。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一定要找到她，告诉她。

我欠过她的。得有交待。

　　似乎拨了小半个钟头，真有那么久。我不放弃，只要那头没关机，我就一直拨下去。

我不会发信息。这不是通知，是告诉。必须亲口告诉她。告诉她我的决定，我的婚事，以及，我的新娘。

　　终于，她接了。

　　“苏市长您好。”其实以前通话时，我们从来没有用过称呼，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我们说话一直都是你你我我的。

　　她没吭声。但是我知道，那头就是苏静美，不会错的，我能感觉到。

　　“我要结婚了。”我非常直接，只希望在她挂断电话之前把要说的说完。就行了。

　　“结婚？”她反问得很快，超出我的预料，而且语调相当惊讶。

　　“是的。”我肯定地说。

　　“和谁？”似乎她在冷笑，这让我感觉极不舒服。

　　“伊琳。我找到她了。”我说。

　　然后电话里面没了声息。

　　“喂！”我试着招呼，但是没反应。

　　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把电话扔了，因为我站了半天，电话里都没声音。

　　我看着时间，这都二十分钟了。我有点焦燥，又喂几声，她还是不搭理。

　　“你在吗？手机没电了。我挂了。”又等几分钟，我觉得自己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玩消消乐呢？这在消方块呢怎么的？

　　“时间？”她终于又说一句。两个字。

　　婚礼的时间？还没考虑。我看看表，6月30日。“一星期后吧，7月7日。”我随口说，“七夕，日子挺好，情人节。”

　　“在哪里？”苏静美问我。三个字。

　　“地点？没定。”我说。”随份子就不必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不！你——在哪里？你的位置。”苏静美说。

　　“呃，碧海。伊琳在这儿，我在这里找到她的。”我说。

　　“具体点。位置。”苏静美说。“我马上过去。”

　　开什么玩笑？我想。她在省城，500多公里哪。

　　“不用了吧？”我说。

　　“你现在，在哪里。”苏静美的声音极冷极硬，不容置辩。

　　我犹犹豫豫地讲了。不知道她想干嘛。

　　“在那里等，别走开。”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有点害怕起来———听这口气，似乎她是要来追杀我了。

唉。斩就斩吧。死了算球。我欠她的。

　　但是琳子在现场，我不想让她看到太血腥的剧情。于是我回到车上，把琳子送回水厂后边住的地方。

　　是个破旧的出租屋，只有一间房，很小，但是带着卫生间和厨房。总共大概三十平方吧，还赶不上以前她们家的杂物间大。

　　但是就跟琳子在家时一样，房间不大，却让她收拾得非常整洁，非常干净。我一直搞不懂女生究竟是如何保持这么良好的卫生习惯，我看过太多男单的住处———包括我自己，都特码七零八乱跟个猪圈似的。只是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太过简单陈旧，除了一个灯泡什么电器都不带，那些床和沙发一类的家具，还能看出是出租屋老板的物件。

　　“本来有个房还能便宜点，没带厨房。”琳子没在意我想什么，“那可不行，我得经常炖点汤做几个菜，我爸不能吃东西，可是他病房里别的病人还有家属他们能吃，我给他们做。不过我可不是学雷锋。”琳子终于脸上有了笑容，“你对人家好，人家才能对你好。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也会帮我看着我爸，不然做事都安不了心。”

　　我怜惜地看着琳子，想着她在小房间里度过的清苦日子，我的心平静如水——是的，从现在开始，我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受苦，我也愿意。

　　不！我不能让她再受苦楚，我要给她快乐，要让她作为我的妻子，享受我能带给她的，所有最美好的生活最幸福的日子。

第三卷 江湖唱游,真爱不死 86 来自千里之外

　　我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我从身后抱住琳子，轻轻吻她洁白的后颈。琳子转脸，带点惊慌地看着我，秀气的脸庞上泪痕未干，杏花带雨，楚楚动人。“七月七日，定了。”我说，“我们结婚。”

　　琳子转过身子，她把眼睛闭上了。

　　我吻到她的泪水，咸咸温温的，香香的。“我不要你哭。”我喃喃地说，“你是我的新娘，我要让你快乐宝贝。”

　　琳子仰起脸抱紧我，任由热烈肆意的亲吻落在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脖颈，她开始回应我，望着我，吻着我，她的眼神柔情似水，身子发烫，好象要融化。

　　我觉得热。确实是热，她的身子还有我的，我们都已经热得流汗了。呃，我好象也已经很久没在不带空调的环境里呆过了。这么一动，真是挺热。

　　我解下领带，扔到一边，就想把衣服也给脱了。

　　琳子松开抱我的手，有点局促窘迫地看我，样子有点不安。

　　“热。”我说，手上衬衫也扔到沙发上，然后手机从兜里滑到地板上。琳子一声不吭地拣起来。

　　看到手机，我突然想起，自己好象还有点什么事情没办完。

　　啊，是的。好象有人在千里之外赶过来了，要取我人头的样子。

　　我叹口气，又把衣服穿回。是的，一定要给苏静美交待，哪怕她真把我给杀了。

　　“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对吗？”琳子从来都是善解人意。

　　我简单地跟她交待几句，就说我要出去一会，有人在等，可能晚点回。

　　如果还能活着回来的话。我一边下楼，一边心里想。

　　我回到先前与苏静美约过的见面地点，把车停到荫凉的地方，开始等待——等待秋叶，对我来说，那是日常，是生活，都成习惯了。以前在游戏里，我经常一蹲就是一个晚上。

　　………………………………

　　苏静美来得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早得多，自己开的车。这种情况在我印象里极少见。

　　看到她那辆009的黑色奥迪出现，我下意识地抬手看表，不到三点———我是上午九点半拨的电话。电话半小时，挂断在十点。也就是说，五百多公里，均速120，够意思——我还从来不知道她有飙车的爱好。

　　我上了她的车，转过几分钟，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停下来。

　　苏静美摘下墨镜，转头冷冷凝视我，让我心里直发毛。一年没见，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化，只是眼神里有几分疲倦。看来千里之外一气抵达，即使强如秋叶，也会吃不消。

　　福不躲祸不过。我并不清楚她这么急吼吼一气奔来想干嘛，但我确信自己没干坏事，我不用害怕。

但我还是害怕。我结结巴巴地把伊琳的境况，还有我的决定都说了——说害怕其实也只是个托辞，我心里头其实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她。仅此而已。

　　苏静美又把眼镜戴上，回转脸去不再看我，直视前方出神。我瞧不见她的眼神，只觉得她的样子更加冷峻。

　　又等了很久，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虽然等秋叶已成习惯，但是这场面，给的压力也太大了不，我有点扛不下，吃不住劲。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我挺得住。”我斟酌言辞，努力让自己不带结巴，“琳子还在房间等，我想早点回去。”

　　“你，不能和她结婚。”苏静美突然开口。

　　“为什么不能？”听她说这个，我就有点恼火。“我还以为你是来送红包的，祝福我们来的。”

　　“不行。”苏静美说。“你要冷静的想一想，我认为，你不是出于爱她的原因，更多的可能，是感激是同情是怜悯——”

　　“不！你错了！”我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我们的事情你都清楚！我爱琳子，愿意为她付出。她今天这样，与我有很大关系。”

　　“你可以去帮助她，扶持她。”苏静美摇摇头，“想办法帮她挺过难关，生活就是这样，谁都不可能顺利。婚姻不是用来解决什么问题的手段，是一生的责任，一辈子的厮守，你准备好了吗？一时的冲动，往往会带来后悔——”

　　“行了够了！我从不后悔！”我再次打断苏静美的话，“不是冲动，我很理智，必须的！我是认真的苏市长，我不想听你作报告，我自己的事，我能决定！”

　　说过这几句，我有点惊讶。我好象是在对她发脾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甚至好象觉得自己挺委屈。

　　苏静美没有生气，她沉吟一会，又把墨镜摘下，转过脸来凝视我，仔细地观察我，我有点心虚，不敢对视她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她命令我。

　　她的眼睛永远美丽，永远幽深，象海一样，无边无际。但是此刻我觉得非常烦燥，因为永远也看不懂，我永远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干什么。这片海，我游不过。

　　“我一直在为你努力。”苏静美静静地看着我说。“这段时间，我在省城，我的每一天，都在为你努力。”

　　我的心在下沉。终于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了。是的，我怕了。我宁愿她冲过来骂我打我，把我一脚踹飞，给我斩上几刀，我也不希望听到这些。如果早几天，我会非常高兴，但是现在，我要结婚了——和琳子。

　　“我不知道。哦不，我知道。你为我做过很多，但是对不起。”我喃喃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从来就这样，一字不提——”

　　“你不必知道。”苏静美冷冷地打断我的话。“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你了解，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苏静美冷淡的口吻让我倒抽一口凉气，我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看上去她是那么高贵迷人，她的美丽无人可挡。是的，没有人能够抵御她。

我的脑子里开始回旋起关于她的那些流言，我觉得自己的心相当煎熬，深感痛楚，我完全无法忍受。甚至我连问一句的权利都没有——因为那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和伤害。

　　“你马上会调北城区。”苏静美没有意识到我在想什么，她说：“副区长，平调，你先适应几个月，再进常务。”

　　“北城？常务？”我的脑子里翻翻滚滚地不知道转悠了多少，非常混乱。“不是老陈干着吗？”我随口问了句。那个陈胖子，前几个月经常一起喝大酒，难道不声不响地，他就要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