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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姐妹的句子,写给好姐妹的话

2022-09-25来源:萧翱瘁编辑:佚名标签: 荐书|“小姐妹”评《小姐妹》: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亲人朋友吗 

文章导读
书评人 池上《小姐妹》是鲁迅文学奖得主、作家黄咏梅的最新短篇小说集,近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黄咏梅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都市中各种人物的日常生活。其中有头脑空空而渐趋觉醒的主妇,有孤独又

书评人 池上

《小姐妹》是鲁迅文学奖得主、作家黄咏梅的最新短篇小说集,近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黄咏梅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都市中各种人物的日常生活。其中有头脑空空而渐趋觉醒的主妇,有孤独又清高的中年白领,也有失去孩子相依相伴的朋友,他们在小说中吃饭、喝茶、养花、游泳,甚至于杀价,将各自的人生悲欢隐藏在生活种种之后。七个故事,蕴藏着七段细密开阔的个人史诗:“这些人生就像一副倔强的脸孔,面对命运,不约而同选择苦中作乐。”

作家黄咏梅

作家池上。

以下是作家池上写的一篇《小姐妹》书评——

《小姐妹》:雨后飞光

出了地铁,迎面赶上一场久违的阵雨。久居江南的人都知道这里的夏日闷热、潮湿,简直难挨得要死。倘若在家里,我必定会打开窗户,享受这难得的清凉时光。但偏偏人在外头,又没带伞,眼看离阅读分享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心中不免焦灼。然而,雨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雨急速、暴烈,和大多数人印象中的迷蒙的江南烟雨截然不同。

两年后,当我读小说集《小姐妹》时,总会想到那场雨。不单单是因为那日参加的恰好是作者黄咏梅的阅读分享会,更因为那仿佛是个隐喻——在黄咏梅小说看似日常、柔和的表面下隐藏着一股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巨大能量。

可不是吗?翻开这本小说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扑面而来。他们是父亲、小姨、表弟、小区里的女住户、街头随处可见的“小姐妹”,日常得一如我们的生活。就连书中的意象也不同于别的作家(或是宇宙星空,或是跃出日常的想象),它是朴素的、接地气的。然而,就在这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生活中,黄咏梅做成了一个又一个“道场”。

《睡莲失眠》从现代人熟悉的失眠入手,引出了两个本不搭界的女人的不同境遇。作家许戈遭遇丈夫出轨、离婚;女邻居则因为新近丧偶,整夜整夜地点灯。有意思的是,恰恰是女邻居因孤单、思念亡夫而点亮的灯造成(或者说加重)了同样孤单、失意的许戈的失眠。但小说没有就两个女人的凄惨铺陈开来,相反,它始终透着一种淡淡的寂寥。直到小说结尾,许戈终于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销毁”与前夫的试管胚胎。然而,就是这意外也因着叙述的隐忍、不动声色而多了一丝冷酷。但如果你仔细品读,便不难体味这冷酷之后的涌动。“那朵花竟然还在睡,对灿烂的阳光毫无知觉。看起来,它的花瓣还没有松动至跌落的迹象,倒是被一些什么力量收紧着,像一只握起的小拳头。或许它是醒着的,只是捂着一些孤独的秘密……”

捂着一些孤独的秘密的不仅有许戈,同样还有《跑风》中的玛丽。在高家,她是大城市里穿着高跟鞋坐办公室的白领,家族炮旗日吃饭的时候允许上桌同吃的唯一女性,甚至,为了一只新养的布偶猫可以缺席年夜饭的高茉莉;但在城市里,她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外企白领,标准的大龄剩女,住出租房,养布偶猫以排遣寂寞。玛丽那近乎平稳、令高家人羡慕的生活背后其实充满了漂泊的意味,恰似她为了融入城市生活而改的名字——玛丽。

小说到这里似乎可以就此搁笔,但它并未止步于此。小说的后半部分突然荡开一笔,从高家人麻将桌上的“跑风”转到了布偶猫雪儿的“跑风”。在这场“跑风”中,玛丽体验了一把亲情(高家人忙前忙后为她寻找雪儿),也经历了一次内心的变革(错骂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小媳妇,鼻子酸酸的)。

如果说前两篇小说,黄咏梅巧妙地捕捉人物的幽微情绪,进而上演内心的风暴,那么在《小姨》中,她则将此发挥到极致,掀起了人物生活的大风暴。小姨追求自由,不结婚、生子,是外婆眼中不折不扣的异类分子。这样的人在年轻时不稀奇。试问谁没有过绚烂的、自以为可以脱离世俗生活的年纪?然而,小姨到了中年,依然不肯向世俗低头,以至于在和师哥重逢后,她失望、愤慨。终于,在一次小区业主的维权中,她走向了那个惊世骇俗的终点:撸开T恤,裸露上身……

黄咏梅曾写过一篇叫《献给克里斯蒂的一支歌》的小说。小说里,那个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我”的同事克里斯蒂参加了一场令人惊骇的游行;而《小姨》里,因为“我”与小姨曾经的亲密关系——既有血缘上的又有心理上的——使得这张力更进了一层。这是看似日常、柔和的表面下隐藏的巨大能量,但撇开这力量,我更想谈谈这力量背后难能可贵的节制。

“我站在人群中,跟那些抬头仰望的人一起。我被这个滑稽的小丑一般的小姨吓哭了。”《小姨》至此嘎然而止,它冷静、克制,令我想起门罗的《漂流到日本》:“她没有试图逃开。她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的任何事。”

同样拒绝煽情的还有《父亲的后视镜》。这个和共和国同龄的卡车司机,经历过出轨,回归家庭,退休后学习“倒行”,恋爱、被骗,再到运河里练习游泳。小说没有刻意制造父亲波澜壮阔的一生,但恰是这样平凡的一生,让我们窥见了历史。小说末尾“父亲又回到了河中央,他安详地仰躺着,闭着眼睛。父亲不需要感知方向,他驶向了远方,他的脚一用力,运河被他蹬在了身后,再一用力,整个城市都被他蹬在了身后”,这个镜头是如此节制,又悠远、隽永。

书中的同名小说《小姐妹》写的是一对相互搀扶度过漫长岁月的小姐妹。只是这小姐妹也不全是推心置腹的。小说伊始,左丽娟满口谎言,炮制了她儿女的幸福生活。直到离家前,她才告诉顾智慧真相:女儿女婿被黑社会仇家找上门,当场毙命;儿子从此跑路,不知所踪。而在河西的农贸市场里,撒谎者则调成了顾智慧。只可惜,谎言很快被揭穿,更为不堪的是原来左丽娟的儿子一直在加油站卖茶叶蛋,且这一带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与其说这是小说中戏剧的一幕,我倒更愿意将之看作意料中的转折。想想看,我们身边是不是都有这么一个左丽娟式的“吹腮儿”(杭州话:说大话)的人?也因此,她鲜活、泛着日常生活的热气。然而,她又绝非只是一个脸谱化的符号。在同农贸市场的摊主扭打后,左丽娟和顾智慧的脸上多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墨镜。“她庆幸地想,顾智慧这会儿应该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些眼泪跌落眼眶的一个又一个瞬间,即使她左丽娟活了长长的几十年,也都还不知道如何面对。”

詹姆斯·伍德的《小说机杼》里讲:《战争与和平》里,皮埃尔目睹了一个人被法国人处决,并且注意到就在死前,这个人调整了一下绑在脑后的蒙眼布,因为绑得太紧,很不舒服。这是一个无关或过剩的细节,然而实际又不是“无关”的,它紧要且意义重大。在列夫·托尔斯泰笔下,一个临死前的人被赋予了调整一下绑在脑后的蒙眼布的权利,而在黄咏梅的笔下,被生活左冲右撞、跌跌绊绊的左丽娟得到了一副暂时得以遮挡自己那些无法面对的瞬间的墨镜。

黄咏梅曾表示在被各种秩序焊接得越来越密不透风的生活里,人应该有寻找乌托邦的愿望,就算是寻找生活中的诗性所在。忆起那年阅读分享会结束后,从图书馆出来,雨已经停了。梧桐树叶上挂着许多水珠,晶亮亮的。

唐诺在《重读》里写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书里,有一段写萤火虫,解开了他童年搁置到今天的疑问——萤火虫(曾经)很容易抓到,只要有个好的夏天夜晚,但你要怎么做才能让它活下去,在下一个晚上继续明灭地发光?书中那位把萤火虫当首饰,以至于夜里走进来像披着悬浮似梦又感觉庄严的一身光华美丽处女,她把萤火虫放入随身携带一小截挖空的甘蔗里面……神奇就发生了,这么简单就能让这一个个微弱短瞬的光电活下去。而小说家­——那些种植甘蔗携带甘蔗的人,一次次地重述他们、使用他们,最终极的是要他们存活下去,不是保存尸体,而是栩栩如生地、带着光亮飞出来。

滴答——滴答——我知道,那是栩栩如生的飞出来的光。

我们再来看一看黄咏梅的自述,也是《小姐妹》的创作谈,题为《去掉引号的“我”》——

直到拿到《小姐妹》这本集子,我才忽然发现,里边所选的七个短篇小说,从题目看,几乎可以构成“我”的一个日常亲友谱系。有“我”的父亲、“我”的表弟、“我”的小姨、“我”的邻居……出版前,在与我的责编、同样是写小说的王苏辛一起挑选小说的时候,我们倒没往这方面考虑过,就算是书名,也是采用了其中的一篇小说题目。仅此而已。前一阵,在上海思南读书会上,几位热心读者问过同一个问题:《小姐妹》这本小说集里,写的都是你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这些经历都是真的吗?他们看到会有什么反应?在回答这类问题的时候,谈到小说里的“我”,我会不厌其烦地强调——这个我是加引号的我。在读者面前,撇清自己跟小说里那个“我”的关系,希望被引号拥抱起来,置身于一个安全区域内,既是保护个人隐私,也因为那些“我”确实还不够像我。然而,读者似乎一点不在意我这种心理活动,或者说对我的这些做法并不买账。

在一个作品中,写作者大概只清楚哪些部分是自己的真实经历,哪些部分是虚构,或者整篇作品都是虚构的,除了其中某一句话、某一个手势、某一张脸上的痣……譬如有一天,在麦当劳吃薯条的时候,隔壁坐着两个高中生,我听到其中一个打了个响亮的可乐嗝后,说:“我老爸是个大傻叉”。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放在了《墙》这篇小说里。是这句话促使我虚构了整篇小说,虚构了几组不存在的关系。同样的,我如法虚构出了父亲、表弟、小姨、小姐妹、邻居……与其说他们是小说的人物,不如说他们是我某类想法和认知的塑形、具像。至于那一个个“我”,虽并不仅仅只是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但也很难厘清到底哪个部分有我,哪个部分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一个习惯写日常生活的作者来说,写身边的人和事是很就手的。即使写的是久远的回忆,他也喜欢站在原地不动,将那些逝去的时间和空间拉到近前,这是他的基本功。要是让他穿越当下,跋过空间的群山涉过时间的流水,重返现场,需要他费尽周折和心力,有可能他会在半途迷路,或者成为一个三心二意不伦不类的旁观者。收入《小姐妹》里边的小说,我就手把自己安放在一个相对宁静和安全的地方,把人物拉到近旁,甚至人为去建立一种血脉相连的关系,便于我去观察、倾听、理解乃至共情。在这样的宁静中,我能清晰看见他们所处环境中与现实对应的那些部分,并设法描写出来;我能听到他们的喘息声,听到他们那些说不出口的忧患,感知他们快乐时微微变化的心跳。而我,则在一双引号的拥抱中,投射进自己的情感,流露出那些在现实中不肯或不敢示众的想法。这是我热衷并享受书写日常生活的一个重要原因。

奥尔罕·帕慕克说:“现代人需要并阅读小说,为了在世界中体验居家感,因为他和所在宇宙的关系已经遭到了破坏。”在彰显迭代升级、追求日新月异的现代生活中,人对各种“关系”的理解开始变得生疏和变形,甚至失去了理解的能力和动力。帕慕克认为,“在心理状态和文学形式之间建立一种关系”,能够更好地获得这种“居家感”。我理解他所指的“居家感”,便是我们惯常到熟视无睹的日常生活,是我们置身其中而习焉不察的日常感,如水流入水中般无声无息。读者一旦从小说中切实感受到了这些坚固的日常感,便获得了一种心安理得的认同,他们在小说中认出了自己又指出了熟人,并悄悄地为小说的里“我”去掉了引号,他们与写作者建立起了一种信任的关系。这对写作者来说是一种褒奖,是常年独自写作的一种慰藉。在这样的鼓舞之下,我继续书写着那一个个“我”,以期某一天,终于得以诚实地承认:是的,那个被引号拥抱着的我,就是我。事实上,我在阅读一些优秀作品时,常常会被作家这种诚实打动。

黄咏梅近影。

抢先读

《小姐妹》节选

那件事之后,她们之间有点疏远,倒不完全因为生气,她们不是小年轻,恩怨这类东西通常只会变成反复挂在嘴边的牢骚,就像对于某种慢性病的倾诉。顾智慧的儿子患了急性阑尾炎,做完手术在家休养,顾智慧就没空了。接送孙子放学,煲汤烧饭,等到恢复正常,又临近春节,搞卫生,备年货,只抽空给左丽娟打个电话问候,相约年过好了再聚。毕竟她跟左丽娟不一样,她是个有家的人。

没等过完正月初三,顾智慧就接到左丽娟的电话,让她抽时间到她家,说是有事要拜托。顾智慧吃过晚饭就赶过马王街去了。还没走进那间红砖房子,就看到西侧那面墙上,一只大大的圆圈里围着一个“拆”字,跟旧城区很多老房子墙上的一样。她万万没想到,也就是几个月没来,这房子竟要被拆迁。

敲开左丽娟的门,顾智慧吃了一惊。满眼看去,屋子里的沙发、桌子、斗柜等大件家具,都用花花绿绿的旧被套、旧床单裹了起来。左丽娟从墙角搬张小竹椅给她坐。也没倒水,因为饮水机已经被塑料袋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顾智慧以为左丽娟要搬家,没想到左丽娟是要回老家。橘子洲。她听左丽娟说过很多次,就是当年毛主席游泳的地方,她用湖南话给她背那首诗,听起来像唱歌一样好笑。

左丽娟告诉她,她农村老家的妹妹,生了一堆孩子,最后一个女儿最有出息,考上了北京一家民办大学,成为全家人改变命运的赌注。可是,一家人除了务农,就是在外边打工,每年一万八的学费,还有北京的生活费,一年六七万都拿不下来,压力实在太大。过年前,妹妹给左丽娟打电话,试探着问姐姐有没有落叶归根的想法。妹妹的意思很明白。左丽娟给顾智慧算了一下,要是回去住在妹妹家,每月从退休金里拿出三千付伙食费,帮补一下妹妹,自己还能存下个一千多,钱不会花光,生活上也有个照应。

“这房子,我放给中介了,估价能有个三十七万,不低于三十五万。”左丽娟要拜托顾智慧的事情就是有人看房的时候,让她来开开门。

即使左丽娟一向是个行动派,但这想法顾智慧之前一点都没听她提起过。

“房子卖了,以后不回来了?”顾智慧看看左丽娟,又看看那些即使被蒙起来依旧能想起它们的样子的家具,好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人是她。

“回来就住宾馆呗,大东路那家环球宾馆我一次都没住过。”左丽娟说得轻松,顾智慧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左丽娟把钥匙交给顾智慧的时候,同时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送给她留念。听到留念这两个字,顾智慧鼻子一阵发酸,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跟她的小姐妹左丽娟就要再见了,说不定以后也见不上了,谁知道呢,她们都是老人,每一次跟别人说再见都有可能是永别,这事一天天在她们身边发生得越来越多。

那只薄荷绿色的硬盒子上,画着一个金发贵妇人,披着一块好看的披肩,坐在窗前,窗外是一片花团锦簇的庭院,太阳在远远的山边,摆在贵妇人面前的小圆桌上,一只印着几朵薄荷绿色花朵的白色茶壶,一只站在薄荷绿色碟子上的白色小圆杯,一只斜斜插在杯子里的小勺子……这些画面上印的茶具,顾智慧打开盒子,掀开那层锦布,一只一只都看到了。

“女儿去英国度蜜月买给我的,她说英国贵妇人喜欢在下午四点喝茶。可能我们喝早茶的时候,那些外国佬还在睡懒觉。女儿说,其实外国佬都很懒。外国佬命真好。”左丽娟轻轻将茶具一只只拿出来给顾智慧看,又一只只地放回去。

“女儿知道你回老家?”

“女儿?”左丽娟缓慢地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她走上二楼,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相框。

顾智慧第一次见到了那一儿一女,站在左丽娟一左一右。应该不是最近的照片,中间那个笑眯眯的左丽娟,比现在看上去年轻个十岁的样子。从儿子的身上,顾智慧隐约能看到刘同志的影子,不过身材要高一些。

“这是女儿结婚前,我们在北山上照的,几年后,女儿就没了。”

对于左丽娟这一儿一女,顾智慧不是没有做过相应的联想,也努力从左丽娟的谎话里寻找过一些蛛丝马迹,但真相令她始料不及。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逐渐只认定从老到死的顺序,因为这是她们正在经历的阶段。

如那些人所说,女儿的确嫁了个黑社会,儿子的确是开赌场,不过不是在澳门,而是在江门,离这里五百公里之外。当年女儿嫁到江门,儿子就跟着她姐夫去混了,也就过了几年好日子吧,女儿肚子里的女婴还没生下来,在某天下午,黑社会的仇家找上门来,女儿女婿当场送命,儿子从此跑路,东藏西躲,过年过节偶尔给左丽娟汇点钱,地址都不一样,手机号码也不时更换。

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左丽娟讲起来平淡无奇,好像这些也是她谎言中的另一个版本,顾智慧完全不敢相信。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会像你妈在梦里那样,对那个人说,不行,死都不行。”

可是,时间这种东西,在梦里也难得倒流吧。

她们很长时间没再讲话。

左丽娟送顾智慧出门,路灯幽暗,但西墙上的那个“拆”字竟然比路灯还亮,就像月亮照亮了它身边的乌云,这个字也能照亮花架上那一丛茂盛的紫苏。

“这房子什么时候要拆迁?还能卖出去吗?”顾智慧才想起来问。

左丽娟猛地一拍手掌,拉着顾智慧的胳膊,走到那个字下面,问她:“你看,这个圈我是不是画得很圆?”

是左丽娟在某个晚上,搬把梯子,自己画上去的。中介告诉她,这种老房子卖不出去价格,除非是拆迁房,买下来还可以跟政府谈判。

因为害怕马王街光线不好,左丽娟在油漆里调入了些荧光粉,只要有一点光照到,这个字就会发亮,就像大东路上那些斑马线。

“还记得在招待所那会儿,我们负责出板报,你抄语录,我画红太阳。”

顾智慧抬头看着这个像中秋月一样圆的圈圈。两人迸发出一阵大笑。

她们回想起了很多往事,一路讲一路穿过了狭长的马王街。夜深人就静了,这地方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她们的分手跟往日的分手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站在路口似乎话还说不完。

“如果在家里实在住不下去,就住到这里来。”左丽娟嘱咐顾智慧。

到家楼下,顾智慧才想到自己应该跟左丽娟说一句同样的话:“如果在家里实在住不下去,就回来。”她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呆了一会儿才上楼。

计有四五拨人来看房子。最后一个看起来是做生意的,胳膊上夹着一只坤包,他只在房子内部看了一眼,都没上二楼,倒是围着房子前前后后转半天。他问中介,这个宅基地有多少平?前后左右的地界到哪里?这些问题,中介答得模棱两可。房子是马王街最尽头的一户,再往上走就是北山脚了,他想确认买下来可不可扩建,确认等到拆迁时到底跟政府可以谈多少价。

顾智慧指着不远处的木棉树,理直气壮地告诉那男人:“那棵木棉树是她家的,这里都是她家的。”她用手划了一个大大的圈。

那男人一听,似乎有点动心。“三十七万太多了,这么破的房子,少个五万差不多。”

中介告诉他业主最低只能接受三十五万。那男人又转向顾智慧一通磨。

顾智慧心里没底,一直看向那棵木棉树,好像那里站着刘同志。

“不能少的,如果加上这棵木棉树,三十五万都太低了。”

男人沿着马王街独自转悠一会儿,又回来跟中介说:“前面那些房子都没有一户拆迁的,真奇怪。”他看了看墙上那个“拆”字,满脸疑惑。

顾智慧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李先生,这个价格,即使不拆迁,也很值了。”

李先生夹着坤包走了,说是要回去考虑考虑。

第六拨看房的人还没出现,夏天没过完,左丽娟回来了,坐在满树的木棉花下等顾智慧。比顾智慧预计的要早一点。顾智慧每次跟媳妇吵架之后,坚信左丽娟在橘子洲妹妹家肯定住不安稳,这预感往往跟左丽娟通过电话后都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还是很开心的,他们带着我游遍了长沙,岳麓山,马王堆,五一广场……要不是我扭了腰,还打算要去张家界的。”左丽娟翻出手机上的照片给顾智慧看,好像她回去一趟仅仅是为了旅游。

扭了腰之后,就连上厕所都要人扶。这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人就更加没法解决了。左丽娟说,在那里,居然水土不服,总是拉肚子。

看起来,左丽娟的确是瘦了一圈。

“最重要的是,刘同志也水土不服,大晴天去摸摸那个罐子,还是湿腻腻的。”

走之前,左丽娟打定主意是要在家乡终老入土的,所以把刘同志的骨灰罐也带了过去,现在他们又一起回马王街了。

她们重新过起了那种日子,喝个早茶,逛逛骑楼城,听到某个超市搞活动,无论多远的路,都会乘公交车赶过去,那些优惠出来的满足权当她们晚年的幸福。顾智慧在左丽娟的鼓励下,穿上了多少年没穿过的花连衣裙,在那截久不见天日的锁骨下方,戴着一串“那个骗子”生前送给她的北海珍珠。商场里白得耀眼的T恤,买一送一,她们各要一件,碰巧也会在同一天穿着见面。马王街那些人现在称她们是一对“母鸳鸯”,形影不离。

黄咏梅,女,1974年生,广西梧州人,现居杭州。在《人民文学》《花城》《钟山》《收获》《十月》等杂志发表小说,多篇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转载并收入多种选本。出版小说《一本正经》《给猫留门》《少爷威威》《走甜》等。曾获《人民文学》新人奖、《十月》文学奖、《钟山》文学奖、林斤澜优秀短篇小说家奖、汪曾祺文学奖、第七届鲁迅文学奖、第十八届百花文学奖等。小说多次进入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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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特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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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传开播至今已有十几年,但其热度依然不减当年。有很多网友们戏称:武林外传陪伴自己度过了一个完整的童年。当我们再重新回顾《武林外传》这部电视剧,我们能够发现曾经的搞笑场面在现在看来却颇有深意,让人意味深长。时隔多年,曾经在武林外传当中所出演过的演员,他们现在的现状又是如何呢?我们就来简单了解一下。...

6 功夫梦美莹扮演者

刘心悠(左)的表现与萧正楠的扮相被认为撑不起角色。热播站图片取自互联网宫心计2深宫计星和视界Hub戏剧首选(Ch860),随时观看无线(TVB)及腾讯旗下的企鹅影业联合拍摄制作的古装宫廷电视剧,由胡定欣、刘心悠、马浚伟、马国明及萧正楠领衔主演,陈炜、周秀娜、黄心颖、谢雪心、罗霖、康华、张慧仪及张文慈...

7 窦骁和周冬雨的关系好吗,窦骁为什么讨厌周冬雨

最近《楚乔传》的热播,让大家对演员的关注度又进一步加深了。在这部剧里面,除了赵丽颖和林更新之外,还有很多抢眼的角色,燕洵世子就是其中一个,而他的扮演者就是当年《山楂树之恋》里面的那个老三。窦晓因为《山楂树之恋》出道走红,从此开启了自己的演艺生涯,但小编最近在看《楚乔传》的片头,才发现原来窦晓国籍并不...

8 白狗黄牛扮演者

今天小编给大家介绍的是张继南。张继南,大陆演员,擅长拳击武术,表演功底扎实,不论文戏还是武戏都能拿捏得精准到位。在《青年霍元甲》中,张继南扮演的“鲍眼人”备受关注,张继南的表演将一个反面角色的阴辣凶狠刻画得入木三分,因此也让观众过目不忘。张继南扮演的“鲍眼人”是一个孤儿,从小孤苦无依,为报杀父之仇苦...

9 风起霓裳琉璃成亲,风起霓裳琉璃被提亲

《风起霓裳》当前正在热播中,女主库狄琉璃在很小的年纪就遭遇了母亲被陷害离世,幸好有孙德成相助,他才通过假死逃脱,并且在不禄院躲藏了起来。以医官小豆子的身份自居。然而得到了母亲绝学,并且还天赋极高的他,就算是隐藏了身份,只要是绣的东西迟早都会被查出来。这不很快不小心掉落了一个荷包正好就被尚服局的人给捡...

10 捅死陈翔六点半女艺人的醉汉,陈翔六点半的女演员被刺死

12月29日,有媒体从云南法院相关人士了解,故意杀害《陈翔六点半》签约女艺人刘洁的凶手叶建康维持原判被法院判处死刑,昆明中院将在12月6日对叶建康验明正身押送刑场处决。这场持续了两年的判决终于落下了帷幕,只是可惜受害人刘洁就此香消玉殒,年仅28岁。据悉刘洁曾是云南电视台主持人,在《木府风云》中饰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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