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神之哪吒闹海豆瓣,《封神榜》之哪吒闹海

文 │ 谷雨

网络电影经历了从粗放到精细的耕作，到现在正朝着规模化和类型化的方向发展。而随着三大视频网站网络付费用户规模扩大，芒果TV入局，网络电影凭借小成本和直接面向市场用户的优势，在网生内容市场上，按照自己的工业秩序蓄力生长。

但随着抖音、短剧、短综艺在近一年地迅速起势，网络电影用户时间迅速被瓜分。于是更低成本、能在短时间内抢夺观众吸引力的作品，自然受到视频平台关注。

这个时候，市场上悄然刮起了公共IP改编之风，风险小、有群众基础，不拘泥于传统的创作方式，可以容纳制作者和网络电影用户对新题材的渴求。由公共IP衍生创作的作品，正和系列电影一起，成为网络电影新的主力军。

改编自民间神话故事的《新封神之哪吒闹海》做出了有别传统制作方式的尝试。内容上，导演罗乐和制片人神煜婧，对哪吒这个来自民间神话的传统人物进行了三次解构，从父与子的亲情观、爱与失的爱情观、以及由人到神的世界观三个层面，讲述了新封神故事。

“它其实在讲封神这个事，到底是像大家所说的那么好，还是说它未必是一件所有人都想要去做的事情。”起码在罗乐眼中，这部影片是从哪吒的故事为公共IP的小切口，探讨的是“封神”的深刻意义。

父与子：李靖的重构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新封神之哪吒闹海》的主题是对李靖哪吒父子关系的探讨。

以往的影视改编中，对哪吒和李靖的父子关系处理采取的是激化矛盾的方式，但在《新封神之哪吒闹海》中，神煜婧和罗乐放弃了传统的制作方法，重新找到了一条差异化的方式。他们在哪吒与李靖的父子情线索上，放弃了以往二人剑拔弩张的制作惯性，而是选用了如兄如友的新诠释角度。

细节处理上，《新封神之哪吒闹海》中李夫人怀胎三年六个月，诞下的是一个小娃子哪吒，而不是一颗滚圆的肉球。而哪吒一出生就获得了太乙真人的赏识，赠他两件法宝，浑天绫和乾坤圈，不仅如此，太乙真人还告诉李靖，哪吒有仙运，十八岁一到，他就可以收哪吒为徒。

求仙不成的李靖，将想要封神的梦想转嫁到儿子哪吒身上，对他细心栽培，又时常管护。影片开头的一个情节是，因为不服捉妖师们污蔑李靖纵容子牙河蛟龙害人，哪吒打伤了众人后被告到了李府。李靖让哪吒跪下思过，并在门口众人的注视下要用家法惩戒这个儿子，家役们拿着棍棒上来，镜头扫到这处，都是粗壮的木棍，到了最后一个家役那里，却是一根纤细的细棍。

罗乐的镜头里，李靖最后选了细棍装装样子，斥责了哪吒一顿。在神煜婧看来，这样做，是对哪吒和李靖父子关系做加重和突出处理，反而会给观众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是与以往影片拉开差距的第一次尝试。

他们在片中用三场主要的戏来渲染这种父与子的情感关系，一处是李靖第一次教训哪吒的时候，挑了最细的一根棍子；一处是哪吒杀了蛟龙，被吓破胆的李靖下狠手用棍棒抽打；还有一次就是送哪吒去太乙真人学艺的时候，李靖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去送哪吒。

“其实大家印象当中，哪吒都是抽龙筋爱闯祸，和父亲的关系很紧张，我们稍微做了一点小的改编，也跟我们整体预算有关系，对于水淹陈塘关这场戏来说，我们真的太难实现了。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想拍得宏大，后来发现如果这种效果达不到我们心里预期的话，那不如做一个好的呈现方式。”

实际上，在立项之初，因为成本等各方面因素，神煜婧对《新封神之哪吒闹海》的改编方向和团队磨合了很久，一直到开机前的一段时间，都在讨论。一方面是由于封神世界太过宏大，需要找一个合理的小切口；另一方面大众对哪吒的认知根深蒂固，改编难度并不低。

“我们其实在做剧本的时候都会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不管我们怎么做这个剧本，经典的剧本都是最完美的。但是我们做一模一样的剧本，那观众为什么要去看你的本子呢？”

他们最后的解决方法是选择走父子这条主线，对李靖进行了重新解读。影片中的李靖会为陈塘关安危，不顾生育的妻子，抵御妖魔守卫百姓，也会包容哪吒的调皮；但同时他也惧怕神威，而包庇蛟龙杀生；会因为对神的敬畏，最后逼死哪吒。

实际上这样的改编，也的确成了影片的亮点，从观众反馈上来看，大家对这条线索的接受度上是很高的。

爱与失：灵珠的暗喻

如果说父子线的处理获得了观众的认可，那么观众在对哪吒感情线的评价上，表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度。喜欢的人为片中朦胧克制的情感而惋惜；反对的人则认为，哪吒为什么能够谈恋爱，让人接受不了。

关于哪吒和捉妖师灵珠的感情戏，罗乐和神煜婧其实也各自的都有想法，现在片子中呈现的内容，就是二者相互磨合后的结果。

据神煜婧透露，《新封神之哪吒闹海》原本的感情戏要做得比现在更足一些，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照顾一部分女性受众的观影需求，所以增加了情感戏的呈现。

“做策划的时候，考虑到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主角的话，整个故事还是略显单薄，我们会丧失很多女性观众。但是哪吒的感情如果刻画的太深刻的话，其实又破坏了我们既定观众对传统哪吒这个故事的一个既定印象。”

罗乐在哪吒和灵珠这条线索上，以“淡”为原则处理，把剧本里过多冗长繁杂的感情戏都砍掉了。

“最早剧本中哪吒和灵珠的感情是强扭在一起的，很不真实，”罗乐说自己看剧本的时候，发现哪吒和灵珠的感情线并没有合理处理，内在逻辑不太顺畅，而且在最重要的结尾处理上，剧本呈现的是类似《大话西游》的方式收尾。

罗乐最终说服了神煜婧，在感情戏上做了改动，“尽可能让他们变得稍微淡一点，然后相对真实一点，不做得太出格，因为大家对哪吒的情感印象，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孩。”

他自己最喜欢的是最后一场戏，也就是《新封神之哪吒闹海》的结尾的故事。重生之后的哪吒在一条河边遇到了灵珠，彼时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记忆，是典型的有情人相见不相认的“虐恋”场景。哪吒表现得越自如，观众对知情者灵珠就越容易共情。

关于灵珠和哪吒的结尾，罗乐没有过度的渲染，相反他把这个感情处理的很淡。实际上，哪吒从头至尾都没有跟灵珠表白过自己的心意，俩人没有真的发生过一段感情。但也正是这淡，最后大家看的时候才能咂摸出更多余味儿。

影片《新封神之哪吒闹海》里，灵珠这个人物的设定，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功能。

神煜婧表示，灵珠这个名字取自灵珠子，灵珠子的转世就是哪吒，“这里面是有一个暗喻的，哪吒能够重新踏上封神之路，其实做了情感取舍的，我们可以把灵珠理解成哪吒渡过了一场情劫。”

人与神：哪吒的重生

“哪吒自刎”是影片的最高潮部分，发生于陈塘关城墙上的这一场戏，链接了这个封神IP的前后故事，也让所有人物的情感在这里实现的了大爆发。

反派石矶娘娘幻化成太乙真人的模样，虐杀陈塘关百姓，给自己的情人蛟龙报仇。而李靖因为“太乙真人”的一番降罪，早已乱了阵脚，因为他不敢质疑神，因此也不敢质疑神为什么可以无辜杀人。所以当“太乙真人”让李靖拿剑斩杀儿子哪吒的时候，李靖动摇了，所有强冲突都在这一瞬间集体爆发。

这场戏的处理上，导演用连绵不断的雨和淡黄的日光陪衬，以局部特写到全景呈现的交替，带着对人物悲悯关怀，镜头缓慢扫过哪吒和李靖，将父子之间的冲突克制呈现，以冷色调和暖光的搭配，为“告别”这个主题服务。

影片中哪吒替李靖做了决定，捡起地上的剑向李靖作别，说“剑，只可以指向敌人，永远不能指向自己的亲人”，于是自刎。这是哪吒与李靖、与灵珠、与人间的告别，也是哪吒由人转神的节点。陈塘关之后，再回来的哪吒已经成神，彻底失去了人的情感。

这场戏是全片中的戏份吃重的一场，这也是哪吒的饰演者谢苗，进组之后拍的第一场戏，但就在时间很紧张的情况下，谢苗的完成度很高。

罗乐回忆道，谢苗一上来就演这么重的一场戏，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化完妆后就和他聊该怎么呈现，其中还聊到了自己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比如片中哪吒自刎前，回头向李靖笑，说“老李，来生我还给你做儿子”的戏就是谢苗自己琢磨出来的。

但即便戏里谢苗的演技不错，但也遭遇到了一些质疑，很多网友表示这个哪吒年龄偏大，似乎不太年轻，神煜婧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担忧，但她依旧启用了谢苗，在她看来，形象上的问题是可以通过后期调整的，但演技没有办法，“演技这个东西差就是差，是挽回不来的，但是演技好是可以跟大家达到共鸣的。”

再回头去看项目，罗乐表示这部戏给了他一些好的经验，对神话新编或者经典作品这种公共IP创作，在感情线索的处理上一定是要依据情况而定。

在他看来，这部片子也存有遗憾，“这个片子如果把所有的精力就放在父子情处理上，是能够把人物关系、包括反派之间的纠葛，做得更加的立体。但可能由于市场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做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