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上的高音喇叭响起来,传出村主任熊三江的吼叫:张留柱,张留柱,听到广播后火速来办公室一趟,有重要任务!有重要任务!葫芦嘴村全体群众请注意,马上来革委会大院参加批斗大会,批斗对象是三姨太……
张留柱是村里的饲养员,他的另外一个任务是看押三姨太。
批斗会上的发言十分踊跃,民兵连长熊四河开始发言,一上来就追问银元的事。
三姨太说:“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熊四河说:“据调查,大房二房临解放头两年就去青岛了,知情人除了你,还会有谁?”
熊二海早按捺不住了,从办公室掂出个空背篓,往里面放了些半截砖,起码四十多斤重,二话不说冲上台,把背篓挂在三姨太脖颈上。
批斗会很快结束了,因为三姨太体力不支,头朝下从椅子上栽到了一米多高的台下,要不是张留柱冲过去接她一把,即便栽不死也会严重脑震荡。
张留柱把她背回了村里饲养院。事后有人取笑张留柱,这家伙对三姨太蛮心疼的。张留柱说:“俺是图轻省,真栽出个好歹来,俺作为看守,不得伺候她吗?”
熊四河是银元追查案的专案组长,熊二海是副组长。在饲养院里,他们继续审问,可还是没结果。临走,熊二海将三姨太双手绑好,绳子一头拴在房梁上,让三姨太只能站不能座。
一个夜晚过去了,熊四河再回来,看见三姨太很精神地站在那儿,就有点纳闷,自言自语说:“奇了怪了,这娘们儿咋不怕累,也不尿裤子呢?”
张留柱嘿嘿直乐,说:“你不叫她吃不叫她喝,她哪儿来的屎尿?”
这天中午回家时,熊四河把绳结多系了两扣,等他再过来仔细查看,绳结原样未动,可疑的是,三姨太呼出的气里却有煎饼卷大葱味!
“嗬!三姨太,你的生活不错嘛!谁给你送的饭啊?”
三姨太说:“俺啥也没吃,从昨儿个到今儿,水米没打牙,俺跟谁都眼生面不熟,想吃东西,也得有人送呀。”
熊四河扭身进了张留柱住的屋子,张留柱正捧着粗瓷海碗吃菜糊。煎饼用的鏊子倒有,上面一层尘土,好久没用过的样子。熊四河又把碗橱和墙旮旯扫视一遍,没瞅见哪怕一根大葱,甚至不见油罐。
“留柱,有人来过吗?”熊四河问。
张留柱放下碗说:“没,俺盯得可紧了,有谁来能看不见?”
这时,就听隔壁那屋三姨太喊道:“熊组长,俺招供中不?俺要吃饭!俺要上厕所!”
熊四河乐颠颠跑过去,说道:“服劲儿了?交代吧,银元到底埋哪儿啦?”
三姨太说:“你先解开俺,要么俺不说!”
熊四河说:“解开简单,系上也不咋费劲,知道不?”
三姨太说:“知道,俺又不憨。”
三姨太看来真是憋不住了,连颠儿带跑直奔西北角厕所而去,好大会儿才回来,说要吃的东西。
张留柱立马行动起来,添水,下米,熬了碗稀米粥,夹了一块咸白萝卜。三姨太呼噜呼噜喝罢,抹抹嘴说:“真香!小米粥真香!”
熊四河回过神儿来说:“这下该说了吧?”
三姨太装糊涂:“说啥?”
熊四河急了:“不老实的话立马再吊你一绳!”
三姨太忙说:“别别别!俺说,有两坛子,一坛子在大婆床下,就是现在的小学校一二年级教室那块地下。一坛子在东屋,就是三四年级教室那块地儿下。”
熊四河两眼放光,追问:“就两坛子?”
三姨太鄙视他一眼:“两坛子还少吗?”
村主任熊三江动用了四十余名青壮劳力,挖了整整一天,将娃们读书的教室挖得稀巴烂,只挖出些破瓦片。
审讯升级,三姨太又交代:“一坛子在大院后门底下,另一坛子在如今的村革委会办公室套间。”
再挖,依旧落空。
再审,三姨太不等熊四河手中那根刺条儿落到身上,就忙招供说:“戏台后面化妆间地下埋有一大坛。”
去挖,没有。
第二天,三姨太又说:“石榴树旁埋着一大坛子银圆,埋得可深了。”
那棵石榴树由于没人浇水,死了好几年了。现在连根都找不到。熊四河找来曾给地主当长工的老豁,让他指点,他指指这儿,又指指那儿,也不知道到底在哪。
熊三江派人把三姨太押来,她溜达到乒乓球台旁,说,就这儿。熊大洋用手扒拉着,五人一组,大换班,争取晚饭前见到东西!
挖到两人多深,不见东西,熊四河有点懊恼,说:“被臭娘们儿当猴耍了,又他娘的皮紧了。”
张留柱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插话说:“撒大网捉鹌鹑,往宽里挖呗。”
熊三江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四面开宽!加劲挖!”
乒乓球台转眼不见了。快挖到东屋墙根时,突然“喀嚓”一声响,挖到一个坛子里。
嘿!还真有货啊!熊三江有些激动了,亲自去把坛子起出来,那坛子有小号水桶那么大,揭开盖子,里面黑糊糊的,尽是些锈迹斑斑的铜钱,全是光绪年间的,一块银元也没有。
三江气得差点吐血!
这天上午,张留柱忙中偷闲,坐在牲口棚外面,一边浏览那本快被翻烂的《苦菜花》,一边想自己的心事。
张留柱原来在市水泥厂的工作,那年他爹成了右派,自己的工作丢了不说,他就要结婚的媳妇也莫名其妙地变卦了。去年秋末,张留柱自作主张,来葫芦嘴投奔二姨夫熊瞎子,指望背靠大树好乘凉,能在这里成个家。
熊瞎子,是村主任熊三江他爹,并不瞎,因为长相粗黑,有人就送了他这个绰号,不想喊来喊去,竟把他的大号喊丢了。
熊瞎子大包大揽,对张留柱说:“嘛事没有,先安排你干个俏活,当饲养员,再盖座房子,有家了,还怕母鸡不来抱窝?在咱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谁敢拿你的右派子弟身份说事儿?不过呢,你得时常记着自己是鸡蛋,不能跟石头碰!”
别瞧熊瞎子没读过书,可肚子里的弯弯绕却多得很,给儿子取名字,大洋、二海、三江、四河、五渠,洋海江河渠占尽。文化大革命一开始,他就撺掇三江扯旗造反。
熊瞎子明着只是一队队长,暗中村中的大事小情都是他说了算,就连让三姨太住哪儿这件事,熊三江都得向爹请示。熊瞎子大咧咧地说,搁饲养院呗,留柱是自己人,搁那儿稳妥,省心。
熊瞎子把不该忽略的忽略了,同情心人皆有之,何况张留柱和那女人既是“同类”,还是异性。三姨太前几天其实一直该吃时吃,该睡时睡。张留柱自己舍不得吃煎饼,摊了给三姨太吃,怕被人看出详细,摊完还在鏊子上撒土,把大葱、花生油罐藏进草堆。三姨太睡,张留柱必须醒着,去大门外盯梢,怕人瞧见。
那屋断断续续传出呻吟声,张留柱揣测三姨太一准睡着了。这娘们儿够硬气,醒着,被抽得皮开肉绽,从不叫一声疼,牙龈咬出了血,决不求饶,只有睡熟了才叫。
之后连续十多天,三姨太被折磨得够呛,去趟厕所也跟风摆柳似的,差点栽倒。这两天熊四河没来审问,张留柱一直想给她弄点好吃的,补补身子。手中那本书里有为伤病员炖鸡汤的细节,可自己没喂鸡呀。“喳喳喳喳喳!”有群麻雀在空地上追逐,嬉戏,吵得人心烦意乱。张留柱拾块土坷垃扔过去,“轰!”一声飞起一片稀疏的阴影。有几只不飞,蹦蹦跳跳,换个地方,低头继续抓挠。有了!张留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送上门的补品,不逮白不逮,就是它们了!麻雀最好糊弄了,一把麦麸就能把它们哄得嘟噜转。麦麸在竹筛下面,支起竹筛的是根竹筷,连着一条细麻绳,细麻绳的另一端在屋里由张留柱抓着,眼瞅着一窝蜂进去不少,手一使劲,竹筛像个笼头帽子,“噗!”扣紧在地上,里面的麻雀噤若寒蝉。
水烧开,一堆割断气管的麻雀很快被拔得一毛不剩。开膛破肚也简单,拿镰刀尖朝肚皮一划,伸进两个手指,旋扭一下,里面的杂碎就全掏光了。洗净、刷锅、续水、烧火。待锅里咕嘟山响,才想起忘记放盐。放半把盐进去,又想起应该放些花椒、八角。
张留柱从这屋出来,撩开那屋门帘走进去看三姨太。
三姨太说:“你在煮啥呢?俺咋闻着有肉香味?”
张留柱神秘兮兮地说:“麻雀,大半锅呢,给你补补。等会儿放点八角、五香。”
三姨太听了,喜不自禁,眼窝随之潮湿。她撑起身子,说:“用不着放什么作料,麻雀和鸡呀鸭呀一样,骨肉里有种自带的香,放盐就中,作料搁多了反而拐味。”
张留柱说:“没想到,你对啥都挺有研究的。”
三姨太说:“一点生活小常识,算不上研究,我们弄堂里有家盐水鸡店,生意好得很。再说了,天然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美味,破坏不得。”
张留柱说:“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三姨太摆摆手:“别捧俺了,倒是你,猛一看不咋地,脏兮兮个邋遢鬼,其实内秀,心比丝线还细,不是你教俺胡编乱造交代,说不定俺还在受罪呢。”
香味四溢,扑鼻钻心,张留柱拿白柳条笊篱捞出一只,撕条大腿递给三姨太:“尝尝熟了没?”
三姨太吹几口气,塞进嘴,嚼嚼,“噗!”吐出一根细小的骨头:“熟了熟了!都煮脱骨了!住火吧!”
张留柱赶紧把燃烧得正旺的几根干柳棍抽出,在灶坑灰烬里摁灭。他捞出二十来只,热腾腾、颤巍巍一大海碗,搁灶台上,自己却眯缝了眼睛,圪蹴在近旁吧嗒着旱烟,品起了对面这位女人的吃相。三姨太面部的肿块一经消退,竟是那么耐看,细皮嫩肉,仿佛能掐出一股水来,黛眉杏眼,神态妩媚,更为出奇的是腮帮子里那对酒窝,溢出的酒味浓郁,诱人。张留柱两眼发呆,有点醉了。
三姨太把海碗端到张留柱跟前:“你也吃呀!”
张留柱又端回灶台:“你吃你的!俺早饭吃多了,这会儿还不觉得饿呢!”
三姨太说:“谁信!就喝一碗稀菜汤,能挡多大饥?”
张留柱说:“那不还摊小鏊子煎饼来吗?”
“噢,不说差点忘了,摊四张,硬送俺三张,俺都饿得慌了,不信天快晌午了,你还不饿!”三姨太嗔怪道。
张留柱没话说了,抓过一只啃将起来,“真香!三姨太,尽管放开了吃!哪天逮空儿再捉,这几年喜鹊几乎绝迹,麻雀跟人一样,哪哪儿都是。”
三姨太又拿起一只,却不忙吃,“留柱哥,别老喊俺三姨太三姨太的,人家又不是没名字。”
张留柱问:“你姓啥名谁?”
“周屏婷。”
张留柱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袅娜娉婷,好名字,好名字!”
“不是娉婷,是屏婷,屏障的屏。”
张留柱哦一声,屏障后面才是婷,“屏婷,你喊俺啥来哟?”
“哥。要么咋的,喊你叔、大爷?”
张留柱粲然大笑,腰笑弯了,连带出两滴泪豆子,“还大爷呢,俺才多大,知道不?二十六!”
周屏婷仔细端量张留柱,“比俺还小一岁?不会吧?看你胡子拉碴的,起码四十岁。”
张留柱说:“未老先衰呗!心情不好,人自然就老得快。一辈子长着呢,得学会自己解劝自己,自己心疼自己。”
周屏婷又说:“你看俺,哪像黑五类分子?”
张留柱说:“要有你恁宽的心量就好啦。”
周屏婷说:“少往肚里搁事,比灵丹妙药都管用,记得李宗仁夫人在哪家报纸上说过这样一句话,知足者常乐,这是长寿的秘诀。”
张留柱说:“怪不得你经恁多闹心事,还乐哈哈没事人似的,俺一个男子汉,自愧不如。往后俺也想开些,得过且过,有啥烦恼跟别人说道说道,也许会好受许多,跟前没人时,就和牛马驴骡唠嗑。”
周屏婷说:“没准儿谁冷不防尥你一蹄子。”
张留柱一脸正经:“才不会呢,一心待它们,不思回报倒还罢了,胆敢仇视咱不成?”
周屏婷说:“那是一定的,不信你问,看谁能回答一句囫囵话?即使有那想巴结的,没把你的话当耳旁风,顶多也是哞!啊!呱!单字吊嗓。”
张留柱扒拉一把后脑勺,“噢,俺忘记那些家伙是牲口了,大理不懂,不通人性。”
张留柱吃得满嘴流油,仍忘不了扯闲篇。“哎,俺有一事不明,你这么丽亮的人,咋不再嫁个人家呢?”
周屏婷说:“要说没动过那个心思也是瞎话,俺处过两个,末了别人还热心着,俺倒先打退堂鼓了。为啥?怕担不好呗!你想啊,好好的人家,俺一个大地主的小老婆掺和进去,一旦影响了人家子女当兵当工人上大学成家啥的,到时愁肠百结,吃后悔药,还不如趁早躲一边,图清净呢。换个说法,俺一个黑人,进哪家门也是一块肉惹得满锅腥。黑,拿人头疼啊!谁不信,那是谁没有亲身经历过。”
张留柱说:“你黑,俺也不白,俺爹是黑五类其中的一类,右派分子,俺作为狗崽子,不想黑也黑了。”
两双眼睛对视,有了惺惺相惜的味道。
周屏婷说:“其实,俺娘家是贫农……”
张留柱说:“俺听人说过,你是卖身换钱给爹治痨病,爹的病没治过来,你身上的黑再也抠抹不掉了。”
张留柱把锅里的麻雀往红瓦盆里捞,用发黑的笼头帽子扣住,藏进搁牲口料的池子内,嘴里说:“下顿给你馏着吃,可不敢让旁人尤其熊家爷们儿瞅见。”
等他把一地凌乱的羽毛和杂碎清扫进铲斗端到厕所旁挖坑埋掉,那边周屏婷已经做熟了灰叶菜疙瘩汤。张留柱接过一碗,怕被外人瞅见讽刺自己和地主婆同吃一锅饭,又拿出一个海碗,来回倒腾几次,尝尝不烫嘴了,呼噜呼噜匆忙喝进肚,像做了一次贼,撂碗就去给牲口筛草拌料,那张忙劲儿,像有风吹着,有狼撵着。
就在这天傍晚,来了两个彪形大汉,目中无人往里闯。张留柱立定脚跟,展开双臂拦住来人,厉声喝问:“喂!你俩干吗的?”
其中一人指指另一人说:“这是公社革委会项主任,来过问银元一案。”
张留柱不让路,“俺不管你们是主任还是司令,生人一律不许接触三姨太,这是熊三江主任交代的。”
项主任说:“熊四河去找熊三江了。”
熊四河在门外接茬儿说:“来了,来了!”
熊三江走过来,与项主任握手,“对不起啊,这位是我安排的看守,特可靠。”
项主任打着哈哈:“我想起了克里姆林宫阻拦列宁同志的卫兵,铁面无私,忠于职守。”
张留柱心里说:俺是假公济私,怕周屏婷像那些牲口一样被恶人欺负。
四个人进了周屏婷的屋子。张留柱圪蹴在门前抽烟,支起耳朵静听屋里的动静。
“啪!”“啪!”两个耳光声过后,熊四河恶狠狠地问:“臭婆娘,银元到底埋哪儿了?”
周屏婷说:“容、容俺再想想……”
项主任说:“四河,你先出去一会儿。”熊四河出来去了厕所。
熊三江说:“三姨太,这是公社革委会项主任,专门来了解这个案子的,今儿你必须说出确切地点,不老实交代,立马送你去公社住学习班。那里有棒子队伺候,到那儿再顽固不化,改送你去南监,那里有手铐脚镣伺候。”
周屏婷哭了,嘤嘤嗡嗡好大会儿,才说:“项主任,您是大官,一定明察秋毫,俺真的不知道银元藏在啥地方,俺来李远新家那年,才十六岁,还是个黄毛丫头,第二年他就没了……”
从周屏婷屋里出来,项主任提议去挖银元的现场看看。张留柱也跟去看热闹,其实他是想探听虚实。几个人进了和小学校挤在一块的村革委会大院。院里屋里共计七个深坑。挖出的土蜿蜒起伏,堆成了丘陵,有的坑深约两丈,令人眼晕。
项主任在办公室看过那坛子铜钱后,洗了手,沉思片刻,才开口说话:“我对情况不大熟悉,按说没有发言权,不过呢,还是想提醒你们三点:一是坑太深了,最好赶紧埋掉,一层一层夯实,否则,地基垮了房子会塌会砸住人,人比银元贵重;二是你逼、她就供、你就信,她在糊弄人,你在糊弄自己;三是要稳、准、狠,讲究策略,不要一味蛮干。”
熊三江和熊四河面面相觑,没嘣出一句辩解的话,反倒点头如鸡啄米。
张留柱回来如此这般一学说,周屏婷乐了:“嗳啊!总算躲过一劫!”
追查银圆的事搁浅,劳动改造开始。这天上午周屏婷跟女劳力去西大方锄麦地。
张留柱不无担心地问:“会锄地吗?”
周屏婷嫣然一笑:“不就这么个破折号(锄板)带问号(锄钩)的东西吗?捉住惊叹号(锄把)使劲往回搂就是了。”
张留柱说:“哪儿啊,你说得忒简单了,锄地也是有学问的,下锄浅,耪不出草根,事倍功半;下锄深了,耗力不说,对麦根也有损害。再说了,光凭蛮力不行,要学会使巧劲儿,平搂土,点叼草,胡搂乱耪累断腰,说的就是这个理儿。至于《朝阳沟》中拴宝所唱前腿弓,后腿蹬,讲的只是表面姿势,内中要领等你锄几天地就懂了。”
周屏婷嘴里噢噢哦哦着,内心颇不以为然,不就耪草暄土吗?至于神秘兮兮的?
一路上看不够的野花绿草,闻不够的清新气息,尤其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麦苗,有一拃来高,微风吹动,像一张硕大的毛毯在起伏,不!更像海水。恍惚间,周屏婷觉得回到了青岛,波涛拍岸,天空也是那么幽深湛蓝。不少人欣赏怪物似的,锥子般的目光轮番扎过来,让她浑身不舒服,汗毛僵硬,像掉进了冰窟窿。有人和自己说说话就好了,不至于如此尴尬窘迫,恨无地缝可钻。妇女队长菊香从后边赶上来,和她走个并排,关切地问:“三姨,农活可累人,做得了吗?”周屏婷满不在乎地说:“俺身体硬实,无非出力流汗呗。”菊香爹荣宝良解放前在李家当过几年账房先生,和李远新一个辈分,前边有大房二房,当然得喊三姨了。有这层关系在,菊香每逢与周屏婷碰面,都是主动说话,每句话都说得暖心暖肺。
开锄后,周屏婷才觉得力不从心。别人出出溜溜锄出二十多步,她还在盘地头。麦垄里的杂草太多了,有些狼尾巴蒿已经高过了麦苗,这倒容易对付,用锄角一剜它们便乖乖倒地,让人气恼的是那些抓地很紧的连根草,或叫铁线草,一锄耪进去,不仅草帽大一团草没搂出来,锄也拔不出了。她不懂往前回锄,一根筋硬着身子朝后拽,正所谓得法不得传,累死也枉然。周屏婷当然不会因此被累死,只是拄着锄把,僵在了原地。锄到地中间时,菊香就瞥见周屏婷愣在那儿了,到地头手搭凉棚回望,见她还是那架势。菊香快步走过来,未及开口,周屏婷倒先抹起了眼泪。她恨自个儿,恨得脸上涌现出两条水渠,俺咋这么不争气,前些日子人家又踢又踹的,腰也没闪,这才锄几步地,咋就岔气了呢?菊香说:“八成用力过猛,腰眼跟你闹别扭了。干脆,回去休息得啦!”“那多不好。”周屏婷呆在原地不动。“你走你的,俺会跟队长解释的。”菊香说。
周屏婷回到饲养院时,张留柱正在铡草,见她龇牙咧嘴试探着走路的样子,不用多问,已猜个八九不离十。张留柱搀扶她进屋躺下,安慰道:“好生歇着,中午俺去找姨夫说说,看能不能给你换个轻巧活儿。”
下午果真换了活,何止轻松,几乎啥也不用干。张留柱跟姨夫说:“哪天都得铡草,干脆让三姨太在饲养院帮忙得啦!”熊瞎子架不住死缠活缠,答应了张留柱的要求。
队里几乎每天都派人来饲养院帮忙,出圈、铡草的活,光靠饲养员一个人是干不了的,现在好了,地主婆三姨太成了半个饲养员。张留柱纯粹是在给自己找忙,除铡草时叫周屏婷跪坐在那儿续续草外,其他一应事宜他全包揽了。原先出圈是两个男子汉用粪筐往外抬,现在是张留柱自己用箩头往院墙外齐肩高的粪堆上倒;早晚还得挑满水缸;还得为几个固定割牲口草的小伙子过秤、记账;还得在深更半夜披衣捉筛三四次,给牲口添草、拌料;还得顶着启明星早早起床,饮水,梳毛,送它们出圈,上路。
这且不说,周屏婷闲中生事,立逼他去趟秤钩集。张留柱有点不情愿:“浪费那钱干吗,你想安个门,多咱俺寻些木棍钉一个不结了?”
周屏婷态度很坚决,“俺就要安个木板门,弄个木栅栏跟插灯笼似的,那也叫门?谁使劲晃两下就得散架!”
张留柱拍拍胸脯:“有俺呢,除非谁吃了豹子胆!”
周屏婷的脸不阴不阳,“说不准呢,哪天你要吃了豹子胆呢?”
张留柱被戗得直翻白眼,“你的事咱管不起,咱犯贱了,咱丢手不管中不?想赶集自己赶去,俺才没那闲工夫呢!”
气归气,恼归恼,次日早晨,张留柱找小队会计打开仓库门,踅摸了一块成立食堂时期留下的破案板,锤子和钉子“叮叮咣咣”好长时间,门终于钉好,安上,摘下布帘,团团,又展开在窟窿处,再拿钉子锤子,楔了个密不透风。周屏婷从门外转到门里,又转到门外,不哼不哈,也许已经说出许多,一股脑儿被暗红的微笑遮掩在了后面。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张留柱又整了大半锅麻雀,周屏婷坐在蒲墩上,正往灶洞里塞干树枝。火苗忽忽闪闪,像一蓬绽放的菊花,将她的脸蛋辉映得红扑扑的,比花瓣还甜润,耐看。
“哟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出门就有喜鹊叫,还真他娘的撞着嘴头儿了!”
周屏婷吃惊不小。来人往那儿一戳,俨然一座铁塔,粗硬的胡碴像一把钢刷,他不就是治保主任熊大洋吗?
周屏婷瞠目结舌,诚惶诚恐。“你、你找留柱有事?”
“不,找你!”
熊大洋一屁股座在张留柱的草铺上,从铺头粗瓷碗里捏一撮生烟叶,又伸手去枕头下摸出一片草纸,卷成喇叭筒,拧拧,说,取根火!噢!周屏婷从灶洞抽出一截“噗噗噗噗”喷吐火苗的干柳枝,递过去。
熊大洋说:“烧火,烧你的火。咋舍不得添柴啦?”
周屏婷说:“不是舍不得,这会儿得用文火,就快熟了。”
周屏婷后脊梁正不自在呢,听见外面有脚步和粗重的喘息声,揣测准是留柱挑水回来了。“留柱,过来一下,你表哥大洋来啦!”
张留柱人未进屋声音先进了屋,“大洋哥来啦?闻着腥味来的吧?”张留柱进屋,站当地上,弓腰耷脑,搭出一副灰溜溜的滑稽像。
熊大洋说:“俺来是为公事,三姨太还没入‘编制’呢。”
熊大洋所说的“编制”就是“黑五类”分子队伍,村里人送他个绰号,“黑人头领”。
张留柱坐下,也卷支喇叭筒,抽一口,喷出一个烟圈,刚成型就散了。
“大洋哥,一入‘编制’她就得隔三差五去做义务工,饲养院这么多活儿,俺一个人能忙得过来?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
熊大洋琢磨一会儿,挠挠脖颈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留柱轻易不张口求人,俺会见机行事,尽量让她少做义务工的,可每天早起她得扫街……”
张留柱说:“扫街好办,反正俺早起惯了,替她划拉几下不就得了?”
熊大洋一半真一半假地打趣道:“留柱,你还真想把三姨太给包办了哟?”
周屏婷绯红了脸,“俺才不要他替呢,扫大街又累不住人,俺扫就是了。”
张留柱略一思索,又提出个要求:“大洋哥,能不能把她扫的那段街分在饲养院门前。”
熊大洋大包大揽,“这事儿不是个事儿,依你就是!”
周屏婷揭开锅盖,屋子里顿时热浪翻滚,香郁沁人。迷蒙中,冒尖一海碗麻雀肉盛好了。
熊大洋也不嫌烫手,蹴在锅台旁,抓起一只就往嘴里吸溜,边说:“你俩真他娘的打了春放屁——洋气透了!”张留柱不好意思地笑笑,“大洋哥,有机会跟三江哥说说,别再开她的斗争会了,一个娘们儿家,能斗出啥说头儿来?”
熊大洋戳点两下张留柱,“你这不是得寸进尺吗?坐着飞机放屁——响(想)得不低!俺看呀,你快被黑化个毬啦!”
熊大洋走后,周屏婷说:“人心隔肚皮,留柱你今儿话说多了。”
张留柱说:“嘛事没有,你是不知道,熊家论没文化数大洋,论实诚还是数大洋,别瞧他整天绷着个脸,跟黑老包似的。”熊大洋的确是个面冷心善的人,他虽然没上过学,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却老把“要文斗不要武斗”那句最高指示挂在嘴上,颇得“黑五类”分子拥戴,熊家弟兄五个最数大洋和张留柱关系亲密。
三天后,熊大洋又来了。
张留柱说:“扒明儿乌鸦就叫,你来准没好事。”
熊大洋摊开两手,“嗨”一声:“这不,上边让给漳河大堤上堆土牛,三江把任务压给了‘黑五类’。俺没想让三姨太去弄,可那帮黑家伙攀比得不行!”
周屏婷问:“咋弄?”
熊大洋说:“就是从堤下往堤上背土,一个土牛一方土,一人弄四个土牛,限时两天弄完。”
张留柱挠挠头,“好办,俺帮她弄。”
熊大洋说:“帮不得,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周屏婷说:“俺自个儿弄就是。”说罢掂一张铁锨,拿个口袋,麻利跟熊大洋去了村南。
张留柱给牲口添罢草,去大堤上参观了一番。那阵势也算壮观,三十多个黑人按分包地段,拱上跑下,呼喘连天。用蚂蚁搬运骨头做比喻似乎不那么恰当,因为骨头比蚂蚁的体重不知要重多少倍,这些黑人大多老弱病残,大堤十来米高,如同爬山、攀崖,只有减少负荷,兔子似的多跑路,老鼠似的撅着屁股紧攀快爬,才能小见成效。中午,周屏婷回来,花着一张脸,想笑没笑出来。她浑身泥土,衣服全被汗水溻透了。顾不上换洗,草草吃点东西,又出去了。傍晚回来,哀叹一句,“她外甥女那姥姥哎,拼死拼活一整天,只弄大半个土牛。”坐下,身子一歪就睡着了。张留柱没有叫醒她,自顾吃完饭,去了外面。
傍明,周屏婷起来做饭,那屋有声音飘出来,“今儿你别去了,弄妥了。”
周屏婷问:“谁弄的?”
屋里说:“俺呗。”
周屏婷说:“凭你那小样儿,吹牛吧!”
屋里又说:“不信你去堤上看看。”
周屏婷去堤上一看,果真四个土牛堆得方方正正。回来隔着门帘继续盘问。留柱赖在被窝里净胡咧咧,要么就蒙了头,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到底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实际情况是,张留柱用口袋背土两个时辰,才弄齐那个土方,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休克。一横心,回饲养院套了毛驴车,往堤上拉起土来,末了学《地雷战》里的民兵,把车轮碾轧的痕迹也清理了。那会儿夜深人静,神灵也在打呼噜。不告诉周屏婷,是怕她嘟囔,埋怨。做人要识本分,出格的事不能做,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几乎成了周屏婷的口头禅。张留柱的性格里有着闷骚的成分,不管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起床后,他还偷着乐了几回。
周屏婷没事找事,要给张留柱拾掇屋子。她两手不闲,嘴同样也不闲着,嘟囔加数落,“这儿,那儿,哎呀喂!简直是猪圈!狗窝!”但见四季衣被一股脑儿堆在草铺最里头,被窝抻放着,从没见叠起过,散发出浓烈的霉臭味。再看被头、被里,厚厚一层污垢,一抖就能抖出煤渣似的黑糁子来。连拆带洗带晒带缝,忙活两天才弄妥。改天她挨个查看那几只瓦瓮,里面有少得可怜的薯干、高粱米、玉米面,也有鼠屎。白面只剩个瓮底,几只肉蛆织出一层丝网,还在蠕动,继续着它们的编织工作。周屏婷从青岛回来时带有二百块钱,她得让细水长流,紧把着花,但又不能亏待肚子,留柱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好不容易逮空儿背着人眼偷偷摸摸煮些麻雀,也是尽着她吃,自个却勒紧腰带去地里揪野菜,快瘦成黑毛猴了。张留柱肚子里咕噜咕噜叫,讪笑着说:“娘的,牲口比人还享受,麦麸、高粱糁子不断,偶尔还有黑豆白豆玉米粒脆生生嚼着。人呢,一断粮,就成了蠕虫,满肚子青菜,拉出的屎全是绿色的。要不,咱煮些料豆子喂喂肠子?”周屏婷将手摇成了蒲扇:“那不成监守自盗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跟牲口争食。俺这儿有些体己钱,抽空你去集上籴点粮食。青黄不接的日子有限,麦梢儿黄,饱时光就露头了。”
出事的地点是磨房,月黑人静,他俩还在推磨。麦子籴来了,周屏婷想尽快磨成白面,给留柱改善改善生活,哪怕每天中午吃一顿油泼葱花面叶汤也中啊!张留柱想套毛驴磨面,周屏婷抬了几句杠,担心别人议论,只得人工推磨。磨声嗡嗡隆隆,张留柱推着推着,突然头晕目眩起来,停下蹴磨道里,说歇歇再推。周屏婷正在罗面,住了手说:“你一个人出了半天圈,肯定累得够呛,不如咱俩换班,俺推磨,你罗面。”张留柱不以为然,男人在场,哪能让女人推磨呢?一股旋风兜地而起,煤油灯忽闪几下,“噗”一下灭了,张留柱站起身,摸黑去角落里点灯,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跌倒在地。留柱,咋啦?两条影子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四个月后的一个上午,下着大雨,张留柱忙着给牲口拌料,右手拿拌料棒,左手端个铁马勺,牲口们低头拱在石槽里,咯嘣咯嘣嚼得津津有味。拌罢料,他又去了那屋。周屏婷趄在草铺上,满脸愁绪。
张留柱喏喏着:“多少吃点,红薯饭,都热三回了。”
周屏婷说:“没胃口。”
张留柱说:“是不是圪料个毬了?”
周屏婷说:“你才是头牲口,圪料了呢。”
“圪料”一词是指牲口拒绝吃草料,出毛病了。
张留柱逗趣道:“看你面色红是红白是白的,不像圪料了呀!”
周屏婷“吞儿”一声笑了,随之叹口气:“俺上月没来好事,这月又没来,烦死人啦!”
张留柱疑惑不解:“好事?大洋又给你们布置任务了?”
周屏婷说:“不是那,是女人身上的好事,也叫例假,例假懂不?每月见一次红总该知道吧?”
张留柱恍然大悟:“哦,听那些爱嚼舌头的女人叨叨过,那叫倒霉,女人每月倒霉一次是正常,不倒霉的话……哎,屏婷,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周屏婷点点头:“十有八九,是吧。”
张留柱喜出望外,乐得直搓手,直想跳高。
周屏婷冷冰冰地说:“瞎乐呵啥,俺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张留柱说:“这是天大的喜事,不该高兴吗?”
周屏婷说:“搁清白人,是该高兴,可俺是黑人,上纲上线的话,施美人计,拉拢、腐蚀看守,随便列一条罪状都够得上批斗、游街。再说了,身子是捂盖不住的,往后俺咋出门?脊梁骨不被人戳断才怪!”
张留柱在屋里转起圈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让俺想想,总会有办法的。”他嘴上不急,心里却急得上火。
周屏婷说:“除非,除非……”
张留柱冒雨去了姨夫家。
熊三江从牙缝里呲出一句话:“一对儿狗男女!野合去吧你们,开结婚证明?休想!”
熊四河在一旁帮腔:“叛徒叛徒叛徒!熊家的脸面让你给丢尽了!”
熊二海更干脆:“正愁没乐子耍呢,赶明儿让那臭娘们儿脖颈儿挂一双破鞋游街个毬!”
熊瞎子猛抽一口大刀牌香烟,喷出团浓雾:“你也忒下作了,碰翻的蛋黄自个儿收拾吧!”
熊大洋插了句嘴:“这是俺管辖内的事,今儿黑夜就组织那帮‘黑五类’分子开个‘狗咬狗’斗争会,管保她低头认罪!”
熊三江火了:“低头认罪管屁用!赶明儿押送她去计划生育工作站,做毬了!人就甭回来了,转交公社革委会,县里正抓阶级斗争新动向呢!”
见张留柱哭丧着脸回来,打了败仗似的,周屏婷恼恨得直捶自己的肚子,“唉!咋就种上了呢?”
外面的雨更大了,雨幕模糊了近处的房屋、围墙,远处的树木和天空尽皆消失,唯余那道水门帘,扑摔来,扑摔去。风越刮越狂,似乎较上了劲,会在什么时候停呢?
就在这天夜里,张留柱和周屏婷悄然失踪。
许多年后,张留柱的照片上了报纸,照片旁边配有一篇故事,记述张留柱夫妻盲流数年,从捡破烂发家致富,最后办起颇具规模的禽肉加工厂。周屏婷和他们的儿子也在照片上,那是一张全家福。儿子的名字很怪:黑孩。
相信《仙剑奇侠传3》这部剧在10年前很多小伙伴都看过吧,因为这部剧让我们认识了胡歌、霍建华、袁弘、杨幂、唐嫣、刘诗诗等等。如今他们每个经历了十年的蜕变,基本上都成为娱乐圈大咖,像胡歌妥妥的一线顶流,杨幂不仅拍戏还做了老板,刘亦菲登上国际舞台…那么也有不少人好奇,主演们火了,配角们如今都怎么样了呢?今...
2 阚清子在惊蛰里是女一吗,阚清子在惊蛰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文/阿紫近日,张若昀和王鸥主演的新剧《惊蛰》开播,该剧作为谍战剧《麻雀》的续集,一开播就广受好评,收视率冲上卫视榜第一。曾经张若昀还是剧中配角,如今也晋升到男主行列,但原本在《麻雀》中饰演女配角的阚清子,到了新剧中还是配角身份,不免让大家感觉有些可惜。然而,她还是凭借在剧中的出色表现得到观众认可,热...
3 栀子花开张在昌扮演者《大约在冬季》今天上映,这部讲述了跨越三十年爱情的电影,汇聚了金马奖影后马思纯、金爵奖最佳男主角霍建华、金马最佳男配、女配……一众实力派演员。超强的演员阵容,过硬的制作班底,让电影在未上映时就已经引起来广泛热烈的讨论。影片中温暖体贴的男二“于枫”由演员魏大勋饰演,也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目光。魏大勋之前就...
4 爱情公寓里女主,《爱情公寓》系列中的七大女主角《爱情公寓》最大的特点是搞笑,最大的优点是有了律政先锋张益达,那最大的看点呢?那当然是众多女配角啦,接下来我们就来盘点从第一季到第四季的那些身材颜值爆表的女配角吧。一、关谷的女朋友小雪,扮演者:刘思巍“亲爱的,我们今天吃什么? 随便。 那我们吃火锅吧? 不行,吃火锅脸上要长痘痘的。 那吃四川菜? 昨...
5 聊斋新编朱景兰扮演者有几天没更新了,主要是最近几天没找到什么对胃口的老剧,看不下去,也不知道该从何谈起。直至昨天,才找到一部《聊斋新编》。第一个单元故事的男主角又是乔振宇,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喜。结果勉强撑了几集,看了第一个单元故事之后,我就彻底放弃了。起初还奇怪,我那么喜欢挖老剧,从小就爱追剧,怎么对这部剧,一点印象都没...
6 陈紫函历史,陈紫函2021年度大戏《芈月传》正在热播中,因为前有火到反复播出了好几年大家还没看腻的《甄嬛传》,所以大家对《芈月传》的期待值以及关注度都是爆了表了。观众这么迫切的想看,演员自然也费劲了心思想演了,毕竟会名利双收嘛。这不就有小伙伴发现,陈紫函也曾在去年竞争过《芈月传》的角色。看日期那个时候正是《古剑奇谭》热播的时...
7 渗透小丫头扮演者陈赫中国大陆男演员,妻子在上海产下的女儿,六斤六两,母女平安。真的是可喜可贺呀,令人高兴。而曾经的陈赫在《老爸的爱情》跟张佳宁饰演夫妻,也成就了张佳宁。张佳宁1989年出生于吉林省,中国大陆女演员,2009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本科。参演的第一部作品《媳妇的美好时代》而获得关注,随后几年拍摄,出...
8 乔楚扮演者整容第31集:乔楚整容被薇薇爆出 齐母让昭觉避开齐唐齐唐一直惦记着昭觉,而这时林母却打电话来斥责,说现在薇薇一直在医院养胎,齐唐为什么都不来看薇薇,而且齐母也没有去过医院看薇薇,齐唐到底是想怎样。身心疲惫的齐唐并没有和林母多言,只是一直让林母自己去问薇薇,薇薇什么都清楚。闵朗带着银行卡去探望叶母,和昭觉...
9 刘涛扮演观音的西游记,西游记 安以轩四大名著被翻拍成电视剧最多的当属《西游记》,因为通熟易懂,老少皆宜,电视剧当属86版《西游记》最为经典,同时是每一位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童年中抹不掉的记忆。86版《西游记》因拍摄条件和技术水平有限,现在已经满足不了当代观众的影视要求,也就有了后续多种版本,比如“1996年TVB版《西游记》”、“2...
10 扶摇杨幂阮经天结婚,阮经天电视剧作品扶摇剧照点击标题下「浙江卫视中国蓝」可快速关注由杨幂、阮经天领衔主演的大型古装女性励志剧《扶摇》正在浙江卫视中国蓝周播剧场热播,本周播出剧情持续高能、实力吸睛,“扶摇三杀”、“阮经天戏精”、“云痕 宗越”、“心疼国公”、“扶摇大婚”等关键词多次挺进微博热搜榜,形成“霸屏”之势,引爆网友讨论热潮。期间更取得5...
本文首发于:深圳文艺复兴(微信公众号ID:sz_wyfx)对于《绣春刀2:修罗战场》这部在豆瓣评分已经拿到7.7,超越了前作的新片,最大看点无异是片中一众演技在线的男演员。而网友们不论是否对这部电影感到满意,却几乎都在为一位男配角的演技点赞:演崇祯(朱由检)的刘端端。这位在《绣春刀2》的预告片中,都...
2 苏澈的扮演者演出海报 下同2022东方卫视中秋特别节目《朤月东方·中秋露营会》将于今天19:30播出。本次中秋特别节目将在颇具上海特色的坐标之上,打造一场海派都市露营会。 节目中,取材于上海民谣的评弹节目《苏州河上一座桥》,还原了上海母亲河——苏州河的沿岸风光。节目组使用水月倒置的舞台空间设计,打造独特国韵潮流...
3 苗苗图片芳华,苗苗图片 个人资料电影《芳华》给苗苗圈了不少影迷,她更被粉丝视为圈内自然美女星代表。的确,身穿Isabel Marant Etoile紫色廓形印花连衣裙的苗苗全身蕴藏一种独特的韵味。搭配Cesare Casadei长靴,优雅精美不失摩登姿态。APM Monaco的耳钉、戒指带着一种复古范儿的质感。叠穿一直都是时尚女孩...
4 欢乐米饭米粒儿,欢乐饭米粒儿百度百科图集 作为辽宁卫视的收视王牌,独创小品剧《欢乐饭米粒儿》因其取材自东北的真实生活,使得这档节目最大特点便是接地气。虽然只是一个小家庭中的故事,但是能够让观众从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矛盾变为笑料,冲突归于和谐。从艺术哲思的层面看,这档小品剧不仅包容而大度,还将时代折射于表达场域中,以四两拨千斤的表现技巧...
5 空军导弹兵电视剧,地对空导弹部队电视剧影视口碑榜(微信ID:yingshikoubei):最近一部主旋律电视剧,打动了小编的心,难得看到这样一部接地气的主旋律电视剧,《绝密543》,是由空军政治部电视艺术中心出品,宋海波、王功执导,王聪、陈维涵领衔主演。这是一部军旅题材的战争剧,讲述了建国初期,为保卫祖国领空,一群糙老爷们,隐姓埋名,潜...
6 如懿传皇后的丫鬟演员,如懿传中皇后身边的丫鬟是谁扮演的《如懿传》刚开播时,因造型、年龄等问题被吐槽了一波,然而随着《如懿传》剧情渐渐深入,它口碑上也提高了很多,最近几集预告中,富察皇后的下线,更是牵动追剧网友们的心。其实富察皇后落得如此结局,跟她身边的丫鬟素练有很大关系,富察皇后刚嫁给乾隆时,富察老夫人就交代过素练,一定不能让富察皇后吃亏。因此,素练就...
7 太行山中王根英的扮演者电视剧《陈赓大将》中的王根英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实,王根英不仅仅是一位贤妻良母,而且是一位工人运动活动家,曾多次组织过纱厂工人罢工,担任过全国总工会组织委员兼妇女部长。央视在“永远的丰碑”系列节目中,曾以“工人阶级优秀代表”为题,对她进行了介绍。 从纱厂女童工到工运女杰 1906年,王根英出生...
8 新版还珠格格紫薇扮演者丑爆了《乘风破浪的姐姐》这个综艺可真是太火了。身边的人基本一碰面第一件事就是“诶,你有没有在看《乘风破浪》呀?”然后就开始各自聊对这档节目的感受。其30个小姐姐,观众缘最好的就是万茜。节目首期,节目组上想一起成团的对象,万茜呼声最高。黄圣依:我想跟万茜成团。金沙:我好喜欢万茜呀。观众缘,万茜基本也是最好的...
9 李?S的扮演者1月2日下午,《巴啦啦小魔仙》主演孙侨潞(原名孙圳)被曝出饮酒过量去世的消息,一时之间引发全网讨论,不少网友都不敢相信这一爆料,纷纷留言询问确认,随后孙侨潞微博显示上线,可惜等来的是她妈妈确认孙侨潞已经离世的消息。孙妈妈在文中强调,孙侨潞是心梗猝死,希望宝贝女儿不要在死后还遭受流言蜚语,也恳求大家不...
10 黄晓明同框,和黄晓明合作过的男配角不久前潘粤明、马丽、孙坚和李乃文主演的家庭轻喜剧《逆流而上的你》开播了,令人没想到的是,刚在《知否》告别了大反派“康姨妈”,在《逆流而上的你》很快就登场了。“康姨妈”扮演者是张棪琰,在《逆流而上的你》里她饰演地产公司董事长邹凯(孙坚)的前情人汪雨,看起来更年轻漂亮了。《逆流而上的你》里,汪雨人设是3...
关于新趣头条 | 联系方式 | 发展历程 | 新趣头条帮助 | 广告联系 | 网站地图
备案号:赣ICP备2022011427号-2 技术支持:娱乐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