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集团的败落续集,小说 幕后黑手

【公安题材长篇小说连载】

作者/杨清林

作者简介：记者，新闻人，法律工作者。毕业于沈阳师范学院中文系，主攻中国文史。在煤炭系统做10年教育工作，趁下海浪潮不假思索辞去公职在沈阳做自由职业。1997年到公安机关打工，开始专业从事公安新闻写作。2004年进入《辽宁法制报》社，以媒体记者的身份走遍辽宁省公安机关，二十多年来发表新闻稿件数千篇，参与编撰学术著作十余部，出版两本书，最用心选编一部唐宋词选，没有出版。记者生涯最大的收获就是采访各种各样的警察，采写形形色色案件，无需猎奇全是奇谭。写小说只是兴之所至，把人和案件重新组合连缀成篇就有可读性了。

《黑幕即将揭开》故事简介：这部小说讲述二战日本遗孤的后代，在中国境内违法犯罪的故事。东北某大城市雍城，连续发生12起奔驰轿车人车失踪案件，12辆车12个人下落不明，其中包括富商的弟弟、招商引资来雍城投资的企业家侄子、市政府接待办司机，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警方疲于奔命。新闻媒体对此口诛笔伐，自媒体流言沸反盈天。

围绕失踪的奔驰，引发一系列重大事件。新闻记者仗义执言，遭遇飞来横祸；富商自己寻找失踪奔驰，为抢奔驰不惜街头枪战；雍城大亨为了破案，主动送给公安机关500万，结果自己死于非命；高官夫人插手工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遗孤后代在日本人圈子里，备受歧视。每件事情都围绕着奔驰系列案件，少年时初恋情人，30多年后重复，如何相处？迷人的外表，包藏怎样的蛇蝎心肠？案件线索一再中断，两个关键证人相继在监舍自杀，谁是幕后主使？新闻记者身不由己，公安副局长沉着应对，黑幕揭开，耸人听闻！

惊悚，悬疑，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波诡云谲中张扬正能量。

八

雍河南岸雍穆家园在雍河南二东路南边，熊质擘案件侦破临时指挥部设在雍穆家园原来的售楼处。齐涵、江桐、元蛟翔、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等人汇总资料。雍城法制报记者杨柳依依随警采访，一会记录，一会录音。

元蛟翔介绍侦查情况：“我们把案发当天夜里11点到次日凌晨2点这四个小时进出雍河南二东路的所有车辆进行调查，又对雍河南二东路从雍熙大街到熊质擘临时住处的三个住宅小区临雍河南二东路所有住户做调查，这些都在进行中。雍河南二东路向东延伸到雍城四环路，全长10.9公里，有岔路口三处，砂石路面，靠近城区这边开发雍穆家园、雍容家园、雍翠家园，再往东绝大多数已经动迁，只剩下零星民房。熊质擘的临时住处就在最东边雍翠家园。南二东路一共有三处监控探头，分别设在2公里、6公里、8公里，我们沿路调取监控视频，头一组2公里处监控探头坏了，没有储存资料，而南二东路6公里处直到四环路，两组监控探头正常工作。这样我们调取雍熙大街与雍河南二东路交叉口、雍河南二东路6公里处监控视频，在设定时间段正反方向通过南二东路的汽车、电动车、人力三轮车97辆，其中79辆在零点之前，零点到2点18辆，熊质擘驾驶奔驰轿车进入南二东路时间在零点01分。”

墙上屏幕显示案情资料。

元蛟翔喝口水，继续说：“我们换个角度分析，从西向东进入南二东路的车辆61辆，6公里处监控视频显示有17辆车通过南二东路上了四环，44辆分别进入雍穆家园、雍容家园、雍翠家园。从东向西方向，根据雍河南二东路6公里处监控视频显示，有17辆，都是轿车，根据雍熙大街与雍河南二东路交叉口视频资料，驶离南二东路总共36辆，应该是三个住宅小区又出来19辆。再缩短一下设定时间，熊质擘在零点01分进入雍河南二东路，技侦易荣军支队长跟踪熊质擘手机信号和车载卫星定位系统信号，至雍河南二东路3公里200米处消失，时间是零点15分，我们有理由把熊质擘失踪时间定在零点01分到30分之间，路段在雍河南二东路2公里到6公里之间。这个时间段往返通过南二东路18辆车，其中包括失踪奔驰，因为凌晨1点30分到2点没有车辆通过。”

墙上屏幕显示案情资料。

江桐补充元蛟翔的发言：“30分钟时间，4公里距离，18辆车，三个住宅小区临路1557家住户，133家门市。南二东路比较偏僻，远离市区，事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图侦、技侦线索有限，还得用老办法，事发地段地毯式排查，地不漏房，房不漏户，户不漏人，视频中出现的18辆车一个不漏。”

公安厅刑侦专家摘下老花镜，郑重地说：“传统侦查手段不能丢，下点笨功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齐涵做下一步部署：“雍南、老城根两个分局全员参与，交通支队、交通治安分局查那些车，刑警支队全压上。图侦、技侦、网侦密切监控。其他分局随时待命。专案指挥部3小时一调度，不放过任何细节。”

雍南、老城根两个分局民警入户调查。

交通支队、交通治安分局民警寻找车辆，找车主调查。

江桐手持对讲机，在小区里指挥侦查工作。杨柳依依跟随采访。

第二章

九

市政府3号会议室，秘书长左秉梅主持论证会，讨论栢懿集团占用老雍城即雍城故城事宜。雍城各层面50名代表到会。雍城市政府首席法律顾问、雍城日报高级记者张千鹤，雍城文史馆夏筑龙馆长等坐在前排，桌牌写着姓名。

左秉梅清了清嗓子：“今天请大家来开个论证会，主题吗都已经通气了，市委市政府想听听社会各界意见，老雍城，就是我们雍城故城，招商引资的一个重点项目，要在那里落地生根，可不可行，论证一下。”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左秉梅点名请文史馆长夏筑龙发表意见：“先生是雍城地方史研究专家，先听听你的意见？”

夏筑龙手拿一本雍城县志，摘下老花镜：“秘书长发话了，我就抛砖引玉吧。我手里这本雍城县志成书于清康熙年间，里边清楚地记载雍城的建城历史。”

夏筑龙打开笔记本电脑，轻点鼠标，大屏幕上出现一系列老雍城资料图片。

“雍城始建于大辽中后期辽道宗耶律洪基咸雍年间，选址在雍水之阴30里地，筑城五百丈，修一座砖塔高三十丈。大清顺治八年，朝廷大举移民关外，雍城人口剧增，就迁到雍水之阳，发展成我们现在的雍城。原来的雍城就叫做老雍城，渐渐毁弃，民国时重修，伪满时又毁掉，剩下残垣断壁。所幸辽代砖塔保留下来。赶走了小日本，雍城文化名流、士绅一度筹备建造雍城故城，只建了一部分。居住在老雍城的人世代繁衍，保留着完整的老雍城文化、习俗。近些年雍城人掀起寻根问祖热潮，常到老雍城体验特有的民俗，那里俨然成为雍城的精神领地。外地人来雍城旅游，老雍城是必到景点。”

左秉梅说：“先生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记得社会科学院有位教授说过，老雍城是雍城人的图腾，如果开发雍城故城，把它变成现代化高科技工业园区，是不是给雍城图腾注入新的内涵，为雍城经济腾飞贡献更大呢？”

雍城市发改委官员抢着发言：“我看未尝不可，雍城故城就是一个概念，它不是官方认可的不可移动文物，和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更不搭界。雍南区是改革开放的产物，市政府把它定位在高科技产业新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连成片。可老雍城那块地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低矮的棚户，老旧的楼房，像一大块疮疤贴在新兴城市的脸上，别说多寒碜了。不如交给栢懿集团，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就不用细说了。”

有部分人点头表示赞同。

雍城市国资委官员表示疑问：“栢懿集团投资雍城项目早就选定地方了，合同快签了，没听说他们要老雍城那块地啊？”

左秉梅说：“变，是永恒的，哪有一成不变的。”

夏筑龙合上笔记本电脑：“我明确表态，投反对票。老雍城是雍城人的根，给老百姓留一小块清静的地方吧。”

有大部分人附和，支持夏筑龙观点。

左秉梅把众人注意力引向雍城日报记者张千鹤：“张大记者，你是市政府首席法律顾问，参与政府决策。发表一下看法。”

张千鹤扶了扶眼睛，口气从容不迫：“百分百反对票。三个理由，第一，雍城有自己的历史，有自己的文化，老雍城堪称历史、文化、民俗的活载体，是东北地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宝贵的历史遗留不能在我们手里断层、毁灭。”

张千鹤通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播放课件，大屏幕上闪现雍城人文、自然景色。

“第二，发展经济，要顾及老百姓的精神需求。雍城的剧场、影院、博物馆、图书馆、科技馆、体育馆、公园、健身广场等等公共场所设施齐全，还有保存完整的清代古建筑群、自然景观、新近人文景观，构成雍城旅游资源，别忘了雍城的独特景观老雍城，雍城人自己的精神领地，也是旅游资源重要组成部分。老雍城要保留，它是雍城人的根脉。第三，据我所知，栢懿集团之所以增加条件，有其原因，我不想多说这个。老雍城的特色在于它的民族性，从古至今匈奴、鲜卑、高句丽、契丹、女真、蒙古、满汉等等融为一体，具有标本意义。我只说老雍城将近一千年的历史，历经多次战火，残存至今，太不容易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融化在经济大潮中呢？”

“好！”夏筑龙带头鼓掌，多数人叫好。

左秉梅微笑着制止会场骚动：“大家静静，啊，一个一个发言。”

各界代表争相表态。

就老雍城问题，市委书记石昌汇召集碰头会，唐典、左秉梅、齐涵等相关部门负责人在座。

石昌汇说：“多事之秋，雍城丢了12辆奔驰，也失踪12个人，这第12辆奔驰和第12个人，你们都清楚怎么回事，暂时不要对外界透露，齐涵正紧锣密鼓办案子，很辛苦。我只要结果，不多说。”

齐涵当场表态：“请书记放心。”

石昌汇接着说：“论证老雍城那块地，主要看舆情。赞成的，从发展经济角度出发，反对的，从弘扬历史文化角度出发，都有道理。既不赞成也不反对的，也是一种态度，我们不考虑了。赞成的和反对的，我们要权衡。”

唐典说：“雍城日报大记者张千鹤的意见，值得考虑，可是栢懿集团看中老雍城那块地，也不能不考虑呀。”

左秉梅在一边溜缝：“是啊，留住熊子翚，他当然提条件。”

石昌汇说：“再和熊子翚沟通一下，可不可以变通？除了老雍城，还有别的地方嘛。”

唐典：“好吧，继续沟通，抽时间我和他见个面，挺长时间没和他交流了。”

这时左秉梅电话响了，是尚铁角打来的。左秉梅看看石昌汇，石昌汇示意他接电话。

“什么事尚铁角？”

“我说老左啊，听说市里开论证会，不少人公开反动栢懿集团拿城南那块地？”

“消息灵通啊，耳朵真长。”

“你见多识广，是一千亿投资重要，还是老百姓闲溜达重要？老雍城早就没有用了，留在那浪费土地嘛，我看还是给熊子翚得啦。”

“说得轻巧，你是书记还是市长！”

“别，别这么说，我胆小。一位政协委员的建议还是可以的嘛。”

“市里正研究呢，你别操心了。”

“啊，啊，好，好的。”

左秉梅挂断电话：“这个尚铁角挺上心的，熊子翚丢辆奔驰，他把自己的奔驰大吉普给熊子翚了。”

石昌汇觉得不可理解：“出手大方啊。”

唐典笑笑：“无利不起早。”

十

散会后，齐涵接到江桐电话，说熊质擘案件有新线索。他驱车赶到熊质擘案件侦破临时指挥部，江桐、元蛟翔、杨柳依依等人在场。

齐涵迫不及待：“快说，什么线索？”

江桐递过材料：“有可疑车辆。”

齐涵接过材料翻看。

江桐把执法记录仪上的视频资料投放到大屏幕上，介绍案情进展：“我们调查事发时间段通过雍河南二东路的18辆车，除了熊质擘开的奔驰，通通见到驾驶人、乘客或者车主，排除嫌疑。我们对雍穆家园、雍容家园、雍翠家园三个住宅小区临南二东路住户排查。雍容家园有四户居民反映，中秋节他们看电视、打游戏睡得晚，刚要睡着，后半夜一点多钟楼下南二东路有像大型工程车的动静，声音挺大。”

大屏幕播放民警调查取得的资料：

居民甲：那动静真大，像大翻斗，也像拖拉机，轰隆隆的，把我震醒了，几分钟吧。没在意就睡着了。

居民乙：因为附近有采砂场，常有大翻斗通过。大翻斗从小道上二东路，不加油上不来，所以动静大。

居民丙：咱这新建小区，又通四环，跑大车常事，习惯了。那天晚上确实动静大。

江桐接着介绍：“雍容家园住户反映的情况有些模糊，我们调查一下。雍河南二马路是雍河南岸的二道大坝，北面是雍河泄洪区，雍河南一路是雍河一道大坝，里面是河套，河套里有几家采砂场。从采砂场到南二东路有一条砂石路，拉砂子的大翻斗工程车都走那条路。”

大屏幕继续播出民警调查取得的资料，距雍容家园直线最近的一处砂场，更夫接受调查。

更夫的视频资料：中秋节放假，采砂场没人干活，车也封存了。后半夜一点多钟，我都躺下了，听到打南边过来一辆大车，听动静都习惯了，肯定是大型工程车。我往外一看，是一辆大型装载机呼隆隆开过来了，一拐弯往河套里边去了，看样子要穿过雍河三桥底下。

江桐说：“这辆车从哪来往哪去，目前没弄清楚。更夫说的装载机去向，我们模拟一下，大概是沿河套一条毛道，穿过雍河三桥地下，往西走了。由于下一场大雨，河道水位上涨，毛道让水淹没了。”

齐涵问：“还啥线索？”

江桐继续介绍：“再就是凌晨三点半，雍翠家园有三个晨练的，沿南二东路向东跑步，看见路边停一辆带蓬的卡车，车头朝东，没注意车牌子，等他们跑回来，那辆车开走了。”

大屏幕显示民警调查取得的资料，事发当天凌晨，天阴如墨，路灯星星点点。三名晨练者跑步。路边停一辆带蓬的卡车，看不清车牌子。三人往前跑。天空闪电，雷声。三人停住脚步，打个招呼，往回跑，迎面碰上带蓬的卡车。

晨练者甲：掉雨点了，我们往回跑，见到那辆车迎面开过来，只亮两边的小灯，大灯不亮。

晨练者乙：那车也怪，在电子拍照那块儿，往左打轮，故意躲开拍照，黑灯瞎火的，也不超速啊。

晨练者丙：那地方离四环路不远，估计司机疲劳驾驶，在那打个盹。

江桐说：“侦查员让他们指认带蓬卡车停的位置，是在雍河南二东路六公里监控点西200米。”

齐涵问：“视频中18辆车包括这辆吗？”

江桐说：“没有这辆车。”

大屏幕警方监控视频资料播放完毕，江桐做总结分析：“我们认为带蓬卡车不正常，监控视频中，从雍熙大街向东进入南二东路、从南二东路六公里处向西走的车辆，我们查了中秋节晚上9点到次日凌晨3点这六个小时所有通过南二东路的车，没有发现带蓬卡车，以及大型工程车。经过仔细查看，雍河南二东路六公里东向监控探头3点47分拍下仅0.01秒画面，那是机动车尾部，紧贴镜头边缘一闪而过，定格放大，隐隐约约像卡车尾部。我们做过模拟实验，南二东路中间没有隔离带，如果驾驶人故意躲避监控探头，朝左打轮，很轻易绕过电子拍照，前提是对面没有车。因此作出研判，视频中疑似卡车尾部图像，就是驾驶人有意躲避探头，左打轮没打到位，才留下0.01秒的视频痕迹。根据时间推断，和三名晨练者陈述，这应该是那辆带蓬的卡车，向东朝四环路的方向行进。”

齐涵点点头：“得之不易的0.01秒。还有吗？”

江桐说：“凌晨4点开始下大雨，南二东路8公里处监控探头，还有四环路的探头拍下的画面模糊一片，看不清来往车辆，只能从灯光辨别轮廓。带蓬卡车去向不明。”

齐涵思虑片刻，发出一连串疑问：“带蓬卡车可疑，什么时候从哪里进入南二东路？为什么停在路边？又为什么故意躲避监控探头？到哪去了？”

江桐让技侦支队长易荣军具体讲讲。

易荣军说：“12起奔驰案子，熊质擘案条件相对好一点，时间段、路段初步确定，有可经营的地方。那11起案子，弄不清具体方位，车载卫星定位系统信号和手机信号追踪、复原条件很差。”

齐涵一挥手： “重新查那11起案子的监控视频，把带蓬卡车和疑似大型工程车、装载机因素考虑进去。”

江桐组织人马重新查阅视频资料。侦查员熬红眼睛，喝浓茶提神。杨柳依依打着哈欠，跟着工作。

第二天晚上，齐涵办公室，江桐、元蛟翔汇报案情，杨柳依依坐在一边。

元蛟翔说，根据卫星定位和手机信号跟踪、复原，显示的疑似11辆奔驰失踪时间和位置，我们重新查阅视频资料，发现有4处监控拍下0.01或0.02秒疑似卡车尾部图像，与熊质擘案子下0.01秒疑似卡车尾部图像相同。还有3处监控拍下大型工程车，都是附近工地车辆，排除嫌疑。至于大型装载机，视频资料中没出现。

江桐叹口气：“0.01或0.02秒疑似卡车尾部图像，雍城之谜啊！”

齐涵说：“案情罕见的复杂，我们的对手比想象的还聪明。12辆奔驰下落不明，12个人生死不明，公安部、省厅督办，省、市领导催办，这不还有杨柳大记者监督？”

杨柳依依笑了，两腮出现好看的酒窝：“局长，说实话以前我对公安有误解，这几天我耳濡目染，公安机关为奔驰案子付出太多了。”

齐涵说：“那就体会体会，你可是唐典市长派来的钦差大臣，哈哈。”

杨柳依依说：“小女子震撼了，从小就想当警察，现在随警采访，也过警察瘾了。报社让我认真采访，等破案之日，写个长篇，连载，让全国人都知道雍城警察真英雄！”

齐涵露出久违的笑容：“好啊，巾帼更胜须眉。江桐，这几天杨柳大记者累坏了，你和翔子请人家吃顿饭，女孩子不能太辛劳！”

江桐说：“我真有此意啊。”

元蛟翔凑趣：“那就还去那家海鲜大排档？江局。”

齐涵大度地说：“地方你们自己找，饭钱报销。”

十一

还是那家海鲜大排档，烤串、喝啤酒的人不多。江桐、杨柳依依、元蛟翔找个角落，元蛟翔点菜，片刻之间，酒菜齐备。

杨柳依依举起满满的酒杯，真切地提议喝一杯：“小女子不能喝酒，这几天我见识了真实的警察，使命，责任，担当，辛苦，豪情，铁血，不知哪个词儿更准确，总之敬佩！敬两位警察大哥一杯。”

江桐说：“我们应该敬你啊。”

元蛟翔抢着说：“哪能让大记者抢先敬酒？”

杨柳依依碰碰江桐和元蛟翔的杯子，三人喝酒。

杨柳依依一口气喝完啤酒，放下杯子：“元支队可别说什么大记者，我个小女子，入行没几年。雍城大记者太多了。”

江桐好奇地问：“那你说雍城大记者都有谁？”

杨柳依依说：“老一辈不说了，雍城日报的张千鹤，响当当的大记者。”

元蛟翔给两个人倒满啤酒：“张千鹤，很有名，市政府首席法律顾问。”

江桐倒是满脸不屑：“张千鹤这个人骂公安真不留情。”

杨柳依依急忙为张千鹤辩解：“江局，其实张千鹤老师很少针对公安，他在雍城日报头版头题发的‘市政府接待办奔驰失踪，这是奔驰系列案件第11起’稿子，也是实情啊，我不也发了‘雍城连续发生奔驰人车失踪案件，警方不作为？’稿子吗，那是官方应对汹涌的舆情、民情，公开发布奔驰系列案子，澄清各种流言。”

江桐岔开话题：“11辆奔驰11条人命，不怪人家骂公安无能，确实丢人。”

元蛟翔赶着圆场：“喝酒，别提那些了，唠点高兴的。”

杨柳依依说：“要说高兴的，我有发言权。小女子为自己高兴！”

江桐问：“怎么个高兴法儿？”

“找到当警察的感觉了，不值得高兴吗！”

三人会心一笑，喝酒。

杨柳依依抿一口酒，放下杯子，指着旁边一张空桌子说：“中秋节晚上，我在那个位置和闺蜜吃饭，你们就在这个位置吃饭，我看见你们了。”

元蛟翔乐了：“是吗，没看见，要是看见你就过去敬酒了。”

杨柳依依说：“你们没喝多少就走了。”

江桐自己给自己倒杯酒，一仰脖喝光，又倒满一杯：“那场合全骂警察，我们没脸儿喝酒。”

杨柳依依看着江桐，没有说话，目光充满同情。

江桐换个话题：“你和张千鹤熟吗？”

“几乎没有来往，有时候采访碰上，混个脸熟，人家是大牌记者。”

江桐笑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下夜班没，过来喝啤酒？你来过的海鲜大排档，快点啊。”江桐没等对方说话就挂断电话。

元蛟翔笑笑。

杨柳依依不知就里：“谁呀，一会谁来？小女子不熬夜喝酒的。”

江桐笑笑：“边喝边等，这个人值得你见。”

三人喝酒闲聊，十多分钟光景，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人，是雍城日报记者张千鹤。

江桐朝他打招呼：“老同学能赏光，我挺有面子嘛。”

张千鹤拉把椅子坐下，元蛟翔让服务员添杯筷。张千鹤对服务员客气一下，说：“研究一个稿子，伤脑筋呐。怎么想起来找我喝酒？你个局长挺抠门的。”

杨柳依依满脸诧异：“江局，张老师是你同学？”

元蛟翔笑笑说假一赔十，让服务员上啤酒。

张千鹤认出了杨柳依依：“这美女我见过，法制报的。”

杨柳依依大方地和张千鹤握手：“谢谢张老师记得我。”

张千鹤逗趣：“这么漂亮，看一眼就能记住好几年。”

江桐举起杯：“重色轻友，不是千鹤的风格，来，喝酒！”

喝到十点多，元蛟翔打车回家了，江桐拦辆出租车，送张千鹤、杨柳依依回家。途中遇到巡逻警察处理酒蒙子。江桐等人没有下车，在一旁打量。

出租车司机看见那个酒蒙子，立刻嘟囔起来了：“唉呀妈呀，这警察碰上酒彪子了，八成要倒霉。”

江桐问：“酒彪子，谁呀？”

“酒彪子都不知道？有背景！小扁嘴王怀雷知道不？跺一脚雍城乱颤！咱跑出租的就为钱，车轮子一转就是钱，哪能白出力气，但酒彪子不敢得罪，这家伙可不一般，在江湖上谁不知道酒彪子大号？酒彪子不是别人，就是小扁嘴王怀雷的亲表弟，仗着小扁嘴的势力，在雍城横晃，喝酒就醉，醉了就闹事。出租车司机没几个不认识酒彪子的。”

“这么厉害？”

“哪是厉害这么简单，你看着吧。”

江桐让司机靠近一些，出租车司机嘟囔着看热闹不怕事大，反正停车也跳字，别赖账就行。

街头停了几辆出租车，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旁边。酒彪子和几个出租车司机吵闹，警察处置，现场混乱。

江桐认识那个警察，东城分局河南派出所副所长张强，张强是省公安厅一位领导的孩子，警校毕业没几天，上边派下来挂职锻炼，将来准备大力提拔的。张强本来自身就有优越感，对辖区情况不屑了解，走到哪没人恭敬？他根本不认识酒彪子是哪方神圣，巡逻时正好撞见。老民警都知道酒彪子赖名远扬，不愿意沾惹那滩臭狗屎，谁都不靠前，又不好劝张强。张强上前制止酒彪子闹事，出示警官证，亮明身份。出租车司机见到警察，感觉有救星了，酒彪子闹事没人敢管，看看警察怎么归拢他。

酒彪子斜楞着眼睛，手指头差点戳到张强的鼻子：“你谁呀？”

张强微笑着：“你拦着三辆出租车不让走，影响交通，最好赶紧让人家走，你也回家醒醒酒吧。”

“我喝多了走不动，让他们三个抬我回家，怎么了？”

“别闹了，大半夜的，快回家吧。”

“我打车，警察管不着！”

“哪有你这样打车的？听话，回家吧，要不我们送你回去？”

“让我上警车，抓我呀？”

“哪能哪，送你回家！”

酒彪子一撩衣襟，拽出一把尖刀：“知道我是酒彪子不？”

出租车内江桐见势头不对，急忙下车。张千鹤、杨柳依依跟着下车。

张强赶到：“拿刀干什么，快把刀给我，别闹了！”

旁边的民警一看酒彪子亮出刀子，急忙上前劝阻。酒彪子嗷地一嗓子，甩开民警，胳膊一直，尖刀刺向张强。张强没有任何防备，尖刀正插进他的右肋，他顾不得太多，攥住酒彪子拿刀的手腕子，江桐和其他民警扑过去，把酒彪子摁住，戴上铐子。

有人认出江桐：“江局长，你怎么来了？”

江桐说：“路过赶上了，救人要紧！”

张千鹤和杨柳依依急忙拨110报警，120 急救。110、120很快赶到，江桐让张千鹤、杨柳依依回家休息，二人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能回家吗，坚持跟现场。

110警车鸣着警笛赶到，把酒彪子带走。江桐和张千鹤坐110走了。

120急救车赶到，将张强送医院抢救。杨柳依依跟着去医院。

十二

酒彪子被带到东城分局河南派出所，这家伙居然倒头呼呼大睡！

江桐和东城分局刑侦副局长姚崇指挥民警把在场的出租车司机、围观的目击证人带到派出所，做笔录。张千鹤静静地听他们讲述，不时地记录。

江桐给齐涵局长打电话，汇报张强受伤的事。“局长，东城分局河南派出所副所长张强处置酒蒙子闹事，被扎一刀，已送医院抢救。我在派出所，让民警做笔录。”

齐涵很惊讶：“全力救治受伤民警。嫌疑人控制住没？”

江桐恨恨地说：“妈的睡得像头猪。”

齐涵指示酒后闹事袭警从重处理！

“东城分局行动挺快，金铁华局长到医院看望伤者，刑侦副局长姚崇正在调查。我是目击者，也作了笔录。”

“辛苦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天一亮，雍城各家媒体争相报道东城分局河南派出所副所长张强处置酒蒙子闹事，不幸负伤一事。报纸纸片般飞来，电视台采访病房里的英雄，电台播放采访张强现场录音，自媒体千万次转发，真个地球都知道雍城出事了。作为目击者，雍城日报张千鹤、雍城法制报杨柳依依客观、冷静地报道了张强处置酒蒙子闹事，不幸负伤的经过，对刺伤民警的酒彪子背景做了大致介绍，指出他的种种前科劣迹。

张强住院的医院病房走廊，站满了自发看望英雄的市民。

省公安厅、市公安局领导慰问张强，鼓励他战胜伤痛，早日恢复健康，重返工作岗位。

市委政法委领导代表市委慰问张强及其父母、亲人。

齐涵接受记者采访，面对镜头慷慨陈词：“警察是和平年代流血牺牲最多的群体，张强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人民警察全心全意维护社会治安，保护人民，不怕流血牺牲。我们对那些暴力袭警的违法犯罪嫌疑人，绝不手软，坚决把他们绳之以法，还社会一个公道！”

东城分局刑警大队审讯室里，酒彪子被扣进铁椅子，疯狂叫嚷。民警耐心询问，审讯根本没法进行。

“我有精神病，我有精神病！”

“镇静，好好回答问题……”

“我是太上皇，我是美国总统，我是阎王小鬼……”

一辆大轿车驶进刑警大队院内，走下来几个人，为首的壮汉满脸横肉，嘴巴扁扁的，像被踩一脚的蛤蟆。他叫王怀雷，外号小扁嘴，雍城有名的人物。他拿着材料，闯进门。

大厅里，有人拦住王怀雷等人。“请问你有什么事？”

王怀雷摇着手里的材料：“有大事！你们凭什么把精神病患者抓来？刑警队是精神病院吗？”

“谁精神病？”

“你们抓来的酒彪子，我表弟就是精神病，这是医院开的证明！”

门卫伸手要材料：“我看看。”

“你没资格看，找你们领导。”

刑警大队政委张挺听见吵声，从里屋走出来：“有话好好说，怎么回事？”

门卫说：“政委，他说酒彪子有精神病。”

张挺一脸严肃：“酒彪子酒后闹事，扎伤民警，涉嫌袭警罪，正在审讯。哪有什么精神病。”

王怀雷一瞪眼：“你管事的？这是酒彪子的精神病证明，你看看吧。”

张挺说：“到接待室坐吧。”

王怀雷等人跟着张挺进了接待室。

张挺看看王怀雷提供的证明，打电话找来法制大队长、刑警侦查技术人员，研究王怀雷提供的酒彪子精神病证明是真是假。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议室，江桐和元蛟翔等人研究案情。江桐电话响了，是东城分局金铁华局长打来的。

“金局，案子进展怎么样？”

“气死人了，没法进展，酒彪子有精神病。”

“什么精神病，那小子装的！”

“他表哥王怀雷出具了医院开的证明，要求对酒彪子免于刑事处分，理由很简单，酒彪子有精神病，伤人的时候喝了大量的酒，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证明真的假的？”

“确实是真的。王怀雷这个小扁嘴，跑到刑警大队咋呼，说公安抓酒彪子违法，酒彪子有精神病，医院证明白纸黑字，要求放人。看来张强那一刀白挨啦！”

金铁华怒气冲冲挂断电话。

江桐重重砸桌子一拳，茶杯都震掉地下了。

元蛟翔问：“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江桐恨恨地说：“真气人，酒彪子有精神病，没法处理！”

“他有精神病？不可能！”

“他是小扁嘴的表弟，小扁嘴拿出精神病证明，要求东城分局放人。”

“弄个精神病证明就逍遥法外，上哪讲理！”

江桐手机响了，是市公安局法制支队长张久峰打来的。

“九峰，我正要找你。”

“是酒彪子有精神病那事吧？”

“对。”

“证明是真的，没有证据推翻。”

“那就放人？”江桐对着电话喊了起来。

电话另一端张久峰很无奈：“无条件放人。”

“真窝囊。”江桐几乎要摔电话。

“没有办法，只能放人。不光王怀雷到东城分局闹，他的铁杆哥们大眼珠子莽英、傻柱子黄大柱拿着酒彪子的精神病人证书，到省公安厅、市公安局、政法委反应，咬定公安违法抓人，要求放人，还要赔偿呢。”张久峰语气极其沮丧。

江桐更奇怪了：“小扁嘴、大眼珠子、傻柱子联合闹事，头一回呀。”

“可不是吗，他们一心把事闹大，声称捅到网上去。”

“太过分了。”

“息事宁人吧。支队和东城分局铁华局长商量一下，准备放人，先知会江局一声，我们再向齐涵局长汇报。”

江桐叹口气，挂断电话。

元蛟翔长叹一声：“那个张强倒了八辈子血霉！”

市公安局法制支队专门召集一次通气会，支队长张久峰、东城分局局长金铁华、市公安局副局长江桐等人在场，会场气氛很压抑。

张九峰说：“酒彪子酒后闹事，持刀捅伤警察，却因为他表哥王怀雷拿出精神病证明，迫使公安机关让步，我们只能准备放人。”

金铁华撇了酒彪子精神病证明复印件：“王怀雷还请了律师，为酒彪子维权，向公安机关索赔巨额赔偿。网络、微信纷纷传言，说公安机关胡乱作为，蔑视弱势群体，破不了奔驰案子，拿精神病撒气。”

“这事整的，我们的人受了重伤，反而让人家占了理。”江桐很不甘心。

金铁华气得脸都歪了：“我们申请延长羁押48小时，酒彪子没有口供，目击证人可以指证他动刀伤人，有犯罪故意。可是我们推不倒精神病证明。”

这时张千鹤和杨柳依依来了，由于义愤，张千鹤脸色通红。

江桐站起来迎接，关切地说：“你俩挺累的，休息吧，这事你们插不上手。”

张千鹤大声说：“江桐，我这个人就爱较真，酒彪子不可能有精神病，他的精神病证明有问题。”

杨柳依依补充道：“对，我和张老师要调查一下。”

江桐连忙摆手拒绝：“拜托两位，你们不了解公安。”

“我们一定深度调查，给世人一个真相，不能让酒彪子逍遥法外。谁不知道小扁嘴王怀雷、大眼珠子莽英、傻柱子黄大柱？都什么东西，黑社会铁三角！他们提供的精神病证明，绝对不可采信！”

“我们宁可不当记者，也要扒下酒彪子画皮！”

张千鹤和杨柳依依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杨柳依依开车拉着张千鹤，展开调查。他们到卫计委、卫生局、疾控中心、精神病院，根据酒彪子精神病证明上的信息，一一调查核实。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仔细端详那份证明，沉吟片刻，写下自己的结论。

杨柳依依和张千鹤疲惫的脸，浮现笑容。（未完待续）

审核总编 傅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