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雨依旧也是一种平静
最后的一拳相互碰撞,声音在此时完全消失了,天桥的中心开始化为粉末,依旧不停落下的大雨瞬间变穿透了天桥,就像是冲塌了天桥一般。钢精水泥在大雨的冲刷下纷纷落入河流之中,溅起的水花尚未跃到最高点便被接踵而至大雨给盖了下去……
朱红色木盒子在桥上滚出了数米,疙瘩疙瘩的声响很轻几乎没有人能听见,可那暗淡的朱红却在此刻的黑夜中很是显眼。
四四方方的每个角都与坚硬且冰冷的水泥交替接触着,最终也逃不开落入河中的命运,木盒子从天桥上落下,下落的过程中盒子打开了,从盒子中滚出了一个个残旧的木疙瘩,它们甚至早盒子一步落入了奔流的大河之中,没有人知道河水会将它们冲向哪里,或许是某一片洼地,或许是碧蓝的大海,又或许会被调皮好奇的鱼儿吞进肚子中带去那大海的深处……
大胡子的身躯躺在断桥的一边,身体迅速的冰冷僵硬了下来,而那身躯的一边呆坐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子,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低着头,呆滞的目光没有交点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天桥断裂部分露出的钢筋。
而断桥的另一边静静的站着的何奈身子模糊了一下,一个重影出现在他的身上,脚下的步子看着似乎向前迈了一步,可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虚弱感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中冒了出来。一抹淡淡的灵魂从他的身体中分离了出来,模糊身影异常的高大,走出来的自然是借用了何奈身体的莽夫。
此时的莽夫朝着农夫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断裂的天桥没有对它造成丝毫的影响,轻飘飘的身子完全没有重量一般,就算脚下没有坚实的大地,他依旧如履平地般走向了呆坐着的农夫。
“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何必太执着呢。”他向他伸出了手,农夫抬起眼撇了他一眼,“都怪那萧大人,让老子死死干净去投胎不就好了,困了老子千年。”农夫没有站起来,魂魄一颤一颤的不停的晃动着,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散,莽夫盯着他长长的看了一眼,转过身看向了断桥另一边何奈。“可否在送我们一程?”
对岸的何奈缓缓的点了点头,轻声的呼唤了一声“云儿。”云蹄有些不乐意的睁开了眼睛,一丝丝无常之力从云蹄的身体中缓缓的注入何奈的身躯中。酸痛的手臂微微的抬起了一点,脚下微微用力,人便落向了对,乳白色光芒缓缓的在手中凝聚,流水般的光芒在手掌的中间刻画出一个复杂的梵文。
“准备好了吗?”何奈看向了二人,莽夫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坐着的农夫眼神不善的看向了他,淡淡的说道:“臭小子,要不是你老子的计划早就成功了,你小子就这么爱管闲事?”何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您老的计划要是成功了,天晓得还得死多少人。
对于大胡子的死他并不在意,他理解在农夫与莽夫的时代,什么叫做一代江山万骨枯的道理,但理解并不代表认同。所以还是那句话,“闲事可否莫理?答案自然是不可……”
“早点投胎重新做人。”这是何奈对农夫的回答。
手中梵文分别印在了农夫和莽夫的身上,一层淡淡的白光将他们紧紧的包裹住,莽夫再次作辑拜谢,农夫则再次开口说道:“小子,老子和莽夫是谁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可你到底是什么人?”灼灼的目光盯着何奈脸色淡淡的笑意……
来不及回答农夫和莽夫的脚下便散开的一层乳白色的光圈,两人缓缓的陷了进去……
林素素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两股达到极高数值的力量的触碰,让瞬间冲破计算临界值的电脑化作了一堆废铁。
冒着的青烟尚未散去,天桥之上便吹来了一股强风,拖着众人飞出了数米,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的。当他们站起来的时候听到了无数重物的落水声,便跑向了桥边。
震惊的望着断裂坍塌的天桥,高官和宋慈早早的醒了过来,在几人的相互搀扶之下小心的走上的天桥,可天桥之上除了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僵硬的尸体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青晓撇过头看向了林素素,林素素扬了扬手上冒着青烟的平板电脑,意思自然是没办法再次通过能量值来锁定目标人……
“无邪队长,觉得那人如何?”青晓与无邪肩并肩的站着,看着那断裂的天桥……如果还活着,那也是个危险人物。这是无邪当时的话,只是青晓却笑了笑,说道:“如果能为国家所用,那便是如同战略一般的存在。”
无邪微微一怔,看向了微笑着的青晓,“青科长有意招揽他?”青晓点了点头,看向了断桥更看向了躺在断桥另一边的大胡子,淡淡说道:“没有他,你认为今晚我们对付的了他?”
其实对于大胡子来说,无邪一行人可以应付,但是对于大胡子身体中的农夫,便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对付的了了。
而这群人中只有青晓才真正的知道,之前他们需要对付的是什么?当何奈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他比所有都多听了一句话,便是关于“大胡子里的究竟是谁?”知道了身体中的那一位竟然是他之后,就连青晓也震惊不已……
天空之中的风雨依旧,没有因为少了谁便停止了泼洒,只是这夜仿佛多了一分平静,而熟睡的人们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许会震惊这天桥怎么坍塌了。随后似乎又有多事的人开始质疑这桥为什么在一场台风之后便断裂,是否又是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从而牵涉出某些行贿受贿的无辜人儿,但这一切都不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了……
深心疲惫的众人也只想回到基地中好好的洗个澡睡上三天三夜,特别是受了伤的众人还得应付相应的后遗症。
林素素来到了青晓和无邪身后,轻声问道:“两位领导,无双那边如何处理。”青晓看向了无邪,无双是无邪手下的人,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他的笑似乎已经给出了他的意见。无邪叹了一口气,嘴角扬了扬,这一夜,他还是第一次展露笑容,“随她吧……”。
当无邪做出了决定之后,一旁的青晓才笑着说道:“我有个科员和她一起,我会让她多多照看下。”
奈河桥酒吧何奈轻轻的推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爬了进去,倒不是他不想正大光明的回家,只不过实在没有想好拿什么借口搪塞肥厨。天晓得自己失踪了一个月,突然如此狼狈的回来,肥厨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所以只好先偷偷潜回家好歹睡一觉,换身衣服,在做打算,所以才有了这一幕如做贼一般小心翼翼的爬进了自己的房间。
随意的脱去了自己的衣服,正当要躺下的时候,一把黝黑的枪口顶在自己的头上,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个情况。如今身体的状况比普通人好不了哪里去。身体里的力量在莽夫离去之后便被抽空了,最后的那一拳动用了他所有的力量,最后送他们一程还是借云蹄的手才完成的。而云蹄在那之后便真的陷入的更深层次的睡眠之中了。爬墙刚刚都废了不少劲的何奈很是无语,怎么回自己房间会有把枪在等着他。
“该死的小毛贼,慢慢的把头抬起来,双手举高……”一听声音,好耳熟的女声,何奈小心的问道:“涂涂?是涂涂吗?是我啊,何奈啊。”
啪,灯亮了一起来,涂涂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而一个娇柔的身躯却瞬间扑进了何奈的怀里。
“你回来了,你果然回来了,你没死……”扑进何奈怀里的除了陆无双还能有谁,只是此刻的场景着实有些刚噶,刚刚脱下破烂衣服的何奈,赤裸着上身,而陆无双除了批了一件薄薄的衬衫之外也是空无一物。而这件衬衫还是何奈的。全身湿透的她总不能在穿着湿衣服,所以涂涂扛着她来到了何奈的房间,随便找了件衬衫给她换上。疑问今晚的何奈应该不会回来便直接睡在了何奈的房间中了,谁想到某人回自己房间也如此偷偷摸摸……
感受着怀中人儿微微有些发烫的身躯,苦笑着看向了涂涂,不知道该如何的何奈轻轻的拍了拍陆无双的背,心中却生出了某些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像是一种愧疚,像是那种家里有个大的,出来偷吃担心被抓的心虚的感觉。这样莫民奇妙的感觉让何奈更加不知所措,而他担心的并不是怀里的陆无双,而是身体里的云蹄……
陆无双抱得很紧,一抱上便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那个冰山一样高傲的陆无双竟然会哭?太匪夷所思了,心中想起了一起离开的那一幕,何奈这才渐渐柔声说道:“没事了,都解决了拉。”揉了揉陆无双的头发,轻轻的推了开来,看着那梨花带雨的陆无双,笑道:“这冰山哭起来弱爆了……”
陆无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说谁弱爆了,抓着那只放在她头顶的手便扭了过来……”
“别别,今天打了很多次了……”何奈大叫着,“涂涂,帮忙,好歹我也是你半个老板。”涂涂捂着嘴站在一旁轻笑着,笑了会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便暗淡了下来,不知道明天睡醒还是不是我老板……
那一夜,何奈没有询问涂涂任何问题,包括她为什么有枪……
第2章 回不去的才是曾经下
有多少人回忆中的那些曾经是他们无数次想要回去的瞬间,有多少人能珍惜眼前的你我他而不是等到失去了,错过了,走过了,回不去了才在心中点亮那座遗憾的灯塔,用那微弱的光寻找着漆黑的夜空中那无数次徘徊在心中的曾经。
谷仔想回去的曾经,是那些肩并肩同行的日子,是背靠背只顾眼前的日子,是那挥洒热血不用小心提防身边人的日子,可是就像刘智说的那样,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而对于其他人呢?曾经又是如何?顾轩想回去的曾经是那无数个放学的午后,是那抬头微笑的傍晚,是低着头疼着她的夏白的怀抱,尽管那时候的他不会甜言蜜语,尽管那时候的他没有海誓山盟,但他却总是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些便是她无数次想要回去的曾经,可惜回不去。
而夏白呢?夏白的曾经是她清脆玲珑的笑声,是她精致的侧脸,是低着头的自己与仰着头的她一起度过的无数个春夏秋冬,可是如今也回不去了。
昏睡中的夏白做着同样一个梦,这个梦在他昏睡的几天中重复了无数次,让他不愿意醒来,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周围的事没有感觉。他感受的到,感受到洛桑对他的恨意,感受得到洛淼淼对他的爱意,他只是简单的不愿意清醒,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之前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当然或许在他没睁开眼之前便意识到那么美好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在那个梦中他还是那个会低着头脸红青涩而又腼腆的少年,她还是那个整个乐呵呵围在他身边的美丽少女,他的世界中只有她,而她便是他的世界。
但是,是梦总是会醒,再长的梦也总有个结局,所以,最终他还是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睁开眼看着对他来说十分残忍的世界……
夏白缓缓的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双手裹着绷带,容颜憔悴,眼角挂着泪痕的洛淼淼……洛淼淼激动的抹去眼角的泪痕,扑到了夏白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放声的哭泣“你醒了,夏白你终于醒了。”梨花带雨的姿态让这个由始至终让人心疼的姑娘第一次真正的走进夏白的心里。夏白的眼神显得有些茫然又有些犹豫,他慢慢的抬起了双手,轻轻的回应了洛淼淼的期待,而这一瞬间,洛淼淼的心猛地颤抖了下,抱得更紧了些……
洛桑站在门口看着房间内拥抱着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稍稍的柔和了一些。洛桑自然也有他想回去的曾经,那便是洛淼淼充满笑容的样子,而不是如今每天都被无数眼泪所包围,人也越发的苍白憔悴,更让洛桑不安的是顾轩是不是真的离开了洛淼淼的身体。如今抱着夏白的到底是洛淼淼还是顾轩?他开始疑惑,有了疑惑便有了猜忌,既然顾轩可以上洛淼淼的身,那是否就意味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变成顾轩。无数断肢血腥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脑海中的这一切,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复原那把剑。加上刘智手里的部分,就只缺肥龙手上的剑柄了。他退出了房间,轻轻的带上了门,向着书房走去,手掌上又多了一条新的伤痕,而残铁古剑的四个部分已经组合完毕。“肥龙,你到底在哪里?”洛桑看着窗外浓密的乌云轻声的说道。
何奈梳洗完,解决了肥厨为他准备的宵夜便回到了房间,心中意念微动,那黑白的身影便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放她出来吧。”何奈温言说道。
云蹄张开了嘴巴,一个淡淡的红色光球便飘了出来,缓缓的落在了何奈的床上。淡红色的光球慢慢的化为人形,那是一个透明的身影,红色的长裙,美丽的脸庞,瀑布般的长发自然的垂落。而她便是顾轩,准确的来说便是顾轩的魂魄……
云蹄蹲坐在床边看着何奈,表情严肃认真还带着一丝丝的不满。就好像脸上挂着为什么一般,顾轩的魂魄已经化为厉鬼,这样的顾轩无比非常危险,它在不满为什么何奈要带她回来,也在疑惑何奈为什么要带她回来。不过认真的看着何奈的云蹄显然不适合长时间摆出这样的表情,只是对视了一会儿,便打起了哈气,让原本严肃的场面顿时变了味道。何奈蹲了下来,轻轻的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又在云蹄的下巴拨弄了下。显然云蹄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慢慢的趴在了何奈的大腿上,任由他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毛发。而那些疑惑那些不满的事情便轻而易举的抛在了脑后……何奈微笑着一边帮着云蹄整理着毛发,一边解释道:“想帮他们自然得先了解整件事,我想和她谈谈。”
何奈并不知道顾轩与夏白之间的故事,所以他觉得自己得详细的了解了解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帮他们……
云蹄显然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是很感冒,这些复杂的问题还是交给何奈自己去思考吧。相比之下它更享受的趴在何奈的腿上,眼睛稍稍的撇了一眼何奈,便闭上了眼睛,一个声音在何奈的脑海中闪起,“你觉得她这么容易能告诉你吗?”何奈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像容易的样子,那些身首异处的场景他可记忆犹新呢。
正如此刻,睁开眼的顾轩侧过头,正死死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就想那天早晨何奈看到的一样,眼神中的怨毒意味似乎深入骨髓。她没有开口说话,就是死死的盯着……死寂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气氛,但是何奈此时从顾轩的眼神中所感受到的便是这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何奈没有退开依旧抱着云蹄坐在床边,只不过趴在大腿上的云蹄原本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眯着眼,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竖瞳正与顾轩死寂一般的眼神对视着。没有言语上的交流,气劲却已经开始了交锋,只不过顾轩的魂魄如今很是虚弱,自然不可能是云蹄的对手。
她的脸色变的更加的苍白,身子也变得更加的透明,何奈适当的打断了他们之间无形的交锋。轻轻的拍了拍云蹄的脑袋,云蹄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便再度闭上了眼睛。何奈笑着摸了摸它,开口说道:“可以好好聊聊吗?”话音刚落便抬眼看向了顾轩的魂魄。
顾轩也收回了眼神,却不愿开口,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上看不出思索的味道,那身血色的红裙在苍白的脸色下看着更加的鲜艳,只是何奈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不自觉的想到那张苍白的脸上也许有个笑容的话应该会更加的美丽动人吧。
“你不愿意先说,那么就先听我说吧。”他要说什么?他要将自己眼中所看到的,耳中所听到的夏白告诉她,他相信对于夏白来说,顾轩有着很特殊的地位……
于是何奈开始缓缓的诉说着他所看到的夏白,没有过多的修辞渲染,只是简单的陈述着那天从肥厨和其他人口中夏白喝醉后的样子,还有他看到的样子……
事情本不复杂,他也只是简单的叙述,所以没多久便讲完了,一直到讲完,顾轩都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空洞,但何奈感觉到她似乎平静了一些了……故事开始的时候,何奈换了下位置,靠坐在床的另一边。此时故事讲完了,便慢慢的滑下躺平双手枕在脑后。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没几个小时便天亮了,还得上班的人还是得抓紧时间小睡下的。只是他刚躺下,云蹄便醒了过来,坐在了何奈与顾轩中间,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何奈。“别瞎想,这是我的床,我只是想睡觉,而且她只是个鬼魂好么……”
云蹄狐疑的看了一眼何奈又看了一眼躺在另一边的顾轩,眼睛又眯了起来。云蹄的声音在何奈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对,是个鬼魂,还是个漂亮的女鬼……”
脑海中的声音刚刚消散,便看到云蹄张开了嘴巴,一阵吸力,顾轩再次化为红色的光球,被云蹄含在了嘴里。随后才慢慢的趴下,毛茸茸的手掌在何奈无奈的眼神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额头,仿佛说着,现在可以睡了……
对于它的小心思,何奈只是摇了摇头,将它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事情不少,还是得睡醒在想……“晚安,云儿。”回应他的是一句“喵……”其他云蹄可以直接说话,也可以用意念和何奈沟通,显然它并不喜欢使用人类的语言。照云蹄的话来说“喵”一声就能解决的问题,用人类的语言,要说好多字,简单来说,这丫的是个极度怕麻烦的家伙。温润的手轻轻的拂过云蹄身上黑色的毛发,何奈便缓缓睡去。
有些人在这时候睡去,有些人在这时候醒来,有些人在这时候活着,有些人在这时候死去……
而天亮后又将是什么样的光景……
第3章 石狮子
古语有云“狻猊狮子也。”传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而狻猊为九子之一,邢如狮,喜好烟坐,御火,控兽亦为百兽之首。但自古以来,万兽之王奈为虎。似乎从根源处,这猫科和犬科动物就是对立的。而狮子为犬科,老虎为猫科。
石狮子分南狮北狮,南狮威武雄壮,北狮灵动活泼。
钟楼之前的这一对石狮子四肢壮硕,孔武有力,左雄右雌,底座刻满了不知何意的梵文,背上毛发雕刻成一个个小漩涡,就像出家人头顶的戒疤,蹲坐着,双目仿佛如有神韵一般。
何奈和老白一边打趣着一边慢慢的接近,而眼前的这对石狮子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四周的雾气仿佛因为某种莫名的力量无法靠近,而石狮子的底座四周似乎微微显得有些扭曲的光景,像是有着极高的温度在烘烤着上方的石狮子。
终于,气息慢慢变得清晰,原本只是淡淡的警告意味,慢慢的变得充满杀气,原本威武大气的容颜也似乎变得有一丝肃杀之气。
上前的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何奈感受着着直面迎来的杀气,出声说道“再走一步,我想它们应该就会扑上来了。”
老白笑道“你要公的还是母的?”
“东西是你的,你先选吧。”
“随便吧,你是客人,你先选吧。”老白一边说着,一边卷着袖子,今天的他穿的依旧还是白色,不过是一身长衫,脚下一双黑布棉鞋。“话说还真没想到,这玩意有一天竟然能活过来。”
石狮子原本就是用来看家护院镇守辟邪的,这会眼前的几位,一位是活了一百零八岁,死了六十年的老鬼,另一位看似普通,身边却一直跟着一只猫灵,说不清楚是人是鬼的家伙,遇到这些非自然生命,气息牵引之下,它们能不睁开眼睛吗?
正当他们二人商量好的时候,一个虚影却早他们一步走进了守门石狮最后警告的区域。
石狮子底座下发的梵文全数亮起,荧光闪烁,扭曲的白色亮光从底座中溢出,慢慢的爬满石狮子的全身,“吼”连着两声吼叫,石狮子身上的石料化作碎片四散开来,而它们也正式的从底座上迈了下来,抖了抖身躯,似乎在甩掉无数年积压的灰尘,而那灰尘之下的卷毛也变得越发的真实和靓丽。
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后吼叫声似乎在宣告这里的主权,“生人勿入。”
而,这话传入某位正在迈着优雅脚步的耳里。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而它迈出的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样的,每一步与上一步踏下的时间也都是一样的。云蹄仰着头,表情中不难看出那异常高傲的神情与那异常亢奋双眼中带着莫名的兴奋。
“它似乎很高兴。”老白低声问道。而何奈呢?他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不担心,因为对它有信心。至于老白说的它似乎很高兴,虽然何奈也有些不解,心里想到总不会是因为那种在他看来很无聊也很无趣的原因吧。“难道是因为猫见到狗,总想欺负欺负?”老白的随意猜测似乎不巧的正好猜中了某人的心思,何奈的表情有一丝怪异,也许真是因为这个?
云蹄雪白的四肢看着越发的晶莹明亮,淡淡的雾气总是围绕在脚下,每一下落步很轻,轻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所以一切都很安排。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只是眼神变得越发凌厉锋锐,而与之相对的,守门的这一对石狮子,吼叫涟涟,却一直没有上前一步,非但如此,叫声里蕴含的威仪似乎每一下都在一丝丝的减少,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慢慢的卡着他们的喉咙。眼前明明只是一只看似普通的小猫咪,但为什么它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当然,守着这门是他们唯一的任务也是唯一的本能。雄狮一脚踏地,仰头怒吼了一声,周身透明的光芒顿时化为深红色的火光,像烟雾一般飞奔云蹄而去,而云蹄呢?依旧是抬脚落步。脚下云雾散去,连带着飞袭而来的火光也尽数散去。
远处的老白看着这一幕,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何奈,“敢为小友此灵猫为何物?”何奈笑了笑,“佛曰,不可说。”
雄狮不解自己的烟火为何会散去,似乎还是不甘心,就像孩童生气一般将脚下的石绣球蹄了出去,绣球笔直的像云蹄滚去,但却越滚越大,像是雪球一般,而云蹄呢?只是再次迈出了一脚,而这一脚似乎踏的有点深,石绣球大的整个遮住了眼前的一行人,雄狮以为这下应该就解决你们了吧,可突然石绣球高高的跃起,原本增加的体积瞬间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在空中,而露出的本体呢,在云蹄的脚下来回拨弄了两下,便感到无趣一脚踢了回来。
踢回来的石绣球没有变大,只是有些快。一下砸中了雄狮的脑袋,砸的它整个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底座之上。雄狮发出一声悲鸣,一般的雌狮也跟着悲鸣了一声,却发现,那只恐怖的小猫已经在自己脚边了,抬起一脚想要重重的踩下,云蹄只是撇了一眼,这一脚愣是没有踩下,就这样让它从身边走过,明明这只小猫比自己的小狮子还小很多,一脚应该完全能把它踩扁的,可为何。它们想不通,却因为这只是一种本能,一种面对危险时候的本能。任何生物在危险面前第一种反应是逃避,本能的逃避。
云蹄走过了石狮子的底座,慢慢的在走了几步,回身喵的叫了一身,似乎再说,“搞定,跟上。”
何奈和老白对视了一眼,老白道了声“请”。只是走近了发现,这一对石狮子比自己想象中还大,“老白,你这看门的个头弄那么大干什么?门还没有一只大。”
老白笑了笑,“佛曰,不可说。”
这老小子,眼神中的笑意是希望何奈讲讲云蹄的故事,何奈哪会不清楚呢,大门就在眼前,这是一道拱门,红杉木门很是厚实,门上没有过多的装饰点缀,只不过那斑驳的锈迹和剥落的朱红让大门显得古朴沧桑,就像老白的眼睛,轻轻的拂过门上斑驳的痕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何奈拍了拍石狮子的底座,看了一眼老白,走进了看才发现,这对石狮子哪是一般镇守大门看家护院用的。狮子的雕琢与底座的设计,这分明是一对辟邪。
石狮子分两种,看家护院为狻猊,守墓镇灵为辟邪。
对于这点,何奈还真不信老白会将这些弄错,那么眼前这座钟楼里,到底拥有着什么呢?
何奈正思考着,坐回到他肩膀上的云蹄,将毛茸茸的小爪子在何奈脸颊上拍了拍,似乎在说淡定。
既来之则安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有,老白自然也有。。。。。。
何奈看看了表,说道“时间不早了,进去吗?”老白点了点头,“走吧。”话落便先一步穿墙而入,看着他消失在门里,“还真是挺方便。”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大门有些厚重,推开的时候摩擦声很在这安静的夜里很是清晰,而开启的瞬间,一股阴风迎面吹来,让何奈和云蹄同时眯起了眼睛,好重的阴气。。。。。。
老白看着他的表情,对于他的疑问也了然愚兄,何奈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脚却没有直接迈入大门内,老白笑了笑“边走边聊可否?”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十秒,何奈没有回答,老白也没再说话,只是这样相互看着,老白的眼中挂着淡淡的笑意,而何奈也是如此,何奈在等着老白的答案,老白亦在等待何奈的选择。不过此时,何奈心里却有了另一些答案,有些事并非偶然。
老白摇了摇头,望向大门深处,叹气道“此处乃是老夫埋骨之地。”老白的话音刚落,何奈便踏了进来,似乎是两人同时作出了决定。
“不知小友如何看待‘善恶’一词?”老白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只不过没等何奈回答,老白便继续说道:“善与恶相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杀人放火是否为恶?但杀的为恶人,烧的是贼窝是否算恶?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一个坏人做了一件好事,那么如何去评价是善还是恶。”
“好人”从来都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问题,不同的年代总有不同的诠释。和平的年代,不烧杀抢掠,不坑蒙拐骗,这样就是好人吗?这样只是普通人。一个平时乐于助人的人有一天遇到了困难却没有人出手帮他,他是否以后依旧还乐于助人?是否在他心里也会有过这样一种怨念,为什么你们有事我总帮,我有事总没有人帮?这样的人是否是好人?其实呢,很难简单的去概括“好人”这一概念。
就像善与恶相对,却又相生相伴,有善便一定有恶,又好比有日出便一定有日落,有光明就一定有黑暗。纯粹的光明便是绝对的黑暗。
何奈停下了脚步,老白转身微笑着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发问“那么,你的恶便在此处吗?老白。”
第4章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的笑脸
瓢泼大雨一直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味。入春十分刚刚长出的青草在这片雨幕下,深深的弯了下来,像是敬畏,又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开始谢幕。有人说,人的一生就像一场戏,出生就好比登台,而死亡便是落幕……
顾轩在窗台前消失,眼神在消失的瞬间便开始有了波动,不再显得呆滞空洞。萦绕在耳边的声音消失了,而落入雨幕中的那张脸也变得越发的清晰。无数的回忆在顾轩的脑海中开始复苏,所以她冲了出去,透明的身子如烟雾般消散,却又如烟雾凝聚,一散一凝之间便穿越了雨幕。身上的长裙没有袖子,纤细如玉的手臂看着没有丝毫的力量,却紧紧的掐在夏白的脖子上,就这样抓着夏白,高高的举起,高过了头顶。
大雨落下的速度仿佛加快了几分,雨水穿过了顾轩的身子,鲜红的长裙在此时,无风自扬……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雨幕中的夏白与顾轩,仿佛这包含着各种不同意味的目光宛如舞台上的聚光灯,目光便是灯光,照亮了雨幕中的身影。
何奈放下洛淼淼之后便看向了那一幕,不知道为何见到夏白被顾轩掐着脖子举到头顶他没有上前阻止,云蹄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何奈将它抱在怀中没有说话,却微微向另一个方向撇了一眼。那里除了被大雨隔绝的天空什么都没有,但何奈却知道,雨幕之后,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
肥厨从别墅的另一头饶了过来,直接穿越小花园,贴着别墅的外墙走道,他看不清那雨幕中正在发生着什么,但他听到了雨声,也看到了何奈。他吼了几声,发现原本无声的大雨此时却好似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洛桑无疑是最后一个赶到现场的,只是他的目光一落在洛淼淼的身上便无法移开眼睛,他激动的扑了过去,“淼淼,淼淼……”但洛淼淼却没法回应他,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洛桑抓着何奈激动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淼淼为什么会这样?”狰狞的表情很是吓人,何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前的洛桑在这一刻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他见何奈什么都没说,便恼火的推开了他,蹲了下来将洛淼淼搂在了怀中,紧紧的抓着洛淼淼的手,不知道轻呢着什么。洛淼淼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没时间了。何奈很无奈,他的能力中没有起死回生这一项,也没有让普通人的伤口快速愈合的这一项,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毕竟,无常原本就有着死亡的意思……他抬眼看到不远处有座玻璃房子,玻璃房子内有架纯白色的钢琴,心中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下,便朝着玻璃房走去。
洛桑看着何奈走入雨幕中,但如今的他毫不关心其他,只不过他看到了何奈离开,却也看到了飞奔而来的肥厨,更加看到了,大雨中站立着的顾轩和被顾轩掐着脖子高举过头顶的夏白。
雨水冲刷着夏白的身子,身上的衣物早在进入雨中的那一刻便湿了个透彻,他的脸色有些涨红,也许是那一股股严重的窒息感所造成的。他努力的低下头,看向那纤细如玉的手,还有那张记忆中的脸。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低着头红着脸,他颤抖无力的手慢慢的抬了起来……
顾轩仰着头看着他,脑海中是无尽的回忆和无尽的画面,那些单是想想便让她痛到无法自拔的事情,此时此刻却无止境的在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又或者这记忆的放映机是直接投射在心里的。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夏白,低着头红着脸,好像很多年前的某个画面。记忆中的画面很美好,却像把锋利的刀,看的顾轩的眼睛有些生疼,感觉到疼,便容易留下眼泪。红色的热泪不知道何时开始在顾轩美丽的脸上流淌,只是那像鲜血一般的眼泪,赤红,灼热,连寒冷的雨水都无法熄灭着血泪中所带有的温度。
“夏白……夏白……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顾轩咬着呀,吼出了这句压在心底的话。
这一刻雨仿佛下的更大了些,但却压不住着发自内心的哭喊。这句凭什么包含了无数不甘,包含了无数幽怨,更包含了无数的爱意。自从顾轩上次受伤之后就变的很沉默,从何奈家出来回到别墅看见和洛淼淼一起的夏白便更加的沉默了。她甚至没有开口和任何人说过话,当然也没有什么人能和她说话……一直到今日一开口便是一句让所有人都由衷感到心酸的一句话。
靠在洛桑怀中的洛淼淼眼神动了下,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了那处,那一抹妖艳动人的身影,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也许有可怜,也许有同情,也许有内疚……洛桑感觉到怀中的洛淼淼动了下,很是激动,可顺着洛淼淼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的恨意便开始无尽的蔓延。
肥厨被突然出现的声响吓了一跳,一种莫名的心酸在心底浮现,他甚至忘了继续跑,沉默的看向雨中,尽管他依旧看不清楚,但隐约中也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
顾轩的话在何奈身后传了过来,他没有止步依旧向着玻璃房走去,可去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你看到了?听到了吧?真不知道你这月老是怎么当的。”他知道他听的到也看的到,他知道他一直就在这看着,躲在雨幕之后。
夏白的手缓缓的举起,慢慢的落在顾轩的脸上,透明的魂魄理应说他不可能碰到,却依旧抹去了顾轩脸上的眼泪。他开口说道:“顾小轩,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的笑脸。”顾轩的手依旧卡在夏白的喉咙上。原本呼吸都很困难了,更何况是出声说话,所以这句话很轻,夏白说的很难,很吃力,可说完,他的脸上去挂起了笑容。
“顾小轩,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的笑脸……”这一句话让身边的雨水忘记了落下,让顾轩脸上的泪水忘记了落下,让飞扬的裙摆忘记了落下。她的死寂一般的心仿佛猛烈的跳动了下,明明不可能再感受到心跳,可顾轩就是这样毫无理由的感受到了。而这话却不知为何四周的所有人也听的清清楚楚,明明雨声是那么的大,明明夏白的声音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无力,可他们确实听的清清楚楚“顾小轩,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的笑脸……”这一句话仿佛在每个人的心里响起……
洛淼淼听到了这句话,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她曾经很同情顾轩,很可怜顾轩,可到如今她却发现也许真正可怜的是她自己罢了。她用尽一切将他留在了身边,却依旧无法让自己留在他的心里。顾轩死了,她很内疚,但心里却多了一丝希望,她以为她应该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可原来还是不够,她依旧赢不了她。
洛桑听到了这句话,他恨的咬碎了牙,看着女儿流出来的眼泪,对于夏白的恨意便在此刻化为无穷的怒火。“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应该早点做掉他”洛桑在心中懊恼自己为何没有早点下手除掉夏白,是他用金钱权利地位让夏白低了头,却没想到,顾轩的死让夏白醒悟。他看向了顾轩夏白那边,又看了看怀中已经闭上眼睛的女儿,眼神中喷涌而出的怒火,从怀中慢慢摸出了那把银色的枪……
何奈的嘴角扬了起来,走进了玻璃房,看着眼前的白色钢琴,想起了家里的那台黑色的,想起了似乎好久没有听老板娘弹琴了。夏白的话他同样也听到了,或许是因为他见过顾轩的记忆,所以更能明白夏白这话中所包含的爱意,他为自己没有看错而感到高兴……
天上的某人却邹起了眉头,月纶站的很高,但没有高过雨水。雨水依旧在他头顶落下,但却被月纶身上淡淡的光芒所隔绝开来,所以他站在雨中,却没有被雨淋湿。他蹙着眉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这样就是结局?”可是……他疑惑着看向手中的梵文古书,古书一页一页的自动翻阅着,似乎书中的某处藏着某些结果,某些答案,他原本不想看,却禁不住心中的疑惑……
月纶手中的书还没有翻到答案,故事却又有了新的变化……
“砰砰砰”雨幕中透出三声枪响,三颗银色的子弹在半空中划开了三道光幕,绚丽的六芒星的法阵在子弹出膛的瞬间,推动了三颗银色子弹宛如流光一般穿越了雨幕。
两颗穿透夏白的心脏,一颗穿透了夏白的额头……子弹和顾轩的魂魄擦肩而过,尽管如此那一瞬间她由衷的感觉到了一股心悸,她的手原本已经放松了力量,可一道血雾便从夏白的身上喷洒了出来。她怔怔的看着夏白的脸上挂着笑意,却也失去了生气……让他的身子落了下来,她想抱着他,却轻易穿过了他……
第5章 何为爱情
“嘿,八卦王,有什么消息吗?”“我出手,怎么可能没有资料,不管你是要年龄生高三围还是情史,统统没有问题。”电话中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不过,话说为什么你对这个事情这么关心?”八卦王疑惑的问道。“没什么?好奇而已,毕竟在一栋大楼上班。”何奈回答道。“好吧,资料已经发你邮箱了,附上账单了,你自己看吧。看在是你的份上给你的可是友情价哦。”何奈无奈道,“行吧。”
何奈啊何奈,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干你屁事呢,瞧,又搭进去半个月工资。这个月得啃饼干泡面了么?何奈心中万分无奈的想到。
一边在心中数落着自己,一边便打开了邮箱。不过话虽如此,八卦王给的资料算来还是比较靠谱的。这家伙原先是一名军队的侦察兵,据说是服役期间受了伤退役之后做过八卦杂志的狗仔,之后自己搞了家私家侦探公司,一展所长,简单来说就是靠着贩卖资料为生,当然偶尔还帮人抓抓奸搞搞偷拍罢了。
陆家难,32岁,176公分,65公斤,父母早逝。东宇企划有限公司企划部职员,2008年入职,28岁结婚,妻子方伊雨29岁,无业,膝下无子,。逝世于五天前,死因据说是心率猝死,发现死者的是他公司的同事,时间是早上六点,据说是为了赶一份文件所以比较早到公司,死者死亡时间为凌晨一点左右,经法医坚定,死因并无可疑。但唯一的疑点就是,发现死者的正好是死者在工作上的竞争对手林子棟,有传言公司老总会在他和死者之间选一个升为企划部经理,动机上最有嫌疑的就是林子棟。死者意外猝死时间为凌晨一点,并非工作时间,公司并没有要求其当天加班,所以因加班导致疲劳过度猝死并非公司的责任,没有做出相应过多赔偿,只是象征意义上公司的同事们凑了一份为数不多的抚恤金交个了死者的妻子。资料上还附上了一些林子棟的相应资料,以及陆家难的详细地址。资料的最后还有一句PS。据说死者死后在复兴大厦午夜时分,死者那层楼总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导致近期都无人敢在大厦加班留的太晚。
死因,是疲劳过度,心率猝死。何奈想着,看来今晚得和他聊两句了,第五天了,是该醒了。
晚上六点半。
“下班喽,何奈,还没搞定吗?我先闪喽”“好的,我还有些活,做做完再闪哈。”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钟,时间还太早。
晚上十点半。差不多了,收工。何奈关了电脑锁了门,整了整衣服。叮咚,进了电梯,但是没有按亮任何一层的楼层,电梯上的数字缓缓变化着,像下的,应该是楼下某一层谁按了电梯。对于办公楼来说,十点半已经是一个相当晚的时间,大厦的保安们也开始巡楼了。叮咚,电梯门打开了。——七楼——电梯门缓缓开启,对面的大理石倒映出电梯中白色的灯光,然后就是异样的安静。没有人进出,电梯门也没有关闭,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异常的缓慢,何奈靠在墙边,似乎一点也不心急,他在等待,等它进来……
又是这样的醒来,睁开眼,四周安静的连呼吸都没有,为什么没有人?现在是什么时候?阿难敲打着键盘,为什么没有?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做什么事情,却不记得具体是什么?几天来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总是缓缓呼呼,醒来,像似打字一般敲打键盘,却连机子都没有开,然后起身离开,走进电梯,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门是不是开着,又或者说门是不是有锁着,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很模糊,像是被雾气包围着一般,偶尔遇到一些人,却没有人跟他说话甚至打招呼,甚至是一个眼神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迷迷糊糊的走着,走进电梯,很奇怪的事,没当他离开办公室,电梯门总是打开着,似乎就在等他一样。
他和往常一样,走进电梯,然后等待着的是再一次的黑屏。“嗨,你也这么晚呐?”突然一个声音让他暗淡的眼神又跳动了一下。他吃惊的抬起头,一张温和的笑脸。以及电梯墙上的镜子中一张相同的笑脸……但镜子中只有他,只有他而已……这一瞬间。似乎无数流光闪入他的脑海中……他记起了所有的一切。他想他应该死了……
锁链声响起,何奈自顾自的说道。“看你的表情,似乎应该是想起什么了。”“不要吃惊为什么我能看到你,在我的眼睛里,只有这些才是具有色彩。”阿难还在消化那些记忆,毕竟任何人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人死后的七天里,三魂七魄会飘散开来,有些跟着尸体,有些跟着记忆,三魂七魄没有聚在一起,魂魄就不完整,就会出现失忆这种情况。而且对于,一些潜意识中还无法接受自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魂也会有自我保护机制,就是那条锁链,困魂心锁。心愿未了,所以不甘离去,还有什么放不下?我能不能帮你。”
何奈询问道。阿难抬头看着他,又看看镜子中空荡荡的自己。他叹了口气,他想哭,去没有眼泪。抬起自己的双手,这种透明的像雾像水一般的身体就是魂魄吗?自己现在应该是鬼吧。
“我走了,她怎么办?”
我不在了,你怎么办?五年的爱情长跑,五年的奋斗,他终于娶到她了,可是……
“这几天,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己再干什么,自己要干什么。没有人和我说话,甚至没有人看得到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已经死了。以前啊,总是拼命的干活,拼命的赚钱,这次真的把命给拼掉了,可是,我走了,她怎么办?”
“她?是指你的妻子吗?”何奈认真的问道。“是啊,有烟吗?”阿难蹲在一旁问道,“鬼还能抽么?”何奈点了烟,放在一边,“试试。”阿难试了试“似乎闻闻就可以了,不能抽。”
“可以听我说个故事吗?”阿难恳求道。
“当然可以。”何奈回答的很认真。
“她啊,善良,美丽,有些天然呆,神经大条,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跟了我这没有情趣的工作狂,真不知道,我不在了,她怎么办……哎……”
啊难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点燃的烟在地上缓缓的燃烧着,烟雾开始在电梯这狭小的空间中肆意游荡,像勾勒出泛黄的回忆,还有那记忆中青涩的笑脸。那样温柔那样温暖,却又像烟一般,总有烧完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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