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的故事,民间故事回魂

一

嵯峨镇的韦芒种去广东打工八年了，他有一个重要宏伟的计划。准备在家乡开个石材厂，嵯峨山区盛产石材，漫山遍岭五颜六色的花岗岩，他要利用家乡这一资源优势，开发家乡，脱贫致富。

离开滨海吧，又舍不得在大豪门坐台的女友沈娟，带她归乡吧，又怕老婆见责，左右为难。沈娟见他愁眉不展，便知八九分，笑着说:“我愿随你回去，你若离了婚，我就与你结婚。”

沈娟从小没了父母，十七岁出来打工，追求者不少，对她有真情的惟有韦芒种。韦芒种在滨海数载，举目无亲，幸亏沈娟体贴照顾，不是妻子胜似妻子，不然三年前那场大病，早夺走了韦芒种的性命，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一番考虑后，决定回家离婚，芒种带沈娟同归。

沈娟在酒楼坐台几年，也颇有些积蓄，听韦芒种说准备回乡离婚办厂。也领了自己存款５万元，遂辞了职，韦芒种也将自己存在银行的５万元存款，全部领出，便携了沈娟及财物返回广西老家。

他与女友秋月下了火车，已是晚上１２点半了，嵯峨屯站离他家猫鼻子村尚有２０多里的山路，这段落路，尽是人烟稀少的山间小路，传说这段山路不太平，经常有三几个歹徒，结伙在这里拦路抡劫回乡的民工。芒种想到自己身带巨款，他不敢冒险连夜回家了，只好在嵯峨镇朋友何仁康家开的“好运来”旅馆住上一夜，等天亮后再回家。

他出来经商，现在积聚也有几万元，想到自己年届不惑之年，结婚１０多年了，终没个儿子，好想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否则，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财产，岂不是属于别人的吗？但是现在突然带女友回家，妻子能接受吗？于是，终于想出个两全其美之策。他将沈娟暂时安顿在县城“好运来”一朋友何仁康开的旅馆处，待回到家中与妻子协商好离婚协议，再来带秀娥回去。沈娟见他为难，采纳了缓兵之计。

当晚芒种回到家里，夜色深沉，韦芒种的妻子余秀丽做梦也没想到丈夫会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眼前，她既吃惊又有点高兴。但并不怎么热忱，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 我以为你死在外头了，亏你还记得这个家?”

韦芒种赔起笑脸，说：“我是日夜也想念你，只是商务繁忙，加之路途遥远行动不便……”

一番话驱走了秀丽脸上的阴云，询问道：“七八年总共赚了多少钱，拿出来让老娘瞅瞅也高兴高兴。”

“不算多，有５万多吧。”

“啊呀，这么多?!” 余秀丽笑逐颜开：“ 可是钱在哪里呢？你又来骗我了!”

“归来时天色已晚，惟恐意外，暂时存放在县城朋友家里，明日取回交付给你。”

“也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不再询问什么，丈夫远道归来，总要犒劳一下吧。可是家里无酒无肉，秀丽出门去想办法。

眨眼工夫酒菜弄回来了，夫妻对酌，十分尽兴。酒足饭饱，秀丽热了一盆水，说：“你先洗一洗，车马劳顿，汗流浃背怎么睡……”

韦芒种喝了几盅，有点迷迷糊糊，加上疲惫不堪，十分疏懒。便说：“不洗了，悃死了。”

余秀丽稍有愠色，“不洗今晚别碰我!”

韦芒种醉眼胧胧：“ 不碰就不碰……没什么了不起……要洗你自己洗去，你以为你是谁呀……”

韦芒种躺在床上，不多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有点口渴，翻身起来，信手摸身边的妻子，可是没有秀丽。芒种十分纳闷，莫非没洗澡惹恼了妻子，躲起来了么?女人真是小心眼。他掌灯挨屋寻找余秀丽，三间屋子都找遍了没有她的踪影。

韦芒种最后来到那间专供洗澡的小屋，却见余秀丽赤身裸体躺在血泊之中，早断了气。

我的老天！这是怎么回事？韦芒种那几盅酒早化作冷汗了。此时大约三更左右，四处一片静寂。韦芒种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想不出个办法来。万一惊动了左邻右舍报了案，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韦芒种万般无奈，急中生智想到了另—种办法，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偏偏这—招，让他述说不清，险些丢了性命……

二

韦芒种将妻子的的尸体抱到牛栏，刚用玉米秸秆盖好，刚想锁了门奔县城会秋月，大舅子余东平就来了，笑逐颜开叫妹夫，怎么可以脱身呢?

“妹夫，几年不见，听说你可发了大财，说不定我也沾点光哩。”

余东平坦率地表明来意，前几天他赌输了，欠人家几千元钱，这回可有救星了。妹夫不打发几个钱他是不会走的。

芒种说：“马马虎虎没赚多少，大哥手头吃紧，先拿５百元去花吧。”

“啊哟！妹夫，你打发要饭花子么？舍妹这几年为你看家守财千辛万苦……秀丽呢?”

芒种说：“哦，我也说不知道，昨晚多喝了几盅早早地睡了……秀丽没回娘家吗?”

“没有。我刚从家出来。”

“这就怪了，— 大早上哪去了呢?是不是下地干活去了?”

余东平觉得有点不对头，傍晚时，他见到秀丽骑着自行车拎酒提肉的呀，两口子几年没见面了，还不得热乎几天吗？见韦芒种脸色苍白，手指发抖，更觉得这里头有名堂。余东平转身就走，到地里去察看。地里没有妹妹的踪影，又问左邻右舍，都说昨天见过，余东平回到家问父亲余成海，也说不晓得她的去向。于是岳父、大舅子便卷土重来，不问青红皂白余东平揪了韦芒种的衣襟，“ 说！我妹妹上哪去了?是不是把她害死了，你这混蛋!”

“不，我不知道。”

余成海喝退儿子，扫了韦芒种一眼，“你不必惊惶，也许秀丽办什么事去了……这几年里里外外全凭她一个妇道人家操持，吃苦受累呀、你一去八年，音讯皆无，不该这样啊……”

父子俩在女婿家里苦苦等待了半个多时辰，仍不见秀丽归来，有点着急了。

余东平在院子里徘徊，见妹妹养的那只大黄狗在墙角哗啦啦刨稻草，汪汪地吠着，很是奇怪。余东平将几捆干松树枝、包米秸秆搬开，余东平不看则已，—看险些吓昏过去，原来余秀丽已经被人害死，伏在墙边。

“秀丽呀，你死得好惨呀!”余成海老泪纵横，呼天抢地。

“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的韦芒种，老子跟你拚了!” 余成海似发狂的老牛往女婿怀里撞，“还我秀丽呀，还呀!”

左邻右舍闻讯赶来，见到墙旯旮的秀丽尸体，无不咬牙切齿怒火填膺：“韦芒种呀韦芒种，你心狠手毒杀妻灭口，你他妈还是人吗?

“绑!”余成海怒不可遏。愤怒的乡邻七手八脚将韦芒种捆成个粽子。拳头、石块、鞭子雨点冰雹般落在芒种身上。

“求求你们，不是我呀，真的不是我呀!”韦芒种声嘶力竭，“ 老天爷睁睁眼吧，秀丽是我妻子，我怎么会杀秀丽呢？冤枉呀!”

韦芒种百口难辩。你喊破了嗓子说你不是凶手，那么谁是凶手呢?

余东平睁大眼睛问道：“秀丽早不死，晚不死，怎么你一回来她就死了呢？天下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韦芒种哑口无言。既然秀丽莫名其妙地死了，自己又说不清楚，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乡亲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余成海也觉得应该报案，撬开韦芒种的嘴巴，看他到底为啥杀死秀丽。他一面叫人保护好现场，一面将韦芒种押解到县公安局，交刑警队立案处置。

三

县刑警队长叫高翱，是一位责任心非常重的民警，见韦芒种头破血流又被捆得结结实实，令警员松绑。

村民不懂法，按说应该先报案，受理后再逮嫌疑犯人审讯。既然吆五喝六将嫌疑犯押来，倒也省事。

高翱端坐在案几后头，“你们到底为了何事？”

余成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句句是实，乞上级明鉴，为小女伸冤报仇。”

余东平作了些补充说明，父子俩口径一致，死死咬定韦芒种杀害结发之妻余秀丽。请求公安局，惩治凶犯。

高翱令原告退下，讯问被告韦芒种。

韦芒种一口一个冤枉，赌咒发誓若余秀丽是我所杀，甘领重罪处罚，绝无半句怨言。

高翱待韦芒种讲完便问道：“你为何延至八载未归，是何道理?莫非在外头有什么相好拽住手脚么?”

韦芒种不敢隐瞒事实真相。老实地说，他到滨海，不久因水土不服，患病卧床，险些把本钱花光，后遇朋友资助，后身体好转，开始经营绸缎，小有盈利，勉强糊口……所以多呆了多年才归。

高翱摇摇头：“韦芒种，我认为你并未道出最紧要的事情。本钱几乎花光，又如何做得生意？朋友如何资助?从实讲来!”

韦芒种暗暗吃惊，这警官果然厉害，稍有不慎便被他抓住漏洞，信口道：“ 遇一朋友相助，摆脱困境，不敢扯谎。”

“那朋友何在？姓甚名谁？做什么生意？既有同乡往来，为何不给妻子带个信息？讲!”

“这个……”

韦芒种前言不搭后语，本想搪塞，却把自己绕进了迷魂阵。

“韦芒种，你满口谎言，律师如何为你解脱……看来杀妻者是你无疑!”高翱突然提高了嗓门：“将犯人收监!”

“同志，冤枉呀!我愿招供。”

“快讲，若再搪塞，对你没好处!” 高翱满面凛冽，目光如炬，任何罪犯难逃他的算计。

“……我在滨海结识一个女友叫作沈娟，多有往来，情感日笃……难舍难分，她无依无靠十分可怜。我的妻子多年不孕，我打算回来离婚……可是…… ”

“可是余秀丽不同意离婚，你顿起杀念，将她杀死埋在院墙角落……被家犬刨开…… ”高翱抢了话茬，如炒爆豆，剖情析理，穷追不舍。

“警官同志，我冤枉！”

“大胆韦芒种，你可知罪?”

“小民冤枉，实在冤枉啊……”

韦芒种见高翱如此推论又急又气狂呼乱喊。

“将他押拘留所!”高翱拂袖而去。

四

高队长的助手刘春丽大惑不解。她跟随高翱办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草率作出结案论的。其他同志也觉得高队长今天有点不对头。每次断案三查六证，反复斟酌，十分谨慎。今日快刀斩乱麻，如此下结论，究竟为什么呢?

高翱解释说：“韦芒种带了女友归来，就算妻子不肯离婚，就杀人么？既然他受惠过女友沈娟，十分钟爱，完全可以在他乡异地组成隐性家庭，他自己回来离婚就成，何必又带女友回来找不痛快呢？”

助手刘春丽横竖想不通，晚上，到宿舍来访高翱。高队长正在看书，见春丽到来，笑脸相迎：“我就料定你会来的，请坐，看茶。”

刘春丽呷了两口茶水，正要开口，高队长抢先代答道：“这案子断得含糊，草菅人命，高翱吃错了药，

昏了头……对吧？刘警官……”

“我不敢妄加评论。”春丽钦佩高翱未卜先知，一眼看破对方心思。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呢?”

春丽捋一下秀发，美丽的眼珠子叽哩轱辘乱转：“在我看来，你只是在玩虚张声势的把戏，迷惑真凶以逸待劳……我才疏学浅难以参透。”

高翱哈哈大笑：“知我者，春丽也！佩服，佩服!”

两个人相视而笑，坐下来喝茶闲聊。

翌日，法医作出了验尸报告；验查死者余秀丽尸体，小腹被利刃刺中，流血而亡，凶器是尖刀，现场没有寻到。法医认定死者生前赤身裸体，刀口极深。

高翱沉思默想。若韦芒种想加害余秀丽，方法很多，比方骗至户外，将她推下悬崖峭壁或河流里，造成失足坠落的假象…… 怎会在家中杀妻又埋在墙角呢？这不合情理。

另外，韦芒种供认，他尚未来得及向妻子余秀丽提及离婚之事，就饮酒而睡，因离婚不成杀妻之事更不可能。

韦芒种还招认，因口渴而起，见妻子死在浴室，惟恐他人栽赃，连夜掩埋，恰恰授人以口实，埋尸灭迹。若不是韦芒种杀了余秀丽，他怎会如此心虚呢？愚蠢之至呀!任何人都会想到凶手是韦芒种，他浑身是嘴也讲不清。

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高翱一时陷入迷雾之中。也许是韦芒种的仇人所为，杀人栽赃，置于死地而后快。

高翱再次讯问韦芒种，得罪过什么人没有？包括你的父母亲。韦芒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得罪过什么人。他的父母逝世多年，而且生前老实厚道，宽容仁慈，韦芒种本人规矩本分，在滨海做生意也是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忍让为先，从无口角之争，怎会招来杀妻栽赃之祸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高翱又问韦芒种，你在外八年，可寄过钱给妻子余秀丽没有?

韦芒种摇头。

“那么余秀丽在家何以为生?”

“我家有责任田数亩，聊可维持生计。”

“你妻子可会犁田打耙、薅刨点种、收割打晒、担水运粪…… ”高翱步步紧逼。

“她身子单薄，力气小，轻的活能干，重的不能……”

高翱连连点头呼应。如此看来，韦芒种离家之后，秀丽无力耕种土地，必请帮工无疑，年轻漂亮独自一人，一来二去难免出事，看来余秀丽之死，与她平时行止有些瓜葛，这凶手不难查到。

五

高翱传唤余家亲友近邻来问。余东平气愤地说：“ 韦芒种在外寻花问柳，嫌弃我妹妹碍手碍脚，杀妻灭口尽在情理之中，问他个死罪，还有什么好罗嗦的？”

高翱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你可亲眼得见韦芒种杀你妹妹么?人命关天，不得乱猜！”

“是的，我不乱猜，没有亲见。”余东平自觉没趣。

高翱：“是嘛！既未亲见，怎敢认定凶手就是韦芒种?”

“别人又没去他家，不是他是谁?”余东平强词夺理，嘀嘀咕咕，口服心不服。

“有没有其他人去，查了才知道，我自有分晓。余东平，我问你，韦芒种外出经商，他家里庄稼，可是你代为耕种。”

“我不敢撒谎。妹妹家的田地，我从不过问，是她雇请邻居马四、外村的刘五、朱三…… 还有……前后有十几个，我记不清楚。”

“啍！你身为兄长，理当为胞妹分忧解难，为何袖手旁观，视同陌路?”

“一家有一家的困难，胞妹出嫁乃韦家之人，与我有何相干？穿衣吃饭，自己计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莫非胞妹之死与我有关么？”

高翱突然提高声音：“韦芒种归来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讲!”

“我在家里，哪里也没去呀，不信可以问家父，若有谎话，你割我的舌头。”

“余秀丽出门买酒肉你可遇见?”

“我碰见过舍妹，打了个招呼，是在村口大柳树下碰见的……” 余东平抓耳挠腮，不知道高队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余秀丽上哪里买酒菜?”

“去‘万福楼’邹六家。”余东平不假思索。

“刚才你说在家里没外出，如何前言不搭后语。” 高翱佯装大怒。

“我该死!我该死！” 余东平一迭声认错。

“若再谎话连篇，别怪法律无情!”高翱正色道，一挥手，“将他带下。”

众人十分吃惊，高队长玩什么把戏哩？妹子死了为何传讯哥哥来审呢?高翱有自己的想法。

高翱派刑警马小保跟踪余东平，看他到哪去。这余东平虚惊一场，出得公安局，松了口气，左拐右拐，奔了酒家“万福楼”邹六家。

原来余东平是个不务正业的泼皮无赖，能赌、能骗、更能讹诈。

小马跟他到了万福楼酒家，躲在柱子后监视他，听见他对邹六喊道：“大事不好，我妹从你这里买了酒肉回去，昨夜就死了……”

这邹六，满脸横肉，他原来是个屠户，现在却是“万福楼”酒家的老板，他睁着眼道：“莫非我酒肉有毒不成？你栽赃陷害不怕五雷轰顶么？”

余东平冷笑道：“反正我妹妹死前跟你有瓜葛，人人都知道，难道你说得清楚吗？公安局非拿你问罪不可！”

这邹六３年前死了妻子，尚未续弦，每次秀丽来买东西时，他对秀丽眉目传情，百般挑逗，摸一把捏一把的事是有的，可是他没有杀人，对薄公堂又如何？但是如今余秀丽死无对证，余东平若死死咬定害死了秀丽，公安局追查起来，也是说不清的。他前思后想，以不惹余东平这无赖为好。

“老弟手里缺花销只管说明，别他妈的一惊一诈的，１００元够了吧？”邹六倒慷慨解囊

“六哥， 不瞒你说，秀丽是被杀猪刀捅死的，这三里五里村里，除了你谁还有杀猪刀？公安正在追究，１００元恐怕……”

“老子一分也不给，单等公安局来捉我，”邹六翻了脸拍胸说：“ 少他妈吓唬人，老子不怕！”

“那好，进了大牢别后悔！”余东平转身就走，仿佛是去告发邹六的。

“老弟留步！有话好好说，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屋里坐！”邹六满脸堆笑，十分谦恭，有了方孔兄，万事好商量。

……高翱听了小马汇聚报，认为邹六和余东平都是犯罪嫌疑人。

六

再说沈娟姑娘在何仁康的“好运来”旅馆里掰着手指头算，想象韦哥回家后的种种情景，到了第三天没见韦芒种的踪影，秋月芳心鹿跳，坐卧不安……到了第五天，仍不见韦芒种来接她，秋月无论如何呆不下去了。她打了几次手机打听一下芒种的消息，但是韦芒种手机老是关机。

第五天下午，店主何仁康哭丧着脸对她说：“ 沈娟姑娘，不好了，韦芒种杀了妻子余秀丽，被逮进大牢了……嗨，真想不到韦芒种如此冲动。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呀!”

沈娟宛若五雷轰顶，两眼直冒金花，险些晕过去。她哭哭啼啼，后悔不迭。这大祸之根，在我沈娟呀。肯定是韦芒种归家与妻子余秀丽提出离婚之事，余秀丽破口大骂，连揪带挠……韦芒种一念之差，动了邪念……她顺理成章地推演，越想越害怕。但是又一想，

“不，他不会杀杀人!这是造谣诬陷!” 在沈娟心目中，韦芒种不是那种凶残蛮横之人。他曾对沈娟说过，余秀丽是他结发之妻。尽管未给韦家生育一男半女，他也不忍心离了她……，韦芒种心地善良，他不是那种人呀!”

“沈娟姑娘，天下之事许多是预料不到的呀……韦芒种打入死牢，快结案了!” 陆耀祖一句顶一句。

“何大叔！救救他吧?芒种哥冤枉呀!”沈娟无奈，只好向何仁康求救。

“杀人偿命，犯了死罪如何救得了?这是没办法的，沈娟姑娘，你真不该来呀，快走吧!如果韦芒种熬不过，把你供出来，你就是同谋，岂不白搭一条性命？逃吧，啊？别犹豫了。你再拖拖拉拉，公安没准扣我个窝藏罪犯之名了。”

“不，我不走。要死跟韦哥死在一起!”秋月态度十分坚决。

沈娟再三恳求何仁康搭救芒种，提出只要韦芒种能出来，怎么感谢何仁康都可以。何仁康装出事情非常棘手的模样，到外头转了一趟，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沈娟泪水盈盈，无计可施，何仁康见她的哭姿十分动人，按不住三焦火旺，“沈娟姑娘，我想……有钱使得鬼鬼推磨，现在贪官多于牛毛，我看你若想救你的韦哥，得用这……”说完他用手指作数钱状。

沈娟救情人心急，就尽数解囊将１０万现款交给他。

翌日，何仁康转了一圈子，回来对秋月姑娘说：“钱交上去，但被没收了，反正韦芒种是死罪了，你不如跟了我吧，我少不了你的吃香喝辣……”

“啪”陆耀祖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沈娟姑娘骂道：“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你还是人吗？”

何仁康大怒：“ 妈的，你这臭婊子，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老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要你小命，来人啦，揍这贱货!”

两个打手拎着鞭子进来。 何仁康喝道：“给我往死里打!扒了她的衣服!”一阵暴打，沈娟滚满地。何仁康站在旁边欣赏。沈娟连抓带咬，怎敌得过两个恶汉，被恶汉两拳打昏后，扒了个一丝不挂。

“滚!”何仁康喝退了打手，将昏迷中的沈娟尽情蹂躏，而且捆了她的四肢……

何仁康折腾了沈娟三四天，有点腻味了，想把她扔掉。既而一想，何不卖几万元钞票花花呢?

这一天，何仁康突然和气起来，对沈娟说：“沈娟，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疏通了大狱的管教，准你去探视韦芒种。再不见就见不着了啊。”

沈娟深爱芒种，听说可以人狱探视，顿觉一丝温馨，她有多少离情别绪要向韦哥哥倾吐啊!

何仁康谎称，白天人多眼杂，夜静人寂之时再去，到时候有人，来叫你，别错过了机会。

孱弱之女哪知人世许多凶险，—心想见情郎，上了车，不辨南北东西。当沈娟感到离县城越来越远时，当晚，他将沈娟以一万元身价卖给人贩康七。

原来何仁康先前雇用过这康七，后来因为他酗酒伤人，惟恐派出所追究，将他打发回乡了。康七偶尔来城里小坐，混一顿酒饭。康七听说这小娘们有几分姿色，心摇神动，将她弄了回来，趁着昏黑，将沈娟弄到几十里外村中的家里，当晚就要拜堂成亲。这沈娟被何仁康糟踏多日，又将她卖掉，正怒火填膺，宁死不从……康七便将她打昏，尝了鲜味儿。

沈娟虽说风尘岁月里，可是不曾生育过，身段窈窕，肤白似玉，有处女的风韵。康七觉得将人打昏了狎玩，远不如连说带笑调情有味道，他威逼利诱，胁迫沈娟顺从，可是秋月性烈如火，宁死不嫁康七，康七无可奈何，才将沈娟绑起来晒太阳喂蚊子，治治她的野性。

七

再说高队长派马小保跟踪盯梢，摸到了一些情况，回来向高队长汇报，建议拘留邹六，高翱不摇头也没点头，只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高翱差小马去传唤沈娟，务要她来公安局一趟，小马领命而去，回来却说，“何仁康说，我‘好运来”旅馆内没有沈娟？见鬼了么？不信进来搜查，何仁康态度十分蛮横。”

“他否认他房客中有一个叫沈娟的女人？”

“对！根本否认韦芒种住过他的旅馆。”

高翱若有所悟，又传讯韦芒种：“ 你的钞票放在何处？总共多少？有无记号？细细讲来！”

韦芒种诚恐诚惶，汗流浃背，说总共１０万元，装在旅行包里，给秋月保管……”

高翱又问：“你带这么多现钱在身，有人知道吗？”

“沈娟知道，因为我与她准备合伙开厂，其中五万元就是她的。”

“除沈娟之外，还有谁知道你有这么多钱？”

“好运来”旅馆店主何仁康也知道。”

“你带这么多钱在身边，干吗告诉他？”

“因为以前，他与我一起在滨海打工认识，是好朋友，那天，我将想在家乡开石材厂计划告诉他，他问我筹了多少款，我告诉他我有１０万元，那天我想将钱寄存，他曾戏言道：“老弟放在寒舍，不怕失盗吗？让我担惊受怕……还是携回家去吧。”

“你后来怎么回答他？”

“我笑着说‘老兄家资百万，若真的丢了小弟那几个血汗钱，还怕赔不起么?”

次日，高翱传讯陈耀祖，开门见山说：“何仁康，听说你是韦芒种的挚友，如今他涉嫌杀妻，死在临头，作为朋友，就无动于衷么？嗯?”

“我和他只是一面之交，过从不密，何谓挚友……”何仁康巧舌如簧，“不知传我来，有何指教？我都从命。”

高翱长吁短叹：“看来朋友不过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他令何仁康先归去。何仁康唯唯诺诺匆忙而去。

回到局里，高翱讯问韦芒种：“在本地，沈娟姑娘有亲戚吗？”

韦芒种摇摇头，说“沈娟在本地没认识任何人?”

“你认为她现在何处呢？”

“莫非也在何仁康家么?”

高翱吃惊不小，你韦芒种好糊涂呀，知根不知底，怎么可以轻信曝露钱财呢？岂不是用肥肉填虎口么?”

韦芒种见高队长吃惊，情知不妙，“沈娟怎样了?是我害了她呀!” 说罢热泪盈眶，凄切不堪。

“若秋月有个三长两短，我……”韦芒种后悔莫及，又无可奈何。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只好听天由命了。

八

高翱听罢小马汇报，暗暗叫苦。晚了一步。何仁康不仅吞财还要霸人。天理何在？国法何在?

高翱料定陈耀祖会采取如下方法，必将沈娟卖到一些娱乐场所，发一笔横财。像何仁康这种奸商，认钱不认人，什么缺德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高翱命小马如此这般，务必要寻到那沈娟。

翌日，小马化装成开出租车的，开了一辆夏利，奔了县城的“艳春楼”

酒楼的老板娘见他财大气粗的样子，十分殷勤，拿出三陪小姐的名单相片让他挑选。小马一目十行，没发现了“沈娟”二字。小马陡然惊道：“啊呀！我险些忘了，朋友约我谈一笔大买卖，失陪失陪，请谅!”

老板娘骂道：“抠门色鬼，哼!”

小马巧妙脱身，又去了两家夜总会。还是没找到韦芒种的秋月，又踅到附近的县寻访，仍然泥牛人海。

一日小马行至康家庄，来到名叫“夜之莺歌”的歌厅门口，进到里间，发现里面闹声。于是询问—位鬓发斑白的老翁:“出了什么事情?”

老翁低声道:“ 这康七从响水县买得一女子，可是那女子寻死觅活，不肯顺从接客，掼了碗碟，康七将她捆起来，逼她就范……”

小马感慨万千，挤进门去，财大气粗的样子喝道：“住手!”

“你是什么人?狗拿耗子!” 康七满脸杀气，声若巨雷，手握弹簧刀，挑畔地说：“你他妈喜欢，让给你好了!”

“此话当真。你不后悔么？老子正愁着找不到漂亮的妞儿子，既然大哥如此大方，我就不客气了。”小马笑嘻嘻地动手解绳子说：“老天有眼赐我个美人哩……实在是运气!”

小马要带那女子走。康七一把将他拽住：“就这么走吗?”

“当然。刚才你老兄当众红口白牙说的将这女子让给我，眨眼就变卦，说话等于放屁!”

“不错，老子是说过让给你，你小子寻思寻思有这么便宜的事么?”康七唾沫横飞。

“说吧，什么条仵?” 小马财大气粗的模样。

“少了三万元，你休想弄她走。”

“三万元，我那微型出租车就值一万多。”小马喜眉笑眼，“车子顶款子如何?”

“少说废话！”

康七抡棒子呼的一声兜头盖脸地朝海雄打来，若打上了脑袋非开花不可。小马使了个狮子摆头，让过了棒子。康七见棒子走空，黄龙缠腰横扫过来，小马见势不妙，使了个顺手牵羊，将那棒子一拽，康七立足不稳，摔了个饿狗抢屎……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进屋取出一把鬼头刀，非要见个你死我活。众人为出租车司机捏一把汗。

小马双手一抱拳，笑嘻嘻地说:“ 若我嬴了你怎么说?”

康七哼了一声，“明年今日是你周年，少说废话，看刀!”

说罢那鬼头刀呼呼地闪着寒光，直取小马的头。小马左躲右闪，让过十几招。康七怎知小马的厉害?他曾在警校专攻武术，专捕江洋大盗无赖歹徒，内功、轻功以及鞭锏锤斧刀棍叉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别说个把康七，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地上一块小石头，随便一甩，不偏不倚正击中康七右手腕，那把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被小马拾在手里。于是将鬼头刀奉还给康七，说：“ 失敬！失敬了，多多包涵。”

翌日，高翱当机立断，带领警员搜查了“夜莺之歌”歌厅，搜索到秋月姑娘，但沈娟对芒种家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这康七除了非法买进人口之外，似乎与秀丽之死没有关系。

余秀丽凶杀案，一时搁浅，没有多少进展

九

高翱脑海里萦绕着杀害凶器。杀余秀丽的尖刀，除了屠户邹六，铁匠铺里也可以买到。高翱又传讯了屠户邹六来讯问。

邹六魂不附体，浑身筛糠。

高翱故意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这里的吗？”

“不知道，可能是你们搞错了。”

高翱问他：“韦芒种归来那晚，余秀丽可找过你?”

“没有！没有呀。”邹六连连摆手，惟恐殃及自身，“请你查清楚，真的没有呀！”

“你可咬得准？带证人林二婆。”

林二婆是街头卖烧饼的小贩，６０来岁，走街串巷，凡事瞒不过她的眼睛。林二婆说，２５日傍晚，亲眼见余秀丽进了餐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到底干了什么事你邹六心里明白……

“韦芒种归来那天傍晚，余秀丽又去了万福楼，你俩嘀嘀咕咕……”高翱见他不肯招认，怒吼道：“看来你是不想坦白从宽了!”

“我招，我招，……”

……原来早在几年前，邹六就认识余秀丽，后来又知道余秀丽的丈夫韦芒种赴广东经商，实乃天赐机缘，邹六打着余丽的主意……可惜余秀丽大门少出。他始终未有机会，他得知余秀丽的哥哥余东平好吃懒做贪赌……于是今天送他—只猪头，明天送他一副猪肝，日久天长就成了酒肉朋友。

一天喝得半醉之际，邹六随便问道：“东平，若你让秀丽来我这里要呀，指哪一块割哪一块，分文不取。。”

“好哇!邹六哥，亏你想得周到。我可让秀丽来要肉，不过你……”

“放心，我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果然，余东平叫妹子来要肉，一回生二回熟，秀丽贪图小利，与邹六混得很熟，于是两人就上了床。

韦芒种归来那晚上，秀丽去告诉邹六，说丈夫回来了，吩咐他不再前去。

邹六说那晚，到朋友冯子敬喝酒，直到天亮才回家，他那晚根本没到秀丽家。　　

高翱传来邹六那个朋友冯子敬讯问，冯子敬证明那晚邹六确实没去韦家。冯家的媳妇生儿子，请邹六去喝满月酒，喝到到鸡叫头遍，又饮了几盅茶，天已大亮才离开，左邻右舍都可证明……

传来乡邻讯问，异口同声证明那晚邹六确实在冯家喝酒，没有作案时间。

高翱劝他道：“你可知余秀丽因何被杀么?此案不破，你始终有麻烦。你与她通奸，能一无所知么?”

邹六挖空心思，竭力想象。片刻说：“余秀丽与隔壁的朱三春过从甚密，眉来眼去，有一次夜深了，我见他还在秀丽家里。”

“朱三春有尖刀吗?”高翱瞪眼追问。

“有，怎么没有?他是个篾匠，他有尖刀！”

高队长决定扩大搜查范围，他们在余秀丽的卧室里发现了可疑的情况，在她的床单上，搜到一滴干涸的精斑，是B型血型的。

这床单上的精斑，经化验属于B型血型的男人的，而且是３天前留下的，绝非韦芒种的，也不是邹六的，那么，余秀丽还有另外一个情夫，他是谁？据邹六提供线索，这人可能是朱三春。

据侦查，朱三春与秀丽家一墙之隔，两家后门可通。朱三会些篾活。编筐织篓子、席子、笼屉、鸟笼、花篮、猪笼、门帘……心灵手巧。三十出头四十不到，肩宽腰细，脸孔白净，未婚。当初韦芒种出门经商，曾托付朱三照顾秀丽。朱三春爽快答应。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嘛。朱三从外乡归来，总要隔墙相问秀丽家里有什么事情要帮忙，需要帮忙尽管说话。秀丽总是笑脸相应：“没什么事，若有事一定劳烦三春哥……”

翌日，高翱传讯朱三春，他知道自己的罪证落入公安手里后，他对和秀丽通奸也供认不讳。

高翱问：“你和余秀丽通奸，有人知道吗？”

“没人知道！”

“余东平知道吗？”

“他也不知道。”

“芒种呢？”

“他不在家里，怎会知道？”朱三春摇摇头。

高翱决定投石问路试探他：“朱三春！你以为你们的事很机密，但是早就被人发觉了。”

“哼！要是有人知道，就是吴四这杂种了。”“他是怎么觉察你们的奸情的？”

“是这样；有一天晚上……”

一日大雨如注，秀丽卧室渗漏，滴答不止。秀丽想挪动床铺，可身单力薄，不得不惊动朱三春。朱三春闻讯赶来帮忙，秀丽十分感激，烫酒炒菜款待。直喝到夜幕降临。秀丽也有三分酒意，想念丈夫远在天边，不禁潸然泪坠，既而呜呜啼哭。朱三春好言相劝:芒种哥发财归来，夫妻团聚有日，不必忧虑。秀丽摇头叹息，夜雨敲窗，孤灯冷衾，心灵孤寂，岁月难熬呀。朱三春见天色不早，惟恐孤男单女生出是非，匆匆告辞。半夜时分，秀丽作痛苦呻吟状，惊动朱三，从后门过来询问。

秀丽大呼小叫在床上翻滚，似大病缠身。朱三春无可奈何，既无药物又不谙医术，搓手嗟叹。秀丽呻吟道:“三春哥……我腹疼如绞，劳你帮我揉一揉，快不行了，不要见死不救。”

朱三春诚惶诚恐，不敢动作，但秀丽叫得撕心裂肺，又不好袖手旁观，战战兢兢伸手隔被而揉。余秀丽陡然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抓住，往被子里拽…… 朱三春摸到了秀丽的弹性十足的乳房……正要把手缩回来，秀丽像网中鱼似的翻将起来将他紧紧抱住宅区……天长日久倒也泡出一丝情义来。朱三春在外头做活计，惦念着这朵野花，归来总要给秀丽捎些吃的用的东西，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秀丽曾对朱主说，若那韦芒种死在外头，或者再过—段时间不归，就嫁与朱三春……光阴如流，八载眨眼过去。秀丽怎么也想不到丈夫会突然归来，打乱了她的计划……秀丽与朱三如胶似漆过了好几年，韦芒种贸然归来，触怒朱三春，她当晚潜入秀丽家里埋伏偷听，听到秀丽对韦芒种的谈话，知道秀丽的心仍向着着芒种，和秀丽结婚成了泡影，心里十分气愤，返回家中取尖刀，想将韦芒种杀死，与秀丽再圆美梦，可偏偏去洗澡的是秀丽，所以死的不是韦芒种而是秀丽，原来是一场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