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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倾世皇妃 你从未护我,我从不软弱过,天下与朕愿为她沉沦

2022-10-01来源:萧翱瘁编辑:佚名标签:

文章导读
见到她宽纱袖里的素手已拳起,或者说她正在用这样的方式压抑着即将暴走的理智。濮阳瑾瞬间伸出手去,将楚清清的手握在掌心里,好冰凉的感触,真的好冰。“父皇,太子妃是儿臣的妃子,儿臣就此事也是将信将疑

见到她宽纱袖里的素手已拳起,或者说她正在用这样的方式压抑着即将暴走的理智。濮阳瑾瞬间伸出手去,将楚清清的手握在掌心里,好冰凉的感触,真的好冰。“父皇,太子妃是儿臣的妃子,儿臣就此事也是将信将疑,但若是太子妃亲口承认,那儿臣就无可说了,任凭父皇处置。”说完,又面对着楚清清,一字一句的问道:“太子妃,本殿郑重问你一次,你可有做过对不起本殿,或许有违伦常玷污皇家脸面之事?”

他执起了自己的手,那温暖的温度已将她的手包围得很温暖,楚清清的压抑与理智逐渐清晰了过来,唇畔的笑意又复添上去,望着他的漆黑如子夜的眸子,那眸仁里正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儿,楚清清也一字一句的问道:“回禀殿下,臣妾一介弱质女流,纵然浑身是嘴,也不能辨清他人加于身上的罪责。然事已至此,既是有人想毁掉臣妾的清誉,臣妾也惟有抛弃所有矜持为自己的清白力辩。”

“你有法子证明你和皇叔之间是清白的?”濮阳瑾知道,好戏这才正要开始,楚清清虽是柔弱,可她并不软弱。

“是的。”楚清清应着,随即移眸环顾在殿内的所有人,道:“只愿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为我楚清清作主。”

众人皆好奇的看向这位忽地傲然抬眸的太子妃,都在臆测她有何良策能让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案子分辩清楚,只见她松了与太子相握的手,面前皇上与皇后,说:“母后,儿媳能借用一下您身边的嬷嬷么?”

萧后疑惑的斜眸,看了一眼身边亦和她一样露出不解神情的老嬷嬷,道:“你要借用李嬷嬷?这事儿能和她拉上什么关系?”

楚清清并不应答萧后的问题,而是说:“请母后应准。”

萧后吃不准楚清清想耍什么把戏,可要是不答应,倒显得她小气且下不来台,微微一颌首,算是同意了。

楚清清又说:“还要向母后借用寝殿一用。”

萧后倏觉楚清清在得寸进尺,可她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心中虽不悦,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她的雍容大度,笑道,“准。”

楚清清携笑朝他盈身一礼,算是谢了,随即言道:“有劳李嬷嬷随本妃到母妃的寝殿内。”

那李嬷嬷边看了一眼她的主子萧后,一边朝楚清清走去,到得她跟前,抬手作势请,在各自疑惑费解的目光,楚清清跟着李嬷嬷走近了萧后的寝殿内。

里面布置亦如她第一次来凤翔宫向皇帝萧后请安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只是此刻楚清清抑愤却不得不忍耐的心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愿意,可已是没有回头路可走。

“请问太子娘有何吩咐?”李嬷嬷还算客气,至少有把楚清清的身份当回事。

楚清清摇身看向她,又见室中无人,指着另一道门说:“麻烦李嬷嬷将凤翔宫其他嬷嬷都找来。”

忽然抬起头,李嬷嬷投去的疑惑神色显然是在等候答案,楚清清也乐意向她作出解释,“李嬷嬷是母后身边最亲近之人,她相信你定是多过本妃,如今叫你让这凤翔宫中其他嬷嬷唤来,不为别的,只是为多作见证罢了。”

“是,太子妃请稍等。”携着满腔与不愿,李嬷嬷与太子妃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后,还悄然拧眉回眸看了一眼那伫立在绵花绸桌边的瘦弱身影。

……

此刻,殿内中不少人都在费尽心思揣忖太子妃准备用怎样为她的肮脏身子平反?当日十来双眼睛,皆不曾让落雨肆溅凝腾的雾气蒙蔽,还能容她如何狡辩?怎么开脱?

濮阳瑾似乎猜到楚清清正在用什么方法为她的清白力证,相信那方法一旦坐实,萧后等人的如意算盘将全落空,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要开心的心思,连半点交易达成后的喜悦都没有。如果说先前是尹湘鹤与苏成出言羞辱,那么此刻,便是楚清清自己作践自己了。

他很难过,心似让水泡涨了四处飘荡,他懊悔自己分明可作声证明她的清白,亦可以打破有心之人的算计,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他相信他有办法能够做到。可他为何就没有作声,眼看着她让人侮辱,眼看着她遭人蜚论?

濮阳瑾越想心里越难受,可又问自己,如果楚清清还站在他的身边,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真的能够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去作践自己么?然事已至此亦再无转环的余地,他的内心再如何的挣扎,亦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沉默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内殿与寝殿相间的那道帘子让李嬷嬷打开,只见她掀着帘子,楚清清脸色苍白,双眸中嵌着些许红丝,水盈的目光闪烁着泪意与委屈,冉冉而出后依旧站回原处。她的身后随着两位凤翔宫的嬷嬷,见着圣驾立即跪下请安。

李嬷嬷迈步走向萧后身边时,萧后出声问道:“你们两们不在外当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两位嬷嬷正欲作答,楚清清却赶在她们前面启唇,道:“回禀母后,这两位嬷嬷是儿媳请来的见证人。”

“见证人,太子妃,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的凤翔宫在怎会有你的见证人?”萧后依旧面含微笑,语色却冷了下来,楚清清的镇静让她有一丝慌了。

而楚清清去答非所问,将眸光与话都说给萧后身边的李嬷嬷听,“李嬷嬷,方才在寝殿里,本妃已是拿出本妃是遭人污陷的证据,既是名誉已损,楚清清这个太子妃也不要脸了,你还不将本妃给你的证据拿出来。”

“这——。”李嬷嬷是萧后从小的贴身侍婢,深知主子的一切,一旦将事情说出来后,对主子而言,绝非好事。

李嬷嬷只吐一字,便开始了犹豫不决的神色,众人皆盯着她,连萧后都着急起来,“说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嬷嬷闻言,只是俯身低头,朝萧后的耳边靠去欲言说什么,可楚清清却不依,她略微提声道:“李嬷嬷,本妃说过不要脸面了,你就大声说出来吧,今日在场的众人不都是因为此事而来的么,你说出来好教众人评评理,看看我楚清清到底是不是遭人污陷。”

濮阳慕华斜眸冷凝的望着楚清清一袭单薄的身影,她的理直气壮正给她莫大的勇气和力量,只是这样的楚清清也让他担心,方才连萧后都沉眉思虑她的决定,显然已是让她动摇了心智。而楚清清虽有智有谋,可她必竟年纪轻少,并无萧后的胆识,只怕这一刻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已是压抑不住了罢。

濮阳瑾则有种什么都不管,直接拉着楚清清离开的冲动,这样诡异的氛围他虽然已是见惯不怪,可楚清清在这里,似乎他的耐性正经受着极大的考验。

李嬷嬷仍是抿着唇不言语,濮阳慕英沉了声威仪的说道:“李嬷嬷,方才朕已下旨,快说,难道你想违抗皇后的懿旨不遵么?”

“奴婢不敢。”李嬷嬷跪在萧后裙侧,垂眸说道:“奴婢遵旨。”随即略微抬头,看了一眼萧后,又将目光泄下,所有投来的目光都弃满的期待,更像都摒心静气般聆听太子妃给她的证据,她缓缓开口,“回禀皇上,皇后,太子妃娘娘如今——如今——如今仍是完壁之身,决不可能与慕亲王爷行那苟且之事辱没皇室威严。”

目光似箭,在李嬷嬷音落时,又全落在了楚清清的身上,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突然觉得太子妃唇角掀起的浅淡笑意,载满了无尽的屈辱与委屈。再见已让皇帝叫起站在一侧的尹湘鹤与苏成,他们两人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萧后在这一刻方展露内心真正的情绪,她先是瞪着凤眼直盯着李嬷嬷,随即缓缓又将目光移到楚清清身边,倏然间,她有种被人算计的预感。楚清清是否清白的,太子一定清楚,可他什么都不说,只由着太子妃一味的力证。就如此时她想借此事削掉慕亲王这个眼中钉一样,他也想借此事打击她的势力。

而楚清清呢?此时的太子妃没有了从前的唯唯喏喏,胆小怕事的神态更在她身上不见分毫,她是故意的,之所以先前沉默镇定,是因为她有绝胜的把握,她在耍她,她把自己当作戏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今时今日的这一幕,她的所有计划与打算在她的眼中不过是场笑话罢了。她才是真正的看戏了,而自己则是她布置的戏台上的一角。

想到这里,萧后不禁脊背一寒,看向楚清清的目光携满了怨毒。她下方的柳贵妃看在眼里,实在为楚清清忧心不已。

“惟恐在座仍有怀疑,儿媳特意让李嬷嬷多寻到两个凤翔宫的嬷嬷前来作证。”楚清清退后一步,站在跪在地上的两位嬷嬷跟前,说:“你们说说方才李嬷嬷所言可是事实。”

“回禀皇上,李嬷嬷所言属实,奴婢等已仔细检查过太子妃的玉体,太子妃的确仍是处子之身,还未曾承恩过雨露。”跪在右方的嬷嬷叩了一头,窘迫着脸色说着,她很是佩服太子妃的勇气,怎么能将这等**之事公诸于众。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濮阳慕英挥挥手说:“太子,你既是未曾与太子妃圆房,怎么事先不将此事说清呀,弄得现在如此尴尬。”

这也正是萧后想问却不能问的问题,皇帝一说,她便期待着濮阳瑾的解释,只见太子说:“回父皇,儿臣的确不曾与太子妃圆房,然而据尹大人与苏大人此番上报之事,先前儿臣也说就此事将信将疑,太子妃是娇弱女子,身子又时晴是雨,儿臣又岂敢拿此事去质问于她?而太子妃至半旬前回到东宫后,就一直在梧惠宫中静养身子,对外间传言之事毫不知情,儿臣不曾质问于她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想看看太子妃就此事的反应,若是她真做出什么伤风败德之事,父皇母后不罚,儿臣又岂会轻饶他。然若是有人刻意诽谤,儿臣只能求父皇母后为太子妃做主了。”

濮阳瑾负手而言,身侧的楚清清已是委屈得泪眼婆挲,螓首略微扬起,倔强的神态就是不让泪水滚过颜颊,她跪在地上,带着无尽的委屈与难过言道:“楚清清今日跪在这里,想想清诸位给我一个公道,儿媳生来体疾缠身,从小便是以药为副食,嫁入东宫后,殿下虽不常来梧惠宫,也不曾有他对苡妃娘娘的那般宠爱。然太子与臣妾以礼相待,殿下怜惜清清体弱,一直小心冀冀的呵护着清清,清清也许愿待到身子大好后,要好好侍候殿下以抱怜惜之恩。至于慕亲皇叔,清清是很抱歉的,他本是一片大义好心,将清清这个侄儿媳妇当成是亲人,是家人,才舍弃男女授受不清的常理挽救于危难,然他却因为而负上违背伦理的恶名,为此,清清愿为皇叔的救命之恩替他负罪。”

楚清清的脸色愈加惨白,所有人都能见到她说话时略微颤抖的身子,楚峰心疼看着女儿的背影,真想过去将她带回家,她的女儿,何时会过样的委屈,还是个天大的委屈。

萧后见情势不好,佯作笑道:“原来是场误会,太子妃的确是受委屈了。”又指责起来,“尹大人,苏大人,尔等也是太不成体统,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太子妃与慕亲王,还不快给太子妃与慕亲王请罪。”

见有人给台阶下,尹湘鹤与苏成自然想尽快收场,再持续下去,定会出事。两人立即双双拱手应是,“是臣放肆,这就给太子妃与慕亲王爷赔罪。”

尹湘鹤笑上堆起僵硬的笑,与苏成一起上前朝着濮阳慕华作了一揖,道:“还望王爷恕罪。”又转身朝楚清清欲作揖请罪。

楚清清瞧着两人正要躬下的身子,抬手止道:“慢着。”

尹湘鹤心头一跳,连萧后也跟着紧张起来。只听楚清清说:“父皇方才言道,一个女子的贞洁清白堪比性命,如今是有人逼着清清承认做出有为妇道之事,民间此等造谣滋事者还得受罚体难,更何况清清是东宫正妃,未来璠阳的国母,滋事体大,岂是尔等一句请罪的话方可了事的?”

萧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和悦,因为是她理亏,“太子妃,本宫也知道此事你与慕亲王受了极大的委屈,你放心,皇上一定会下旨公布天下与你和慕亲王的冤屈平反。”

“母后——。”楚清清睛中的泪水依旧,却始终不曾滴落,所有人都能看出她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这样的难过绝不是装能装出来的,“尹大人和苏大人意图玷污儿媳的清誉,亵渎皇室的尊严,儿媳虽不敢自命矜贵,可您这样的决定是想将儿媳逼死么?如今此事已是天下人街头巷尾的笑谈,他们将儿媳视作不贞不洁之人议论,这天大的冤枉与委屈,儿媳肩瘦体弱,承担不起呀!儿媳是您的媳妇,说句放肆的话,您就想让濮阳皇室的尊严如此让人践踏么?”

“你——。”萧后蓦然起身,她虽是怒了,却也知晓这其中的厉害。

而楚清清似乎并未要止声的打算,继续言道:“尹大人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是连慕亲王叔与儿媳都得受罚,我们还是至亲,难道他一介朝臣,一个外人,就有特殊的庇护游走在权力与法之外么?父皇,您是最公正严明的,求您为儿媳作主呀。”

濮阳慕英见楚清清这样,心中也委实不忍,也知仗着今日之事,怎么处置萧后等人亦只能吃哑巴亏,一旦公诸天下后,更会沦为众人新一番议论的主题。心里打了主意,略微抬头言道:“楚爱卿,太子妃虽是你的女儿,你也是老臣,更有权力说出自己的看法,就此事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楚峰见女儿与慕亲王之事纯属子虚,心中虽是从不怀疑,可如今仍是松了口气。此时圣谕降下,倒是将他难到一时,要知道如今的局势乃是萧后一派占着上方,她也有意拉拢自己,若说先前他的立场不够坚定,此时女儿一番话,分明是想挫伤萧后一派的势力,他的立场便不可再动摇了。

向前踏出一步,拱手禀道:“启奏皇上,微臣向来是以事论事,太子妃虽是臣的女儿,可如今她已嫁入皇家妇,有人毁败她的名节,便是辱没皇室威仪。若是不知事的肖小之辈做出此等事情,必有个所图所谋,亦在情理之中,而偏偏将此事上议的用是吏部首官尹湘鹤尹大人,还有工部尚书苏大人,臣以为情节更为严重。先前太子妃以讲清,尹大人也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依法以不敬、造谣辱没皇室尊严、污蔑皇室等议条,拟以灭簇死罪。”

“皇上。”苏成与尹湘鹤立即跪叩在地,“皇上恕罪呀,皇上恕罪呀。”

“皇上,臣妾也知道二位大人罪不可恕,也知道真是委屈了太子妃与皇弟,求您看在尹大人与苏大人多年来为朝廷尽力尽心的份上,就原谅这一回罢。”萧后低浅着语声说,心里却开始算计如何能将事情躲过去,见皇帝没反应,萧后朝一旁的濮阳洵说:“皇儿,你还不替你表舅求求你父皇,求求你皇叔。”

濮阳洵也深知此事的确触犯了禁忌,只怪所有人都将眼睛盯在慕亲王身上,忽略了楚清清,她此时就像黑夜里惟一的一颗明星,耀得人睁不开眼,所有人都小看了她的能耐,本欲在她身上打主意,却反过来被她打了主意,不得不感叹濮阳瑾真是娶了位好太子妃,身子是要死不活的,可她的脑子却没痛没病。

他的确该作作声了,不然尹湘鹤一旦失势,也势必给他造成一定的影响,“父皇,尹大人冒犯皇叔与太子妃,的确是该死,可他数年来为朝廷办事也的确劳苦功高,相信皇叔大人大量,为了朝廷不失去一位重臣,也赞成稍稍处置即可,皇叔,您说是吗?”

可真是难得见到濮阳洵求他,濮阳慕华本想好好的过过瘾,可此刻楚清清的情形却不容他拖延时间,勾唇笑了一下,说:“本王一个大男人,被人误会也没什么放在心上,可太子妃的委屈就不是本王能体会的了。”

磨棱两可的话,濮阳慕华没赞成,也不反对,倒是将一切都推到了楚清清身上。濮阳洵似乎像遇到真正的对手一样,他看着楚清清,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还望太子妃以朝廷大事为重。”

“您是太子的皇兄,也就是清清的皇兄,清清倒是想问皇兄一句,皇家以何为尊,以何为严?”楚清清对濮阳洵谈不上好感,却也不到讨厌的地步。

“这——。”

濮阳洵词穷,与楚清清对视的目光逐渐变得森冷危险起来。而楚清清无视现场氛围带给她所有的心惊胆战,自然也不会将濮阳洵看来的要胁放在眼里,继续说:“皇室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这也是方才尹大人指责清清与慕亲皇叔有染时刻意公告众人的,既是如此,清清犯了不贞不洁之罪便是死路一条,为何尹大人与苏大人就得避罪就轻,皇兄,这对清清公平么?对皇叔公平么?”

“好了。”皇帝阴着脸站起了身,萧后也跟着站起来,柳贵妃起身,听着陛下带着怒意开口,“尹湘鹤,苏成。”

“臣在。”尹湘鹤摒住呼吸应着。

“臣在。”苏成惶恐难安的应着。

“太子妃说得不错,你们居然胆敢冒犯皇威,亵渎圣听,本该降尔等抄家灭族之罪,然而看到这么多年来,尔等辅朝有功的份上,朕下旨将尔等削去官职,降为庶民,三代不得考取功名,且不准涉足宫闱,否则永不得还朝。”

“皇上。”萧后显然有意见,徒然跪在皇帝跟前,“请皇上三思呀,尹大人乃是朝中重臣,着吏部重任,您如今削了他的官职,谁人有能力补上这个空缺呀?”

“父皇,母后,吏部为六部之首,职责固然不可小视,然我朝肱骨之臣不在少数,若是一时之间找不到代替之人,儿媳觉得慕亲皇叔倒可一挑重任。”

楚清清作声建议,当然她知道她这会儿开口着实不该,果然在她语声一落,萧后紧接着怒道:“放肆,本宫与皇上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楚清清很识趣的垂下了眼,怯弱不安的说:“儿媳知罪。”

此刻不论楚清清如何的‘知罪’,她的建议已中了皇帝的下怀,濮阳慕英作势拧眉忖思,随即说:“就这么办吧,朕不能让皇室在朕手上背这个一个奇耻大辱,恕其性命已是天恩,先前旨意不改,慕亲王接旨。”

濮阳慕华跪地请旨,“臣弟在。”

“着尔拟旨将太子妃与你的清白公告天下,在朕找到合适的人选时暂代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一职,查抄尹府与苏府之事也交由你去办理,钦此。”

“臣弟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濮阳慕华领旨谢恩。

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折腾了一下午,朕很乏了,都跪安回去吧,皇后,扶朕去休息。”

萧后起身,扶着皇帝朝寝殿里走去,身后则响起一片,“恭送皇上。”

楚清清就要支撑不住了,连站起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一般,手腕上突然搭上一只苍老的手,抬眸见到父亲慈祥的面容时,那一刻,楚清清想不顾一切放声大哭。可是她不能,父亲已经为她操了太多的心神,她不能给他添麻烦。

她的倔强给她力量,扶着父亲的手起身,微微笑道:“爹,女儿送您出宫去。”她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女儿的倔强似乎给了他鼓舞,楚峰这辈子头一回不注意礼法与女儿一起无视内殿里存在的人,相携出了凤翔宫。

凤翔宫外看戏的人依旧在这儿,个个都望断脖子似的望着这场风流大案的答案和结局。当见到太子妃扶着太傅楚峰出来时,议论之声嘎然而止,见着父女俩相互搀着走下台阶,在眼前经过后,又缓缓远去,留给他们的背影皆让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见太子,云王,慕亲王等人陆续出来,不敢逗留太久,忍着好奇心纷纷就散了。

天色已是迟暮,平常这个时候筱筱该侍候她用晚膳了。周围静悄悄的,如同天边晚霞逝去颜色时一般安静。天幕上,那轮衔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发不出一丝光亮。

在出宫的途中,那一老一少的两抹背影,拖着淡薄的影子显得别样凄凉,令人心酸结郁。

楚清清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告诉自己,忍住了,不能哭,决不能让父亲见到她落泪。

楚峰紧紧的握着女儿冰冷的手,边走边说:“女儿,苦了你了,为父一早就警告过你,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虽说如今见你有自保的能力,可为父还是禁不住为你担忧呀,今日你得罪了萧后,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其实令他苦恼的,是太子居然还没与女儿同房,难道真如女儿所言,是因为太子对她怜香惜玉么?可依他对太子的了解,这似乎不太可能,那么上次太子又为何体贴的给他送来寿礼?

“爹,你为女儿操了一辈子心,可女儿的一辈子或许转眼就没了,你这样为女儿操心,女儿心疼呀。”这是楚清清真实的感受。

“为父本欲辞官引就,可这样就没了进宫看你的机会,清儿,为父舍不得你呀。”

楚清清内心祈求着:您别在说了,再说就真的控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意了。“爹,您不怪女儿先前将您拒之门外么?”

楚峰叹息道:“亲父女,有什么好怪的,爹只是为你的行为感到疑惑和担心,经过先前在圣驾前那一幕,为父已知道你的用意,而你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你当时见了为父,今日之事,必会再添些周折。”梧惠宫里的眼线太多,怕是他被拒绝之事萧后早就知晓,因为拿不到太子妃见过自己的把柄,才没将这事儿当着圣驾说出来。

出宫的官轿已在眼前,抬轿的小厮们立即压轿掀帘,临行前楚峰不舍的交待,“清儿,常捎信儿回家,不要让爹常常在家惦念。”

楚清清给父亲一张笑脸,点着头,“嗯,女儿记下了,爹爹路上小心。”

楚清清目送着父亲的官轿出了二道宫门,脸上僵硬的笑才尽数敛了下来。卸去一身的枷锁,所有的后怕与恐惧将楚清清淹没,她的心可以放肆的害怕了,一股股寒凉从脚心直窜到头顶;可以肆放所有的压抑了,似乎体内的每处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

顺着来时路返回东宫的方向,楚清清承受着所有压抑里却又存在的各种阴黯滋味的侵袭,额前已开始渗出了冷汗,晚风拂过,让她顿觉冷若冰霜。

有宫侍在廊檐下掌好灯离去,楚清清扶着廊柱时,直觉喉咙一甜,还来不及体会那是种什么味道,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绛色的廊栏更添了几抹妖艳之色。

楚清清正内心自嘲是不是她死的时候到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太子妃的身子果是虚弱的很,难怪太子殿下会怜香惜玉,呵护倍至。”

这道声,无非将楚清清内心的颤粟又提高到一个顶点,语气里无尽的轻视与嘲蔑如同数九的寒流,紧紧的将她裹紧,仿佛意欲让她喘不过气来。缓缓的回过头去,楚清清的嘴角往下一沉,复又勾了起来,冷漠的笑道:“太子殿下与清清是夫妻,他怜香惜玉也好,呵护倍至也罢,好像都轮不到您这位皇兄操心罢。”

濮阳洵眸色骤然一凌,在楚清清眨眼间倾身而近,掐着她的下颌,唇角流出的血将他的拇指染色。勾起的唇角透着无尽的诱惑与愤怒,道:“本王真是小看了你,太子还真是娶了个宝呢,你的确让本王更有兴趣了,你很聪明,本王也不怕你去告诉太子,别以为除掉一个尹湘鹤就能扮倒本王,他不过是本王众多棋子中的一枚罢了,只要本王愿意,随时都能轻易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又突然展颜兴味而笑,揽上楚清清的腰枝,“如果你有骨气,就留着你的处子之身,本王不介意何时承欢身下。”

“你无耻。”

楚清清迅速抬起手欲打濮阳洵一耳光,却在靠近脸颊时让人截住,他说:“凭你这点儿力气就想跟本王动手,也太自不量力了。”想继续说什么,再见到不远处由远而近的人影时,改了口,“好好活着,游戏才开始呢。”

濮阳洵丢下这么句话离开了。楚清清的警惕一松,浑身立即如绵花般软瘫下去,她伸手去向廊栏借力,可身子瘫下的速度远超过她伸出去的手。

然而,她并未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熟悉里的怀抱里,睁睛迎上那双蹙紧的眉宇,感受着那双遂目中溢透的薄弱担忧,楚清清也不知那来的力量奋身而起。

“谁稀罕你担忧,谁稀罕你可怜,濮阳瑾,我恨你,我恨你。”楚清清发泄似的捶打着濮阳瑾,一直让她极力固藏在眼中的泪水似洪水般倾泄而下,且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能淹没掉整个世界。

楚清清之所以如此激动,除却真恨濮阳瑾外,她还高估了自己的耐力。她以为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配合着濮阳瑾继续演戏就好,如何让人摆布她都不会介意。可是她错了,她介意,她很介意,身子是她的,灵魂是她的,所有的感受感触都是她的。今天的事情让她羞愤得想要撞墙死掉,羞愤得反悔答应与濮阳瑾的交易,羞愤得恨不能将濮阳瑾碎尸万段。

任由楚清清捶打,濮阳瑾毫不避躲,而是在楚清清继续捶打时,抬起手去拭她唇角的血迹,去拭她淌过脸颊的泪痕。

濮阳瑾的反应,让楚清清捶打的速度慢了下来,缓了下来,终是停了,头抵着他的胸膛泣声不止。濮阳瑾拥着她,心底有道声音在说:不能松开,不要松开。眼帘半阖起来,内含太多的矛盾与挣扎。

楚清清的声音越哭越小,最后近似昏昏欲睡。他知道她今天都承受着什么,也不否认他跟着她难过,将她横抱起,迈步朝东宫走去。

天色已经黑了,天幕上那轮衔月已是明照万里,穿棱在云层里的,还添了些许明亮的小星星,月,不再寂寞了。

筱筱的整颗心自从小姐离开梧惠宫后就没搁下过,此刻天已黑尽,怎么还不见回来的踪影。想着这些日子外间的传言,小姐莫不是出了事罢,心里又一下子乱了,又因找不到一个人商量,愈发的害怕担心起来,整整一个下午,也不知哭了多少回。那袖英、袖娟亦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随了筱筱去。

她含着泪水在梧惠宫门口已经守了两个时辰了,眼见着天转黑。告诉自己再不回来,她就要拼了性命去凤翔宫找寻了。

又踱步走了两个来回,终是见到有人过来了,是太子,他怀里抱着的人不正是她担心的小姐么?紧忙迎了上去,因见太子在不敢放肆欢喜,又见到小姐唇边染着血迹时,泪水便夺眶而出,捂着嘴惊吓不已。嘴里小声的念着,“小姐,小姐,小姐——。”

楚清清感觉濮阳瑾将她搁躺在床上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眼前却是迷糊一片,可她虚弱的开口唤着:“筱筱,筱筱。”

紧跟进来的筱筱立即扑到床榻边,紧握着小姐手,忍着悲恸大哭的欲望,哽咽的问着:“小姐,奴婢在,筱筱在,你要什么,是不是要喝水?”许多要问的细节,早被此刻的一幕吓到九霄云外。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耳边响起筱筱的声音,眼及处又见着一个模糊和身影,“去准备水,我要沐浴。”她觉得好脏啊,在凤翔宫的寝殿时,她便想着回来后要好好的清洗自己,每一寸肌肤都要好好的洗涮几遍,似乎这样都还不能洗去她今日所受的羞辱。

“可是小姐,您现在身子不好,袖英刚刚已经去请御医了,咱们先等御医过来诊脉,等您身子好些了再沐浴好么?”筱筱自然不知楚清清的心思,可她也只是为了小姐好。

楚清清依旧摇头,“去,我要沐浴,我要沐浴。”眼角又淌落一滴泪,顺着耳边的青丝浸湿了绣花枕头。

筱筱还欲劝说,却听太子突然说:“去准备浴汤,为太子妃沐浴。”

筱筱身心一颤,泪眸一抬,见着太子不容抗拒的威仪,只得拭泪而去准备浴汤。

楚清清合着眼帘,墨色的睫羽上沾染着些许泪粒,眼羽下已是泛起湿润的光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微蹙的眉头似极力遏制着颤动与忐忑,濮阳瑾亦随着敛着半眸,他想离开,这样的楚清清让他难以自持。

筱筱备好水,打着帘子让濮阳瑾抱着楚清清到彩屏之后。

楚清清撑若大的浴桶沿,恍惚间看着水面上冒起的朦胧热氲,虚弱的说:“你出去。”

揽着她素腰的手掌顿时松开,濮阳瑾毫无感情的侧身迈步。筱筱连忙招手唤来袖英,两人一起为楚清清宽衣解带。

温热的水,似乎能麻痹整个疲惫的身心,又忆及自己提起沐浴的初衷,感觉每一寸肌肤都情不自禁的颤粟与跳动。心底源源而升的厌恶与恶心如同一片密密麻麻无休止延伸的藤蔓,紧紧的将她裹住,却不给她求死的机会,留着一缕空隙,让她感受活着的气息。

吩咐筱筱与袖英,将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洗净。筱筱一直无声的噙着眼泪,细心的为小姐擦拭着身体。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直到浴桶里的水变凉了,楚清清方起身任由筱筱与袖英打理。

当两侍婢搀着楚清清从彩屏后出来时,已不见了太子濮阳瑾的影踪。筱筱斜眸看看方穿上涅白色**的主子,那憔悴的模样都令她觉得小姐好可怜。她今日到底遭遇了什么?明明在她离开时人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副模样?身上无伤,并未受刑,便是有人给了她精神上的打击,才会将她折磨成如今这副令人心痛的样子。

可小姐的心绪已较入宫前坚强许多,能将她打击成这样的,得是个什么事情?太子殿下又不懂得温柔体恤,丢下这样的小姐离开,他也真是能狠得下心来。为楚清清掖好被角,筱筱边想,伤心的泪水潸然而落。

“小姐,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筱筱细声的问着,如此虚弱的小姐,她害怕她抗不住,一觉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清清目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有食欲咽下吃食?可如果她想让自己的身体和心一样坚强,就必须做出努力,“好,我想喝稀粥。”

筱筱怔了一下,她没料到楚清清会同意她的建议,这会儿立即欢喜的起身离去,边走边念絮着:“小姐等等,奴婢马上就回来。”

今天才将梧惠宫里的小厨房收拾出来,筱筱煮的头一餐就是稀粥。很快端着一碗热粥复入寝殿,扶起楚清清靠在榻头,舀了一勺吹吹送去。

粥很香,楚清清却食不知味,仍迫使自己一口一口将筱筱送来的稀粥咽下,诚如她答应吃东西的初衷一样,她不可以轻易认输,她需要体力。

餐后,肚子里温热感觉让她的眼帘有些沉重,喉咙那里仍有丝丝甜意上涌。一股不祥的预感油升,吩咐筱筱将那夜今凤宇留下的小瓶子拿来。

“小姐,吃了这粒,这药还有一粒了,今公子何时再进宫呀?”筱筱不得不这样问,以小姐如今的状况,她真的害怕会有个突如其来的闪失,寻常御医开的药都是调养体质的,对小姐的病因丝毫起不了作用,若是这药吃完了,今公子又不曾出现,那……。

楚清清咽了口水下腹,呼吸变得沉重缓慢,她了解筱筱的担心,更难过自己为何总是让她担心?“听天由命吧,你也不必太过介意,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夜半时分,楚清清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压着千斤巨石一般,她挣扎着要起身,挣扎着要叫喊,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朦胧之中,她见到萧后阴险的冲她笑着,一步一步走来,她仰起脖子看她,却让萧后一记耳光扇得很远,捂着被打的脸准备怒视萧后时,萧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尹湘鹤还有苏成,还有许许多多的朝臣,所有人都用手指着她,喊着‘你是个不贞不洁的人,你是个不贤的人,你是个败坏道德的贱妇……’。

楚清清捂着耳朵,那一道道锐利的目光与凌厉的指责声仍将她淹没。从人群里,她见到濮阳慕华抄着手站在一旁,冲着她露出无比同情的微笑,可他却没有丝毫上前解救的意思。

楚清清痛苦的闭上眼,再睁开时,她身置狩猎的围场里,眼前是那天然生长的黄花墙,隐隐约约之间,愈发的美丽与妩韵。耳边响起阵阵奔腾的马蹄声,回头看时,雨水蓦然从降而降,湿了她衣衫与肌肤。

“抓住她,抓住她,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他们要抓住什么?这声很熟,是谁在喊?心里一抽,这声音是濮阳洵的,楚清清似本能的跄踉退步,在落雨纷飞的林子里慌乱的跑着。越跑越是焦急,越跑腿脚越乱,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他听到濮阳洵在吼,“找到了,她在那里,别让她跑了。”

楚清清一味的想要离开,顾不得裙角被划了多少条口子,边跑边回头,模糊中见到一群策马而来的人高挥着手中的鞭子,“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楚清清奋力的跑着,突然脚下踢到什么,身子倾力的扑了下去,她膝盖不痛,哪儿都不痛,只有脸颊痛得生疼。倏地的睁开眼睛,喘息不定的胸口起伏无序,看着去而复返的濮阳瑾,楚清清涣散眸子中的恐惧还未散尽。

“小姐——。”筱筱跪趴在榻沿上,眼睛都哭红了。

楚清清略微斜眸,呼吸逐渐恢复规率,“筱筱,你怎么又哭了?”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求你别在这样吓奴婢了好不好。”

她做了什么将筱筱吓成这样?蹙眉一忖,耳畔轰轰的声音已安静了下来,一边脸却痛得可以,梦里萧后打了她一耳光,可此时的疼痛却是如此的清晰,她被梦厣住了,是濮阳瑾赏了她一记耳光方解脱出来。

“我没事了,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安慰着筱筱,楚清清却心有余悸的敛眉。

只是个恶梦而已么?能让他费尽力气都摇不醒,非得让她吃痛方能醒返的恶梦得有多么的恐惧?“你都下去吧,吩咐袖英告诉御医,明日前来请脉。”

“是,奴婢告退。”筱筱担心的看了看小姐,她想留下,可她不能违背太子的命令。

濮阳瑾一直坐在榻沿上,楚清清额头上的细汗已正悄然的风干。“你怎么来了?”楚清清心里有些愠恼,她不乐意让濮阳瑾见到她如此虚弱的样子。

“这回你又梦见了什么?”答非所问,他记得那夜在狩猎围场,楚清清一样做着恶梦,可她曾向他解说过梦的内容,现下情形未变,变的只是地方罢了。

“梦见了所有的人,独独不见有你。”如果濮阳瑾没有将她唤醒,她在梦里继续下去,会不会有机会见到他?还是他在那群追逐自己的人群里,吆喝着口号策马而来?抑或是他和濮阳慕华一样,站在一旁看众人溪落她?那他会有出手解救的意思吗?

濮阳瑾勾起一方唇角,似苦涩似自嘲的笑道:“可是本殿对你太可恶了,你将本殿排斥在了你的梦外?”

“那你觉得你对我不可恶么?”

的确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改变,若是以往两人如此拧嘴,铁定会带着尖锐的语气。可现在,却像是在很正常的聊天。

濮阳瑾又选择了沉默,楚清清也不在期待他的回答,“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在我们的交易结束前我死了,别把我葬进皇陵,我要回楚家的祖坟。”

濮阳瑾闻言,唇角那一丝几乎没有的笑意消失怠尽。之前她有跟他提过这事,可是他们好像很久没谈论过这个问题了,他告诉自己,之所以会待在这里,是因为与楚清清之前有着某种交易,先前他可以不计较她的死活,可既是有了交易,那么在没达成交易之前,她得活着。

可他的心比他想像中沉重,他会因为楚清清这样交待自己而难过不已。他曾告诉过自己,在抛开所有恩怨情仇的前提下,不介意有个小女人温暖他的身心。可楚清清在他的心里的位置,已让他的初衷变了质。他介意楚清清的存在,尽管她的存在与利益连系在一起,也会无时无地的想起她,且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愈来愈受到挑战。

“这是不合祖制的,你难道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楚清清不再言语,缓缓的合上眼帘,唇畔有一抹笑容微微地荡开,很苦很涩。

解衣上榻,躺在她的身边,他有了一分从未有过的踏实。

翌日,一道圣旨公布天下。楚清清的清誉已损,就算有这道圣旨,也挽回不了太多什么,悠悠众口,何以堵塞?倒是筱筱高兴了半天,在小膳房里做了好些好吃的东西,可楚清清的身体未康复,也只能都看着,每样菜夹一点儿。

萧后的双手已算是去了一臂,接下来就要看濮阳慕华的本事了。尹湘鹤与苏成官职被贬府邸被抄,在东宫里,楚清清还担心茗妃会来找她的麻烦,可平平静静的渡了好几日,也不见她所想的人涉足梧惠宫半步。这便不由得楚清清不想,是她太沉得住气?还是有别的原因禁足?

给楚清清请脉的御医又换了,是换回了先前那两位迟暮之年的老者,可药方却一直没换过。楚清清一直没当面向濮阳瑾提过他让人换药之事,心照不宣,可以让她对他的印象加分,让内心的那点儿小感动汇聚成甜蜜。

她知道自己已开始落入了俗套,而濮阳瑾也是个不能够放肆去爱的人,一味的沉沦只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想来她嫁入东宫的几个旬月,哪一次与濮阳瑾见面不是争锋相对?若是这样都能衍生出感情来,她不得不相信宿命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抗拒。

可是,一旦周而复始,她又得承受怎样的痛苦和悲哀。现在的楚清清,似乎已经完全进入角色,她忘了她是从哪里来的,忘了所有初始的一切。她陷在与濮阳瑾的交易里,陷在萧后一派的勾心斗角中,前途亦是一片晦暗不明,令人发昏发怵。

“小姐,你已经在庭院里躺了很久了,进殿内歇息一下罢。”筱筱从小厨房里端着一盘新做好的点心走出来。

楚清清似乎想得太多,脑子有些迷糊,抬眸看看太阳洒下的光缕,的确是愈发的强烈了,照得人睁不开眼。起身拿起盘子里的小点心边走边说:“这是什么点心?样子不错嘛,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筱筱伸手夺过楚清清正欲品尝的美味,笑道:“御医交待过,咱们得先把药喝了,才能吃点心。”小姐的身子恢复得很快,更让她觉得小姐只要认为可以强身健体的东西,她都是来者不拒,就算是苦涩的汤药,亦会忍着气一口喝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婆婆妈妈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楚清清作势佯怒的一昂头,迈步踏进门槛。

筱筱听闻后,不禁把脸臊得绯红,跟了进去说:“小姐真是越来越没正经了,连奴婢也能这样调笑。”

袖娟已将药汤备好,见到楚清清步入内殿,一盈身后便将药汤递了上来。楚清清已是觉得麻木了,又为自己好,当筱筱将点心搁在桌台上时,她已将那汤药都服下了。

袖娟收拾汤药碗离开,楚清清接过笑意盈盈的筱筱递来的点心,落坐在软凳上,小咬一口后,问:“筱筱,录事记录说太子晚上有来梧惠宫,你为何都不曾告诉过我?”

------转载自柳风拂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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