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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笑传妙珠扮演者

2022-09-24来源:军演时光 - 娱乐资讯站编辑:佚名标签: 7.哥哥 你说话的方式是不对的 你这么说话 容易讨不到媳妇 

文章导读
1、腊月初八,雪纷纷扬扬落着,霜片覆在了她乌黑修发上,透出晶莹。雕琢精致金钗上,一对明珠耀眼,如同它的主人那般张扬却又显得恰到好处。  风扬着,雪花又飞起,从她面颊前飘过,比寻常人更为白皙的肌肤

1、

腊月初八,雪纷纷扬扬落着,霜片覆在了她乌黑修发上,透出晶莹。雕琢精致金钗上,一对明珠耀眼,如同它的主人那般张扬却又显得恰到好处。

  风扬着,雪花又飞起,从她面颊前飘过,比寻常人更为白皙的肌肤下透出的微红,像是这寒风作怪,又像是许了心意透露在上。

  说起来,沈黛娇的容貌在这晋阳城诸多世家小姐之中,是好看的,却不是顶好看的,可即便是如此,如同现在,她整个人被藏在绒白色的氅子内,只露出脸颊来,陆修垣都觉得她夺目的很。

尤其是她这般笑意盈盈看着自己时,那一双眸子,胜过所有。

  这一回陆修垣没有挪开视线,不过不是因为他能回答的上来她的问题,而是他被她这问题给惊了下,走神了。

  寒风又一阵,落下的雪更密了,雪粒落在了眼帘上,沉甸甸的,压的她眨了眨眼,又有些痒,沈黛娇忍不住抬手拂了下,这时陆修垣才回过神来:“沈小姐,雪太大了,还是进屋的好。”

  这个废旧的庄子内,能躲雪的地方,都被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所占了,对陆修垣这样的人来说,即便是每间屋子都是大门敞开的,里面没人,他就不便进去,于是两个人就站到了屋檐下。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低了很多,沈黛娇望着十里亭方向,再看陆修垣身上的官服:“陆大人也是来赠粥的?”

  “随同太官署的官员到此。”

  沈黛娇点点头,原来是跟随太官署的官员来的:“那陆大人与这位大人的交情一定还不错。”

  不是很熟。

  要不是他提到历年赠送过冬之物的人中,沈家三小姐在前列,且每年都会亲自去看看,他是不会应邀的。

  “太官署的人在庄外?”沈黛娇又问。

  “他们在十里亭。”

  “那陆大人一定是听说了这儿的情况才过来的。”

  对上她的目光,迟钝下的陆修垣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揶揄自己,听了这儿的情况?是因为这里住着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吗?

  她还为他找了台阶。

  片刻后,屋檐下响起他沉稳的声音:“我在十里亭遇到了永林候府的人,得知他们来找沈小姐,过来看看。”

  “陆大人果然是担心我才来的。”

  话语里带着笑意,她的眼底泛着狡黠,像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可又将她的意图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猜都不必,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被套话了呢。

  天寒地冻的,陆修垣又有了那日在马车内,无端的烫热感,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是啊,他本来就是心系着这件事,怕她会被永林侯府的人为难,这才来看看,可为何从她嘴里说出来,又让他难以启齿,去承认这件事。

  隔了许久,屋檐下响起陆修垣的叹声:“沈小姐。”

  “陆大人。”沈黛娇笑着应他。

  “……”女子这般看着男子不好。

  女子理当要内敛些,不该问的这么直白。

  末了,陆修垣端色道:“沈小姐每年到此赠粥,可有所想?”

  “今年比往年人多一些,怕是受了灾情影响,不过皇恩浩荡,赈灾之事落实的很快,十里亭这儿的情况还比往年好了些,往年这时,冻死之人已有许多。”

  晋阳城地处偏北,每年入冬都要赶上几场大雪,到了这时城外的几处避难所中会汇聚很多无家可归之人。

  十里亭附近的粥棚就是为他们设下的,沈家每年都会派人来这里施粥,沈黛娇这边又是额外加捐的,会让齐掌柜带人来,一直到开春雪融为止,而太官署的官员几乎隔几天都会来巡一回,所以熟知沈家三小姐赠捐的事。

  “十里亭设了义诊处,每日都有太医署的人前来,城中几个医馆都有差人。”

  “听闻此举是秦王所提?”

  陆修垣顿了顿:“是。”

  沈黛娇没有继续往下问,秦王这几年在朝堂的势头日益见长,隐隐要盖过太子,而圣上虽年事已高,身子骨却是健朗,所以对于这些事,大家是不敢多去议论的。

  就在这时,紫苏带了管事前来,张家二少爷在粥棚那儿等着小姐,于是沈黛娇便邀请陆修垣:“陆大人,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雪势小了些,紫苏打着伞,沈黛娇与陆修垣同排走着,说起龙大夫去沈家为抱冬看诊的事,每次见到沈黛娇都感觉龙大夫有些怨念,问起原因才知道是因为赵家拒绝了龙大夫上门自荐。

  但她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赵家出的诊金虽高,但也不至于因为拒绝让龙大夫郁猝成这幅样子。

  陆修垣端的正色:“他喜钱。”

  沈黛娇了然:“原来是这样,等龙大夫下回来,我带他去赵府。”

  “你要去赵府?”陆修垣转头看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改口。

  “是啊,听闻赵家一直在外重金请大夫回去为赵大人看治,可见重视。”沈黛娇冲着他笑了笑,“所以我想知道,他们为何还要拒绝龙大夫这样医术了得的人。”

  话里有话,陆修垣看着她,却见她目光坦然,似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自己想多了。

  短暂相视,这一幕落到了在粥棚内等着的张志宝,因为等了有一刻钟,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可碍着沈黛娇的身份,没在她这粥棚内发火,眼下看到沈黛娇与别人在那儿谈笑风生,张志宝这怒意顿时冒了上来。

  几步走到了沈黛娇和陆修垣身旁,口气甚至差劲:“沈小姐,你来的也太迟了!”

  沈黛娇脸上笑容一顿,转身看张志宝:“原来是张少爷,书册我已经让齐管事派人送过去了,还有何事?”

  张志宝看了眼陆修垣,语气还是缓了下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沈黛娇看着他没作声。

  张志宝又看了眼陆修垣,觉得他碍眼非常,有非常的没有眼色,明知人家有事还不回避,但他也没蠢到那地步,人家穿着官服呢,谁让谁滚还不一定,于是他想凑近些说,脑袋刚靠近些,就被沈黛娇的声音给吓了一机灵。

  “张志宝。”

  “你叫我名字干什么?”

  下意识退了一步的张志宝反应过来,沈黛娇没带她那矮个子暴力丫鬟,整个人又挺直了背脊为自己挽尊,但也不敢靠的太近,低声道:“你上次给我的书册,我照着买赢了许多,你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沈黛娇瞥着他,胆肥呢,旁边就是官,他还当面说着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买卖。

  “就是,赚的少点可以,赚的时间能长点,那个太危险了。”张志宝的声音更轻了。

  沈黛娇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想笑,这张家二少爷也是个有意思的,早前总三五不时的冒头,那日她用一笔“小买卖”让他帮忙在通宝钱庄内匀一笔银两,在这之后,他就一直追着自己讨要赚钱法子。

  和四哥不同的事,四哥在正经买卖上稳当,张志宝的生意脑筋全是歪的,正儿八经的银子他赚不来,邪门歪道的他倒是很在行,一瞅一个准,还懂的趋利避害,太危险的不去。

  用的得当,张家那么厚实的财力,倒也不错。

  “改日我让齐管事送过去。”沈黛娇顿了顿,“你空手来的十里亭?”

  片刻后,张志宝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将最后的银子倒给了十里亭内主事的官员,他摸了摸鼻子看着沈黛娇:“就这些了。”

  曹大人乐呵呵的数着银两,对张志宝道:“本官替这儿的百姓谢谢张少爷。”

  “那我走了啊。”张志宝给了曹大人一个恹恹的眼神,继而对沈黛娇说了声,转身带着自己那一帮子随从,浩浩荡荡的离开。

  “原来是沈小姐。”曹大人叫人把银两收下去,对着沈黛娇又道了谢,他刚刚就瞧见过那位张家少爷,来时那阵仗就跟出游一样,随从扛着椅子打着伞,他就没那心思去请他捐上些银子,但没想到现在沈小姐带他过来,一下就是二百多两。

  说着,曹大人又看陆修垣:“我这正找你呢,前几年让你一道来你都没兴趣,今年来了,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踪影,你去西侧做什么,那边就几间废旧的庄子,里面的难民如今都在十里亭这边,户部张大人也在,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曹大人一张嘴,把陆修垣来这儿的缘由都给透了个底朝天,等曹大人说完,陆修垣就剩下无尽的沉默。

  他还觉得奇怪,怎么陆大人是这反应,陆家与张家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在的。

  沈黛娇轻笑着,率先出声:“两位大人您们忙,我先回去了。”

  沈黛娇往外走去,马车距离官衙设下棚帐之处只有几米,陆修垣将她送到了马车边上。

  “陆大人,今日之事,谢谢你。”紫苏扶着沈黛娇上马车,掀开幕子后,沈黛娇转过身,敛了笑意,对陆修垣道谢。

  这一声谢来的异常郑重,与她之前笑盈盈时的都不一样,陆修垣错了下神,抬起目光时她已经进了马车中。

  马车很快调转离开,车轱辘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痕迹。

  耳畔还缭绕了她的那句话,还有她没说完的那部分:谢谢你赶来的这份心意。

2、

 户部侍郎张大人是携全家过来做善事的,以张府的名义,所以并没有穿戴官服。

  曹大人和陆修垣过去时,张侍郎正与妻子一同,衣着朴素的在给那些难民施米,身后两位张家小姐帮着忙,有条不紊。

  “张大人。”曹大人上前,笑呵呵的打招呼。

  张大人见是相熟的官员,再见曹大人身后的陆修垣,连忙把他们往身后的小棚子内引:“来来来,进来说。”

  片刻后,张家大小姐张妙菀端了茶过来,放到桌上,语气微轻:“曹大人,陆大人,请喝茶。”

  “怎么还要大小姐亲自端过来。”曹大人性子耿直,看了眼一旁侍奉的丫鬟,这不还有仆人在,那劳的亲自动手。

  “这是应该的。”张妙菀含笑,朝陆修垣那儿看了眼,并未多作停留,而是轻轻福了福身后离开,十分的知礼。

  曹大人不免羡慕张大人:“张大人,您的这两个女儿教的极好,懂事又有教养。”这规矩礼仪学的,真的是妥妥帖帖,性子又好,为人心善,不像他家那两个臭小子,成天上蹿下跳,气的他头都要秃了。

  张侍郎对两个女儿素来疼爱,听到这样的评价自然也高兴:“都是夫人平日里教导有方,曹大人不必担心,过几年等两位小公子长大一些就会听话了。”

  “我可不指望他们听话,少闯祸就不错了,将来他们能要有陆大人的一半,我就烧高香了。”曹大人提到一旁的陆修垣,这就想到了陆修垣的婚事,“说起来,陆大人今年也有二十了,怎么陆家还未替你把婚事定下?”

  陆修垣端着茶:“不急。”

  “修垣这样的青年才俊,婚嫁之事有什么可愁的。”张大人笑的爽气,询问陆修垣老国公夫人的身子,“老夫人可安好?”

  “多谢张大人关心,祖母身体很好。”

  “那便好,待新春,我再去陆家拜会。”

  陆修垣拱了拱手,张家与陆家有些亲戚关系,但并不深,所以平日里张家与陆家走动的并不频繁,只会在过年时去拜会一次。

  聊了片刻,十里亭那边属下来找,曹大人便起身去忙,陆修垣便也跟着他一道离开。

  这时雪下的有点大,陆修垣刚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了叫喊声,张妙菀拿着一顶伞小跑了过来,将伞递给他:“雪下的有点大,陆公子你拿着这走。”

  陆修垣看了眼她手中的伞,再看她,没有伸手接:“不必,马车就在附近。”

  张妙菀愣了愣,就这么看着他转身走了,眼底闪过失望。

  “姐姐。”张妙珠迎着雪跑过来,拿了她手中的伞替她打上,顺着她视线往那背影望去,笑着揶揄,“姐姐原来中意陆家二少爷啊?”

  “你胡说什么。”张妙菀扭头轻斥,脸颊却是红的。

  “爹爹是户部侍郎,姐姐你又是张家嫡长女,娘亲出身世家名门,最是懂内府之事,谁不知道张家大小姐知书达理,端庄明秀,那陆家二少爷也是个规矩之人,与你正好相配。”张妙珠年纪小,说起这些话来便不会觉得害羞,见姐姐脸颊越来越红,笑嘻嘻的凑近,“还说你不中意?”

  “这种事你怎么能胡说,八字都没一撇。”

  “好好好,我不和你说,我和娘去说。”张妙珠把伞递给她,往回跑去,直奔了张夫人身旁,对着她低声耳语着什么。

  张妙菀急了,赶了回去,红透着脸阻止:“娘你别听妙珠乱说,我对陆公子他没有……”

  “陆公子什么?秒珠说等会儿和你一起去外面看看。”张夫人见女儿这般神态,猜到了一半,于是她让姐妹俩待在棚子内,“你们来施米,天冷,就别出去了。”

  说罢,她朝丈夫那边走去。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永林侯府这儿,陈安郡主被送回来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烫的似是火炉一样,等到永林侯夫人赶过去看女儿,人已经昏迷过去开始说胡话了。

  从丫鬟口中得女儿被沈家三小姐摁在水缸里接连几次,冻得浑身发抖。再看如今躺在床上病成这样的女儿,永林候夫人再也听不清那丫鬟后面说的话。

  “她沈家欺人太甚!”永林候夫人红肿着眼睛,眼底迸射了狠劲,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她这辈子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苦苦守着这么个家,熬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儿子的命保着,女儿又身体健康,眼看着就要嫁人生子,出去一趟就被人弄成了这样。

  那沈黛娇,还在背后坑骗了她四千多两的银子。

  “杨妈,去把我那身诰命服拿来!”永林候夫人猛地站起来,森着脸孔下令。

  “夫人,侯爷吩咐过,说让您不要出府去。”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侯爷在回来路上曾叮嘱自己不要提十里亭那边的事,但她刚刚也是气急了,看到郡主这样忍不住想告诉夫人。

  但她的话永林侯夫人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想着讨要个公道。

  杨妈很快抱来了诰命服,永林侯夫人快速将衣服换上:“备马车,我要入宫求见皇上!”

  “夫人,夫人!”丫鬟看着侯夫人带人离开,急忙往侯爷的院子那边跑,可这会儿哪里还来得及,等陈文柏追到门口,早就不见了马车。

  陈文柏看了眼那丫鬟:“即刻备马车入宫。”

  一个时辰后,才回到家没多久的沈黛娇,就接到了皇上派人前来的口谕,召她入宫。

  沈黛娇差人把传口谕的公公请进了府,请喝了两杯茶,又塞了个红包,两刻钟后,沈黛娇才准备“妥当”,跟着公公入了宫去。

  玉明殿内,沈黛娇进去时,安静的殿内只有永林侯夫人的哭声,她身边是的了特赦不用跪的永林侯,坐着轮椅陪在永林侯夫人身旁,他劝不回母亲,只能尽可能的,在沈家三小姐到来后,为永林侯府留些颜面。

  “皇上,侯爷在世时尽忠职守,想不到死了之后,却是要眼见着陈家这样受人欺凌,皇城根下,他们沈家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沈黛娇,当初在宫宴上就敢把安宁和两位小姐推下水,如今她是想要安宁的命。这数九寒冬的天,她把安宁往水缸里淹,这是何等的歹毒心肠,她还让人坑骗了我四千多两银子。”

  永林候夫人说到悲愤处,自己都要再度晕过去,她捶了捶自己胸口,跪在地上看着皇上,悲痛不已:“皇上,他沈家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便是沈黛娇行礼的声音:“民女拜见皇上。”

  永林候夫人的哭声止住,瞪向沈黛娇,若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永林侯夫人能直接扑上来撕人。

  听着永林候夫人告的状,皇帝眉头紧锁,哭嚎了大半个时辰,听的都有些烦了:“沈黛娇,你可让人把陈安郡主淹在了水缸中。”

  沈黛娇抬起头,声音清亮:“回皇上的话,民女的确让人,押着陈安郡主浸了水缸。”

  “为何如此?”

  “因为陈安郡主险些害死了我身边的丫鬟,民女心中有怨,想要给她小惩大诫。”

  皇帝抬了下头,这又是那桩事?

  皇帝身旁侍奉多年的公公即刻问道:“沈小姐,您说的又是何事?”

  “这就要问陈安郡主了,为何暗中派人去劫我沈家的马车,又是为何重伤了我的丫鬟,事后我沈家都没追究,她却又在今日我沈家施粥时,跑到十里亭那儿,企图对我动手。”沈黛娇看向永林候夫人,“陈安郡主想对我动手,我那车夫便护了我。”

  上月沈家接连闭府两日的事,皇上也是有所耳闻的,再听沈黛娇这一说,他怎会想不到其中的关节。

  她只说劫了马车,恐怕那一夜,沈家上下都在外面找人。

  皇帝看向永林侯夫人:“此时可真?”

  “皇上,安宁她从小就是个心善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这就是她在污蔑。”永林候夫人自是不会承认的。

  “皇上,六个绑匪跑了两个,其余四个都还关着没放。”沈黛娇很乐的给永林候夫人出主意,“若是有需要,可以去盘问一下他们。”

  “那不过都是你的人罢了。”永林侯夫人心一紧,一口咬死了这件事和女儿无关。

  “皇上,臣女还查到,当时马车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马匹被银针所刺,那银针上还淬了毒,所以才会发狂胡乱冲撞。”

  沈黛娇没有继续往下说,陈文柏挣扎着跪了下来,他因为身体不好,腿脚很虚,所以这一跪显得格外大声:“皇上,陈安郡主有错在先,受些惩戒也是应当,今日之事,实在是母亲她爱女心切,不明事情才会入宫,还请皇上看在她心系女儿的份上,不要怪罪于她鲁莽行事,叨唠到了皇上。”

  陈文柏说完后整个人都在颤抖,想咳又忍着,委实难受。

 皇上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着,叹了声,两家功臣,怎么这过法差这么多呢,还能闹腾出这么多事情来。

  找人行绑架之事是不对,但人好歹没事;把人摁水缸里也不对,不过这人……不也没事么。

  别人家的事也就算了,这两家人,皇帝素来是打太极一样的周旋过去:“既然是永林侯所言,你们两家谈便是,都是些小事,不必如此。”

  说完后皇帝直接起身要走,永林侯夫人哪肯就这么算了,起身要继续求公道,被陈文柏一下拉住:“母亲!”

  沈黛娇起身,恭送了皇帝后,朝着玉明殿门口走去,这边永林侯夫人看人都要走光了,死死拽着儿子的手臂:“文柏,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要为你妹妹讨回公道了?还有那么多银子!”

  “没有用的母亲,没有用的!”陈文柏拉住她,低声道,“那银两是昨天傍晚去通宝钱庄取走的,一次性,恰好昨日通宝钱庄内就有五千两银子在,本是要送回本家的。”或者说,就是这样的“凑巧”,不论他怎么查,都是和沈家三小姐无关的。

  “怎么可能的,怎么可能的,明明就是她!”

  “母亲,安宁犯错在先,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何事情会到这地步,沈家三小姐是孤女不假,可沈府还在,她还有个外祖父家,宫里贵妃娘娘护着,皇上对她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如同皇上对陈家一样!”

  永林侯夫人怔了怔,听懂了儿子话里的意思,皇帝纵着永林侯府,也纵着她沈黛娇,若是恰好这两家遇上了事,若非真的出了人命不可开交,在皇帝跟前,永远只是和稀泥。

  所以那四千六百两,她得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想到这里,永林侯夫人更是悲悸难忍,扑在了儿子怀里哭了起来。

  这时走到门口的沈黛娇,“一不小心”崴了下脚,被赵贵妃派来的人给接了过去。

3、

长福宫内,苏姑妈正在为沈黛娇上药,脚踝上之前在清源山被灌木划伤的地方,早已经脱了痂好的差不多,一旁赵贵妃瞧着,不免失笑:“你这丫头,戏倒是挺足。”

  来时看那裹伤口的纱布上满是血,还以为是里面伤的多重,谁想是假的,纱布上渗的都是鸡血,装样子的。

  沈黛娇抿嘴笑着,这原本是她打算用在殿上的苦肉计,哪里知道永林侯夫人的战斗力这么弱,那永林候又阻止的及时,她都没来得及使出来。

  “你是说永林候啊。”赵贵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惋惜,“这孩子,我在许多年前见过一面,是个聪慧伶俐的,就是身子不好。

 永林候一个武将,永林候夫人也不是体弱多病之人,长子出生时却被断言养不活,体弱多病,靠药养着。

  侯府在他身上花下的心血,旁的都看的清,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也是因为一直藏在家中,挂的又是闲职,了解他的人并不多,只当他身体不好,是个可怜的,不知他才识颇丰,也是能人。

  “这或许就是永林候夫人意难平之处。”赵贵妃知道永林侯夫人心中所想,丈夫若在世,那这侯府如今的荣耀不知还要高多少,儿子的身子骨若是和寻常人一般,他在朝中如今的出息程度,不会输给什么陆家柳家公子。

  她永林候夫人当初嫁的是多么的好,丈夫是独子,她进门年纪轻轻就是侯夫人,夫妻和睦,别人熬了数年才有的,她初为人妇就都有了,且永林侯府人丁简单,没那些个糟粕事。

  她的婚姻起步就高出许多名门一大截,眼见得将来能是被晋阳城诸多夫人小姐所羡慕的人。

  可偏偏,顺利有了身孕后长子病弱,没过几年,丈夫又战死,她所有当初嫁入侯府的期盼和未来的生活都破灭了,还要苦苦支撑着侯府,人前光耀人后哭。

  所以这么些年,她一直都意难平,从中走不出来。

  “可人这一生,谁没有意难平之事。”赵贵妃的语气骤然冷下来,想到了什么,伸手轻轻摸了摸沈黛娇的头发,她这一生有过三个孩子,都没那缘分见面,她也意难平。

娇娇这孩子年幼没了爹娘,那么小的年纪一个人撑起到现在,若是他们都还活着,照着沈家三老爷的本事,她也是晋阳城人人羡慕的大小姐,说不定还能添个弟弟妹妹。

  是不是也意难平。

  那些家中突逢大难之事,遇了意外的,统统都是意难平,人人都有苦,又凭什么寸让三分。

  “她那心性,给的再多都觉得是别人欠她的,委屈着呢。”赵贵妃语气里难掩讽刺,“上不了台面的事还闹到圣上跟前,也不想想若要做主,就得先追究缘由,绑架一事就先迈不过去。”

  沈黛娇淡淡道:“我与永林候有过约定,他若不食言,我便不追究。”她做事素来利索,也不喜欢拖沓,只要永林侯府到此为止,在她这儿也就翻篇了。

  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就盯着一个永林侯府折腾。

 赵贵妃看了她片刻,叹声:“你这心性倒是好,是赵家没那福分。”

  沈黛娇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了笑不语,赵贵妃便直接提到了赵彦淮的伤势:“太医署内去了几个太医,不尽如意。”那捕兽夹凶险的很,伤的位置又不好,怕是会留下残疾。

  而晋阳城中请的那些大夫,也基本是束手无策,说的话都一个样,这样的外伤他们并不擅长。

  “我正打算去一趟赵府。”沈黛娇轻轻接了话,“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大夫,想带去为赵大哥看一看。”

  赵贵妃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必太为此事介怀。”虽说出了这样的事,赵贵妃也没往这两个孩子要因此结亲这样的想法上去。

  沈黛娇点点头,赵贵妃又道:“自古都是男求女,就连那远兴侯都在忙着给儿子挑媳妇。”

  沈黛娇来了些兴致:“远兴侯的次子不是已经定下婚事了?”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不作数了。”赵贵妃摇摇头,“远兴侯不如意,又不愿与朱家结亲。”

  “这是为何?”沈黛娇要是没记错,当初议这亲事时,远兴候不是很满意么。

  赵贵妃的目光忽然深了几分,看着她,意味深长:“你可知为何?”

  沈黛娇先是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缓缓道出个人来:“是因为远兴候的长子?”

  若说刚刚对永林侯府,赵贵妃虽是瞧不上也有所收敛,但对远兴候却是结结实实的讽刺:“外头不说,怕是远兴候提了要求,想让朱家再许个庶出的女儿给他那傻大儿,双喜临门。”

“……”远兴候这还想买一送一呢。

  说到这儿,赵贵妃兴意阑珊,摆了摆手,朝外看了眼:“天色不早,外头冷,你也该回去了。”

  沈黛娇向她道了别,跟着送行的宫人往外走去,片刻后,坐上了马车回了沈府。

  雪还在下,后半夜时越发的大,等到第二天,城里便有了昨天夜里城外屋棚被大雪压垮的消息。

  一个时辰后龙大夫来到沈府为抱冬复诊,提起了城门外的情况:“人都聚在了一块儿,听说是调了一个营的人去,太医署在那儿设的棚子里人都放不下了。”

  抱冬很想张口问呢,可她脑门上扎了针,不太敢动,于是努了努嘴,沈黛娇看的好笑:“你就这么忍不住?”

  抱冬有些委屈,她这不是好奇呢,之前去施粥小姐也不让她跟,入宫也不让,这大半个月她一趟门都没出,她都已经好了!

  “我看衙门那边还得派人,昨天那雪下的真够大,我在城外住着,半夜都感觉屋顶的梁木有动静。”龙大夫为抱冬扎上最后一针,笑着提醒她,“说话嘴可就歪了。”

  抱冬连忙抿住嘴,嘴歪怎么行,嘴歪喝水会漏的!

  “龙大夫,抱冬这样还需几回能好?”沈黛娇看她都像个刺猬了,替她问道。

  “这回过后,若是没再头疼,淤血散尽,再来一回即可。再犯头疼,那还得开药。”龙大夫对自己的医术颇有信心,不过他心系着更重要的事,“三小姐,我们何时去赵家?”

  “等会儿就去。”沈黛娇刚说完,抱冬就拉住了她,眼底的意思尽然,她也要去。

  “你要跟着去,怕是还得扎三四回。”沈黛娇吓唬她。

  抱冬不肯松手,三四回就三四回,万一赵家欺负了小姐怎么办。

  “我带李师傅去,再者还有龙大夫在,我将知书也带上。”一样样许下来,抱冬这才松手,知书去可以,知书骂起人来可厉害的很。

  沈黛娇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哭笑不得。

  龙大夫看着主仆俩相处也觉得惊奇,沈家三小姐能这么纵着个丫鬟,但听她在外做买卖时的“冷酷无情”,又觉得这人实在是有趣的很。

  两刻钟后,沈黛娇带着龙大夫,出门前往赵府。

  一夜大雪,街边两侧都是清扫了道后堆起来的雪墙,马车跑的很慢,怕打了滑出事,平日里小半个时辰的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道。

  下了马车,赵府的家仆见是沈家三小姐,分了两波去内院禀报,等沈黛娇被迎去赵彦淮的院子时,赵夫人那儿也得知消息,匆匆赶来。

  暖阁内,消瘦了许多的赵彦淮看着沈黛娇,面带笑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之前听闻沈家的马车在去施府路上出了事,幸好你无碍。”

  沈黛娇嗯了声,并没有多说这件事:“我带了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伤。”

  “你有心了,不过府中有请大夫,姑母也从宫中派了太医,倒是不用那么麻烦。”赵彦淮看了龙大夫一眼,笑着婉拒。

  就在这时,赵夫人赶了过来,进了暖阁看到沈黛娇,心中有怨,脸色便不好:“原来是三小姐,早前沈家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你大哥又亲自来了一趟,礼数倒是尽的足。”

  “礼数自然要尽足,毕竟赵大哥受了伤,饶是再难调养,也是会尽全力。”沈黛娇权当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

  赵夫人神情一滞,连带着对沈黛娇带来的龙大夫都露了难色,她能找来什么好的大夫,晋阳城内外能找的,赵家早就找遍了。

 一想到儿子的腿可能因此留下残疾,赵夫人心中就难掩对沈黛娇的不满,语气越发不客气:“家中有太医,这种不知哪里来的野路子大夫,三姑娘还是带回去吧。”

  龙笙白不乐意了,说谁野路子,先前不问缘由赶人也就算了,这会儿看都没看就说他野路子,这赵家求医的心太不诚了,要不是看在那幅画的份上,他这会儿早就走了。

  沈黛娇没有理会,她今天不是和赵夫人来辩驳的,所以也懒的回什么,她只看着赵彦淮,神色淡淡:“赵大哥,我派人去过茶庄,见了那个茶农。”

  暖阁内骤然安静,龙笙白看了眼沈黛娇,不知发生了什么。

  赵夫人正要开口,沉默了片刻的赵彦淮忽然道:“母亲,我想和娇娇单独聊会。”

4、

  赵家的暖阁沈黛娇很熟悉,甚至对里面的摆设,沈黛娇都还有一些印象,因为在十岁之前,她经常来赵府。

  有时是大伯娘带她来的,有时是赵家邀请,爹娘过世的头几年尤其频繁,那时赵夫人待自己的态度,似乎真的是亲女儿。

  而赵大人的两个儿子,待自己也很好,尤其是赵彦淮,对她颇多照顾。

  所以小的时候,她是曾想过将来可以生活在赵府,这样赵彦淮就可以对她更好。

  但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她也意识到赵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是限于爹娘对赵大人有恩,而非真心喜欢自己,她对两个儿子有期盼,对次子的期盼更高一些。

  所以沈黛娇早在十来岁时就歇了她嫁入赵府这种想法。

  “娇娇。”

  身后传来叫声,沈黛娇回了神,从那架子上的小摆件中收回视线,转过身看赵彦淮,目光平静:“你还记得我家前院种的那颗梨树吗?”

  赵彦淮被她这么忽然一提,愣了下,随即道:“记得,后来因为你险些从上面摔下来,沈老夫人命人砍了。”

  “我是因为你们在底下摇晃,险些摔下来。”沈黛娇淡淡提醒他,“当时我爬上去摘梨子,你们那么多人劝我,都说让我别去,说会摔下来,但其实那梨树并不高,拿个凳子站着就能够到,但你们觉得我不行。”

  “你们觉得我年幼,觉得我是女子,觉得沈家三房就只有我一个了,怪可怜的,千万别出什么事好,所以都阻着,只有四叔他,找人搬了□□来,让我爬上去摘。”沈黛娇望着他,“最后我摘到了,也没摔着,梨树会被砍掉,是因为祖母担心四妹她们学我。”

  “但你是个姑娘家,总归小心些才……”

  “所以你是觉得我可怜罢?”

  赵彦淮愣了愣:“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你若想吃梨,可以让我们去。”

  “我自己可以,为什么要你们去?”

  暖阁内沉默了片刻,赵彦淮微叹:“其实你不必逞强,柔弱些也没什么,虽说沈大人和沈夫人过世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护着你。”

  “你看,你总这样自以为是。”沈黛娇笑了,笑意到了赵彦淮眼底,却只将那不安放大,他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总觉得我应该柔弱些,依赖人一些,父母双亡,那就应该可怜点,在家多好,不必这么抛头露面,否则做的这一切,都是在逞强,可我何时告诉你我逞强了?我就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喜欢在外奔走,喜欢做买卖赚钱,我一年赚的银两比整个赵府加起来都多,而我的家业,三个赵府加起来都没我多。”沈黛娇顿了顿,反问他,“这些都是我的嫁妆,你觉得我会嫁的不好?”

  “我沈黛娇出嫁,公主的嫁妆都不会有我多,上有皇上做主,还有沈家和齐家在,不管嫁给谁,都没人敢欺负我,赵大哥,你觉得我需要同情吗?”沈黛娇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她同情赵府还差不多,有那闲工夫多为自己打算就成了,去操心比自己过得好的。

  赵彦淮神情微滞,许久后,他道:“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不论过去多久,他都不会忘记初见她时的情形,在沈家,她被那孙家少爷欺负时倔强的样子,后来沈世杰冲上去和那孙家少爷打了一架,软下来的她站在一旁,哭都是偷偷的。

  他的父亲还在,可她的爹娘都没有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需要人保护。

  父亲的话历历在耳,加上他自己所见,当时的他心中便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被人欺负,不让她哭。

  他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你保护的了我吗?”沈黛娇再度反问,“若说茶庄那样一场戏也叫保护,那你这性命,可禁不起第二回折腾了。”

  暖阁内再度陷入了沉默,赵彦淮看着眼前的沈黛娇,曾几何时,他再也追不及她了,幼年时还会跟在他身后的人,早在不知不觉中,走在了他的前面,是了,她没说错,他保护不了她,前些日子沈家马车出事,她失踪了一夜,他都没能做什么。

  可他也心有不甘,他一次次的求母亲同意,一直的注意着她的事,终于母亲这里,在他和父亲的努力下松了口时。

她对着另一个人笑了。

  那样的笑容他很熟悉,在她很小的时候曾对着自己笑过,但后来再也没了,这几年她待人也都是一个样,沉醉于做买卖,纵然婚事还没定下,那也只是他和母亲之间的博弈,他对她还是放心的。

  直到陆修垣的出现。

  在某些事情上,赵彦淮还是了解她的,所以他知道,她对那位陆家二少爷有了些兴趣,谈不上喜欢,谈不上在意,便是感兴趣,觉得特别。

  但这兴趣,是会演变的……

  那时的他才真的开始担心起来。

  回了神,赵彦淮轻声道:“茶庄一事,都是我安排的,你别为难那茶农。”

  “你安排那茶农把那么大的捕兽夹放在陷阱内?”

  赵彦淮没作声,事实上,他差人去寻茶农挖陷阱时,说的只是挖陷阱,摔下去时真实些就可以了,他只是想借着这一回,让娇娇对自己上心一些,念着他为了她受了点伤,可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她不至于被陆修垣所吸引。

  但他自己也没料到,那茶农为了效果逼真,也没先来询问他,直接去了猎户家中借捕猎之物,又因为那猎户平日里进的都是山里,家中能放在陷阱内的,就只有那么大的捕兽夹,茶农便把捕兽夹放在了陷阱内。

  所以才有了那日的险情。

  而后来那些迅速传来,关于两家要结亲的传闻,是赵彦淮存了私心的,既已伤,或许她会心软,但那之后的发酵,又是他始料未及的。

  直到她今日前来,其实他心中还是抱着期待的,只是这期待维持不过片刻,就要他认清现实。

  “娇娇,你可否有了意中人?”

  “我有无意中人,都不会嫁给你,嫁到赵府来。”之前李师傅去茶庄问过后,沈黛娇便知道这捕兽夹是个意外,他那“英雄救美”的伤受的是过重了些。

  伤成这样若真看不好,赵夫人一定会追究茶庄那边的责任,所以纵然是为了邱老板他们,她也得让龙大夫把他的腿看好。

  “云桥镇附近的村子有很多猎户,有受伤的都会去云桥镇找龙大夫,龙大夫是云桥镇上最好的大夫,擅长接骨之术,让他看看你的伤也无妨。”

  赵彦淮低头看了眼双腿,太医说过后他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除了母亲找来的大夫,找上门的都被遣出去了。

  他笑了笑:“你若说好,那就让他试试。”

  在外许久的龙笙白走进来,冻的耳根子有些红,他搓了搓手,对这赵府的印象更差了,就不能安排个屋子让他喝口茶,就真让在外面等着,真是太不懂得待客之道了。

  “龙大夫,你替赵公子看看。”沈黛娇将手里的小炉子递给他,龙笙白摆了摆手,走到赵彦淮面前,把盖在他腿上的毯子掀开,直接从药箱内拿出剪子,要对着裤子直接剪。

  一直在暖阁外等着的赵夫人赶了进来,本是要阻止,被赵彦淮先出声拦了下来:“母亲,就让他试试。”

  剪了裤腿,伤势露在了龙笙白的面前,在看到夹板后,龙笙白直接怒了:“哪个不懂医术的王八羔子给你打的板,你这又不是断腿,夹这几块板做什么,搞的血脉不畅,想残疾不成。”

  跟着赵夫人过来,住在赵府的太医很尴尬,板子是他们那些人商议出来打的,这不是无计可施了么,膝盖那儿的骨伤没法治。

“你看你看你看,我就知道,这都积淤血了,现在膝盖内肯定有淤积,要再晚几天,你这腿就真的废了。”龙笙白翻了下膝盖上的伤口,将他的小腿抬了起来,赵彦淮眉头一皱,强忍着没出声。

  赵夫人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语气有些焦灼:“你是说可以看好?”

  “看当然没问题。”龙笙白从药箱内取出瓶瓶罐罐,挑挑拣拣的,扭头吩咐,“找块干净的布来。”

  “快去找!”赵夫人急忙差使人去找东西,又满是期盼的保证,“只要能看好,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都说晋阳城的医馆好赚钱,开一间医馆要多少银子。”龙笙白挑出了个瓶子,从里面倒出药丸来交给赵彦淮,让他吃下去。

  “不贵,看你租哪里的铺子,普通的二三百两,但要去衙门内登记,不是谁都能开。”沈黛娇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对龙大夫会来晋阳城开医馆这件事,不是很信。

  “衙门的事我们赵家替你办,只要你替我儿治好了腿,这医馆我们替你开。”赵夫人这会儿什么都能应下,别说是二三百两,五百两都不成问题。

  “那还是算了,我得罪的人多,怕这生意还没开张,就被人砸了铺子,就给银子吧。”龙笙白拿了丫鬟递上来的布巾,折了折交给赵彦淮,“咬住。”

  “不用。”赵彦淮有些尴尬。

  “这时逞什么能。”龙笙白直接把布塞了他嘴里。

  “那龙大夫要多少?”

  “至少得要个七八百两啊。”等赵彦淮咬住了布,龙笙白蹲了个马步,随后动了动手,双手环在了赵彦淮的膝盖上,似是在摸找方向。

  赵夫人一阵肉疼,他还真会开价,七八百两都说得出口。

  但要真的能看好的话,又有什么不值。

  赵夫人咬牙:“行!”

  话音刚落,只听到极其轻微的骨骼声,赵彦淮闷哼,脸上的神情拧作一团,疼的直接冒了冷汗,白眼微翻,竟是要疼晕过去。

  “彦淮!”

  “别碰他!”

  赵夫人被龙笙白一声呵斥,站在那儿不敢动了,看着儿子这面色苍白的模样,心疼的不行:“这是好了?”

  “哪有这么快,好了一半,至少再养三个月。”龙笙白擦了擦手,看着赵夫人,给钱呗!

5、

  龙笙白带着八百两银票从赵府离开,心情很不错,赵彦淮的腿只治了一半,之后的三个月里他还得来,自然还少不了,更重要的是,可以让陆修垣兑现承诺,要回来一幅画。

  于是从赵府出来后,龙笙白就直接和沈黛娇道别,直奔陆国公府。

  雪停了,路上行人多了起来,临近年关,进城采货的百姓在各家铺子进出,巷弄口下了学的孩童们放着鞭炮打着雪仗,好不热闹。

  沈黛娇顺道去了一趟庆云街,回沈府时天色已暗,府内掌灯之处,灯光衬着雪地,格外的安静。

  碧秋院内,紫苏带着两个小丫鬟忙着打点院子,见小姐回来,将今日齐家送来的年礼单子交给了沈黛娇。

  “小姐,齐府今年加送了一车,放的都是蜀中的绢绣,还有张家那边……”紫苏又递上来一个册子,是张志宝派人送来的,东西不多,但都是名贵之物。

“他倒是擅长这些。”沈黛娇一样样看下来,正经买卖做不来的张志宝,为了那些营生的活计,投她所好倒是挺快,就是张老太爷要知道这些,不知会作何感想。

  “还有二房那边送来的。”紫苏最后端上来个木匣子,分了三格的小屉,里面从上至下摆了一对金镯,一对耳饰,还有一支金钗。

  最上面打开来放了些用来打赏的小珍珠与金银裸子,最底下是两颗绿宝石,未经雕琢。

  “送过来的春熙还询问了您的尺寸。”

  沈黛娇拿起镯子往手上戴试了下,细看,与她之前在清源山丢的那只很像,还有耳饰,上面的珍珠也是照着她原来的打的,成色看着还要好一些。

  “问尺寸做什么?”沈黛娇随手又拿起钗子,也是个新鲜货,摆在铺子内少说也得七八十两银子,这么加起来,这一匣子的东西不少钱。

  “二夫人娘家送来了一箱皮子,四姑娘或许是想给您做一身衣裳。”

  沈黛娇笑了,打从清源山回来,在家养了数日,她就一直没来过碧秋院,倒是源源不断送了不少东西来,转性了?

  “把之前拟的年礼册子给齐叔送过去,要过节了,伙计们的年钱不能迟。”沈黛娇抽了账簿低头看起来,紫苏知她脾气,这一瞧怕又得半夜,便让知书去准备宵夜,给小姐晚上吃。

  年关的日子过得很快,腊八之后便是小年,各府衙都开始放休,府内变得更热闹。

  小年前,城内还传过两日腊八那天十里亭的事,沈家三小姐欺负的陈安郡主,大雪天把人弄的浑身湿透生了病。

  但这样的传闻很快就被新年的气氛盖了过去,毕竟一年到头,沈家三小姐欺负人的传闻三五不时的在说起来,不新鲜了。

  要是转换下,谁家三小姐被人欺负,说不准能热闹上好些天。

  小年过后,晋阳城内新年的气氛越发浓郁,到了二六这天,停雪了数日的晋阳城,又开始下大雪。

  沈黛娇这几日十分的忙,铺子内的年结,有生意往来的还得走动,忙里抽闲还看了沈世杰从陈怀那边派人送来的簿子,里面夹着他的家书,全是对陈怀环境的不满意。

  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底下的人不听话,码头河道上的那些个江湖杂派不讲道理,文的不行,武的又打不过人家,比流氓还流氓,愁的他上火。

  但信里虽是这么说,送来的账簿却是比过去要好看些,末了,沈世杰驳回了沈黛娇让他顺道去勘察适合种茶的地方,太忙,没空。

  沈黛娇便给他回信,派两个人给他使,力求明年开春就把事定下。

  随后就将余下的家书差人送去二房那儿给二伯娘。

  二八这日,沈府内有了一件喜事,沈黛晴与连家三少爷的婚期定下了,就在来年四月。

  连同婚书送来的是连家人的年礼,满满当当放了一前院。

  与此同时,清斋院内,大夫人说完连家那边的事,沈老夫人就将重点迁移到了沈黛娇身上,过完年她就十六了,恰好周家少爷在回来路上,可以安排两个人见上一面。

  “祖母,开春我还得去一趟绥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沈黛娇笑着打马虎眼,二姐这一出嫁,祖母的全部精神就都在自己身上了,不出去避一避的话,后头还会有别家少爷。

  “几月走的?”

“一月末二月初。”

  “要处理多久?”

  “一……二月总是要的。”

  沈老夫人捻着珠子稳稳道:“那正好,等你四月回来,恰好见周家公子。”

  “……”沈黛娇愣了愣,不是说年前就出发回程了,再慢二月也能到晋阳城,呆上一月,最迟四月里也得出发回去,还能见着面?

  “回程路上耽搁下,没那么快,恰好你回来时他也到晋阳。”沈老夫人焉能猜不到小猴儿心中所想,又淡淡提醒她,“之前你在龙山寺,可是答应了周老夫人的。”

  沈黛娇眼眸微张,她什么时候答应了,明明是祖母和周老夫人自说自话,两个人就那么商议好的。

  可对上老夫人目光,沈黛娇识趣没说什么,她已经自曝了行程,若是祖母再来个“思念爹娘”,要去龙山寺祈福,她去绥庄的事都要泡汤了。

  沈老夫人见她老实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沈大夫人道:“连家那边做足了诚意,我们也不能落下,该备妥的早早都置办好,就是不知道老四回不回的来。”

  沈大夫人连连点头,她对这女婿也是满意的:“母亲放心,都叫人备下去了。”

  提到幼子,沈老夫人不免思念,到她这年纪也没多的追求,就希望子孙安好,小的娶妻嫁人,大的安安康康能让她看得见,就是人生大福。

  “祖母,四叔若归来,一定早早给您送信了。”沈黛娇哄着她,又怕她提着四叔又想起四叔说过的中意后生,便找了个借口,从清斋院离开,回了自己院子。

  才刚进屋,紫苏抱上来一个长的锦盒,说是有人送到府门口,闷不吭声的就交给家仆,只说给三小姐。

  “说是长了这样高,腰上系着一把剑,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随时像要与人打斗,惹不得的模样。”紫苏重复着前院那儿送锦盒来时的讲述,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幅画卷。

  听紫苏描述时沈黛娇就想到了来人的身份,在看到画卷后沈黛娇直接笑出了声,果真是承应。

  “小姐,是陆公子。”紫苏将里面的书信递给她,封面上写了沈三小姐亲启,边上带着他的名字。

  锦盒内的画卷有些旧,看着已经有年头,但保存的很好,取出来打开,里面画的是个斗篷女子的侧影,怀里抱着个小鹿,往石林山间走去。

  “没想到他这么快找到了。”看着画卷沈黛娇微怔了下,腊八那天聊起臧秋先生时,她提过小时候看过的一幅画,当时也只是初初说着印象,因为年纪太小,记得不太清楚,只对斗篷女子抱着鹿印象深刻。

  做画之人并不很有名,只是经由几个人的收藏,被人观赏后传扬出去,在他死后多年,价格越来越高。

  沈黛娇对其念念不忘,是因为当时在端王府看这幅画时,爹娘都还在。

  那次端王府的宴会办的很大,端王爷拿出了很多他的私藏之物给客人观赏,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

  但没多久,端王府就被抄了,端王爷连同家眷都被流放离开了晋阳城。

  究其原因,当时传出来的消息是端王爷有谋逆之心,被皇上发现了他与外敌勾结,有书信往来。

  端王府被抄家后,他的那些藏品便都流了出去不知所踪,这幅画也不知去向。

  直到现在被摆在她面前,有些泛黄的纸上,那小鹿和当初一样的活灵活现。

  而她在腊八那天提起时,语气十分随意,她就没想到他会去找这幅画,还这么快找到,派人送到了沈府。

  画有多难找,她自己最清楚,毕竟这些年来她都有让齐叔留意,端王府流出来的那些东西,大都散在了晋阳城内,但在谁家不好说。再者那端王府的事算是一个禁忌,更不会有人招摇着喊自己有端王爷当初收藏的东西。

  沈黛娇的心中有些异样,这陆大人,对自己的“人情”回报,是不是有些过了。

  沈黛娇心里同时响起个小声音来:“那人情他上次已经还了啊。”

  须臾,屋内响起她的声音:“紫苏,库房钥匙可在?”

  “我这就去取,小姐。”

  沈黛娇小心翼翼的将画卷起来,放回到了锦盒内,带去了库房。

  过了足足有两刻钟,沈黛娇才从库房内出来,手中的锦盒不见了,转而是一个木匣子,由紫苏抱着,离开了碧秋院,由李师傅带着送往了陆府。

  彼时的陆国公府内,因为张家人的到访,显得格外热闹。

  霜园中,陆老夫人正与张夫人说着话,视线落在张妙菀身上,眼神里透着喜欢。

  “你们也不用赶着,年后来也是一样的。”

  “那边日子定的紧,年初二就得出门,想着回来已经是十五后了,就与老爷商量着,来给老太太您拜个早年。”张侍郎夫妇会这么早带着孩子来陆国公府拜年,也是因为要回老家一趟参加喜宴,日子定在了初六,回来时这都元宵了,所以就想着在这几日,将晋阳城的亲戚走动走动。

  “都在晋阳城里,时时能见的。”陆老夫人摆了摆手,叫屋子里人把她们带去暖厅,“别在这坐着,去那边热闹,一家子都在,我这收拾好也过去。”

  张夫人点点头带着孩子起身出去。

  陆老夫人看着张夫人身后的张妙菀,问身旁之人:“你看如何?”

6

水莲花的大屏风后,置放在红酸枝小几上的青鼎中,缕缕白烟从中萦绕而出,沉香安神。

  整个屋子的陈设十分简单,瞧着像是普通人家,但其中随手一个不起眼小物件都很值钱,而这霜园上下,所有东西看着都很朴素。

  陆老夫人重规矩礼仪,不喜铺张奢华,这是陆府上下皆知的,孩子们到她这儿来请安总是异常乖巧守规矩,除了眼下陪在她身边的这一位,陆家四小姐陆之瑶,因为在老夫人膝下养过几年,备受宠爱,所以更敢说一些。

  “祖母是说张家大小姐为人如何,还是说张家二小姐?”

  陆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也不生气:“你说呢。”

  陆之瑶扶着她起来,笑道:“张家二小姐过了年有十二了,瞧模样是个灵巧的,张夫家家风严谨,张夫人又出自名门,想必这教养是错不了的,至于大小姐么,今后嫁了人,应当是个能撑得起的主母,端庄贤柔,识大体。”

  “做你二哥哥的妻子,你看可好?”陆老夫人怀着心思,对张家的家风还是很满意的。

  “我看有什么用啊,那得二哥哥答应才是。”陆之瑶从妈妈手里接了手炉子,自己捂了下后递到陆老夫人手中。

  “他懂什么,就知道念书的一个人,哪里明白这些。”陆老夫人看着爱孙长大,可不是除了念书就是念书,莫说是对别的女子有意了,就是让他去了烟花之地都是很放心的,这样的性子,婚姻大事自然是要长辈来安排。

  “二哥哥从小就是有主意的,怕是要他自己点头的。”陆之瑶想到了什么,本想说的,随后还是改了口,“祖母,二哥哥连去鸿胪寺都是他自己决定的,大伯都做不了他的主,虽说他在这婚姻大事上没与家中开过口,但真要为他挑选,势必是要他自己应允的。”

  已经出了屋子,迈下台阶,陆老夫人扭头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之瑶笑了笑:“二哥哥每日行程,全府上下都知道。”她能额外知道什么呢。

  陆老夫人依旧是坚持自己的意思:“娶妻求贤,这件事上,可不能是他点头就是,他摇头就不是,我看张家大姑娘就挺好,家风严谨,知书达理,与修垣在一起定是能和睦相处的。”

  陆之瑶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两个都那么“知书达理”的人在一块儿,嘴里念叨的若都是规矩之事,那这日子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再者说,二哥哥自己为人严谨是不假,也不代表他就喜欢与自己一样的人。

  但这话她是不会在祖母面前说的,于是她道:“今天张家人都在,二哥哥也在暖厅中,祖母不如瞧瞧看。”

  陆老夫人嗯了声,一行人朝暖厅走去,不多时就到了。

  暖厅内分了内外屋,内屋里都是女眷,见老夫人来纷纷起身,陆老夫人又见了张家夫人,因着刚刚自己想的话,便对张妙菀多注意了些。

  这一注意,谈吐举止都是她觉得孙媳妇该有的,陆老夫人心中的意思越发强烈,便让小的们都出去耍玩,留了儿媳妇和张夫人下来,想具体问问张家人的想法。

  外厅内没有人,家中的哥哥弟弟们要么在院内,要么在喝酒,陆之瑶便建议大家去暖阁坐会儿:“外面冷,我叫人去煮些奶茶来,你们尝尝。”

 张妙菀走到她身旁,微红着脸低声问了几句,陆之瑶笑了:“我带你去罢。”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张妙菀摆手婉拒,脸颊更红了,陆之瑶便也没再坚持,让守在屋外的丫鬟带张妙菀过去。

  一刻钟后,在丫鬟的领路下,张妙菀回来了。

  回廊里的竹幔收到了高处,院内的雪景能尽收入眼底,张妙菀在斜对角的小亭内看到了一个身影,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张姑娘。”丫鬟在前带路,发现她停下来,恭恭敬敬的请示,“您可还有别的吩咐?”

  “你先回暖阁去罢,我在这儿待会。”张妙菀飞快收了视线,望向亭子内,对丫鬟道。

  国公府内规矩颇多,丫鬟没有为什么,向她行了行礼后,朝暖阁而去,她要向小姐禀报一下张家姑娘如今人在回廊内。

  四周安静,府外远处隐隐有炮仗声传来,等丫鬟走远后,张妙菀再度向亭子那边看过去,陆修垣站在那儿,侧对着她的方向,正在听他身前的人说话。

  他神情舒然,似是有笑意,与之前在十里亭时遇到时不太一样。

  张妙菀朝前迈了一步,神情里有些犹豫,思索片刻后,她再度迈了出去。

  “少爷,这是沈三小姐命人送来的。”

  亭子内,承应拿了个匣子给陆修垣看,已经打开的匣子内整齐摆放了三本书,上面写了“观礼先生”四个字。

  “何时送来的?”

  “刚刚。”

  陆修垣取出其中一本,首页上除了龙飞凤舞的这四个字外,第二页才是书名:三百六十五记。

  这是专写志怪小说的一位先生,《三百六十五记》是他最出名的书册,一共三册,如今的书楼各处都还有的卖,算不上稀罕。

  只是他手里的这本,是手抄本,其字迹与封面相似,像是观礼先生亲手所抄。

  这样的藏书便少了,恐怕都找不出几册来,之前的《山游记》是借阅的话,莫非这套书,是想送给他?

  “可有说什么?”

  “来的人说,这是沈小姐过去所搜的,送给少爷,当是新年礼。”

  新年礼啊。

  陆修垣心中微动,合上书放入匣子内:“收好。”他得想想,回送什么当新年礼才好。

  “承应,我们……”

  “陆公子。”

  陆修垣正要带承应离开,亭子外传来声音,他转过身,张妙菀站在亭子外,一袭粉衣,看着他笑的温柔。

  “张大小姐。”陆修垣顿了下,询问道,“可是有事?”

  张妙菀藏在披风内的手攥着帕子,有些紧张,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更衬得她娇羞动人,平生第一回做这么大胆的事,总是需要一些心理建设的,于是她朝前迈了一步,人到了亭下,抬起头看着他,声音轻轻柔柔:“听闻陆公子,来年要去接朝贡的队伍。”

  陆修垣点点头:“确有此事。”

  张妙菀微吸了一口气:“可是会经过南平城?”

  陆修垣想了下:“有可能会经过。”

  张妙菀握紧了几分手中的帕子,望着陆修垣,撑足了胆量道:“听闻南平城内的荷花十分的有名,若是你经过那里,可否帮我带一些莲种回来。”

  亭子内外安静了下来,张妙菀很紧张,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自然不知结果会如何,可她脑海中总印着那么句话。

  试一试,陆家公子虽然性子如此,但这样的忙他还是会愿意帮的,假如他愿意帮,那等他迎朝贡的队伍回来后,便能有所接触。

  都说陆公子重规矩,为人有些刻板,但他们两家人多少有些亲戚关系,更何况这也算不上是私相授受。

  应该不至于……

  “张大小姐。”

  张妙菀蓦的回神,在对上陆修垣的目光后,心有预感,话也是脱口而出:“若是陆公子不方便的话……”

  “这样不妥当。”陆修垣认真的看着她,“我与张大姑娘不熟,会误了张大小姐的名声。”

  张妙菀愣了愣,他说……不熟?

  张家每年都会来陆国公府拜年,算上平日里的,一年至少有见一二回,他说……不熟?

  再看陆修垣并无变化的神情,那平静的模样,是真真切切的在表达他的意思。

  张妙菀脸颊一红:“是我唐突了。”末了,心里又升起些委屈来,是她身为女子,放下矜持来请求一件事,却被他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句“不熟”。

  “是我不应拜托你……”

  “张小姐。”

  张妙菀愣愣看着他,陆修垣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要说的话,刚要开口,张妙菀的身旁冒出来个身影,陆之瑶亲热挽住了她,笑眯眯道:“让我好找啊,原来在这儿,你们说什么呢?”

  陆修垣的话被打算,眉头微皱:“之瑶。”

  “二哥哥,三哥他们找你呢,一个人在这做什么。”陆之瑶熟知他性格,再度打断了他,又冲他眼神暗示,莫要再说了,再说可就要把张家大小姐说哭了,到时候她可不帮忙。

  陆修垣的眉头皱的更深,这时张妙菀轻轻挣脱了陆之瑶的手臂:“之瑶,我有些冷,先回暖阁。”

  说完张妙菀便转身直接走了,连平日里怎么都不会忘的礼都没施,脚步格外的快。

  这是不想让她跟了,陆之瑶只得作罢,扭头看陆修垣:“二哥哥,你这样可不对。”

  “哪里不对。”陆修垣反问她,末了又教育道,“之瑶,以后不可这样打断别人说话。”连续两次。

  “妙菀姐姐让你带个莲种你说没空,那承应今早出门,抱着那么大的锦盒,是去做什么了?”

  陆修垣看着她没作声。

  陆之瑶走上了亭子,看到承应怀里抱着的匣子,笑看着他:“莫不是回礼。”

  “你说的是两件事,我不带莲种,与承应出门又有何关系?”陆修垣又把她的话拉了回来,神情严肃的看着她,“有何不对?”

  陆之瑶挑眉:“那你先告诉我,这锦盒,是送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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