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徐嘉修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知道吗?
陆珈撇过头,心情突然绽放,大脑又好像冲上一股血流,反复激荡,很是神奇。她看向远处游乐场高高的城堡建筑,是纯净的蓝色和明丽的红色;近处有人咔擦咔擦地拍着照片儿。陆珈想,如果心情也可以定格成瞬间画面保留下来就好了,她一定要保留徐嘉修说出“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毕竟她真的好久没有听到那么有意思的话了。
陆珈掩饰满脸笑意,哼了哼说:“原来徐总女朋友也来了,在哪儿呢?需要我帮你叫她出来吗?”
“谢谢你啊。”听到陆珈这样说,徐嘉修倒是收了收脾气,修长黑幽的眸子表面无波,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开口说,“我女朋友叫陆珈,大陆的陆,王字旁加减的珈,27岁,黑长发,身高165左右,身上穿米色外套,黑色裤子……”
“徐嘉修,你……”陆珈面若桃花,视线飘忽不定,幽幽地问了一句话:“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什么时候!他和她已经摸了抱了吻了每天一块做饭每晚聊天说话亲密说晚安,此外他还把公寓钥匙给了她……徐嘉修平静下来,直直地看向陆珈,男人清隽似水的眸子安静、专注,深沉,看起来格外深情又迷人,好像要将面前的女人装入自己眼里。静默好久之后,徐嘉修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我以为我们已经死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死了……
神经病!陆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掉眼泪,她突然很理解电视剧里莫名扑进男主怀里狠狠捶打的女主角们,因为此时她也很想捶打徐嘉修一顿,太可恶了!他以为……他以为是个锤子啊!
陆珈哭笑不得,正不知道作何反应好,人已经被徐嘉修抱住了。陆珈顺着徐嘉修的手臂趴在他怀里,闻着他清爽干净的男性气息,听着他有点郑重其事的声音:“陆珈,我是认真的。”
他是认真的,难道她就不是认真的吗?
显然,她在徐嘉修心里完全不认真啊!徐嘉修一道悠长的叹气声飘入她耳边:“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
陆珈:“……!”
徐嘉修:“算了,你先跟我回去吧。”
可是她还相着亲呢,哪能说走就走。陆珈从徐嘉修怀里出来,已经有很多游客看了过来,她指指里面:“我进去跟赵哥说下。”
赵哥……徐嘉修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他说:“我跟你一块进去。”有些事还是一次性说清楚为好。
“不行。”这怎么可以!陆珈拦住徐嘉修,她对赵哥已经很过分了,怎么还能让徐嘉修一块进去,她脱口而出道,“赵哥很厉害的,他是混社会的,你别进去。”
呵呵,徐嘉修冷嗤一声:“他是混社会的,难道我是混幼儿园的?”
“……”
陆珈那个呕血。就在这时,赵哥的声音也从游乐场的出门飘来,陆珈愣愣地望过去,呕上来的血又咽了回去,她下意识松开徐嘉修的手臂。
然后,徐嘉修直接抓回她的手,还走了过去。
混幼儿园的徐嘉修pk混社会的赵哥。陆珈深吸两口气,硬着头皮介绍起来:“我来介绍一下。徐嘉修,这就是赵哥;赵哥,他是徐嘉修,我的同学。”
“你好。”徐嘉修主动伸手,单枪直入,“今天抱歉了,最近我和她刚闹了矛盾。”
“理解理解。”赵哥了然又尴尬地笑了笑,另一只手还拿着没有吃完的羊肉串以及落下的玫瑰花。
徐嘉修也看到了羊肉串,自然以为是男人买来哄骗陆珈的伎俩,继续说:“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带她回家了。”
赵哥:“好的。”顿了下,还是叫住了陆珈,他将包装在纸盒里面的玫瑰花递了过来,“把它带走吧,就当是朋友的礼物。”
陆珈不好意思接过来:“谢谢赵哥。”
“没事,阿成那边我会说的。”赵哥笑得很宽容,转身潇洒地走回游乐场。陆珈望了望赵哥的背影,再次觉得赵哥人不错。
“舍不得了?”徐嘉修酸了一句,见陆珈什么反应也没有,更是窝火,直接一言不发地走在了前面。
陆珈回过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徐嘉修直接愣了,他一个人走了?就在这时,没走几步的徐嘉修猛地折了回来,快速拉上她的手,一边牵着她重新往前走一边说着话:“哪里有垃圾桶……”
陆珈没有丢赵哥送的花,哪有前一秒收下别人的礼物,后一秒就丢进垃圾桶的。徐嘉修让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装着的玫瑰花,更是沉下脸。陆珈不管,她还在车里欣赏了一番,想到徐嘉修那句“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心情更好。
徐嘉修对她视而不见,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家花店,快速踩住刹车靠边停车,然后颇有气势地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拉她下来:“进去买花。”
瞬间,陆珈感觉自己的少女心嗖的就复苏了。她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着徐嘉修后面,为什么女人那么喜欢霸道总裁这款,没道理不喜欢啊!
花店玻璃门被推开,徐嘉修立在清香扑鼻的花店里,问她:“喜欢什么自己挑。”
陆珈体内荷尔蒙乱窜,耳朵红红的:“好……”
她刚应下,紧接着另一道声音也传了过来——“欢迎光临,客人!”同样被徐嘉修震慑到的还有店里正在插花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小围裙走过来,脸上表情完全是一副看偶像剧的样子。
陆珈心里羞涩又满足,她瞄瞄徐嘉修,她也想不到徐嘉修具备偶像剧男主角的长相就算了,他居然还会演!
好棒,如果今天徐嘉修是在犯病,真希望他能一直病下去。
徐嘉修要送花给她,而且送得那么霸气,陆珈当然不会拒绝,她认真挑选了一会,看中了□□玫瑰:“我要这个。”
“好哒,客人!”小姑娘兴奋地问徐嘉修,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客人,您要送多少朵给女朋友?”
徐嘉修直接问陆珈:“你要多少钱?”
陆珈也不知道要多少,99朵?她嫌占家里的地方;要不11朵,一心一意?陆珈对小姑娘说:“11朵就好了。”
“好哒,客人!”
“11朵?”过光棍节么?徐嘉修明显不满意:“太少了。”
好幸福啊陆珈!陆珈差点靠在徐嘉修肩膀沉醉起来,然后她也非常给徐嘉修面子说:“九十九朵。”
“好哒!!!客人!”小姑娘快速到里屋包扎起来,徐嘉修突然在后面说了一声:“等等……”
小姑娘没听到,陆珈听到了。为什么要等等——
“客人,一共六百零八块,收你六百。”小姑娘拿着包好的花回来了,这催人付钱的话明显是对徐土豪说的。
徐嘉修的手放在口袋里没拿出来,过了会儿他看向她:“愣着干嘛,付钱啊……”
陆珈:“……”
小姑娘:“……”
六百块啊!陆珈眼巴巴地看着徐嘉修,她可以不要吗?
……不得不说,女人现实起来真的很可怕,原先小姑娘看徐嘉修还是看男神的样子,陆珈签单付钱的时候,小姑娘那小眼神瞥啊瞥的,果然长得帅不能刷卡用。
陆珈捧着花和徐嘉修一块从花店出来,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徐嘉修面子受损,俊脸泛红,反问她一句:“没带钱包很奇怪么?”
没带钱包不奇怪,没带钱包还装款也很奇怪啊!陆珈不理会,弯着腰继续笑:“哈哈哈……”
陆珈笑得花枝乱颤,怀里的大束捧花也跟着她一块打着颤儿。外面阳光灿烂,花颜和笑颜都很耀眼;徐嘉修看了一眼,然后自己也忍俊不禁起来,修长漂亮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块不可抑制地笑出声。
“走吧,下次咱们再回来买999朵。”徐嘉修放下右手,稍微犹豫了下,很自然地放在了陆珈腰间,揽着她走向停在路边的车。陆珈走了几步,回头说:“徐嘉修,你还想有下次?”
“下次会记得带钱包。”徐嘉修拢拢嘴角笑意,快速回答她。阳光下的笑容,男人英俊好看的脸显得格外明净清晰。
“还有手上这个。”陆珈加了一句,说话口吻不客气又带点莫名的小得意,“回去记得还我钱。”
徐嘉修愉快答应下来,眼神有点儿宠溺。
花店闹剧结束,好像两人之间也没有气了。陆珈在车里拿出手机对着大捧的□□玫瑰拍起来照片来,左拍拍右拍拍。徐嘉修也正常起来,心平气和地问起了赵哥:“他们为什么会介绍赵哥给你认识?”
陆珈如实说:“我堂妹说赵哥也是在北京读的书,我们俩会有共同话题。”
“也是北京?”徐嘉修继续问,“什么学校?”
陆珈:“北京青鸟。”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学校。”徐嘉修嘀咕一句,“我还北京青蛙大学呢。”
清华还是青蛙?又犯病了么!陆珈闲闲地靠在副驾驶望了望开车的徐嘉修,没事,她喜欢!
可惜徐嘉修是犯不了多久的,男人很快又是从容内敛、光风霁月的样子,好像吃了灵药一下子就好了似的。
陆珈要回老陆那边,徐嘉修送她到教师家属楼下面,然后他从车窗里望了望上面,说:“我明天再过来找你,顺便……”
顺便拜访老陆?太快了吧!陆珈低着头,又问了一遍:“徐嘉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徐嘉修想也不想就回答:“谈恋爱,搞对象,处男女关系,你自己挑一个。”
“还是谈恋爱吧。”陆珈觉得今天荷尔蒙分泌太多影响思考,不过还是能想清楚一件事,“我们先谈一段时间试试,别太早让人知道比较好。”
陆珈刚说完,徐嘉修就看了过来,蹙了蹙眉。陆珈回视他的目光,“正常状况的男女恋爱都是这样的,我们又不是相亲恋爱。”
哪来的都是这样……徐嘉修想了想,打着太极说:“我明天过来再说吧。”
所以……还是要过来啊?
徐嘉修找了一个理由,悠悠道:“我来找张沛东打球,顺便看看你。”
张沛东是徐嘉修高中三年的班主任,陆珈点点头:“那我下车了。”
“哦。”徐嘉修应她,视线扫了扫她手里抱着的玫瑰,“不是不想让家人知道,玫瑰怎么解释?”
“这个很好解释啊。”陆珈反应很快,“本来就是我自己买给自己的。”
徐嘉修撇过脸,随便她了。就在陆珈快下车的时候,又叫住了她,轻咳两句说:“陆珈,你有没有一点当别人女朋友的自觉?”
呃?拜托,就算两人只是拍戏也需要一点时间入戏好不好!陆珈嘴硬说:“我哪里没有自觉性了?”
人家女朋友下车都是会吻下男朋友的!徐嘉修瞥了眼陆珈,想想她这个脑袋也不会明白,直接说:“吻别。”
她去!就算男朋友长得再帅,大白天又没有点音乐抒发感情怎么吻得下去。不过第一天恋爱也不能让人太失望,陆珈想了想,拿起徐嘉修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红着脸啄了啄:“再见。”
太敷衍了,徐嘉修抽开自己的手:“……再见!”
陆珈抱着99朵玫瑰回来,才想起自己将赵哥送的那盒玫瑰落在徐嘉修车里了,不过,徐嘉修应该都开出校园路,没准快上绕城高架了。
开门进屋,老陆对她怀抱大捧玫瑰的阵势吓到了,忙不迭地接了过去,自言自语起来:“今天见面的相亲对象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度了……”
老陆误会了,以为这玫瑰是赵哥送的。陆珈坦然地告诉老陆:“这花是我自己买的。”
老陆张张嘴:“那相亲对象呢?”
“我们没成。”陆珈交代结束,美滋滋地将花放在饭桌上,回过头询问老陆意见,“爸,这样放好看吗?”
老陆纳闷了,结合陆珈刚刚说的两点信息理了理事情逻辑:“因为相亲没成,你就给自己买了玫瑰?”
陆珈想了想:“可以这样说。”
老陆无法接受:“真的是你自己买的?”
陆珈直接从包里拿出花店□□,将上面“陆珈”两字的签名递给老陆看,顿了顿,语气愉快又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女人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呀,非要指望男人送花给自己么。”如果男人囊中羞涩了怎么办,丢脸的还是她啊!
这是受刺激傻了吧!老陆那个痛心疾首:“小珈,如果你想要花,你就跟爸说啊,何必自己买。”多辛酸!
陆珈笑嘻嘻:“不好,江老师吃醋了怎么办?”
真有病了。陆主任懒得搭理女儿了,有些问题想想也真头疼,学校里十七八岁的早恋一对又一对,他想自己女儿谈个恋爱比登天还难,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该谈恋爱的不谈,不该谈的整天爱来爱去。
有时候冲动起来,他真想让那些早恋学生给自己女儿上上课!
——
陆珈晚上和徐嘉修悄悄通话,才知道徐嘉修送她回来后又赶去了萧市。她问徐嘉修怎么去了萧市,徐嘉修告诉她,叶昂暘在萧市谈了好几天的合同出了点状况,他过去看看。东洲市距离萧市三个多小时车程,陆珈心疼男朋友了,体贴地说:“早知道你就别来游乐场了,跑来跑去不累么?”
徐嘉修直接呵呵她:“想得美。”
陆珈:“……”现在谈个恋爱沟通怎么那么容易。
难得周末,其实徐嘉修是想跟陆珈看一场午后情侣电影,票都订好了。只不过送陆珈回去的路上,他问了问陆珈对最近上映的新片怎么看,陆珈回答:“那是小孩看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徐嘉修来到萧市,叶昂暘见到他就抱怨上了:“甲方简直有病,技术问题找我这个市场经理瞎问什么,项目方案推翻就找项目负责人啊,也不能看小爷我长得帅就缠着我吧。”
其实,甲方真要缠的人不是叶昂暘,而是徐嘉修。甲方揪住小事借题发挥,好让徐嘉修亲自过来一趟。这种行为很无聊,原因更无聊,甲方负责人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追了徐嘉修多年的女人。
这是一个大公司的外包项目,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分红很高,甲方之所以敢反复刁难叶昂暘,无非也清楚里头利益颇丰,徐嘉修没理由会舍弃不做。
果然,徐嘉修还是来了是不是。
甲方负责人王琪请徐嘉修吃个便饭,叶昂暘一块陪同。王琪是富家千金出身的女强人,叶昂暘评价她是比自己还可怕的女人,至少不会留着长发穿裙子装女人。有时候吧,叶昂暘觉得徐嘉修比自己还招女人喜欢。为什么呢,因为没女朋友,徐嘉修就像那商场摆放着的高级待售品,逼格高得女人们望而却步,上面还贴着一个正正经经的“别碰我”,能不招人惦记么?
王琪就是一位很想买下徐嘉修的女人……哦不,是拿下!
一共就没几人的饭局,扯话题的基本是叶昂暘,徐嘉修一点也没有来谈事的自觉,反而像是过来蹭饭的,时不时低头发一条短信,中间还出去接了一个来电,漫不经意地玉立在远处清雅灯光里,脸上表情那个温柔。
王琪又不傻,很快明白过来,不死心问了句:“徐总这是给打电话?聊得那么开心。”
徐嘉修也不说女友这些,直接是:“我家那位查岗了。”
——噗!
叶昂暘差点喷了茶,没想到徐嘉修还挺能演的,一点也不比他这个话剧社团出来的差。
第二天,王琪主动送了签好的合同过来。叶昂暘还觉得可能都没戏了,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昨晚王琪问徐嘉修是什么样的女人征服了他,徐嘉修的回答直接让王琪黑了脸:“不是她征服了我,是我征服了她。”
今天回东洲开车的是叶昂暘,徐嘉修在副驾驶阖眸休息着。叶昂暘开出来的车让一块过来的助理开回去。
车里,叶昂暘跟徐嘉修说起王琪这事:“昨晚你有意让王琪难堪,我以为合同没戏了呢。”
“不会没戏,他们找不到比沃亚更合适的团队。”徐嘉修口气清淡。
也是。叶昂暘继续笑着说:“不过你昨晚是不是太用心了,你一个单身男人装什么良家妇男。王琪虽然可怕,你也不需要这样有意为之啊。”
徐嘉修拿着手机,看了看有没有新短信进来,右手抵着车窗懒懒的撑着头说:“我没有意为之。”
得,还演上了!叶昂暘还不清楚徐嘉修这人么,他觉得自己以后儿子上幼儿园了,徐嘉修估计还打着光棍呢,咩哈哈。
“对了,干嘛那么着急赶回去。”叶昂暘问。
徐嘉修直言:“约会。”
叶昂暘:“……徐总,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徐嘉修看了眼叶昂暘,陈述了一件事:“我和陆珈在一起了。””叶昂暘有点忘记怎么反应,过了会儿才笑了笑,“怎么快?”
很快么?徐嘉修想了下,“可能是有感情基础吧。”
感情基础?叶昂暘继续差点呵呵出声:“你以前没和陆珈在一起过吧,哪来的基础?”
徐嘉修一时没说话,正巧手机里进来陆珈的短信,回复起来。
叶昂暘自己猜到了,口吻有点羡慕:“没想到那么多年陆珈一直喜欢着你,好好珍惜吧。”
徐嘉修:“嗯。”
叶昂暘开着车,想起自己那点事,回味了一番说,“我以前追过陆珈的,陆珈应该不会尴尬吧。”
“几百年前的事了。”徐嘉修转过头,看向车窗这边,“你不提没人会记得。”
叶昂暘心里咒骂,还要心塞地说一句:“……那就好。”
叶昂暘旧事重提无非是想找点存在感,至少他觉得自己和陆珈那段牛奶往事还是很值得怀念的。没错,叶昂暘高中喜欢过陆珈,后来知道陆珈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好哥们,加上她是陆阎王女儿这个事实,他只好抽身而退了。
上个月,他在沃亚看到陆珈还真惊讶,惊讶之外还有点酸,没想到陆珈对徐嘉修念念不忘到这个境地,还来沃亚上班了。他以前看过陆珈写给徐嘉修的情书,字字戳中他当年的少男心,可惜不是写给他的;他喜欢的女孩却对自己兄弟情有独钟,很无奈也无话可说。
不管如何,叶昂暘还是对徐嘉修表达了羡慕之情,他这人向来坦坦荡荡,直直白白。
徐嘉修扯了扯嘴巴:“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有那么多女朋友,而我只有一个。”
叶昂暘:“……”
有时候他真的懒得跟徐嘉修计较,他那些是女朋友么,是女性朋友好吗!
——
陆珈在学校食堂被张沛东逮走了。
张沛东是徐嘉修的班主任,也是她三年的数学老师。她看着张沛冬那一脸熟悉的笑容,就知道没好事,果然张沛东带她来到办公室,拿出一摞纸卷放在她面前:“有时间么,帮忙改下卷子吧。”
张沛东说:“等会我有个学生要过来找我打球,这次模拟考成绩周一要统计出来,小陆同学能不能帮帮忙呢。”
陆珈将脸趴在桌面上,张老师口中那个学生就是徐嘉修吧。他倒好,她呢!陆珈拿起试卷看看,很老实:“张老师,我看不懂。”
看不懂,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高三数学的模拟考试卷,陆珈觉得自己现在能做出来也就前面几道题目了,当年她高考数学分数是多少?
今天高三学生还补着课。课间,办公室涌来蛮多学生,他们都是过来提前看这次模拟考分数,也有几个是过来问题的。陆珈不算是东洲一中的新鲜面孔,不过很少出现在教学楼办公室,进来的学生时不时看向她,有人知道她是老陆的女儿,还特别有礼貌地叫了她一声:“陆姐姐好。”
真是有礼貌,不过越有礼貌的孩子小心思越多,男同学很快从身后拿出了一张习题卷子:“我听张老师说你是b大毕业,我这里有道题不会,姐姐能帮我看看吗?”
呃……她不会啊!
男同学笑得那个无辜,陆珈深深怀疑可能是被老陆整顿过的学生,伺机来她这里寻仇的。
陆珈托着额头,拿过卷子看了起来。她去,居然还是最后的12分大题,陆珈打算告诉男同学,她不仅不会,她连题目也没看懂。
就在这时,她手机短讯声响起,是徐嘉修发来的——“我已经到了。”
陆珈从来没觉得一条短信可以如此令人喜悦,喜悦的同时也有点小甜蜜,她轻咳一句说:“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等会有个大神过来,你问问他。”
徐嘉修很快过来,他在一帮莫名其妙期待的眼神里坐到了陆珈旁边。东洲一中老师办公桌长度刚好可以坐两人,陆珈坐在里面,徐嘉修坐在她外面,徐嘉修旁边围着几个学生。
陆珈把男同学问她的大题放在徐嘉修面前,声音轻轻:“他问我,我做不出来。”
徐嘉修看看大题,又看看陆珈——你做不出来难道我可以?徐嘉修扫了眼旁边站着的男生,不用想肯定是来砸他女朋友的场子的。
不过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题目,徐嘉修靠着椅背把男生整张试卷翻了翻,一个只考69分的也敢来场子?
不过记忆再好人也不是电脑储存。徐嘉修比陆珈好一点,至少看懂了题目,也有了解题思路,他随口问了男生几个定理公式,男生磕磕碰碰地告诉了他,徐嘉修直接从陆珈那里抽了一张草稿纸出来,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其实,陆珈没想到徐嘉修真的会做。
徐嘉修也想不到自己会做起题目来,他原本只是觉得陆珈好不容易求一次自己,也不能让她太失望。一道十二分大题,徐嘉修一边询问男生几个点,一边在草稿纸自己验算推导完全忘了的公式。他思路很快,很快用掉了整张a4大小的草稿纸。
慢慢的,旁边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像是观战似的看着徐嘉修在草稿纸行云流水般的画图计算……终于,徐嘉修放下笔,报出了答案。
“对,就是这个答案。”一个围观的女同学说,“直线l与曲线c的交点的极坐标就是根号三和2……”
此时,就算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陆珈都不觉得多奇怪,她都想替徐嘉修鼓掌了。这个集合求导三角函数几何以及极限的十二分大题真被徐嘉修给做出来。陆珈有点崇拜地看向徐嘉修,徐嘉修回视她,他自己也挺得意的样子,眼神好像在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徐嘉修用过的草稿纸,几乎整张都是他新推的算式,徐嘉修把草稿纸丢给男同学:“自己回去看。”
“还真是大神啊。”男同学说,脸皮挺厚地问,“哥哥,你当年考到哪儿了?”
高三学生,无意对高考和大学这两件事最关心,陆珈在旁边笑,替徐嘉修回答:“青蛙大学。”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拍了下,陆珈猛地看向行凶的徐嘉修,青蛙大学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好不好。
上课铃声响了,办公室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班级。徐嘉修在教师办公室出的小风头,赶回来的张沛东听说了,打趣说:“徐嘉修,你今是过来砸我场子的?”
陆珈反驳:“明明是你学生过来砸我们场子的。”
张沛东坏笑:“你们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唔……
徐嘉修悠悠回答:“我们一直挺熟的。”
张沛东和徐嘉修要去打球了,徐嘉修见陆珈坐着不动,“不去看看吗?”陆珈伸了一个懒腰,也不管不顾地跟了过去。张沛东从学生那里拿了个球过来,想到了老陆,询问陆珈:“陆珈,问问你老爸要不要凑个热闹。”
陆主任是多年的篮球迷了,他和张老师也是多年的球友,时不时较量一番。陆珈电话过去,老陆很快过来。接下来,张沛东,徐嘉修,老陆,以及另外一个新入职的男老师,一起打四人赛。
张沛东已经抱着必胜的打算了,他勾上徐嘉修的肩膀对老陆说:“今天我们师徒两人要携手并肩一块干掉你陆阎王。”
说完,张沛东颇得意地看向徐嘉修:“嘉修,是不是?”
徐嘉修没回应张老师,他自然地站在了老陆的旁边,云淡风轻地开口:“我想和陆主任一边。”
“……”张沛东瞬间受伤地说不出话来,为什么!
陆珈站在旁边,默默地撇过头。
最莫名其还是陆主任,他端详起主动过来的徐嘉修:诶,徐同学,你干嘛跟我那么亲?
不管如何,老陆是不会拒绝一位猛将成为自己的战斗伙伴,立马舍弃了新入职的男老师,拍着徐嘉修的肩膀说:“如果今天咱们能赢你的班主任,陆主任请你吃饭。”
“好的。”徐嘉修笑着点头同意,全然不顾被抛下的张沛东,磊磊落落地站在老陆的旁边,修长的眉眼隐藏着笑意,余光看向旁边的陆珈,心情很好。
张沛东笑骂:“臭小子。”
陆主任赶紧宽慰:“好小子。”
比赛开始了,陆珈正好可以给他们当裁判。她从小看老陆打球,高中因为个子不算矮,还参赛过校女生篮球比赛。女生们的篮球比赛,就是一帮女同学的抢球游戏,围观的男生个个忍俊不禁,看着她们活生生的厮杀场景纷纷感慨:“厉害啊厉害,女生玩起猴子偷桃就是没我们男生有顾虑啊。”
今天的比赛,徐嘉修投篮不多,他从张沛东那里抢到的篮板都传给了外围的老陆,两人第一次联打,配合程度意外的高。
有徐嘉修这位得力助将,老陆越打越勇,连续进了两球。
就在这时,新老师不小心再次犯规,陆珈吹响了哨子,做出一个“打手”手势,然后是——徐嘉修罚球。
徐嘉修站在罚球线上,清风雅月的姿态。陆珈视线也落在徐嘉修手中的篮球上……突然想到了当年篮球赛多少女生叫着徐嘉修的名字,或者就是那个年纪里,她和她们只有围观男生的篮球比赛时,才可以大大方方地呼唤出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没有紧张没有顾虑,只有纯粹的喜悦和尽情的兴奋。
“徐嘉修,加油。”陆珈站在场外,笑眯眯地喊了句。
哦,加油呢。徐嘉修轻快地哼笑一声,投出了手中的篮球,一个顺顺利利的空心球。
……
晚饭,老陆在学校旁边的小饭店请客,陆珈帮着点菜和叫酒,张老师和新入的男同事都过来。徐嘉修和老陆坐在一起,老陆喝多少酒,他就陪多少,陆珈差点被这样的“师生”画面感动了,老陆也终于知道徐嘉修就是她老板,又跟徐嘉修喝了几杯说:“陆珈能跟老同学一起工作很不错啊。”
不过,只是老同学么……
老陆和徐嘉修一块出来,老陆今天喝红了脸,相当慈祥地冒出一句话:“小徐啊,你和你高中那女朋友还在一起吗?”
徐嘉修先是一愣,真没想到陆主任记性那么“好”,他很快回答说:“陆主任你喝醉了,我高中没有谈过恋爱。”
老陆懵了懵,没谈过就没谈过,把话说得那么纯洁做什么。这孩子,还把他当政教主任啊!老陆大笑两声:“得,如果现在还没女朋友,有机会老师给你介绍个好的。”
“哦。”徐嘉修视线睨向里面还在跟老板娘算钱的陆珈,先答谢起来:“谢谢陆主任了。”
晚上,陆珈还是帮张沛东改了试卷。她帮张沛东,徐嘉修帮她,两人来到一间独立的小办公室,办公室前面就是他和她以前的两个班级。徐嘉修今晚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半分懒散半分清明,支着头靠窗坐着,老窗户半开,有清凉的夜风潜了进来,陆珈用矿泉水压住要飞起来的试卷。
陆珈把改好的试卷一张张递给徐嘉修,徐嘉修前后翻两下,不到几秒就计算出分数写在上面。
“那么快,不会算错么?”她问,嘟囔了句,“算多了没事,算少了怎么办。”
“不会。”徐嘉修说,“就考那么几分,我好意思再给他们算错么。”
能不能别那么毒舌,试卷主人得罪他了么……陆珈笑着侧过头,徐嘉修也正看过来,他手长脚长地坐在学生椅上,右手探过来放在她的椅背上,她不经意地往后靠,很自然地靠在了徐嘉修的臂弯里。
这样的间接碰触,照样有着令人心动的味道。
晚自习的校园,灯火通明,安静里藏着隐隐约约的小吵闹,长廊有老师们走过,估计是班主任故意踩着点到教室,然后站在后门吼一句:“我远远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整个年级段就你们最吵!”
此时,陆珈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徐嘉修飘过来的呼吸声,热热的;徐嘉修慢慢靠过来,面对面地碰了碰她的嘴巴,感觉是软软的、浅浅的,甜甜的……
这个吻,陆珈一颗心也变得软软的,它好像十七八岁初吻的味道。
铃声骤响,下课了。
陆珈赶紧转过头,半张脸趴在试卷里,徐嘉修撇撇头,清雅隽秀的男脸也微微泛红,明显有点不满意,无奈铃声一响,整个校园立马变得闹哄哄。
……
陆珈和徐嘉修以前是隔壁班,当时她班主任是外校转来高级英语教师卢照凌,张沛东一见钟情那个喜欢不已,每天任由自己班学生叫卢老师师母。卢老师终于被张沛东特不要脸的精神追走了,两班主任都喜结良缘了,两班的学生兴奋得像是两军成功会师,变得团结非常,甚至还过度地团结出了好几对跨班的早恋对象,气得政教主任老陆同志心里那个怄!
“这么多年了,张沛东怎么还不生个小孩玩玩?”回去的时候,徐嘉修突然问了问。
玩玩……小孩是拿来玩么?陆珈想了想,她和张老师都住在家属楼自然知道一些情况,她不喜欢说这种闲话,不过还是告诉了徐嘉修:“卢老师身体不好,这些年张老师和卢老师做过几次试管小孩,都没成功。”其实,张老师和卢老师两人除了没有小孩,其他都很好,她没有见过比他们更相爱的夫妻,生活简单,知足常乐,可惜老天总要给点不如意证明存在感,告诉人世间的俗人:这才是生活。
“哦哦……”徐嘉修明显感到很惊讶,也没有八卦地继续问下去,而是想到另一个问题:“陆珈,你以后少吃小馆的饭菜。”
陆珈指了指自己,明白过来了。她去徐嘉修的大爷!
晚上回到青年公寓,陆珈和说了说相亲的赵哥以为徐嘉修过去救场,不由发问:“老大有没有被赵哥砍啊。”
陆珈想要不要跟说她和徐嘉修的事先一副对不起她的样子:“我原本是要过来的,老大临时给我派活了,公司的车在4s店要提回来。”
多爱车,陆珈是知道的,徐嘉修也知道吗?陆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有些事聊起来才察觉,好像她和徐嘉修是太快了点。
可是不快的发展是什么,明明是喜欢的……
洗漱结束,陆珈正要入睡,手机里进来徐嘉修发来的短信,她只好悄悄起床来到徐嘉修等她的天台,有点不满意地问:“徐嘉修,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他和她在学校没有做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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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之后,东洲的气温就有点乍冷乍暖,热起来有三十多度,然后脱了外套,又冷了下来,沃亚男女员工的穿着简直是春夏秋冬的区别,有女员工穿起了夏裙,也有一些技术宅依旧每天穿着黑色羽绒服过来上班。
陆珈和小达同一间办公室,小达还穿着学生时代男生常穿的蓝色棉袄。陆珈问了问小达年龄:“小达,你今年到底几岁了?”
小达头也不抬:“二十八。”
二十八!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小达,居然已经是二十八岁的高龄了。陆珈仔细端看小达:“小达,请分享保养秘诀!”
“哦,我每天都有涂凡士林。”小达思考了一番,把自己购买地点也分享出来,“对面超市就有卖,蓝瓶的,七块八一瓶,可以用很久的。”
陆珈忍着笑,好棒的凡士林!
小达虽然不是沃亚的三大男神,却是沃亚最受女员工欢迎的男同事,这一度成为沃亚楼上那帮技术男万分不解的事情,他们可以输给徐嘉修输给叶昂暘,甚至输给都没关系,可为什么是小达!那个每天做事都要带袖套的小达!
那是他们不知道现在就流行萌呆啊,何况小达还是一个纯天然的萌呆男。沃亚女员工每天都很爱调戏小达几句,有时候就连胡兰姐也喜欢。
萌呆少年是怪姐姐们最喜欢的,何况小达很快就是拆二代了好不好,陆珈还等着小达拆迁要请的那顿饭,五星级酒店全海鲜宴!
陆珈把事情做好了,又玩起了水果连连看,发挥不好,时间快到了就是找不到苹果在哪里,她赶紧叫:“小达,快过来帮我看看。”
小达跑来,两人几乎一块钻到了电脑屏幕里找起来,突然小达像猴子一样跑回了自己办公桌,陆珈抬头看向过来的徐嘉修,面色正有被现场抓包的尴尬,徐嘉修伸出手指了指电脑屏幕的某个图案,告诉她:“是不是这个?”
呃,就是它!
顺利赢了这局。陆珈抓抓头发解释说:“我事情都做好了,放松一下。”
徐嘉修没计较,他只是奇怪陆珈为什么那么喜欢连连看这种幼稚游戏,第一天上班他查看监控就看到她在玩连连看,他送她几个假病毒黑了她屏幕,她跑上来说电脑坏了,还像小学生似的写起了申请书,傻的……
徐嘉修过来让她几分钟到会议室开会,离开之后,小达还没有从惊吓里走出来:“陆珈,刚刚吓死我了。”
陆珈也点点头:“我也有点被吓到,没想到徐嘉修……挺好说话的。”
小达还是忧心忡忡,替她担心起来:“陆珈你天天在公司玩游戏,不知道徐总会不会不高兴,给你穿小鞋。”
她去!她觉得小达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
新项目的研讨会,陆珈不知道徐嘉修为什么要叫上自己,她完全不是他们这个领域的,甚至小达都比她好一点,因为他在沃亚呆的时间久。
三个项目,徐嘉修已经确定了app社交网络这个,它不是一个新概念,但是对沃亚而言却很新。沃亚之前的主场是什么,卖软件,卖数据,卖云服务。不过徐嘉修有心要做的话,也不是难事,沃亚有技术有团队,又能自己做产品,何况她也觉得app社交网络很好玩。会议上,徐嘉修说了一些名词,什么o2o、b2c和c2c,陆珈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忘捧个场,时不时点个头证明她有在听。
“既然尝试年轻化的东西,我们就要做得好玩有趣吸引人,抛开沃亚原先的风格。”徐嘉修说。
“是啊是啊!”连连点头,很兴奋。
很喜欢这个项目的,她来沃亚之前呆的是游戏公司,远远比沃亚要有趣好玩,她能在沃亚干那么久,还是徐嘉修的技术和能力服了她,发钱也没有她之前老板的抠逼样儿。新项目app社交没有做过,更想尝试一下了。
陆珈还是不明白徐嘉修为什么叫她过来,她悄悄问旁边的小声告诉她:“现在社交这东西除了要有好玩和新概念吸引用户,还要讲情感和情趣,然后老大就找了你。”
她去!情感?情趣!
陆珈托着脸难以置信,她看起来很有情趣的样子吗?
陆珈偷偷看了眼会议桌前面用手扣着笔的徐嘉修,不小心就羞涩起来,她真的很有情趣吗……
“老大原话就是这样。”叹叹气,“其实我觉得你还没有我有情趣呢。”
陆珈:“……”
陆珈先入为主,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会议,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徐嘉修很正经地主持会议,他从数据分析引申到市场,会议播放的幻灯ppt里面的数据,就是上次加班她和他一块得出来的。徐嘉修讲到这里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稍微顿了下;陆珈在这停顿的时间里,心情美好得犹如吃了一块糖,好像这种小细节只有他和她知道,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领神会。
幻灯片播放时,会议室自动合上遮光窗帘,也关了所有led明灯,室内光线晦暗,只有幻灯片发出的彩光偶尔落在徐嘉修身上,男人有着修长好看的手,干干净净的眉眼,以及清风雅月的气质。
徐嘉修握着手里的电子笔指了指最后几个重点,幻灯片播放结束,开灯,陆珈低下头,整理刚刚的内容。
徐嘉修回到最前面的位子坐下来,继续说他的想法:
“首先,我们要明确主题和概念,不要产品还没开始做,就想着模仿和抄袭,没有意思。”说到这,徐嘉修往会议椅靠了靠,“社交app,如果刚开始就给用户设置了进入的条条框框,的确有不好的地方。可产品就是卖概念,如果真的好玩有趣,甚至能让用户得到一定的感情寄托,永远不缺市场。”
……陆珈点头,这话她能听懂。
徐嘉修很快发问了:“现在大家可以讨论一下概念问题,和我们的主要用户群体在哪里,我们也可以从app取名这个思路出发。”
讨论开始,有人说大学生,有人说白领,也有宅男宅女一族,还有青春怀旧和初恋。
青春怀旧和初恋,徐嘉修想了下:“如果是青春怀旧这个主题,你们会取个什么名字?”
“取名,我不行的。”迪哥赶紧说,“我的语文从来没及格过。”
“没人问你,自作多情是什么。”打住他的话,“老大,你觉得‘8090’这个名字怎么样?也锁住了用户群体。”
“可是……”亮子突然说,“好像有点不考虑我们oo后的心情诶。”
陆珈也不要脸点起头,刚表态结束,就被曾经的“老同学”注视了一下,亮子与她击掌表示联盟成功,徐嘉修直接问她:“陆珈,我记得你以前语文好像不错。”
呃?陆珈有点难为情,“……也不是很好。”除了写情书稍微好点外……
徐嘉修继续问她,“关于青春,你能想到什么词?”
能想到什么……她现在只能想到她写给他的那封情书了。陆珈稍稍过了过脑子说:“比如暗恋,成长,怀旧,小时光之类的吧。”
“暗恋,成长,怀旧,小时光……”徐嘉修轻轻落落地重复了她刚刚说的内容,唇齿清楚地念了一句话,“是我们的怀旧小时光这个意思吗?”
我们,徐嘉修肯定不是指他和她的意思,陆珈照样有点面红地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徐嘉修笑了,没说什么。就在这时——
会议门被推开,是临时进场的叶昂暘。他进来坐在最后的位子,也是赶过来参加会议。大家继续取名,小叶总也说了几个很洋气的英文名,不过取名是最重要的工作,不会在会议随便敲定。已经进入了青春这个主题,徐嘉修突然有感而发地问了一句:“你们初恋都是几岁?”
咳!陆珈一口气没呼出来差点被呛住,好像会议内容真的越来越有情趣了。
初恋是很多人的兴奋点。迪哥说是初中,亮子说是大学,还有几个程序员也各自说了说,也不知道真假,先编一个总不会有错,就连也大言不惭地说:“幼儿园!”
大家很自然地默了下来,迪哥不怕死地问:“师父,请问性别。”
回味着说:“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我一直以为他是女孩,每天喜欢他就欺负他,现在回想起来很美妙哇!”
还真是很美妙,陆珈忍不住笑起来,连徐嘉修都扯了扯嘴角,好像在说谁家小男孩那么倒霉。
叶昂暘更是啧啧出声,坏笑说:“不错啊,娇娇。”
“啪——”名字永远能戳中的脾气用手狠拍桌面,“叶昂暘,别以为你的名字有多好。”
徐败坏!叶昂暘咒骂了一句,他的好名字都被徐嘉修给毁了。
咳咳,到底是年轻人的会议,气氛越来越轻松,陆珈也被迪哥问到初恋时间,以及对象是谁。然后会议桌最前面的徐嘉修双手抱胸,一副静候的样子。
“嗯……”陆珈才不会傻到如实交代,她学着说,“我也是幼儿园。”
徐嘉修微微撇过了头,只听了个头就不想听下去了。
可是很多人很想听啊,尤其是:“也是爱你想欺负你的那种么?”
“不是。”陆珈笑嘻嘻,“正好相反,他每天都要给我送小饼干和泡泡糖。”
“不错啊,有前途。”迪哥八卦问,“什么名字啊,后来有没有在一起?”
陆珈如实摇头:“不记得叫什么了。”
众人默。好歹吃了人家那么多泡泡糖!
陆珈低头笑起来,心里也很欢乐。幼儿园的喜欢,与其说是喜欢那个送她泡泡糖的小男孩,还不如说是喜欢那泡泡糖,就像青春里的喜欢,更值得纪念也是那段成长的时光。
“老大,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迪哥挑着眉问了起来,狗腿又八卦地问,“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嘛?”
是啊!众人都好奇了。他们都已经分享过了,连也说了自己的初恋,老大也要分享一下吧。如果在座有不怎么好奇的人,就是叶昂暘和陆珈了,叶昂暘是真不好奇,徐败坏那段破事没什么好知道的;陆珈是假装不好奇,她也知道一点,不过心里知道跟徐嘉修亲自说出来是两码事。
被问初恋,徐嘉修大方地笑起来,口吻很谦虚,“相比你们幼儿园就开始初恋,我应该算蛮晚了。”
幼儿园……说谁呢!陆珈看看徐嘉修,扯起了嘴巴。旁边的哎呦哎呦两声:“难道是小学?”
哈哈!陆珈差点笑出声。
徐嘉修没有卖关子,微笑又正经地说出答案:“高中。”
意料之中的答案啊……陆珈用手碰了碰自己额头,徐嘉修说得那么简单,她都可以给他补充几句,高中小树林,隔壁班,他和杨珊妮。
吃醋么,谁要吃他那陈年老醋啊!
会议结束,徐嘉修回楼上,临走前看了几眼陆珈,想得到回视;陆珈故意和迪哥亮子他们谈笑聊天,全然看不到徐嘉修。
徐嘉修把赖着不走的叶昂暘一起叫上来,上楼了。什么女朋友,连个目送也没有!
老大离开了他们的关注点立马从刚刚的项目探讨回到徐嘉修的初恋,左右开弓地围着陆珈问:“老大高中真谈过啊?”
陆珈想说不知道,不过低估了自己的小心眼,她靠在会议桌上不客气地点点头说:“不是很清楚,但听人说起过。”
世上有一种最勾人的八卦就叫做——听说。
“哇塞,漂亮吗?”亮子一脸神往,“是不是你们的校花啊?”亮子想得很简单,徐老大那种级别,拿下校花应该不是难事。
校花应该不是吧,杨珊妮是挺漂亮的,不过那时候她们学校校花另有其人,陆珈摇摇头:“是我班的班花吧。”
哇!迪哥又挑眉:“不会是你吧。”
不是啊。陆珈想起自己以前高中的外号,颇得意地说,“我以前不是班花,是小阎王。”
“……”
陆珈回到自己办公室,累了,趴在办公桌上小憩起来。
老陆的关系,她高中时期的外号就是“小阎王”,其实上高中之前,东洲一中每届学生都有人叫她小阎王。也因为老陆政教主任的关系,在她还是小学生时候,好几次被老陆整过的学生故意挡住去路,其实他们也不是要怎么样她,就是好玩的吓唬小朋友,比如故意装狠地问她:“小阎王,你叫什么名字啊!”
还有更过分的,刚上小学的她蹲在东洲一中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挖蜗牛,几个男生过来拍拍她的头:“那个谁,过来唱首歌!”
当然,都是一些没有恶意的人捉弄而已。
老陆的学生一届一届地换,她也一天天长大。十岁时候,她妈妈乳腺癌去世。她一下子成了没妈的孩子。十岁,正是一个小女孩不上不下的年纪,她对世界很多事情的理解都是大人们转述的样子。那个年纪,她的情感和思想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对于妈妈的离逝,难过和悲伤更多是周围的人的赋予:他们时不时抱着她大哭,他们反复强调着她再也没有妈妈了,他们摸着她的脑袋不停安慰:“可怜的孩子。”
她突然成了他们眼里可怜的小孩,可是就在三个月前,她还写过一篇作文——《我们都是幸福的小孩》,为什么好端端的,她就不幸福了?
之后,每次有亲人抱着她掉眼泪,老陆都很生气地拦住他们:“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别在小珈面前提!”
以前年纪小对太多事情理解不到位,她后来才知道,那时的老陆有多用心良苦。妈妈突然没了,她自然是难过的,可是饿了还能吃饭,困了还是会睡觉,有时候反应不过来还懵懵懂懂地问老陆:“妈妈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小孩的难过,再难过都可以过去,它会慢慢消失在成长的日子里。可老陆不一样,妻子的离开,对一个思想成熟和感情充沛的男人来说,它意味着永远的离别和深切入骨的悲痛。所以这么多年,老陆一直都没有走出来,或者真像上次徐嘉修跟她说的:“有时候换一个人喜欢也不是容易的事。”
她变成没妈妈的小孩之后,她再到东洲一种教学楼花圃里挖蜗牛,泥土不小心弄脏了裙子,她还担心回去要怎么办,突然想到家里已经没有妈妈会骂她了。没有妈妈骂她,也没有妈妈会一边说她一边将她的裙子洗干净。她一个人跑到食堂外面的水龙头,踮起脚尖把裙子的泥土处理干净,水声哗哗。大家都跟老陆说你一个男人又当爸又当妈怎么行,娶个女人回来给孩子洗衣做饭也好啊。
那时候她的想法真的很简单,她不想要新妈妈,所以她就偷偷把脏了的裙子洗干净,不让老陆知道……
慢慢的,就越来越独立了。
她上了高中,孟甜甜曾羡慕她很独立,就像小大人一样,就算老陆外出开会三天,她依旧能按时起床从来不迟到。那时她想告诉孟甜甜,变得独立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老天将你最依赖的人带走,自然而然就独立了;少了妈妈温柔叫你起床,每晚按时调闹钟不就好了么?
她的高中时光真的很快乐,并没有因为她是政教主任的女儿受到一点排斥,他们也叫她小阎王,更多是一种亲切。除了,她不是很想让人知道她没有妈妈。可是她就住在学校,大家不会不知道。孟甜甜知道后抱着哭了起来,还是她安慰孟甜甜不要哭,已经很遥远的事了。
年少时期的同情心很奇怪,也很柔软。
另外,因为老爸是学校的政教主任,她自然也知道给班里同学带点福利,比如晚自习结束告诉他们:“明天我爸要突击检查校牌佩戴,你们别忘了。”
有时候,不止自己班,就连隔壁班他们也会问她一些情况,她和徐嘉修第一次说话,就是徐嘉修主动打的招呼。他闲闲地靠在班级外面的长廊,在她路过的时候突然开口:“喂,那个小阎王……”
她停下来看他,他们班的男生推推他的肩膀,徐嘉修接着问:“这个月你爸还检查不检查男生头发长短问题了?”
哦,那时候男生可真可怜,想臭美都不行,他们刘海不得超过眉毛,长度不能超过五厘米,如果不小心被老陆抓到办公室,老陆就拿尺子量最长的那根,超过几厘米就跑操场几圈……
“我家宝贝怎么哭了?”发问,旁边的小达摇摇头,他什么也不知道啊,他是看到陆珈睡觉流起了眼泪,赶紧出去向汇报了。
然后跑来了,迪哥和亮子跟在后面,一帮人就围在了陆珈的办公桌旁,静静观看起来。
陆珈打盹醒来,发现自己好像——被围观了。她摸摸脸颊,发现上面有湿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起了眼泪,她真尴尬了:“你们……都在啊?”
“宝贝。”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问,“是做噩梦了?”
陆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正好下班时间到了,她站起来对说:“我先回去做饭了,你记得早点回来啊。”
陆珈下班了,动作快得徐嘉修下来就看不到人影了。徐嘉修还打算跟陆珈一块回去,下楼就只看到和迪哥亮子他们在沉默地叹气。
“你们做什么呢?”徐嘉修望了望陆珈办公室,“陆珈人呢?”
有气无力回答:“已经下班了。”
“怎么跑得那么快。”徐嘉修蹙了蹙眉,兔子么!
表情凝重,不想说话。
徐嘉修敏感地察觉到了情况,不由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抬抬眼皮,说:“陆珈刚刚哭了,很难过的样子。”
什么!哭了?徐嘉修正要转身离开,迪哥在后面叫住了他:“嗨……嘉哥……”
“有话快说。”徐嘉修回过头。
迪哥说了起来,口气很严肃:“我们刚刚想到,陆珈是跟我们说了你高中女朋友的事后,一个人偷偷哭泣了。”
徐嘉修:“……”陆珈她没病吧?!
忍不下去了:“老大,你去安慰宝贝几句吧。”
这还用你说!没等再说几句,徐嘉修快速离开了,一路只有一个疑问,陆珈真的为他哭了?
陆珈哭了?为他的高中女朋友,难道她认为他高中还会有别人么!女人吃起醋来智商和情商都那么低么?
徐嘉修是在青年公寓的蔬菜水果店找到陆珈的。青年公寓附近没有菜市场,两站路的星城广场有大型欧尚超市,不过大家都嫌远,这个蔬菜水果店就成了便捷的选择。老板每天除了进蔬菜水果之外,还提供鲜肉和鱼类小海鲜。
里面,陆珈正拿着菜篮子挑挑选选,她已经拿了一盒青椒,几个大土豆;徐嘉修迈着长腿来到店门口,陆珈转过身,先是一懵,然后弯起嘴角问他:“喂,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是哭了么……
徐嘉修走到陆珈对面,盯着她看了看,果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微微泛红,一时间心疼又无语,暗爽又澎湃,所有感受全化成一声——“傻瓜。”
什么……傻瓜!
陆珈猛地瞪向徐嘉修,好端端骂她傻瓜做什么,就算骂得她浑身酥麻也不行。陆珈不满地将手中的菜篮子交给徐嘉修,徐嘉修不止接过了菜篮子,另一只手还牵上了她的手。她挣脱了一会,然后两人像小朋友一样玩起了拉锯战,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任由徐嘉修拉着她。
付钱时,徐嘉修又买了两盒刚上市的樱桃,胖胖的老板愉快收下徐嘉修递来的两张钱,打趣一句:“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错了。”
徐嘉修回道:“还好吧。”
陆珈纠正老板的说法:“不是小两口。”
老板笑眯眯道:“男女朋友没错吧。”
陆珈慢慢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徐嘉修,他朝她扯扯嘴角,有区别么。
当然有啊,小两口不好听。陆珈笑着拉徐嘉修出来,中间路过小区便利店,便利店妹妹正在里面收银,穿着一件绿色围裙很可爱。陆珈看到便利店妹妹,就想到自己和迪哥亮子吃掉的那个爱心蛋糕,心情是抱歉的。她和徐嘉修走过来,便利店妹妹望过来,呆愣呆愣的样子。
陆珈更抱歉了,偷偷松开了徐嘉修的手,走在前面。
手突然被松开,徐嘉修先看看走在前面的陆珈,然后是便利店,明白了:还真是一个醋坛子。他快步走上前,拉回女朋友的手:“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嗯?陆珈也变得呆愣呆愣了。
徐嘉修忍不住,直接问了今天的事:“陆珈和迪哥说你在办公室哭了。”
和迪哥!陆珈“嗯嗯”两声:“我睡觉的时候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徐嘉修追问。
陆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多愁善感,含糊说:“就是以前的一些事……”
徐嘉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在沃亚迪哥的那句话像是给他下了咒,此时满脑子都是陆珈为他哭泣的猜想,犹豫片刻索性问了出来:“……是因为我吗?”
“啊?”陆珈真傻了,她狐疑地看了看徐嘉修认真又严肃的样子,确定他不是故意逗她开心,笑了,笑得不可抑制了。
徐嘉修为什么会这样问,现在男人都自恋到希望全世界的女人以他们为中心吗?哈哈哈!
原来不是……
徐嘉修微微恼羞成怒,说,“是说你是因我高中女朋友的事才哭了起来,我就问问。”他高中女朋友,他承认他初恋在高中,不过女朋友可没有。
哦哦,陆珈停下笑,眼里含泪,不过这泪是笑出来的。
徐嘉修不快,还是关心地问:“那是因为什么事?”
陆珈和徐嘉修一起做饭时说起来了自己妈妈,她将刨好的土豆洗干净:“我今天要做土豆饼。”
土豆饼,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妈妈菜,她长大后尝试过很多次,都做不出记忆中的味道,可能是遗憾吧,就算做出一模一样的口味也会觉得不同。
徐嘉修想了想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陆珈没有妈妈这件事,当时他们班男生宿舍就在教师公寓前面那幢楼,他不住校,不过也去过男宿舍几趟,有时就能看到陆珈打菜回教师公寓,他奇怪她家里怎么没人开火,然后就从班里男同学的嘴里知道了事情……
开放式的厨房吧台,徐嘉修环抱住陆珈,陆珈回过头,他低头,然后就吻在了一起。陆珈两只手都是湿的,不好抹在徐嘉修的名牌衬衫上。她和他贴在一起,她微微张开手,不抱住他,动作很僵硬,动情却是温柔的。
……
徐嘉修吻得有点急,陆珈半靠着吧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抱着她一块喘气调整气息,平复急乱的心率。这样的感觉,两个人,小世界,很亲密。
第三个人,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还带了第四人和第五人。迪哥和亮子跟着,每个人手里提着一样熟食和水果。晚饭是五人一块吃的,陆珈做的土豆饼根本不够瓜分。
徐嘉修不好表现自己太小心眼,还是问了问:“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迪哥和亮子是这样解释的:“陆珈不是心情不好么,我们就过来陪陪她。”
“……”徐嘉修半靠在餐椅上,瞥了瞥还在抢食的两人,他们还真看得起自己。对面也扮演起温柔角色,将抢来的一块肉放到陆珈碗里,那个小心翼翼。
徐嘉修按了按太阳穴,他招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
回到913公寓,陆珈当然被问话了像一个知心姐姐,不,是知心哥哥一样坐在陆珈对面,一边吃着从906公寓里顺来的新鲜樱桃,一边问话。
“我觉得你和老大除了同学之外,还有点关系。”
当然还有点关系了,陆珈抱着沙发枕头,不然这两盒樱桃能那么容易顺过来?
“我以前写情书追过徐嘉修。”陆珈从最开始说起。
“年少无知啊!”太好奇了,伸手喂陆珈吃樱桃,差点喂到鼻子里。
陆珈捂着嘴不让喂了,不算年少无知吧。
“追上了吗?”问,问完骂自己白痴,如果追上老大的初恋不就是宝贝了么?
陆珈摇摇头:“没。”
继续问:“现在还喜欢老大吗?”
喜欢啊,不喜欢怎么会搞在一起呢。陆珈靠着沙发,瞅着点点头:“又喜欢上了。”
明白了,难怪今天会哭啊,又喂了两颗到陆珈嘴里:“没关系,老大那人多追几次就好,还不行我帮你。”
多追几次就好,徐嘉余真那么没节操么?陆珈嘴里的樱桃差点呛出来,脸也红成了樱桃的颜色,她把事实说出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哇!”先是惊讶了一下,了然地说起来,“我就说嘛,老大这人一定要多追两次的。”
真的是多追几次就好么,感觉很有节操其实也不是那么有节操的样子,陆珈一时发表不出什么言论。突然,她整个人向沙发倒去,人高马大的已经向她扑了过来。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蒙骗了好几天,不教训一下怎么可以!挠陆珈痒痒了,陆珈最怕就是挠痒痒了,不停地哇哇大叫,眼泪飞流。
“知道错了没!”
“错了,知错了……”
又是一阵坏笑,欺负上瘾了,陆珈不停躲着的进攻,闹腾地叫着:“救命啊救命!”
嘿嘿地笑,也开始演了:“喊吧,今晚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过来。”
就在这时,公寓门被推开了,破喉咙还真过来了和陆珈齐齐望向赶过来的徐嘉修,然后是机智的解释说:“老大,我……正帮你收拾女人呢。”
——
人和动物都有一定的占有欲,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还是这样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对于老大和陆珈在一起这个事实接受之后问了陆珈一个问题,还是当着徐嘉修的面问:“宝贝,如果我和老大一块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额……陆珈看着,也看看颇关心答案的徐嘉修,她去!两个一米八几的人都要被她救?她一个也救不动啊!
关于她和徐嘉修在一起这事,陆珈也告诉,她还不想公布,就算不玩地下恋,也不公布出来听完表示理解:“正常,沃亚有规定办公室恋情如果公布就要结婚,不然要离开公司,傻子才公布呢。”
陆珈想了想,对哦,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如果她和徐嘉修不小心分手了,总不会是徐嘉修离开公司,要走也是她走,到时候她不止失恋,她还失业!
这个恋爱风险,好像突然变大了。
不管了,随便喽!如果真有那时候,还不定是谁炒谁呢,她早看自己的工资单不顺眼了!
陆珈领到了沃亚的第一个月工资,她算了算她来沃亚的收支情况,赤字一万多。这里包括预付给的三个月房租,以及那条还没穿上的裙子。
也说自己这个月因为项目问题工资少了,陆珈宽慰说:“你好歹月薪上万了好不好。”
对她的工资也不忍直视,出了主意说:“宝贝,你现在怎么也算是老大的女人了,就不会给自己谋点福利么?”
怎么谋?她是财务,做个假账好像没问题,她要联合小达一起挪走徐嘉修的小金库么?
看陆珈依旧不开窍的样子,继续点拨:“我们新项目不是开始了么,你找老大申请加入进来,项目做好了不就有分红么?”说到这相当有自信表示,“不是我跟你吹,我参与的项目基本不会出问题,这次又是老大亲自带队,所以你懂的——”
嗯,懂的!
可是她连程序语言什么r和erlang都分不清楚,不好参与啊,饭局可以蹭吃,项目不好蹭吧。
恨铁不成钢:“这还不容易,比如策划之类的。”
对哦,陆珈眼睛亮了亮,她对社交app还真有点兴趣,可是又有问题了——“沃亚其他文职类员工都可以申请参与项目吗?”
这个嘛很坦然表示:“如果你不是老大的女人,我也是不敢随便建议的。”
可是怎么申请呢。
陆珈上楼送报表,徐嘉修正在想着什么,她敲门进去,徐嘉修直接开口:“陆珈,帮我想想社交app名字。”
取名又不是她的工作,他倒命令得挺好意思的。陆珈把报表递过去,顺口就说了出来:“我不是你们项目里的人。”
“哦,也是。”徐嘉修笑了,换了表达意思,“那你就以女朋友的身份帮我想想吧。”
陆珈:“……哦。”原来女朋友那么好用啊。
关于社交app名字,徐嘉修手头有很多个备选了,都是这几天大家集思广益的结果。陆珈坐在沙发一个个看了起来,都是很青春的名字,她明白徐嘉修想要做的主题的概念,她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恶作剧地想出一个名字:“小树林怎么样?”
“小树林?”徐嘉修想了下。“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小树林,隔壁班,他和杨珊妮啊。陆珈很正经地说:“清新可爱,而且校园小树林,肯定有很多男女共同的美好记忆吧。”
是么?不好意思,他没有。徐嘉修蹙了蹙眉,“难道你有?”
陆珈懒得搭理,过了会,慢悠悠地说道:“青春对很多人来说,就是最美时光里的最好彼此吧。”
“是啊,那时候每天考试也不会腻。”徐嘉修靠在沙发接下她的话,脸上神色像是也想了起来,他思考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了两下鼻子,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令人心动的味道。大概就几秒时间,他开口说,“时光时光,如果是找回过去时光就是拾光,陆珈,你觉得拾光这个名字怎么样?”
“什么时光?”陆珈听得很糊涂,怎么时光来时光去的。
徐嘉修握笔,很快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递过来,字迹清隽有力,陆珈低头看着纸上的两字,原来徐嘉修刚刚说的是——“拾光”。
项目名字定了,陆珈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功劳的,可她——还是没进项目知道后,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那糊不上墙的烂泥一样,戳着她的额头直说:“忒没用,连恃宠而骄都不会。”
恃宠而骄!陆珈想哭,她又不叫娇娇,更何况“恃宠而骄”很难好不好,首先它是一个互动的概念:只有徐嘉修先宠起来,她才能骄傲,以及娇啊!
其实呢,陆珈也觉得自己有点没用。之前她纠结如何把握好老同学和老板的尺度;现在又要拿捏男朋友和老板两者的距离。偏老板一点吧,明明她和徐嘉修是平等的恋爱关系,她为什么要毕恭毕敬,何况就发那么点点工资;偏男朋友一点吧,她更不想同事们戴有色眼镜看她,毕竟,老板的女朋友是不等于老板娘滴。
……
陆珈趴在办公桌玩着一株含羞草,伸手不停地触碰调戏它们,毛茸茸的嫩绿叶片立马收拢,像齐刷刷的小羽毛。她玩个不停,对面的小达终于忍不住提醒说:“陆珈,别坏玩的我草。”
陆珈终于住手了,站起来将小达养的这株含羞草抱回窗台,靠着几盆铜钱草摆放在一起。她走到小达对面,小达继续看书,好像很努力的样子。
“小达,这几天你在看什么啊?”陆珈问,顺手拿起桌面的几本书,会计税法经济法等等。陆珈靠着桌边翻了翻,明白了,“小达,你报名了今年的注会考试了吗?”
陆珈随口一问,小达的脸却“嗖”的红了,十分可爱。他有点难以启齿地问起来:“陆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考cpa是天方夜谭啊,我连出纳工作都做不好。”
原来每个人都会自我怀疑啊,她昨天也怀疑徐嘉修会不会对她是虚情假意。他以前不喜欢她,怎么现在就喜欢上了,难道真应了一句话年龄大了容易将就?陆珈无奈地想着。
“怎么会。”陆珈给小达加油打气,“小达,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算你工作做不怎么好,可是你很萌呀!你看熊猫的工作就是每天卖萌,多受欢迎啊。”
小达哼哼两声,不理她了。陆珈更无奈了,天地良心她是真心在安慰小达的。
很快,小达有理有据地反问她:“如果话是这样说,我是不是每天对徐总卖卖萌,他就会给我发工资啊?”
这个时候,陆珈笑了起来,好像是不行的。
小达头也不抬地说:“所以嘛,我又不是徐总女朋友。”
呃,小达不是徐嘉修的女朋友,可她是啊!陆珈望着小达问:“小达,你觉得女朋友应该怎么卖萌比较好。”
小达残酷说:“看脸。”
陆珈指了指自己:“我这样呢。”
小达看了看她,冷静地扯扯嘴角说:“这个问题,你得先有一个男朋友再来问我。”
她去,居然嘲笑她木有男朋友,陆珈瞥瞥小达,改天她一定要拉男朋友出来好好溜一溜,她吓死他!
关于小达要报考cpa,陆珈还是传授了小达不少应考技巧,她再次翻翻小达的考试参考书和资料,好多重点都没找到,习题做得也是乱七八糟,就这样能考得起来才怪,打酱油吧。
哎,改天她把自己用过的书和资料找出来送给小达吧。
——
不管如何,成为老板女朋友还是有福利的,比如可以问问徐嘉修节日放假这件大事。在陆珈问了两次后,沃亚的清明假期通告安排终于出来了。
徐嘉修问:“很想放假了?”
难道还有人不想放假么?!回答徐嘉修提问之前,陆珈先问:“你现在是以男朋友还是老板的身份问我?”
“男朋友。”
陆珈:“想放假。”
“老板呢?”
陆珈摇头,轻咳两声说:“不想,我要每分每秒地投入到沃亚的工作里!”
徐嘉修没忍住,看着陆珈笑嘻嘻的样子,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
清明假期,公司里很多外地同事都要回老家扫墓是青岛人,要多请两天假回老家,徐嘉修大大方方批了这次回老家祭祖的同时还要当着老祖宗面前发誓尽快娶个男人回来,压力实在很大。
陆珈很能理解的压力,她和妈妈通过一次电话,阿姨知道她是的新室友,电话里叮嘱她可以把脏活累活以及针线活都交给做,但务必请她帮忙给介绍对象。
可是,她上哪儿介绍啊,一般男人他是配不上的!
……
明天清明放假,这边老陆也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扫墓时间安排:按照往年一样,第一天她和老陆先一起看妈妈,第二天去奶奶那边跟叔叔婶婶一块扫墓祭祖……
总之三天小长假,行程还是很满的。
陆珈不知道徐嘉修是怎么安排假期,不过她是他女朋友了,有权过问吧。陆珈问了,徐嘉修的回答也是:“扫墓,看看爷爷他们。”
顿了下,他看着她,加了一句:“要一起去吗?”
这个……陆珈也看着徐嘉修回话:“这个,不好一起吧。”
公寓外面,徐嘉修身形修长地靠着墙,眼神有点邀请说:“又没事,可以先认认熟。”
陆珈赶紧摇头,这个还是先别认熟的好。
“哈哈。”徐嘉修望着她,唇角蓦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陆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逗了,恼羞地打了他一拳。徐嘉修样子轻松,又揶揄了她一句:“怕什么,难道还怕他们会出来找你么?”
这个又犯病了吧。陆珈转过身,也说起了自己的安排:“我也要扫墓祭祖的,这三天很忙的。”
话里意思是,这三天她和他就不能见面啦。
徐嘉修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过了会儿说:“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
假期来了订了机票飞走了,临走前摸了摸她的脸,揩油揩得比徐嘉修更得心应手:“宝贝,别太想我。”
大家都回家了,青年公寓一下子空了不少。陆珈由徐嘉修送她回东洲一中,她下车之前,徐嘉修轻咳两声:“等等。”
哦。陆珈想起来了,拿起徐嘉修的右手,甜蜜地碰了两下。
“不是这个。”徐嘉修无奈抽回自己的手,“后备箱有你的东西,把它带走。”
什么东西?她记得自己没带东西回来啊。陆珈下车打开徐嘉修的后备箱,里面有:一个包,一副网球,一双球鞋……有人说,女人和男人恋爱之后,男人的车载物品会有变化,不过徐嘉修好像并没什么变化,难道这也是她恃宠而骄不起来的原因吗?
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陆珈问车里的徐嘉修:“是什么啊?”
徐嘉修走下来,指指最前面的一盒花,口气由于不好意思有点不客气:“陆珈,你眼睛长后脑袋吧。”
……居然是花?陆珈看向静静躺在后备箱的这花盒,还是跟上次赵哥送给她一样牌子的花!陆珈惊讶地问:“这花是上次赵哥送的那个……”牌子吗?
神经吧。她以为是赵哥那束么!徐嘉修忍不住:“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这个人是最贵的那种!
陆珈回徐嘉修:“我眼睛站在后脑勺,睁再大也看不到前面的东西啊。”
徐嘉修拿起花,直接塞到了她怀里:“给你。”
哈哈,好的。陆珈接过来,还是不明白徐嘉修干嘛要送赵哥牌的花给她,直到她拿着花上楼,突然想到徐嘉修城府好深,她第一次拿花回来可以对老陆说是自己买的,这次呢!
其实,徐嘉修之所以送陆珈同牌子玫瑰花,是源于他和叶昂暘的一场对话。上次陆珈把赵哥那盒花落在他车里,出差回来那天叶昂暘自然看到了,感慨起来:“气急败坏,想不到你都已经知道送花要送ly了。”
“什么ly?”
那天,徐嘉修是有点受刺激的,他原本还觉得赵哥请陆珈吃羊肉串的行为蛮low,送花也用盒子装起来不够大方。等他问了问叶昂暘这种盒花的价格,心情和感受都变了……
有人有事没事送花玩,导致陆珈爬楼梯还有理由。不过有时候过度的担心是多余的——陆珈担心自己又带花回来肯定会被老陆盘问,事实她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老陆看到她盒子里花,先是一愣,然后满意地开口说:“不错,还是有点孝心,还记得你妈最喜欢花。”
陆珈:“……”
——
第二天,徐嘉修送的花自然被老陆提醒着一块带走。
一路出发,陆珈听着东洲市的交通之声,听老主播说今天的交通有多拥挤,哪里哪里正堵着。陆珈拿出手机给徐嘉修发了一条短信,徐嘉修过了一会才回过来:“我正在开车。”
她回:“哦,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不用想,今天徐嘉修也去扫墓吧。陆珈撑在车窗抓抓头发,她好像越来越容易时不时地想起他,想跟他在一起。
陆珈想着想着就笑起来,然后看了看怀里抱着的花,幸好徐嘉修不会知道!
今天难道风和日清,东洲明山墓园很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人,到了之后,老陆找了很久才有停车位。陆珈拿着祭品和鲜花下车,跟着老陆来到妈妈这里,墓碑上的照片芳华永在,永远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陆珈眉眼是随了妈妈,一样的顾盼生辉。老陆偶尔提起两人的故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妈,就被她的眼睛吸引住了。”
可真有那么吸引人么?要不改天她也问问徐嘉修,他又喜欢她什么,总要有点喜欢才在一起吧。
陆珈把花放在妈妈旁边,老陆对她说:“跟你妈妈说说话。”
说什么呢,陆珈在心里说了起来,说自己工作,说老陆,还说了……徐嘉修。
老陆叹叹气,慢慢蹲下来烧纸钱,自顾说了起来,念叨来念叨去又回到了她身上:“……孩子妈,你可要帮小珈看着点,赶紧给她送个男朋友,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就缺好女婿了。总之你要上上心了,快点送女婿给我啊……”
就在这时,老陆背后响起一道年轻男人的招呼声:“陆主任。”
女……婿?!
哎呦孩子妈,这也太快了点吧!前一秒还在絮絮叨叨的老陆终于停下来,转过头,瞪大眼睛望向站在陆珈旁边的人,张张嘴失语了,好像吓住了。
陆珈站在旁边,也觉得老陆一定吓坏了!徐嘉修刚走过来时,她都吓了一跳,别说还在说什么快送个女婿过来这种鬼话的老陆了。
真要命!陆珈侧目看向旁边一身休闲装的徐嘉修:要怪,只怪“女婿”出现得太快了!
“徐同学,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老陆收了收惊慌的神色,看着徐嘉修问话。
徐嘉修感到抱歉,他真不是踩点过来的;陆珈呢,只觉得老陆这个“突然”用得真好,她也看向徐嘉修,赶紧解释呀。
徐嘉修依旧云淡风轻,开口说:“我爷爷就在上面,我看到你们也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爷爷……陆珈转头;老陆听明白了,“谢谢你啊,有心了。”
“不用,应该的。”徐嘉修说,视线落在陆珈母亲的照片上,然后是下方放着的花,多看了两眼,他抬头对老陆说:“陆主任,我可以给阿姨上柱香吗?”
“好啊!”老陆走了过来,颇有深意地拍拍徐嘉修的肩膀,“可以,可以的!”
明山公墓环山绕水,现在正是山花烂漫的时节,绕山路下方的湖泊绿水幽静,峭壁上是一片明艳的山牡丹。老陆带了鱼竿过来,自然要钓一会儿。陆珈和徐嘉修慢悠悠下山,她觉得老陆应该是明白什么,所以给了她和徐嘉修两人时间。
走了大概二三十步,徐嘉修牵上她手,不知道是天气热了,还是徐嘉修握得紧,陆珈手心都冒了汗,徐嘉修没有问话的事,她先心虚地解释起来:“那花,我爸误会是我买回来,所以……”
“没事。”徐嘉修没等她说完,笑了笑说,“都一样,我今天凑巧过来拜访阿姨正好没带东西。那花送给阿姨也好,我下次再送你。”
谢谢啊,徐嘉修。陆珈一时间没说话,突然觉得这样真好,什么都好,风好树好山好,身边的人更好。作为礼尚往来,她仰着头问,“你爷爷那边?”
徐嘉修拉着她继续走,“我们已经好了,我家人现在应该在下面的湖边烧烤了,我们一起过去。”
家人,湖边,一起……
陆珈本能地紧张了,又不好表现自己太紧张,纠结不已。徐嘉修突然停下来,抬起手,很快将路边的一枝淡黄色的花递过来:“给你。”
陆珈接过来,欢喜又紧张,她觉得此时就算徐嘉修递给她一只大瓢虫都会接过来。
有人终于会紧张了,徐嘉修以交换心情的方式,安慰说:“其实我每次见陆主任也挺紧张的。”
不会吧,她看他都很淡定亲切的样子,就像老陆失散多年的女婿一样。陆珈把自己想法告诉徐嘉修,徐嘉修轻笑,声音极是温和:“陆珈你想想,陆主任不止是你的爸,还是我的政教主任。”
徐嘉修这样说,陆珈真放松许多,她又问了问,“你爸妈都在么?”
“在的。”
“还有呢?“
“几个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和小姑他们,还有一帮小屁孩。”徐嘉修说完,顿了下,“你不用太在意。”
那么多人,她能不在意么?陆珈差点泪流满面,另外还有一件事她要先问问,“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这个问题,徐嘉修说:“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不行的!陆珈几乎讨好地抱住徐嘉修:“你不要解释太多了,就说我们是同学好不好?”
“同学?”徐嘉修低头看向陆珈,一脸正经的神色,话却是极其戏谑,“哦,那么陆珈同学,请问你现在这种向男同学投怀送抱的行为该怎么解释?”
坏人!陆珈推开徐嘉修,走在了前面。
其实真见面了,并没有什么可怕,何况也不是什么见家长,长辈们都是很亲切很善解人意的。他们最多问问她大学和工作这些问题,有个叔叔听到她在沃亚工作,问完她的工资,还数落了徐嘉修一句:“嘉修,男人太抠是追不上女朋友的。”
徐嘉修转头朝她一笑,“好像真有点少。”
陆珈不好回话,其实,工资是正常的,她现在只是普通财务人员而已。她吃着徐嘉修递过来的烧烤,徐嘉修继续烧烤,手臂衣袖干净地挽着,就算坐在炭火烟熏的旁边,也是一派从容清俊的样子。
徐嘉修父母都在场,问得反而没有叔叔小姑们多,只是不停地让她多吃点,让徐嘉修多烤她喜欢吃的。徐嘉修并没有介绍她是他女朋友什么的,他们的亲近把握让陆珈感到一阵阵的舒服和轻松。
老陆钓好鱼过来,徐爸爸和徐妈妈以前参加过家长会,自然也认识老陆,三人聊得不错。就是中间徐妈妈太过自卖自夸了,比如:“我们家小修性格安静又内向,尤其是对女孩子这方面,小时候上学就不怎么跟女同学说话,初高中像其他男孩早恋那种行为,他真是一点也没有,很让人放心的。”
这语气,徐妈妈还当老陆是政教主任呢。老陆但笑不语,没有多说。
陆珈瞄瞄徐嘉修,抛开有没有早恋这个问题不谈,徐嘉修跟“安静又内向”完全不搭边啊!另外他真跟女同学不怎么说话么?以前他们班找他说话的女同学真的很多,有时候她擦黑板,都可以听到隔壁班女生们叫徐嘉修名字,“徐嘉修,今天作业本最后一题你答案是多少……”
不得不说,相比是隔壁班同学,他的同班女同学对徐嘉修更有一种亲近的归拢感。很奇妙,现在她和徐嘉修居然那么近,那么亲了。
陆珈还是和老陆一块回家的。在停车场里,徐妈妈问她要不要跟着徐嘉修到他们家玩玩。徐家人多,还有一帮小孩,停车场里除了徐嘉修的车,还有四辆车是他们的,都是好车,停在一起更显眼了。
陆珈先拒绝了徐妈妈的邀请,相比大人们懂得含蓄,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徐家小朋友就直接问她:“姐姐,你真是修哥哥的女朋友吗?”
“我……”陆珈脸红心跳没回答,任由徐嘉修送她到老陆的车里,临走前徐嘉修有礼地跟老陆道别。
车里,陆珈带回了徐嘉修在山公路随手折给她的花,老陆徐徐地开车下山,视线瞟了好几眼她手中的这支花,笑眯眯说起:“昨天那花,也是他送的吧。”
他是谁,已经不用多说了。
“嗯,是的。”陆珈大大方方承认了。
老陆勾勾嘴,笑呵呵地说了她一句:“你这孩子不老实呀。”
陆珈靠着车窗,心情也像手里拿着的花,有点小烂漫。想了想,她对于老陆的“不老实”进行回应,“我和徐嘉修也是刚开始,总不能立马急冲冲带过来给您见面吧。”
这倒也是,陆主任微笑,回味一番说,“难怪这些天我还奇怪了,徐嘉修怎么突然对我这个政教主任那么亲了。”
陆珈也笑起来,伸手碰碰头。其实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今天凑巧撞上,她可能还会“不老实”一段时间。人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会有一些考虑,比如她今天才察觉到的家境问题。陆珈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谈恋爱,最重要的不是要谈得尽情尽兴么?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爱一场!
好想法,陆珈快捂脸笑起来了,羞羞,羞羞……
——
第二天,陆珈自然跟老陆到奶奶那边,因为上次相亲事件,二婶婶必然是说了她几句,什么“你现在相亲又不是小年轻谈恋爱,不讲感觉的。”什么“条件合适就可以在一起了。”陆珈应下二婶婶所有的教训,一路上她和堂妹静雅交流不多,那天之后,她不知道赵哥是怎么对堂妹解释,堂妹又是怎么对婶婶提她和赵哥。阿成跟着堂妹一块过来,给长辈们开车又说笑,表现很好,都快集齐三十六个赞,今年她应该要喝堂妹的喜酒了。
另外长辈们再说起她的个人问题,老陆就说:“不急不急,小珈要慢慢来就慢慢来吧,我一点也不急的。”
陆珈知道,老陆现在当然不急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她和徐嘉修没在一起,老陆会以玩笑的口吻提到他如何在小树林抓到徐嘉修和杨珊妮,现在她和徐嘉修在一起了,老陆反而不提了。陆珈隐隐明白老陆可能是照顾她的感受,老陆有心照顾,她反而有说不出的感受。不过有些事她总会明白的,或者她和徐嘉修在一起时间再久一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问出这件事,比如:“徐嘉修,你当年跟杨珊妮到底怎么在一起?”或者是“徐嘉修,我爸说在小树林抓到你和杨珊妮,真的么?你们在干嘛……”
瞧,大家都说女人一谈恋爱智商就变低,这话还真不假,她的智商都快要刷成负数了。
然后是duangduangduang!
假期最后一天,陆珈终于迎来她和徐男友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徐嘉修把时间定在早上七点,陆珈吓了一跳:“为什么要那么早?”
徐嘉修的回答是:“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
这个,这个算情话吗?
七点就七点吧,她也想早点见到他,结果陆珈还是估算错了徐嘉修的时间概念,六点半!她六点半就接到了徐嘉修的电话,她整个人从床上瘫起来,边找衣服穿边跑到房间的小阳台,往下看,楼下已经是一车一人了。
男朋友速度太快,陆珈想化化妆都没时间,她穿戴整齐飞跑下楼,绕过楼道就看到靠在车身环手抱胸的徐嘉修,正漫不经心地等着。
黑色的suv停在槐树下方,晨风习习,大清早透明新鲜的空气还夹着雾蒙蒙的水汽,阳光刚从阴霾的云雾里洒落下来,是浅浅、淡淡的金色。徐嘉修眼睛微阖,轻轻吐了几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她,是一个随意的招呼声:“早啊。”
早早早!
约会要趁早,不过是不是太早了点?陆珈和徐嘉修一块吃了早餐,商场都还没有开始营业。她挽着徐嘉修的手走在空荡荡商业街里,感慨一句:“徐嘉修,我感觉你把整条街都承包下来了。”
徐嘉修也点了点头,认同说:“如果你喜欢,这个可以常常承包给你。”
——还是不要了!陆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要以后每次约会都起那么早。
徐嘉修气定神闲地走着,问她:“笑什么?”
陆珈:“我觉得我们好傻啊……”
徐嘉修也环视没有什么人的四周,说了一句:“好像今天人是不多。”
陆珈还在笑,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她往徐嘉修的肩膀靠了靠,继续抿着嘴偷乐,其实早点也挺好,不会觉得约会时间不够用。
两人的时间是不会嫌弃指针走得慢,慢慢的,人多了。
陆珈和徐嘉修不疾不徐地走着,感受着这个南滨城市快速热闹起来,车来车往,直到人头攒动,街头的情侣们一对又一对。
终于,可以正常约会了。
市中心的广场,陆珈一个人坐在长椅,徐嘉修去了对面的星巴克排队买两杯喝的,她以前最讨厌等,现在发现等想等的人,其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今天,她应该可以跟徐嘉修一直愉快约会到结束吧。结果,一道突如其来的招呼声立马打消了陆珈刚冒出的想法。
陆珈愣愣地看向走过来的杨珊妮,以及杨珊妮挽着的男人,那个出差德州的男朋友了。
轰隆隆,轰隆隆……陆珈大脑开始打雷了。她站起来,杨珊妮已经笑眯眯地立在她对面:“嗨,好巧,一个人?”
“不……对,一个人。”陆珈说完就懊恼了。
杨珊妮耸肩,介绍自己男朋友给她认识,“这就是我的男朋友,威廉。”
“威廉,你好。”陆珈扯笑,打招呼,然后,怎么办怎么办!
情敌突然出现,陆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特别乱糟糟,她不仅想等会杨珊妮看到徐嘉修怎么办;她还替徐嘉修想了想,徐嘉修看到杨珊妮和她男朋友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情绪问题。可能是对今天的约会抱有太大的期待,陆珈突然很不想它被破坏,至少今天不行……
有时候人一着急,馊主意就嗖嗖嗖地钻出来。陆珈赶紧挽着杨珊妮的手,拉着走说:“珊妮,我们边走边说。”
有人“边走边说”地先走了,徐嘉修排队买好两杯热饮走出来,女朋友不见了。他环视一圈,终于左前方看到了陆珈的身影,除了她,她旁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的样子。
这是什么约会态度,徐嘉修觉得自己要疯了。
陆珈的想法是,她先带杨珊妮和杨珊妮的德州男友“边走边说”离开这里,然后她再折回星巴克,随便找一个自己暂时离开的理由给徐嘉修;然后,她就能和修修继续恩恩爱爱地逛街、吃大餐、看电影等一系列情侣约会必备的项目,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小计划是不是!
可是……
陆珈已经觉得自己走得很快了,背后还是传来了徐嘉修压抑的怒火声——“陆珈,你站住。”
“陆珈,好像有人叫你……”还是杨珊妮先听到,回过头看了看,语气干干地提醒她说,“是徐嘉修。”
她的四舅奶奶啊!陆珈慢慢转过身,便看到已经从星巴克出来追过来,站在她不远处的徐嘉修,他手里拿着两份热饮,正不爽地盯着她看,眼神冷得好像可以在她脑袋直接盯出两个窟窿来。
三人都默契地转过来,杨珊妮一时没说话,陆珈也不好说话,只有不明真相的德州男友威廉,还相当幽默地说了一句:“哈哈,你好像把自己男朋友给落了。”
哈个头,粗滚!陆珈低下头,如果不是你们突然出现,她会这样故意地落掉徐嘉修么?
原来真是故意的啊!不远处的徐嘉修看着陆珈的反应已明白了三分,呵,他还以为她是被人拐了呢,原来还是她拐别人走啊!徐嘉修一步步地走向陆珈:走啊,怎么不走了,继续丢下他啊!
“徐嘉修……”
“徐嘉修。”
徐嘉修走到了前面,陆珈和杨珊妮几乎一块叫出了名字,然后又同时地默不作声起来,感情都很复杂。陆珈心里真想叫一声大爷啊,现在可不只是她把男朋友忘了吧,杨珊妮也完全将威廉忽视个彻底。想到这,陆珈突然对威廉同志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情谊,来自相同弱势现任的关怀。
的确,自家女朋友如此“失魂落魄”,威廉同志显然是尴尬的,结果更尴尬的是——
徐嘉修不急不慢地将手中的咖啡递过来,开口问:“陆珈,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同一秒时间里:
陆珈:“……”
威廉:“……”
杨珊妮:“徐……”
这是装作不认识,还是真的不认识了?陆珈愣愣地接过徐嘉修手里的咖啡,她千算万算真没算到徐嘉修是这个反应,就算他和杨珊妮只是隔壁班同学关系接触不多,上次甜甜婚礼,两人还坐在了一起,徐嘉修怎么能这样!
杨珊妮显然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招呼待遇,收了收面部神情扯出一句:“徐嘉修,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不好意思。”徐嘉修说着,伸手把陆珈拉到自己身边,“陆珈,你介绍一下吧。”
这是演戏呢,还是演戏?陆珈大学还演过穆桂英挂帅呢,现在都这样了,她也破罐子破摔地介绍起来:“杨珊妮,我以前的同班同学,旁边是她的男朋友,叫威廉。”她介绍结束,想了想加了一句,“威廉很厉害的,空中飞人,常常国际出差。”
女人还是懂女人的,陆珈这样说完,杨珊妮的面色明显舒服很多,笑起来说:“哪有那么厉害,也就是飞了十几个国家而已。”
徐嘉修点点头,朝威廉伸出手:“你们好,大家改天再找时间聚聚。”
威廉显然是不想再聚的,不过也礼貌地回握了徐嘉修两下,笑着说:“好的,好的!”
改天找时间,好像这话已经是很多老同学碰面的场面了。如果真心相聚,根本不用找时间再聚;不想相聚的话,找到时间也聚不起来。杨珊妮和威廉手挽手离开,陆珈抬眸看看徐嘉修,她不是很懂。
徐嘉修也看着她,先发制人:“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吧。”
陆珈想了想,也说:“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先解释。”
“我要解释什么?!”徐嘉修反问她,“解释我女朋友为什么丢下男朋友跟别人跑了。”
陆珈垂下头,是有点糗大了。
……
江边公园,陆珈坐在杨柳依依的木质长椅,她已经解释好了,包括心理过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徐嘉修。徐嘉修还背着她立在前面,手里捏着几颗小石子,还在玩投石打水漂。投掷时,他身体往后稍稍倾斜,瞄准后用臂力将手里石子贴着水面投掷出去,小石头碰触水面,反弹地向前跳跃起来,一下又一下,很漂亮。
陆珈瞅瞅徐嘉修,她说了那么多,他不说点吗?
徐嘉修又掷出一颗小石子,江水碧波,激起一个个小水花。过了会儿,他转过头,开口说:“陆珈,我真想把你也投到江里去。”
好残忍!陆珈:“……”她想说,以物理学知识,垂直加速度、重力以及水面摩擦力等等关系,徐嘉修只有将她旋转发射出去,她才有可能像他手中的小石子一样在水面跳跃起来。
她不服气,徐嘉修走过来,研究地看了她好一会说:“我觉得你以前不笨啊。”
陆珈撇头:“难怪你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变笨吗?”
“哦,也对。”徐嘉修坐下来,“不过你好像在我们恋爱之前,就误会了我和那个杨珊妮那个吧?”
什么那个那个的,陆珈呛回去:“谁让你大半夜跑到小树林被老陆抓,鬼知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徐嘉修气急,俊脸微红,一时也无话可说,大概过了几秒,两人互看一眼,绷着的嘴角差不多一块咧了起来。
真好,原来只是误会一场。陆珈想着。
午后阳光和煦,陆珈因为起早了有点困倦,徐嘉修揽她入怀,她也舒服地靠在他怀里眯了眯眼睛,徐嘉修身上有种淡淡的清爽味道,好闻极了。
这样的时光真是静然又慵懒。
陆珈微微睁开一丢丢眼缝,原来徐嘉修和杨珊妮没有在一起过,真开心。好吧,就是那么穷开心,睡觉都要乐醒得开心。
误会没了,心结自然也没了。
不过徐嘉修好端端的跑到小树林做什么?她打着哈欠问徐嘉修。
为什么要去小树林?徐嘉修修长的手指伸到陆珈的黑发里,发丝如水般从他指尖划过,有着微微的痒意。他不是很想说。
陆珈环抱住徐嘉修的腰,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精瘦和腹肌,她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不知道为什么,心结开了,她好像就会“恃宠而骄”了,陆珈笑着冒出一句:“徐嘉修,你是我的。”
徐嘉修笑了,以她的句式回了一句:“那你记住了,你也是我的。”
陆珈愉快的眯上眼。徐嘉修低头,静静地看着怀里这张鹅蛋脸,指腹轻轻碰了碰女人微翘的长睫毛,午后阳光正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晃下来,他伸出手掌挡了挡光,心里想着:其实让她得意得意又怎么样呢?毕竟她都已经是他的了。
徐嘉修第一次注意到陆珈是她走错了教室,刚升高中,除了原先同个初中的同学外,大家都面生得厉害,不过他也知道进来的女孩不是自己班的。那天他来得早,班里没几个人,他看着她坐下来,没提醒,然后他看着她打开他前桌的抽屉找书,看着她发现走错教室懊恼出声,看着她像兔子一样逃走了。
第二次注意,他还不知道她是政教主任的独女,她是隔壁班临时班长,他和她一起把统计出来订购校服的身高尺寸交到政教处,他看到陆主任接过她手中的统计纸先是一愣,然后说:“哎,你是怎么选上班长的?”她回:“反正不是靠实力,也靠不是关系,我们班抽签的。”之后,他知道她叫陆珈,九班的临时班长,陆主任的女儿。其实也没什么印象了,好像她当班长也就几天的事。
第三次注意,他帮班里几个男生问的,他叫了她的外号,小阎王。
第四次注意,是包干区打扫划分问题,他和她班交界是一条臭水沟,两个班都不乐意清理,九班的新班长过来找他谈判,她和一帮女生一块过来壮胆,明明是小问题整出了两班干架的架势,他班一个男生打趣说:“你们班不要凭着有人是裙带关系欺负人啊!”她脸一红,气势汹汹,却反驳地很无力,“那明明属于你们班的包干区。”
第五次注意,是运动会开幕式班级走方队仪式,她九班女生统一穿那种白衬衫黑裙子,那是他第一次看她穿校服以外的衣服,挺好看的……
第六次……
慢慢的,就会多看几眼,每当她从他班级长廊走过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穿校服,也能看出新花样,他看她,有时候是扎发,有时候是披发,有时候脸颊还有课桌印子,不用说肯定刚睡醒……
然后高二,他收到了她的情书。
实诚,如果没有这封情书,他是不会想着跟政教主任的女儿发展点什么,可是她在信里说什么她已经偷偷注意他很久时间了,什么她想跟他一块学习考上同所大学,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尽青春的每分每秒陪着他……
他不是没收到过情书,不过那晚,他失眠了。
第二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他看到陆鸿韦那张脸感觉亲切许多,会主动叫了一声:“陆主任。”
很快,同天的晚自习上课之前,他和九班几个男生一块打球,一个还算面熟的男同学过来碰碰他的胳膊:“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晚自习结束去趟小树林。”
他蹙蹙眉,本能的预警。
“是我们班班花啊。”九班男生笑着问,“班花也不去吗?”
班花……
“哦,知道了。”他仰着头喝了两口水,将矿泉水空瓶丢进垃圾桶,回答九班男生,“告诉她,我去。”
……
收到陆珈情书的第二天晚上,徐嘉修赴约了,他的想法是,既然陆珈那么想跟他考一样的学校,他给她个目标也好。那阵子徐嘉修的同桌外号大胖,是一个极其臭美的男生。臭美到什么程度呢,大胖最喜欢把所有的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课桌上方,然后中间放一面镜子,每天听听课,照照镜,好像提醒自己人丑就要多读书似的。
晚自习结束,徐嘉修从大胖那里要来镜子,觉得自己还行,才没事人一样起身从教室出去。他路过九班教室,已经看不到她了,那么积极么?
夜风拂面,徐嘉修骑车出发操场小树林,路过学校小卖铺,习惯买瓶水给自己,出来的时候,除了一瓶水,还有一罐酸奶,他随便选的,反正也不知道她喜欢喝什么。
……
总之,那个约,开头很不错,结果很糟糕。问题就出在:在那天赴约见到人之前,徐嘉修一直认为九班的班花是陆珈,谁知道她不是!
关于这件事,徐嘉修至今还没有明白,班花不应该是班里最漂亮那个吗?
约会起太早了,陆珈没想到自己真会在徐嘉修怀里睡着了,醒来发现徐嘉修正拿手机拍她脸,一时间甜蜜又羞赧,如果拍丑了怎么办?
事实根本没有如果。
她拿过徐嘉修的手机,他在她打盹时间里拍了二十多张照片,各种角度,相同点都好丑。陆珈自我怀疑了:“原来我那么丑……”
徐嘉修:“还好吧。”不是挺好看的么,她还想要哪样,都很乖的样子。
徐嘉修要用一张照片当屏保,陆珈想给徐嘉修一张好看的,拿出自己手机找照片。她这个手机是回东洲新买的,相册里大多是孟甜甜和钟进婚礼的现场照片,比如徐嘉修那半张侧脸照,在红艳艳的中国风背景衬托下,看起来清隽又斯文。陆珈赶紧翻过,不料徐嘉修眼神厉害,看到了。
“这个男人是谁,我吗?”他问,看着她,表情有故作的迷惑,“你那天你拍我干什么?
陆珈很无奈:“不小心才拍进去的。”
“没关系。”徐嘉修说,很大方。
“……”显然,徐嘉修这句没关系意思是他允许她这偷拍行为,而不是信她真不小心才拍到他。解释不清,陆珈索性大大方方对着照片欣赏起来,想起自己那天婚礼上台的紧张情绪,忍俊不禁,她居然真跟徐嘉修在一起了。
徐嘉修看到陆珈偷笑,眉眼也有舒心的笑意。“要不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徐嘉修建议说,去哪里吃火锅不用多说。
正有此意呢,陆珈点点头,她和徐嘉修刚刚算不算心有灵犀了啊……
孟甜甜和钟进的火锅店在南城,明林路206号的二三楼,火锅店规模很大,两人经营不错,平时生意就很好,节假日更是高朋满座。陆珈和徐嘉修进门,就看到服务员们忙里忙外地张罗,钟进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样儿,看到她和徐嘉修出门在门口,才惊喜地从收银台站起来,迎过来:“陆珈,徐嘉修,你们俩怎么一起过来了?”
为什么一起?徐嘉修立在陆珈旁边,态度很明朗,“你说呢。”
“噢。”钟进笑了起来,却故意说,“明白了,我们这情侣打八折,你们俩过来凑单的。”
凑单……她还以为是免单呢!果然有些事要找老板娘说,陆珈去年就从孟甜甜那里要来了一张免单卡,上面写着只要她带男朋友过来随时免单。
老板是自家同学,就算满座了还能安排出一张四人位。老板娘孟甜甜也很快从三楼下来,坐在钟进旁边一脸促狭地望着陆珈说:“快从实交代!”
“交代什么?”陆珈得意地挑眉,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说,“很简单,就是本姑娘魅力更胜从前,顺利拿下当年男神。”
“哇!”孟甜甜托着下巴看徐嘉修,钟进也朝坐在外面的徐嘉修询问,“班长,真是这样么?”
她拿下他?徐嘉修打算给陆珈这个面子,侧目看看身边女人,微笑点了下头:“也可以这样理解。”
真好。
没想到时隔多年四人还是凑了对,孟甜甜愉快建议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游乐场吧。”
“游乐场?”徐嘉修蹙眉,不是很明白。
“甜甜……”陆珈也打住孟甜甜的话,不让说出当年幼稚的游乐场之约,这是连钟进也不知道的秘密,不过他也不同意去什么游乐场,理由更是让她和徐嘉修都一愣。
“你现在去什么游乐场,存心折腾我闺女是吧。”钟进说完,小爷似的搂住孟甜甜肩膀,一脸的称心快意,“我今年就要当爹了,你们俩又要准备份子钱了。”
真的?陆珈替孟甜甜开心,徐嘉修也笑了,悠悠开口:“没事,反正我们以后都能收回来。”
……
反正我们以后都能收回来。女人听到这样的话都是开心的吧,陆珈不知道她和徐嘉修这段感情能否发展成最佳结果,就像孟甜甜和钟进这样修成正果,不过这几天的势头好像还不错。世上,没有一段感情可以随随便便地水到渠成,可是她和徐嘉修也没有随随便便交往,所以烧吧烧吧,爱情的小火苗。
咳咳。爱情的小火苗烧起来,有些火必然也跟着烧起来。其实……徐嘉修已经忍了很久。今晚他和陆珈一块回青年公寓还在老家没有回来,陆珈在他这里看电影,在这干燥又美好的春天夜晚里,徐嘉修没有一点坏想法是不可能的,不然不会吻着吻着,手脚越来越不规矩,还顺势压在了陆珈身上,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陆珈柔软的身体好像天生用来承受他的刚硬,徐嘉修着迷了,身体里有一道关于渴求的火焰,正熊熊燃烧起来,只有陆珈能将它扑灭。
他吻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急,可是再深入也不够,不够,一点也不够……
陆珈稍稍推了推徐嘉修:“徐嘉修……”
“陆珈……钟进都要当爹了……”徐嘉修望着她,眼睛很亮,里面有一丝丝急红,俊脸也是红红的,这样的徐嘉修就像一个讨玩具的小孩。别人都有,我也要!
徐嘉修话里的意思是,他也想要当爹吗?还是他想做能当爹的事……
没错,钟进是要当爹了,可是情况不一样,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啊!钟进当爹是喜事,如果他徐嘉修突然当爹了,陆珈觉得他不一定能笑得出来。
陆珈很乱,一张脸也“突突”地冒着滚烫,她现在才知道没有经验的坏处,就像大脑短路的无知少女,她想如果徐嘉修再哄骗几句,说不准……陆珈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架,矛盾极了。一个告诉她太快了,会出事的;一个却在说,继续吧继续吧,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要,一点也不好奇,当你和徐嘉修结合成亲密一体那种快乐和满足心情么?
是的,她也有点想要,有点好奇,甚至还有点期盼自己和徐嘉修有更亲密的相爱方式。陆珈撇过头,好矫情啊!
……
慢慢的,徐嘉修停了下来,只是用力地抱着她,靠着她喘着气,刚刚那种失控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也一点点地散去。徐嘉修总归还是冷静自持的男人,甚至还有一些君子属性。陆珈也抱住徐嘉修,感受他渐渐平稳的心跳和喘息。此时,时钟温柔地走着,滴滴答答。啪嗒啪嗒,是他和她的心跳声,两人没有做到最后,这个夜晚她和徐嘉修也是相当亲密的,就像空气里已经多了一种淡淡味道,是两人情爱混杂的气味。
许久之后,徐嘉修摸了摸她的脸,沙哑又实诚地告诉她:“陆珈,我不知道还能忍多久。”
“哦……”陆珈轻轻地应道,声音比蚊子还轻,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夜深了,要回去睡了。
徐嘉修送她回公寓,其实就那么几步路,不用送了吧。徐嘉修说:“就那么几步路,也不给我送吗?”
好吧,晚安。
互道晚安结束,陆珈心情微妙又甜蜜地关上门,拿出手机才发现里面有一个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是的。
之所以发短信,是电话没有打通……所以才发来短信提醒她说:“宝贝,我没回来这几天你要记得锁门睡觉,等我回来哦!”
陆珈脸色窜红,快速回复短信:“知道了,你快点回来吧。”转过身,将门锁好,上楼睡觉了。
“咔嚓”一声响,门外正要离开的徐嘉修听到锁门声,不由停下脚步,防谁呢。
短信里,陆珈让快点回来,徐嘉修恨不得再送几个小长假。不过一颗忠心只为沃亚,休假没结束就飞了回来,回来便投入到新项目抱怀里,以及……她家“宝贝”的怀抱里。
陆珈是真挺想的,好像也就几天没见面而已这趟回家带来不少特产和礼物,迪哥亮子和叶昂暘他们都来公寓领取了自己那份。叶昂暘是一个海螺,拿到手里时,面色明显很失望,直言说:“,这破玩意,你好意思送,我都不好意思要了它。”
“小叶总,你这样说话就不好听了。”拍拍叶昂暘的肩膀,给自己狡辩,“礼轻情意重嘛,何况它不是一个普通的海螺。”
叶昂暘天真地信了,仔细看了看说:“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你吹吹看,它有声音的。”
这算什么,叶昂暘嫌弃地推开林娇娇,居然用三块钱一个的海螺哨子打发他!
晚上一拨人赖着不走,自然一块做饭聚餐,出人意料,叶昂暘居然是做饭小能手,陆珈都惊呆了,想不到叶昂暘还有“贤妻良母”属性。她终于理解叶昂暘不吃食堂的原因,基本自己做饭好吃的人肯定受不了徐嘉修那个食堂的。
“看不出来啊,小叶总。”众人连连感慨。
“不用好奇,以前我和阿修两家住得近,家长和阿姨都不在的话,都是我做饭给他吃的。”叶昂暘说起往事,一点也不客气,兄弟情义长哇。
真的么?陆珈看向徐嘉修,徐嘉修微微点头,承认了。
叶昂暘心情复杂,望了望陆珈,继续解释:“我们俩从小认识,幼儿园到小学都是同学。”关系那么亲厚,他叶昂暘必须要重情重义啊,这就是当年他没有继续送牛奶的原因,做男人有时候要学会潇洒放手。
关于叶昂暘从小就是同学的说法,徐嘉修也说了一句:“后来有人初中开始复读,就不读不到一块了。”
叶昂暘:“……”不揭短能死啊!
“不会吧,那么学渣,初中就复读啊。”问,一脸不可置信。
“你懂个屁。”叶昂暘斜了两眼,说,“留级原因是当时我看中一个学妹,特意为她留级了。”
“哇塞,情种呀。”连连点头,“理解,完全理解。”
后来呢。
没后来了,还被学妹男朋友打了一顿,是徐嘉修救了他。叶昂暘不想说,一副英雄不提当年勇的表情,其实他还是很专情对吧,也就幼儿园喜欢一个,小学喜欢一个,初高中各喜欢一个,大学几个……而已!
众人笑。
陆珈也笑起来,她坐在徐嘉修旁边也可以听到他发出好听哂笑声,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的小九九:如果叶昂暘不是叶小爷,而是叶小妞的话,她和叶昂暘说不准就是情敌了。还有当初,她和叶昂暘也不算姐弟恋啊……不,是压根没有恋。
晚饭气氛很愉快,对陆珈而言就是朋友爱人都在身边的愉快和幸福感。
叶昂暘也发现住在青年公寓不错,向徐嘉修提出请求,“徐嘉修,你这房子还有一个多余房间,要不租给我吧。”
“不租。”徐嘉修拒绝得很快,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理由是:“不方便。”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叶昂暘问,问完也明白过来,故意推推的手臂,“你们哪还有地方睡不?”
“有啊!”很欢迎,指着门口说,“到时候我和宝贝就在门口给你铺张圆毯,再免费送你一条漂亮链子,每天还给你喂食,喜不喜欢呀?!”
叶昂暘:“哥吻滚——”
夜晚降临,人也散了回913公寓继续打游戏织毛衣,陆珈给按完摩请求说:“我想出买点水果。”
“注意安全,有事call我。”
“哦。”陆珈离开,心虚地换好鞋开门出来;外面,徐嘉修已经等在916公寓门旁,好一会的样子。
陆珈:“o(n_n)o~”和男朋友热恋是个什么体会,好像就是……每晚天台见。
——
同时,“拾光”立项了,沃亚行事效率高,设计和开发团队很快到位,做好一个项目就是百分百投入时间以及人力资源。
陆珈在项目名单看到了自己名字,另外她不止进了“拾光”项目组,她还有一官半职,是副队长。陆珈开心了,嘚瑟了不忍地告诉她:“还不如策划呢,副队长就是个跑腿活。”
她:“……”
另外,项目名单还有个陌生名字,陆珈还没有看到真人,不过已经根据名字先yy起来,邵逸风,多么有味道的一个名字。
也知道“拾光”团队还要来一个人,知道名字后想了想,“这名字有点熟哇。”
当然熟,妥妥小言男主的名字啊!
下午,邵逸风就过来报道了,陆珈跑出去看,发现迎接邵逸风除了她,还有迪哥亮子以及和小叶总他们,大家对这位新成员都抱有很大的期待。
陆珈走到旁边,进来的邵逸风朝大家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陆珈没说话,更沉默是,一点也没有她平时的风格。
就在这时,邵逸风亲切地叫出了的中文名字:“娇娇,我是风风啊!”
娇娇是死肋瞪向邵逸风,一脸要打人的样子。小叶总赶紧将拦住,却是贼坏贼八卦的表情,笑问邵逸风,“那个……风风,你认识我们公司的娇娇吗?”
“当然认识了啦。”邵逸风兴奋说,“我和她是老乡,小时候还是幼儿园同学,我们常常一起玩的。”
“哦。”
“哦。”
陆珈也是:“哦。”
幼儿园同学……陆珈看着眼前的邵逸风,很快想起上次“拾光”项目会上关于初恋的一段话:“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我一直以为是女孩,每天喜欢他就欺负他,现在回想起来很美妙哇……”
陆珈又看了看邵逸风,哈咿呦哦哦,大脑只剩下六个字了——
很漂亮的男孩。
很漂亮的男孩。
很漂亮的男孩……
当过去记忆和现实画面严重不符怎么办?
很快做出选择,她皱眉看着邵同学说:“请问我认识你么,警告你啊,别以为打探到一个我爸妈给取的名字,就过来攀我关系,没用的——”
这话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太不懂事了!话音刚落,立马有人煽风点火了,叶昂暘也问起邵同学:“风风,你和娇娇真是幼儿园同学?你们以前……”
“我们真的是幼儿园同学。”邵逸风也想不到林娇娇居然否认自己,幸好他还有证明,伸出手给大伙,给看,“小时候你在我这里咬了一口,现在还留着疤呢。”
果然是“每天喜欢他就欺负他”的那位……
大家很自觉地沉默下来,默默注视起这位幼时初恋男友,最先笑出声是叶昂暘,咧着嘴角拍拍的肩膀,开口调解说:“做人哪有像你这样的,你和风风又是老乡又是幼儿园——好朋友,怎么说忘就忘呢,这不对啊!作为兄弟和领导,我要批评你。”
“滚!”干脆明了地回击。
对比的冷酷和无情,邵同学十分善解人意的,所以这个世界逆袭什么还是少数的:以前被欺负的,长大了基本还是软性子不承认两人关系,邵同学主动给找了理由说:“这不怪娇娇,我们太多年没见面,娇娇忘了我很正常。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娇娇,因为她和小时候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高,哈哈——”
娇娇没有变,可是你呢,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去哪儿了!
我和初恋有一场春天之约,我未变,君已面目全非,这是一个多么残酷又无奈的问题。叶昂暘原本还要说“风风你别伤心,娇娇一直有记得你,上次还在会议里提起你是她难忘的初恋,哈哈哈!”想想的破坏力,叶昂暘还是忍住不说,憋着笑离开了,临走前哼唱起一首老歌,是汪明荃是《千山万水总是情》
“千山万水总是情,聚散也有天注定,不怨天不怨命……”
陆珈一口血差点没呛出来,也赶紧趁着爆发之前离开现场,她很同情,不过更同情邵同学——没有长成你们想要的样子,怪我咯!
——
中午,大家在沃亚食堂吃这个月的最后一餐午饭,后面徐嘉修就要将食堂重新整顿了。为什么呢,东洲市高新区发展真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一幢幢大厦几乎拔地而起,附近要规划和开发商业街,到时候食堂也不需要了,反而可以用来做其他用途。不过徐嘉修还是想保留沃亚食堂这个特色,叶昂暘同意说:“的确,吃惯了沃亚食堂的员工,最后都会变得无欲无求,很好啊。”
无欲无求……陆珈低头吃着餐盘里的小排骨,好像她已经吃惯了,难怪她能跟徐嘉修成为cp,好搭的!
今天的午饭不在,不管她如何不想面对邵同学,老乡和幼儿园玩伴两个身份还是摆在这里,所以中午她借了叶昂暘的车,带着邵同学出去吃饭了。叶昂暘很爽快,立马掏出了车钥匙,“祝你们共餐愉快。”——“滚!”
食堂里,叶昂暘放下筷子提出了疑问:“我小时候也是漂亮小男孩,长大了是这样。风风小时候也是漂亮小男孩,长大了是那样,请问原因是什么?”
这话太贱了,徐嘉修嗤笑一声,没搭理。不过迪哥亮子他们都想了想,试着给自己师父说几句话,想了很久也找不出邵逸风哪里还残留着漂亮小男孩的痕迹。
陆珈也叹叹气,她好担心,,担心会对邵同学下黑手。吃饭过程中,陆珈和徐嘉修说得不多,偶尔眼神交流,就是"qing ren"之间不自觉的眼风追逐。
叶昂暘突然开口,问徐嘉修:“英明神武的徐总,请问您到底从哪儿招来风风,靠谱么?”
“前两年很红的黑风怪侠知道吗?”徐嘉修悠悠开口,“就是邵逸风。”
黑风怪侠!
邵逸风居然是黑风怪侠!迪哥和亮子面面相觑,激动地快颤抖了。叶昂暘也知道黑风怪侠,啧啧出声,说了一句玩笑话,“我们的风风和娇娇以后倒是可以组个神仙侠侣什么的。”
偶像是不容许被开玩笑的,迪哥和亮子没搭话,小达狐疑地看向叶昂暘,问了一句:“小叶总,你很羡慕吗?”
“噗——”叶昂暘当场喷饭,警告地瞪向小达,“小达,我当你童言无忌。”
哦。小达低下头。
一桌人,只有陆珈不认识什么“黑风怪侠”,徐嘉修稍稍给她科普了几句。所以邵逸风就是曾经很腻害很腻害的黑客,哇塞!果然一个人技能爆表的时候,长相什么都是浮云。陆珈再想到邵同学,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对,就是发光的感觉。陆珈想了想,幼稚地问了徐嘉修一个问题:“徐嘉修,你厉害还是邵逸风厉害?”
女人就爱这样比较。陆珈小时候看到什么厉害人物,就问老陆:“爸爸,你厉害还是孙悟空厉害。”或者“爸爸,你和金刚葫芦娃谁厉害。”老陆每每都不要脸回答:“当然是爸爸厉害了。”
陆珈问话结束,徐嘉修静默了片刻,陆珈有点后悔了,她好像伤到男朋友的自尊心了。就在这时,徐嘉修望着她,眼神好像再说——“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男朋友”。
“黑客太幼稚,我不玩的。”徐嘉修回陆珈。
的确,黑客太幼稚,徐嘉修不屑玩,他也就黑过自家女朋友而已。咳咳!
午休结束,邵逸风和两人用餐回来,大家看他眼神就变了,像是看什么发光体。徐嘉修科普太少,小达回到办公室继续给陆珈吹“黑风怪侠”的事迹。
跟迪哥亮子他们混技术圈不一样,小达是混八卦圈,所以了解的角度也不同。
“当年黑风怪侠在网上是相当火的,他常年混迹一个天天乐的论坛,专黑各种极品楼主,大家对黑风是又敬又怕,也有一些黑客想挑战黑风,反过来都被黑风戏弄……总之黑风就是厉害!”
“现在呢,黑风还在天天乐吗?”陆珈兴奋问。
“早不混了,两年前黑风留下一句话,就退出了圈子,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珈好奇问:“留下什么话?”
已经化身为百晓生的小达望了望门外,确定没看到邵逸风影子才说:“我没有方向,没有信仰,只有一个你;我可以入侵全世界,唯独侵不了你的心。”
“帅不帅?”小达说完问陆珈。
陆珈点点头,何止帅,中二过了头吧!简直跟几年前那种过时的个性签名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她有件事不知道邵同学能帮忙不,她告诉小达:“我七八年前丢了一个□□号,不知道邵逸风能不能帮我盗回来。”
小达:“……”
不过再中二的曾经都已经是过去。邵逸风在大家面前谈论起来很谦虚,摆着手说:“早不玩了,我现在就是一枚普通工程师。”
普通,太虚若怀谷了吧。除去“黑风怪侠”不算,邵逸风还有着丰富的设计和开发经验,再加上本身是妥妥的计算机安全爱好者,特别擅长后续维护,如果邵逸风这算普通,真正普通的迪哥和亮子又要怎么定位?技术残次品么?
“徐嘉修,你到底是怎么挖到邵逸风?”陆珈上楼送签字文件,随便问问徐嘉修。
“很简单。”徐嘉修抬起头说,“他跟我聊起林娇娇,我告诉他林娇娇就在沃亚。他觉得有缘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邵逸风是为来沃亚吗?
可事实好像也不是样子——
邵逸风来到沃亚第一件事,先是和小达成为朋友,然后询问小达一件事:“我们公司还有多少女员工还没有男朋友?”
邵逸风来沃亚找女朋友?!可是,沃亚完全不是单身狗找女朋友的好地方啊。没关系,贵好不贵多,邵逸风环视一圈,露出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笑容。
邵逸风这样的心态倒是放心了,一边给了迪哥亮子以及叶昂暘他们封口好处,一边告诫邵逸风说:“风啊,女朋友这个事要慢慢来,不能急的。不过我建议你要不要先祛祛痘,这样好事半功倍啊!”
哎,这个问题,邵逸风特别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脸上的痘痘就是没有女朋友内分泌失调引起的,只要找到女朋友就好了。”
反驳无能,理解地点点头:“加油!”
不管如何,邵逸风的加入对“拾光”项目团队来说,几乎是如虎添翼的存在。同时对一家科技开发公司来说,什么资源才是最宝贵的,就是人力资源。陆珈替沃亚开心,替徐嘉修开心,更开心“拾光”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毕竟她也是“拾光”里面的一员,还是徐嘉修钦点的副队长。
不过很快,陆珈就开心不起来了,她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如下:“嗨,陆珈你好,我是今天新入职的邵逸风,你叫我阿风就好……不知道你对我印象如何,我对你印象很好,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那种同事哦,期待你的回复。”
她的天,这条像极了男女相亲网的招呼短信为什么会跑进她手机里。短信语气像相亲网招呼短信并不奇怪,因为邵逸夫的简历就写着他之前任职某佳缘网的项目组长,可为什么会跑到她手机里!陆珈猛地看向小达:“小达,你到底跟邵逸风说什么了?”
小达悻悻抬起头,有点被陆珈的样子吓到了,还是如实回答说:“风哥问我公司还有多少女员工没有男朋友,然后我就告诉了他。”
一个小时不到的朋友就风哥了。陆珈愤愤然,每次都这样,她待小达如初恋,小达虐她千万遍。她将刚出炉的报表拍在桌面:“难道你觉得我没有!”
小达缩缩头:“难道你有……”
对,她有,她真有!陆珈很生气,呼气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她要申请实名认证!怎么认证——沃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徐嘉修的女盆友。
哎,头痛!陆珈为难地托着下巴,同时手机里又进来邵逸风的短信——“听说你还是娇娇的室友,好有缘分。周末我们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陆珈趴在桌面,给跪了。她终于明白邵逸风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以及他当年取名“黑风怪侠”,和说出“我可以入侵全世界,唯独侵不了你的心”这种鬼听了都会哭的话了。太正常了,这就是他的风格啊!
关于公司重遇老乡和幼儿园玩伴,曾经的漂亮小男孩变得如此惨不忍睹也表示很无奈,她帅气地靠在办公桌前,“嘎嘎”地活动着手指总结说:“我小时候是喜欢欺负他,现在是很想打他,这就是区别。”
神总结。陆珈点头,她也很想打邵逸风。天知道她看到邵逸风这个名字时,yy出了一个多么清逸出尘的男人形象,果然名字什么都是浮云。
陆珈现在看到邵同学就想躲,结果还是躲不开邵同学那双雷达般的眼睛,公司电梯间,下班时间过了,同事们基本都走了,剩下徐嘉修和他们几个还在讨论技术问题,不过邵逸风不是也在讨论么,他——怎么过来了?
“陆珈,好巧。”邵逸风对她笑,按了电梯按钮与她一块进去,正要关上门,陆珈连忙按住开门按钮不让电梯下去:“可能还有人。”
“没有人了。”邵逸风微笑说,“就我们两个。”
陆珈:“……”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走来,陆珈抬头,还是她最想见到的徐嘉修。关于她和邵逸风站在一起,徐嘉修没有说话,只是一块走了进来。她最旁边立着风哥,徐嘉修反而只能隔着风哥站着最右边
“徐总,你也下班了。”邵逸风问候徐嘉修。
徐嘉修点头:“是。”
“哦哦,工作就是要劳逸结合。”邵逸风说,然后看向陆珈,“女孩子周末更要放松放松,今天我发你短信那个事,期待你的回复。”
一起看电影么?陆珈说不出话来:“……”她去!不,是不去……
“什么事?”有人终于开口了。
邵逸风抓头,不好意思,不过追女孩嘛老板肯定能理解的,邵逸风抬头看向徐嘉修,回答说:“我周末约陆珈和娇娇一块看电影,我刚来公司,想联络一下同事感情。”
“哦。”徐嘉修点头,表示知道了,顿了下,直接替陆珈回绝说,“要不要去我不知道,不过陆珈她不会去。”
邵同学迷茫了,为什么,难道他的新老板连员工周末安排都要左右么!
为什么?想约他女朋友,徐嘉修笑了笑,样子亲切极了,他以上司姿态将手放在邵逸风的肩膀,说出原因,“你约我女朋友看电影,我这个男朋友会吃醋的。”
泡妞不小心泡到老板这里怎么办,邵逸风虽然性子腼腆,可是他机智呀!下一秒,邵逸风便说:“没想到我的品味也像徐总……您那么好。”
瞬间,徐嘉修都没说出话来。
其实,陆珈最快接到邵逸风的招呼短信是有原因的,邵逸风从小达同学这里打探到沃亚单身女员工名单,立马做出了最好的系统评估,陆珈是综合排名第一。
不过,既然第一名被老板抢走了,还是有第二嘛!
很快,这张打印出来的名单被人发现了看到自己名字也排在名单最后面,终于满足地揍了邵逸风一顿:“你丫胆子肥的,你连我主意都敢打!”
邵逸风:〒▽〒他只是根据名单排个名而已,纯粹的技术分析……哭!
——
“拾光”开始进入了开发流程,陆珈每天完成财务工作之后,就到“拾光”那边一块进行头脑风暴,然后上班时候见到徐嘉修的时间也多了他们都忙了起来,更忙是徐嘉修,他不止要照顾到楼下这边,楼上还有几个项目要盯着,另外生意场的应酬自然也有。关于这些,徐嘉修能推就推,不能推的,也只出席那种单纯的饭局活动,很乖。原因,倒不是因为有了女朋友,从小到大的高材生进入生意场,徐嘉修骨子里还保留着那份无惧无畏的清高气,加上本身就是做技术的关系,做事方式更注重实力和口碑。
在这个越来越没有底线的社会,做人做事保留原则还是很有必要,没底线和原则的人可能暂时容易走出去,但也容易“随波逐流”了。不过聪明人办事,也不会有事没事就秀原则,那不是有原则。陆珈总结出徐嘉修一些行事风格,怎么办,她都好喜欢,她好像对男朋友越来越有一种崇拜心理了。
徐嘉修这几天很忙,陆珈就想扮演一个贴心女友,同时也想秀秀技能——做甜品给男朋友吃。她以前给几位关系好的男女同事们做过甜品,原因是他们帮她完成了那个月的大case,她非常有诚意地在公寓里请他们吃饭,不怕麻烦地做一桌子东洲菜和数份甜品,饭后他们玩笑般地称呼她女神,可她这个“女神”也就偶尔表现好一点,平常活得比谁都要粗糙。
所以偶尔,才会有惊喜。
——
北方的前同事,陆珈回东洲之后,跟他们联系不多,她换了新手机和号码,知道她新联系方式的同事不多。她辞职得很突然,合同缠身不让走,最后还是拜托那位当她是女儿的老总出面谈判,帮忙搞定辞职事宜。有个出差到法国的女同事,过年回来给她发来消息:“混蛋陆珈,我一直以为你是出差了才不在,没想到你居然辞职了,你有病是不是,我们都知道最后升的人会是你,你还走?!”
回到老家工作,不是入土为安,始终没办法抹去一些曾经。
陆珈在制作小甜品的时候,接到前同事ben打来的电话,一个法国男人,老婆是北京土著女孩,五年前为了美食入赘给了中国,语言天赋一般,说话基本是半英文半中文,兴奋之处还会蹦出法语词汇。
陆珈为了方便和ben交流,也是半英文半中文地交谈,滑稽的对话方式,徐嘉修半靠在厨台,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
电话已经接听,陆珈不好再避开徐嘉修,连连应了几声。电话里ben告诉她,他们最近超级忙,不过他们组昨天完成了一个大case,现在正出发酒店聚餐,突然想到她,就电话过来慰问关怀,并指责她换号码居然没有群发通知。
没有群发通知的确很可惜,天知道她损失了多少人脉资源。不过还是有同事知道她号码,她回来那么久,多多少少接到一些前同事的电话,偶尔聊聊近况,仅此而已。
那边换了一个女同事接听,不停吐槽他们现在工作有疯狂,每个人忙得像天天打仗,简直是活在地狱。陆珈闻了闻半成品的甜品散发出的淡淡奶香味,她和他们已经是两种完全不同生活了。如果他们没有抱怨,她都快忘了自己以前也是那么忙。其实算起来没多久,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同样也是与她无关的事了。
两样生活哪种好,必须是她现在这种呀!
陆珈接电话过程,徐嘉修从头到尾都很自觉,很安静,他研究地看着她完成一半的甜品,用勺子沾了半点放到嘴里,转过头问:“陆珈,还需要再放点糖吗?”
呃^
徐嘉修声音不轻不重,还是被电话里的同事听到了,耳尖的女同事必须让她解释突然响起男声到底是谁,不会是bf吧。
被发现了!陆珈笑看徐嘉修一眼,承认了,顺便秀了秀恩爱:“是啊,男朋友。我们正在做甜品。”
紧接着,手机听筒里是一阵哇哇声。
陆珈和徐嘉修一块轻靠厨台,徐嘉修伸手揽着她的腰,直到女同事八卦地发来视频通话,要目睹真容。
真是一群过分的人,陆珈放下手机,用口型询问徐嘉修:“可以吗?”
徐嘉修回视她,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又不是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好,陆珈将手机对准徐嘉修,意料之中,屏幕里那拨前同事个个嗷叫,尤其是女同事,都兴奋了,极品啊!
徐嘉修和他们打招呼,从容又斯文。陆珈也很得意,凑过头问他们:“我男朋友帅不帅?”
帅!有同事贱贱问她:“gigi,这不会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吧。”
她去!陆珈靠在徐嘉修怀里:“不好意思,正相反。”
……
“gigi?”通话结束后,徐嘉修念了念这个音,问她,“你的英文名字?”
“嗯,好像是。”陆珈面烧。这个名字实在烂大街了,连小猫小狗叫gigi都不少,可这是她刚工作带她的女上司帮忙取的,她也不好嫌弃它,反正就是一个称呼,随便用用。陆珈很实诚地问徐嘉修:“是不是有点土?”
徐嘉修一点面子也不给:“是。”
哼哼!陆珈朝徐嘉修伸出魔手,笑意盈盈。她继续把甜品做好,徐嘉修低头吃了一口,然后又吃了一口。
“怎么样?”陆珈有点紧张,她知道自己做甜品手艺还行,至少比炒菜水平要好很多。不过第一次给男朋友做—爱心甜品,她还是会紧张的。
“很好吃。”徐嘉修点点头,他不是爱吃甜的人,不过真的很喜欢。
“那我以后再给你做。”陆珈扬着笑脸说,随即,徐嘉修抱着她吻了下来,一道含糊沙哑“好”,直接吞咽到了她嘴里。
唔……
他和她嘴里都有奶香味,香甜无比,好像彼此都成了对方最好吃的甜品。陆珈以前觉得接吻不是一件很卫生的事,可是爱情的荷尔蒙就是那么神奇,它可以让世间的男男女女分享更多的亲密,无所顾忌,顺其自然。
……
陆珈去年投给沃亚的求职简历很简单,不过也把任职经历交代清楚。她知道徐嘉修有看过。不过今晚,徐嘉修还是第一次聊起她以前的工作,可能是前同事电话的关系吧,徐嘉修问了她:“为什么会选择回来?”
“我……”陆珈坐在天台的石阶,有时候"qing ren"之间需要把话说得更动听,可如果她说是为了遇见他才回来,这种答案陆珈自己都不相信。她只能说,她回来的最大惊喜就是重遇了他。
“就是想家了,然后那边工作也出现了不顺心的地方,不想呆了。”陆珈低头说,顿了顿,转头对上徐嘉修,说了一个令人不得不信服的答案,“还有就是……回来相亲结婚。”
徐嘉修“哦”了一声,轻笑起来,的确啊。头顶的天色越来越暗,远处慢慢清晰的灯火将东洲整个城市勾勒得一片通明,随夜生辉。
“回来相亲结婚……”徐嘉修重复了这句话,颇戏弄问她,“赵哥吗?”
真是小气的男人!陆珈不跟徐嘉修计较,其实有个问题她至今不明白,尤其想到二婶婶那天对她说的话“现在结婚谁还看感觉”“找个不错已经很难得。”
都说爱情和面包是息息相关的两件事,所以这些年她不停努力提升自己,变得更优秀,不就希望有一天自己遇上爱情可以更后顾无忧吗?不需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徒生烦恼,不需要在房贷车贷的压力下苟延残喘夭,更不用面临:爱情来了,她连相爱的勇气都没有那种挫败心情。
终于,她成为一个生活独立经济独立的女人,她比以前的自己更优秀,小金库也更富盈,终于可以随意穿上橱窗里那件最贵最漂亮的裙子和恋人约会了。结果突然被告知,不好意思,你已经错过了自由恋爱的最佳时期,别指望进入社会还想获得理想的爱情,不可能的!
不可能么?凭什么不可能!
太过了,越想越过分,陆珈感慨起来,一句接着一句:“小时候吧,家长和老师都让我们好好学习,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先放一放,考个好大学,然后找个好工作,是不是?”
徐嘉修睨睨陆珈,配合地点头。
陆珈吸了一口气:“现在呢,又说什么进入社会是不可能拥有读书时代那种爱情了,大家都很现实,感情就是看条件交换的。”
徐嘉修转过头,没答应,静静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新城。
陆珈越说越嗨,她继续倾述:“这个社会对女人年龄太苛刻了,我虚岁27,很大了么。凭什么不能慢慢谈一场恋爱了?就是因为年龄过了青春期,连感情都要打折对待么,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很难吗?”
徐嘉修:“……”呵呵,她过了青春期?他看着还没。
陆珈说完,抬起头,发现徐嘉修已经站起来,慢慢走到不远处,好奇地蹲下来看两盆植株,转过头对她说:“陆珈,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
陆珈:“……”
徐嘉修站起来,继续看向远处夜景,立交桥车流静静缓缓地流淌,就像一条发光的丝绸盘踞城市中央,当时他又是为什么选择回东洲发展,每个决定背后都是有各种原因,可能有些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男朋友不捧场,陆珈不满意了,她好不容易有那么强烈的倾述*,徐嘉修为什么要打断她,难道她说得不好吗?陆珈直接问出口:“徐嘉修,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哦。”终于自我反省了。徐嘉修更直接,回答说,“没什么,听不下去而已。”
徐嘉修走回来,清清楚楚地反问她:“陆珈,我们谈恋多久了,你刚刚的话,怎么还是一副没找到男朋友的口气,你当我死了,死了么!”
陆珈:“(⊙o⊙)”她好像不小心说嗨了,毕竟单身时间比恋爱时间久……
“没关系。”徐嘉修很大方,夜风徐徐吹来,将两人衣角吹得沙沙作响。徐嘉修重新在陆珈旁边坐下来,掷地有声地开口,“不就是想谈一场学生时代的恋爱吗,我陪你。”
”
半个小时后,陆珈面对面坐在徐嘉修怀里,不知不觉,徐嘉修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薄薄毛衣里面,胸衣被解开,月华如水,陆珈贴着徐嘉修,感受男朋友的手掌覆盖住某处,开始抚摸,时重时轻……
夜黑风高,徐嘉修一下下地拨动中间那点,陆珈嗓子堵得厉害,趴在徐嘉修怀里低低问道:“徐嘉修,谁家学生谈恋爱会这么重口味?”
徐嘉修也沙哑着回答她:“我们以前上学不都有生理卫生课吗?”
所以她和他现在在干嘛,上课?!
十几分钟后,问题又来了。
——徐嘉修是上完课了,她呢!
有些事也不能光给他上课,她连进入课堂的资格都没有吧……
陆珈工作的时候,停下来看自己的右手足足不下十次,每次都深深凝视几秒,小达实在好奇了,开口问:“陆珈,你右手怎么了?”
陆珈猛地放下右手,赶紧摇摇头,心虚解释说:“没什么,就是看看掌心手纹什么的……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嫁个有钱老公。”
小达:“……”
哈哈,陆珈被自己的话弄笑了;小达真信了,发表意见说:“你也会看手相啊,我还以为能不能嫁有钱人是看脸,没想到还看手。”
死小达!陆珈斜眼小达,有时候她也觉得小达挺招打的,不过小达话里的“又”是什么意思。
陆珈和他们这边小团体已经开火了,徐嘉修还是没加入进来,中午秘书会给他订外卖,或者有时候出去见客户顺便吃了。胡兰姐说:“徐总这样挺麻烦的。”
是麻烦啊,可他是老板,也不好加入小团体里。这点陆珈很理解徐嘉修,在其位谋其政,总经理做事哪能像她这种小员工一样随性呢。
陆珈从小达这里知道胡兰姐居然会看手相,腆着笑脸伸出手:“兰兰姐,你帮我也看看。”
“男左女右,把右手给我。”胡兰姐很爽快,“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看你面相特别好,不过手相和面相有区别。”
“真的吗?”陆珈其实不是很相信这些东西,不过每个女孩好像潜意识里又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可能是人生太过虚无缥缈了,如果一切都是注定也不需要白操心了吧。她记得以前女生们一块出去玩,遇到算命摆摊都要过去凑热闹,价格不贵,贵的十块,便宜的只要两块。零花钱有限,她每次都玩两块的,心情就跟抽奖似的,兴奋地问算命先生:“我可以考上清华吗?”算命先生也很坦率:“两块钱这种是看不出来的。”孟甜甜是个有钱孩子,每次都玩十块那种,算命先生就很满意,夸她说:“你以后肯定能嫁个好老公。”“那我老公姓什么,是不是姓钟啊?”算命先生愣愣:“对,就是姓钟!”
陆珈微微仰着头,早知道那年她也花十块钱,问问算命先生她老公是不是姓徐了,咩哈哈……
显然,胡兰姐没有算命先生那么神乎,不过手相和面相都略知一二,生活工作兴趣之余就研究八卦阵,简单看看命理完全没问题,反正就是兴趣,又不出门摆摊挣钱。
“陆珈,你财运和事业线都不错,属于脚踏实地类型,这辈子不会出很大差错。”胡兰姐说。
陆珈点点头,她从来都是脚踏实地的好孩子,不脚踏实地能行么,没有一点偏财运的她喝风去呀!陆珈现在最关心还是感情线了,她用眼神示意胡兰姐,说她最想听的。
胡兰姐笑笑,研究了一番她的感情婚姻线,一时没说话。
陆珈不由有点紧张:“有问题么?”
胡兰姐又看了看:“还好,中间会出个小岔子,整体挺顺的。”
哇!陆珈越听越有兴趣:“是什么小岔子?”
“这个哪知道,不一定准的。”胡兰微笑说,“也有可能是移情别恋,或者情敌出现之类,还有可能是感情线分叉出去,遇见其他人。”
陆珈也看了看自己右手掌,掌心纹路清晰,唯有感情线好像中间断了一下,浅浅的小段分支出去。
胡兰姐见她那么认真样子,打住她:“手相哪能真看出什么来,回头你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帮你仔细瞧瞧,不用怎么信。命运两字本来就由命和运相辅相成,命数是天定,运还是靠自己争取。”
很有道理啊!陆珈连连点头,这就是人生嘛,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好的,谢谢兰兰姐。”陆珈嘴巴立马像抹了蜜一样,她真是太喜欢胡兰姐了,胡兰姐和她以前那位爱飙英文的女上司完全是两个风格。咳咳,飙英文和用英语正常对话还是很不同的,那时候她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遇到爱飙英文的女上司怎么办,很简单,飙回去呗!所以学好英文还是至关重要的,有事没事多背背生僻词汇,
中午,徐嘉修又是订了外卖。楼下和迪哥他们整了一张废弃的桌子当餐桌,陆珈自掏腰包买了碎花餐布,中午大家就聚在一起一块吃饭,气氛热闹。中途,陆珈收到徐嘉修发来的一条短信:“上来一下。”
陆珈很无奈,还是上去了。总经理办公室里,徐嘉修也在吃饭,吃的是秘书给他订的外卖,菜色看着不错。
“干嘛呀?”陆珈问徐嘉修,软软地抱怨说,“我还吃着饭呢。”
徐嘉修看向她,也略有不满:“女朋友不应该陪男朋友吃饭吗?”他在楼上都可以听到她和迪哥亮子他们的说话声,嘻嘻哈哈的。
陆珈:“……”
徐嘉修又加了一句,淡淡地陈述一件事,同样很直白:“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你上来陪我。”
哎呦她滴小心肝!她也想跟他在一起,陆珈双手扭捏地搅在一起,抬头说:“可是……”
“过来,陆珈。”徐嘉修招呼她;陆珈也走到徐嘉修旁边,用好话哄他:“你以前不都常常一个人吃饭么?”
“以前我没有女朋友。”陆珈立马心软了,同时脸色微红,因为昨晚徐嘉修也说了这句话,对话场景如下——“徐嘉修,你不能忍忍么?”“忍不住。”“以前也会忍不住?”“我以前没有女朋友。”
所以,还是怪她咯?说好一起谈场学生时代的恋爱啊,怎么分分钟变成限制电影画面,原因是什么。
徐总说:“我是说陪你谈一场学生时代恋爱,可没说要当好学生。”
所以徐嘉修是意思是,他要当诱骗无知少女的坏坏男学生么?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陆珈越想越兴奋,更喜欢这种怎么办?
扮演无知少女的梗简直太赞了,可是她不是少女了怎么办,没关系,她还无知呀!
“拾光”有个小功能出来了,就是网络虚拟男女朋友,这个功能是迪哥想出来的,据说可以安慰一批单身狗。陆珈第一个测试,她觉得好玩,徐嘉修就先弄了一个简单版本到她手机里。陆珈在办公室玩了一会,胡兰姐有事找她了。
东洲市政府发放了全新的高新企业税收优惠政策,文件很长,写得也很繁琐。所以胡兰姐叫她到办公室一块研究讨论。陆珈看得很认真,关于几条新增条款,她好像上个月就听徐嘉修无意说起,没想到那么快落实了。徐嘉修身处圈子,有些消息比一般人灵通许多。陆珈给胡兰姐研究税收条款,也玩笑地提醒胡兰姐别忘了算她的生辰八字。
“这个容易。”胡兰姐打开电脑,上了一个xx算命网,“将你八字报给我。”
陆珈:“……”她还以为是掐指那种算呢,原来是电脑……
胡兰失笑:“这个网站好用,我再根据你的批命帮你研究。”
“好的!”陆珈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页面很快出来她各种信息,前面乱七八糟的性格分析胡兰姐没有多看,而是重点看了流年大运吉凶部分。
算命这事吧,你说它不准,有时候它准得吓死你,你说它靠谱吧,其实挺扯淡的。她十岁的流年写着大凶,事实的确大凶,十岁那年,母亲去世。
今年呢。
陆珈觉得今年她运气应该不错,至少感情大吉,收获了一段两厢情愿的爱情。结果她的流年批注写着,她今年的感情非常不顺!
这个,不准吧。难道她和徐嘉修会分手?可是她和他哪有一点要分手的迹象?!
事实,男女两人分手,有时候还真是没有一点迹象。
堂妹陆静雅和阿成分手了。
陆珈听到这个消息意外了,好端端怎么会分手?明明清明全家聚会的时候,堂妹和阿成还如胶似漆,两人也要商量结婚的事了,怎么就突然分手了。
分手是阿成提出来的,理由很简单,却是让女人最无法接受的那一个——我不爱你了。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留不住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陆珈没想到堂妹会找自己倾述,直到堂妹倾述结束说了一句:“堂姐,我现在觉得还是像你这样不谈恋爱的好。”
哎,她也谈了也爱了呢。陆珈想起大学室友失恋那会,说了一席让她至今印象深刻的话。
“老天爷安排的阴差阳错让男女两人无缘在一起,还有一种阴差阳错,是恋人之间的不同步。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怎么喜欢他,天天对他发脾气,他什么都纵容我,然后我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他却不爱我了。陆珈,你说这是不是我们感情上的阴差阳错呢?”
堂妹和阿成的分手,陆珈感到少许沮丧,其实她也知道,分手比两人在一起要简单得多,有时候连理由都不用。
夜晚,满天群星。
陆珈问了徐嘉修一个傻问题,很多女人都问过的傻问题,那就是:“徐嘉修,你会喜欢我多久?”
徐嘉修睨了她一眼,一时没回答,过了会才说:“放心,暂时来说会很久。”
放心?放心个头,答案居然不是永远永远,很久还是暂时来说!陆珈愤愤地捶打徐嘉修:“徐嘉修,我,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徐嘉修笑了,轻轻落落很好听,搂着她笑个不停,说着不出的风流俊逸。
陆珈病了,不是忧思成疾,纯粹自己作死。天气热了,公司的阿美约她一块穿裙子,她愉快赴约了,她也想在徐嘉修面前穿上那条新裙子。结果这天,徐嘉修临时出差到北京,东洲天气说变就变,然后她就发烧了。
太久没有生病发烧,来势汹汹,一下子烧到三十九度。这下,真晕菜了。
陆珈吃了药,林妹妹模式开启。她裹着毛毯靠在沙发垫,整个人还是晕晕的拿着手机问:“真不要跟老大汇报情况啊?”
陆珈摇摇头,不用了,她不想让徐嘉修操心,北京这趟谈判很重要。
过来摸摸她的额头,说:“懂事。”
懂事是懂事了,可还是难受啊。陆珈的懂事大概维持了五分钟左右,她开口对说:“,你还是打个电话给徐嘉修吧,就当我不知道那种。”
这就是女人啊!摸摸她的头:“没问题,交给我。”
拨了徐嘉修电话,陆珈迷迷糊糊地听着,大概几分钟之后和徐嘉修通话结束,陆珈有气无力地问:“徐嘉修知道了……”
郑重地点头:“知道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陆珈心里一阵暖,男朋友的关心果然胜过三九感冒灵。陆珈又问:“徐嘉修还嘱咐了什么吗?”
“有啊。”说,“老大知道你发烧原因,问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如果进水了,就——”
就什么?陆珈问,烘干吗?
“拍着脑袋单脚跳几下,抖抖水……”
陆珈上楼睡觉,赌气忍住不给徐嘉修打电话。生病了,没有男朋友的关心怎么办,陆珈想到了“拾光”里的虚拟男友。顺便测试一下生病这个情况,然后她就对着虚拟男友小修修发送一条信息:“我生病了。”没错,小修修就是她给虚拟男友取得名字。
小修修回她:“现在还难受吗?”
啊啊啊啊!虚拟男友好好用哇,比徐嘉修那个混蛋好用多了!陆珈又发送:“难受。”潜意识里,陆珈怕太复杂的语言小修修会识别不出来,所以尽量言简意赅。迪哥说这个功能会越来越强大,以后虚拟男友还会有暖男、高冷男,傲娇男等等各种类型,如果有受虐倾向,还有花心男提供。
很快,小修修回她了,针对她的“难受”,回复得同样很简短——“活该!”
陆珈哭,她不要高冷男,她要暖男啊!
发烧身体不舒服的关系,陆珈晚八点就睡着了,原因还是虚拟男友小修修提醒她说:“眼睛少对着手机屏幕,好好躺着。”
然后,然后就不跟她聊了。
这虚拟男友也太智能了吧!
夜梦盗汗,陆珈做了一个梦,醒来才发现不是梦。
同样是那年的初夏,物理竞赛辅导班,高强度的训练让人喘不过气。天花板上方的六只风扇已经开始呼呼啦啦地吹着,大家争坐风扇正对着的座位;操场有耍帅的男生将整瓶冰镇过的矿泉水从头顶浇下去,甩甩头,引得女生们频频注视,不管动作是不是够帅,这样任性地浪费一块五一瓶的农夫山泉,这男同学的零花钱肯定很多;相比较,徐嘉修就正常许多。徐嘉修拿着半瓶水回来,陆珈跑回了教室。
早上的课还好,下午大家个个无精打采,打完球的徐嘉修直接趴在课桌睡着了。好学生就是有想睡就睡的待遇,陆珈也想睡会还是忍住了。物理老师越说越深,她从刚开始的迷迷糊糊到直接听不懂。同样的题目,徐嘉修睡觉听课都能解出来,她抄了满满一页的笔记,还是一知半解。下午一堂课结束,物理老师也觉得强度太大,那就一起做游戏放松放松,顺便打打精神。
游戏是一位无聊的男同学想出来的,物理培训班基本都是男生,物理老师抽上台玩“五毛和一块”游戏也全是男生,然后提议游戏的男生有意见了:“女生不参与吗?”
可是如果女生也参加了,男女同学搂搂抱抱不合时宜吧。物理老师是不拘小节的性格,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开玩笑问:“我知道你们都是很纯洁的男女同学关系,是不是?”
“当然是!”男生们异口同声回答,“我们都是纯洁的。”随后,一起发出了不纯洁的笑声。徐嘉修也笑了,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
物理培训班女生总共没几个,陆珈自然被抽上去,她没玩过五毛一块这个游戏,整个游戏过程都很紧张,因为最后剩下的那个要唱歌,唱歌诶!
女生上台,明明是男生们的意思,可真开始组合的时候,大家还是有点拘束,基本是女生和女生自己,男生和男生们,保持着男女关系之间的小矜傲。慢慢的,才打乱,真正开始自由组合。
然后是一个“两块五”的组合要求,陆珈是快被剩下的五毛,她转悠着寻找同伴,直到一只手猛地将她拽了过去,加入了一个只差五毛的团体里。“我们这里差五毛。”
说话和拽她的人,都是徐嘉修。
五毛一块的小游戏,陆珈玩出了击鼓传花那般的心跳声。她连续两封情书投递失败之后,剪短头发励志好好学习。事实只是剪个短发而已,不是剃发为尼,不会立马六根清净的,至少当徐嘉修紧紧拽着她的手腕,两人几乎贴着靠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清净了!
第一次,她靠他那么近,整个人还被徐嘉修用力拉着,她想走都走不了。那个年纪里,他比她差不多高一个头,她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徐嘉修的下巴,是一种干干净净的帅气。
心情犹如物理电波,滋滋滋,陆珈不停提醒自己只是游戏,游戏而已。结果很快,徐嘉修的所作所为立马告诉她什么——这真只是一个游戏,而她还是游戏里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游戏时间快到了,还有一个落单的,是徐嘉修自己班的女生,同样是代表五毛的女副班长。怎么办呢,陆珈原本还被徐嘉修拽着不让走,下一秒,就在游戏即将结束的半秒里,她被推开了。对,直接被推开了,推她的人就是拉着她的徐嘉修!
过分不?太过分了!游戏结果就是女副班长加入了徐嘉修那个组合里,他们顺利凑成了两块五组合。而她,作为最后一个被遗弃的五毛,要在众人面前唱歌。
陆珈那时候真讨厌上了徐嘉修,然后什么小心思也不要有了。对她而言,让她当众唱歌就是当众使她出丑的概念。那天她唱了什么歌,一首老掉牙的《星语星愿》,简单的调调还唱跑调了,不过唱完掌声还是挺热烈的,不是她唱得多好,纯粹褒奖她勇气可嘉。
之后高三,大家都很忙。
高考结束,有些事情就疯狂了,原本被藏着掖着压抑着的小感情如同雨后春笋,不停地冒出来,势如破竹。那几天,消息灵通的孟甜甜几乎每天给她打电话,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在一起后又分手了!
孟甜甜问她:“要不要再争取一下徐嘉修?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她摇头,不要了。
关于她追求一个失败一个的惨痛事实,孟甜甜安慰她说:“陆珈,你别气馁,主要是陆主任的关系。钟进说他们班对你有意思的男生很多的,不过大家都不敢,谁敢勾搭政教主任的女儿,除非活腻了。”
“真的么?”
孟甜甜:“真的,当然真的。”
果然,孟甜甜诚不欺她。之后上了大学,她立马感受到了行情好女生该有的待遇。
填报志愿的暑假,陆珈再一次见到了徐嘉修。当时她第一志愿填得很冒险,老陆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都没有底,可老陆还是想让她试试,教育局的电话也是各种打,争取知道更多信息。她那时候反而不怎么想去北方了,她理想是第二志愿,一个风景特别好城市。
徐嘉修的志愿早填好了,那天他坐在教师办公室没立马走,原本话挺少的人,谁找他搭话都说两句,就是没跟她说话。张沛东也聊她志愿问题,感慨说:“如果我们班徐嘉修能白送你十分,什么问题都没了。”
大家笑,徐嘉修也笑起来。当时她却敏感地不舒服了,对老陆说:“我觉得x大不错,我们班好几个报了x大。”
“哦,的确啊。”张沛东开起了玩笑,“程炀就去了x大。”
程炀是谁,陆珈至今不明白,张沛东一直认为她和程炀有情况,就是有次她在张沛东课上睡着,程炀叫醒了她。有时候老师们看待学生的男女问题,比学生自己都无聊。高考之后大家都轻松,老陆也配合张沛东开玩笑:“那个程炀,我知道,挺不错,不错啊,哈哈哈。”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嘉修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所有事情忙完之后,她跟所有高三组老师一起旅游。挺没意思的旅游,每天从一个景点被运到另一个景点,旅游车里,年龄比她小很多的老师小孩轮流表演,老师们让她也唱个歌,老陆帮她阻止了:“我们陆珈真是一点也不会唱歌,随我。”
对,她很不会唱歌,唱歌永远跑调,永远只能自己唱给自己听。她唯一当众唱歌,就是初夏那年的物理培训班,硬着头皮唱出了《星语星愿》:“我要控制我自己……”
咩哈哈,当时怎么挑了这歌?这不是废话么,根本不用挑啊,当时她会唱的歌就那么几首,总不能唱国歌和儿歌吧。
徐嘉修出差北京三天,不,只有两天半。徐嘉修是晚上8点的航班飞回,直达东洲机场已经是11点多了,接着再回到青年公寓就凌晨了。
陆珈躺在床上接到了徐嘉修的电话,电话里她不知道两人距离有多远,徐嘉修问她:“陆珈,你还没有睡吗?”
嗯?他怎么知道她没有睡?按理说楼下的灯关了,另一个房间的也睡下了。安安静静的公寓里,她没有睡意索性开着灯,一直听着夜里的广播。
陆珈反应过来,赶紧爬下床,来到飘窗台,拉开米色的纱窗望下去:果然看到了立在楼下花坛边的徐嘉修,他手里拿着一只手机与她打电话。
浓浓夜雾里,徐嘉修后面是一盏清辉路灯,蓝色的光晕静静笼罩着他,身影修长好看……
“你到了?”陆珈对着手机问,心情有喜悦,也有淡淡的心疼,“怎么还不上楼休息?”
“还不累,就过来看看,结果你也没睡。”徐嘉修说着话,声线醇醇,随后笑了两下。坐在飘窗台,陆珈看不清徐嘉修笑起来的样子,不过能从他笑声里感到到一丝愉快。原来这些天的分别里,不止她心里有着思念。
她突然也明白了徐嘉修的心意,其实他完全可以上楼躺在卧室里的床上跟她通电话,而不是像这样立在下面。
然而,两人的公寓里,距离虽近,隔着看不到的墙。
“想我了吗?”徐嘉修主动问她,恋人之间不经意都会问起问题。
想吗?陆珈趴在玻璃窗,她也不知道徐嘉修能看到什么,咧着嘴笑起来,声音却小小的哽咽住了,她实诚地说:“想……”
其实第一天还不是很想,第二天就很想了。
现在,也还想着。
楼下,徐嘉修微微抬起头,口吻温和,可能刚从北方飞回的关系,声音还带有一种沙沙的质感:“……那明天见,早点睡。”
大概五分钟后,陆珈熄了灯,安安静静地躺在木床,隐隐约约,她知道徐嘉修上来了。她听到外面走廊的脚步越来越清晰,然后是钥匙扭动的“咔嚓”声,接着是进门和关门的声音。
瞬间,陆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往她心里冲,满满得快要溢出来。她很清楚明白,如果她之前对徐嘉修还停留在高中的那种喜欢,浅浅萌动升级出来的崇拜和心动。此时,在这个普通又不是很普通的夜里,有个声音温柔地告诉她:“陆珈,你爱上徐嘉修了。”
陆珈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她再次想到徐嘉修将她推出去导致她要唱歌的可恶行为,好像也不那么可恶了。
第二天是周六,徐嘉修和要加班,“拾光”开发ing;陆珈也打算加班,徐嘉修看看她说:“怎么发个烧也能发瘦了,你还是呆着好好休息吧。”
呃,瘦了?不会吧。难道是她今天穿黑t的关系。
也无法接受这话,这不是说她不会照顾人吗?
徐嘉修和都去了沃亚,陆珈呆在公寓也没事,其实她精神已经养得很好,徐嘉修不在,她无聊用备用钥匙打开906公寓,打算享受男朋友公寓里高端洋气、科技感十足的音响设备,就在这时发来一条短信——“宝贝,你快过来,有情况。”
什么情况,陆珈直接发了电话过去。
什么,女人?还是富婆!陆珈很快从徐嘉修公寓出来,来到电梯间看到自己穿着的简单黑t,又折回公寓换了一套整齐的出来。
哎呀,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
狭路相逢,美者胜。
陆珈回去换装才发现自己女人味的衣服实在太少,换了一套也是宽松的白衬衫搭配小马甲,外加一条修腿的长裤。至于为什么不穿裙子,如果打起来怎么办?
陆珈来到沃亚立马停下手头工作,带她来到自己办公室:“宝贝别急,你有我呢。”
“……到底是什么人?”陆珈问,她不急。她对徐嘉修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不过信心归信心,不代表她没有一点好奇。一路飞跑过来,楼下门卫叔叔还以为她是担心上班迟到才那么急,热心肠地朝她喊了好几声:“姑娘你睡过头了吧,今天礼拜六,你们沃亚不打卡!”……
到底是什么人也不是很清楚情况,就是一个让人感觉怕怕的女人,来前台找老大,阿美已经带上楼了。小叶总说是追求老大多年的女人,十分有钱。
所以是让人害怕的有钱女人……陆珈问:“你也怕吗?”
“这不是废话嘛!”说,难为情地解释说,“我从小不怕男人,怕女人。”尤其是有钱女人,万一生气就用钱砸人怎么办,这……谁能抵挡啊!
陆珈:“……”
男朋友的追求者出现怎么办,陆珈回到办公室坐着,青年公寓过来的时候她脑子里是各种混战的激烈画面;现在真要面对了,反而冷静下来了。她是徐嘉修正牌女友诶,什么是正牌女友,端的就是大气沉稳的正房范。古代那些正宫娘娘正房夫人,哪个不是大方从容的……想到这,陆珈坚定地站了起来,脑抽了才做什么正宫娘娘,她要当宠妃!
陆珈给徐嘉修发了短信:“我可以上来吗?”
徐嘉修很快回她:“哦。”
哦,是什么意思!
楼上,徐嘉修发送短信,眉眼不自觉温柔下来,他收收神色对沙发上的女人说:“你的提议很不错,条件也很好。不过不适合沃亚,也不适合我,如果没其他事情,我让秘书送送你。”
“不适合吗?”张琪没有打算走的意思,直直看向徐嘉修,“是不适合,还是徐总嫌弃我这个人呢。我今天算是给你送钱来的,钱您也嫌弃呀……”
徐嘉修笑了笑,没说话。
张琪继续说:“我知道徐总刚去了北京,如果沃亚想找人合作,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徐嘉修头疼了,胡搅蛮缠的女人不可怕,可怕是胡搅蛮缠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徐嘉修当做没听到张琪刚刚的话,手机里进来陆珈新发的消息,一排鲜血淋漓的大刀表情……是还是叶昂暘给她通风报信了?
前一秒还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虽然现在他也想见她,却不是很想让她上来,不是怕张琪会把她怎么样,张琪再怎么样,他不会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就怕她会闹心。
结果事实是,他所有操心都喂了狗——
“徐总,您又跟女朋友发消息了?真令人羡慕。”张琪开口,语气是一股子逞强的好胜,“听说她就是沃亚的员工,可以见见吗?”
徐嘉修没回答。他女朋友岂是要见就见的人;就在这时,陆珈发来短信里说要见张琪,那就见见呗,趁着人还没走。
徐嘉修头也没抬地回答张琪的话,“等会她会上来,你自己看吧。”
瞬间,张琪被徐嘉修的话堵住了一口气。好吧,她就要看看徐嘉修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美到什么程度的女人能征服徐嘉修……很快,办公室门被推开,女朋友来了,风风火火地杀来了!
张琪看向门口,视线上移……这个时候,视线必须上移,不然根本看不到脸,对方实在太高了。
徐嘉修也侧目望向门口的人很不好意思,面露羞色,微笑地回视徐嘉修:“修修,我来了。”
张琪:“……”
徐嘉修也是:“……”
张琪站了起来,她气场是强大的,不过个子只有一米六,可再强大的气场,如果对方比她高一个头,看不到摸不着的气场立马就只是个屁了。
“请问你是……”
伸出手:“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是修修的女朋友,我们好上有一段时间了。”
张琪走了,临走前不忘呵呵两声看向张琪几乎快歪着脚离开的背影,走远走了之后,对办公室的徐嘉修说:“我去,她居然没用钱砸我!”
徐嘉修只是冷眼,几乎咬牙切齿地问:“陆珈呢!”
邀功说:“老大,我刚刚演得棒不棒?”
徐嘉修:“谁的主意?”
当然是——
主意是叶昂暘想出来的。事情就是陆珈原本就要上楼了,被叶昂暘和一块拦了下来……
叶昂暘真觉得自己太善良,徐嘉修和陆珈在一起了,他还事事为他们着想。张琪是什么人,必须下猛料才能摆平,他比徐嘉修更了解女人,尤其是不像女人的女人。有时候,他真真羡慕徐嘉修,从小到大样貌、智商、阴险样样具备,还有一个像他这样永远不计较的好哥们。
结果什么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就是徐嘉修这种人!
“哦,是么?”徐嘉修顿了顿,先对叶昂暘说:“上周市场部的推广方案没通过,你周一让市场部提交一份新的给我。”然后是:“今天把c部分的程序写好给我。”
叶昂暘勾上的肩膀:“徐总,你不领我的情就算了,娇娇呢,好歹当了你几分钟的女朋友,做人不能那么没情谊。”
很同意:“对啊,修修……不,老大。”
叶昂暘和一起滚了,陆珈还坐在沙发,一副低头反省的模样。张琪离开了,沙发上还留着名牌香水味,陆珈嗅了嗅,瞄瞄徐嘉修。
“很好玩吗?”徐嘉修问她。
陆珈摇摇头,一点也不好玩,因为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被叶昂暘关在办公室上不来,别提多紧张了。
“对不起,救驾来迟……”陆珈咧着嘴角说道。她发烧好了,还是会咳嗽,刚说完话,就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还救驾来迟,净会哄他开心。徐嘉修懒得理她,问了关心的事:“早上药吃了么?”
没……陆珈点头:“吃了。”她光想着来看情敌了,哪还记得吃药啊,直接穿戴整齐跑过来了,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陆珈也问了自己关心的:“张琪漂亮吗?”
徐嘉修:“……”
晚上加班结束继续蹭沃亚网络打游戏,今天要组团杀*oss,小伙伴都准备好了,叶昂暘迪哥亮子都是小伙伴,连邵逸风都留着观战,以备不时之需及时替上。
以前,徐嘉修也是会跟他们一起玩,现在么,他是有女朋友的男人。
陆珈中午就回了青年公寓,先是陪老陆玩了几局斗地主,随后继续呆在徐嘉修的大公寓里看电影。中间,她还偷偷溜上了楼,徐嘉修主卧门没有锁,交往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参观男朋友的房间,卧室比她想象得还要整洁:宽大的床对面是落地窗结构,中间有盏高高的金属落地灯,银白色;床单被套是简单的深蓝色,两个枕头。橱柜是入墙拉门式,原木的质感很舒服。
陆珈看了看卧室里的大床,一个人睡买什么双人床……
徐嘉修回来,陆珈已经看完电影,又看了一档搞笑的综艺节目,一个人坐在沙发傻笑不停,茶几放着半杯鲜榨橙汁,刚喝剩下的。
陆珈:“偷吃了你家两个橙子。”
偷吃,真客气。徐嘉修坐在陆珈旁边,他昨天从北京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好好抱抱她,他伸过手,陆珈也很自然地窝进他怀里,他摸摸她,她也摸摸他。
今天有人没有剃须,陆珈摸着徐嘉修下巴,有点奇怪问:“每天都要剃么?”
这是什么问题?徐嘉修按住陆珈的手,“看来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男人。”
陆珈笑嘻嘻,没羞没躁起来:“哪有,我上次已经很了解了不少……”话音未落,熟悉的气息已经铺天盖地地她压来,徐嘉修撬开她的唇,沙哑地问她:“那……要不要再继续了解一点?”
呃,陆珈还没说话,已经被徐嘉修抱到他的大腿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这个姿势可以男女两人没有距离,视线对着视线,读着彼此的眼神,彼此的心意,想要掩藏都困难。
徐嘉修想说,要不要上楼?然后陆珈先开口了:“我们去天台吧。”徐嘉修:“……”
第一次上天台,是他带陆珈,现在陆珈比他还喜欢那个地方。徐嘉修不同意说:“你感冒了,不能吹风。”
陆珈抬头说:“我都闷了半天了。”
“好。”徐嘉修妥协了,“拿件衣服。”
陆珈很快到自己公寓拿了件黑色针织衫,松松垮垮的欧美风,她原本买来当空调衫,然后说自己姥姥也有一件差不多的……
今天夜风不大,星光也很少,天台只有一处过道有灯,是淡淡的乳黄色。陆珈披着黑色外套,徐嘉修又将她面对面地抱着:“这样吹不到风。”
无意间的照顾,最戳女人,陆珈一点也不冷,心里还热热的。徐嘉修从北京回来,她和他都没有好好说说话,可真要说话,陆珈发现自己的话题一点都没有情趣。
“这次去北京参加的互联峰会,有意思吗?”
“还好。”徐嘉修回答,从工作角度来说还不错。
那么牛气哄哄的大会呀!陆珈又问:“都见了什么人?”
徐嘉修如实交代起来,事无巨细,比如这次他住的酒店距离她大学很近,不到一千米的距离;至于见了什么人,他开口说:“中老年居多,有兴趣听吗?”
没兴趣了。陆珈笑起来:“哇塞,徐嘉修,你是不是里面最青年才俊的那一个。”
徐嘉修点点头说:“应该是。”
陆珈望着徐嘉修,眼睛满满都是爱意;徐嘉修想了想,说起一个人名:“还有一个不算中老年人,宋隽希,不过他有老婆了。”
陆珈:“哦……”
徐嘉修突然看过来,眼神有点认真:“我应该也快有了吧,老婆?”
老婆,叫谁呢,听不到!陆珈笑了,还是点点头。
徐嘉修也笑了,晦暗的灯光下,眼眸清明又深幽,仿佛是月色下的清潭。然后,直接吻了过来,陆珈呜呜两声:“不行……我感冒……”
“没事,我不介意。”
啊啊啊,她介意!
叶昂暘最近心情有点闷,夜里一帮人从沃亚出来。叶昂暘问要不要打球,结果今晚青年公寓的球场已经没地了,然后叶昂暘请喝酒想到一个对影成三人的好地方,利索地带着叶昂暘过来,一边走在前头一边催着后面的人:“小叶总,你快点。”
“小叶总,你快点!”
什么声音?陆珈赶紧推开徐嘉修,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从小门里弯着腰进来,哎呀一声。
陆珈才想哎呀呢,她推推徐嘉修,徐嘉修当然知道谁来了,还一起来俩。
“陆珈,老大,你们在干嘛?”开口问。
咳咳,正常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主动避开吧不是啊,她还往上来凑。陆珈没说话,徐嘉修回答说:“打啵。”
“哦哦,打啵啊。”理解地点头,很快又不理解了,“老大,宝贝感冒没好,你还带她来这里吹风,你会不会照顾人啊……”
“娇娇。”不远处的叶昂暘都听不下去了,“我们换个地喝酒。”
什么是郁闷,换了地方之后,叶昂暘靠在围栏叹气说:“娇娇,你有没有过心痛的感觉。”
娇你妹!:“说人话。”
叶昂暘:“心绞痛。”
有情况八卦地笑了,转过头说:“小叶总,我一看你就是有故事的人。”
有故事算不上,只是有些事,闷在心里早想找人说了,叶昂暘先给打个预防针:“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这话是说秘密最常见的开场白,却永远那么抑扬顿挫地勾人!收了收笑意,推推叶昂暘的胳膊肘说:“小叶总,我,你还信不过么!”
夜风阵阵袭人,头顶是黑丝绒般的夜空,有些小星星成双成对,也有几颗孤零零地挂在上面,可怜兮兮的模样。五分钟前,叶昂暘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心痛”滋味,一团团措手不及的气闷朝他压过来,很难受。
叶昂暘也不清楚今晚自己怎么就那么忧伤,前阵子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他问:“你有没有那种一阵子感觉心情特别不好,看什么都不对眼。”
愣了愣:“每月一次那种?”
叶昂暘不说话了,慢慢地,冒出一句:“娇娇,我以前也是东洲一中的学生。”
“知道啊,你引以为豪的母校呗,你秀过很多次了。”实在受不了,挤兑了一句。她读得高中没有老大、宝贝和小叶总那么牛逼,什么重点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多;她那所镇高中,重点率百分之1,她就是那个1,顺顺利利考进电子科技大学继续打游戏。至今她的照片还贴在校长办公室,每次有人问起,校长还要特意解释她的性别:“咳咳,是女同学。”瞧,什么才是优越感,她这个人才是!
他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林娇娇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和陆珈之间有点什么吗?叶昂暘略有不满,开始说起那段藏在心里快长草的牛奶情缘:开头有点偶像剧,他不小心将陆珈撞出了鼻血;发展同样偶像剧,他每天在自己牛奶瓶的标签画q漫画,然后再偷偷放在陆珈的抽屉里;结局同样很偶像剧,唯一没有料中的:他tmd不是男主,是男配。
有一次偷偷送好牛奶出来,他遇上了正路过的徐嘉修,两人打了个照面。其实在学校里,他和徐嘉修交流不多,徐嘉修那人有时候端着让人讨厌。他从陆珈班级出来,徐嘉修叫住了他,询问他做什么。他是个老实孩子,什么都交代了,还说事成之后请他吃饭。徐嘉修当时就笑了,看着他说:“呵呵,估计没等事成之后,我先在通告栏看到你的尸体,还是我请你吃饭吧,宽慰你功败垂成,死得其所。”
功败垂成,死得其所,什么意思?语文成绩好了不起,少用成语羞辱人!
意思就是——陆珈是陆阎王的女儿,这件事叶昂暘的确是从徐败坏这里听来才知道的。现在回想起来,徐嘉修那时候说话的口气简直就是阴阳怪气,他还天真以为徐嘉修在关心他!小人,去他的徐败坏!
不得不承认,他听到这个消息打了下退堂鼓,不过真正让他决定放弃的,是他看到了陆珈写给徐嘉修的那封情书。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政教主任的闺女。
“那个女同学不会就是……”问,忍住眼里的兴奋,秘密已经抽丝剥茧冒出了一个头,好像越来越刺激了。
叶昂暘萧然物外地眺望远方,回过头,还听不明白吗?
哦哦,明白了,不过观音娘娘啊,小叶总心里也太苦了吧!拍拍叶昂暘的肩膀,像个好人那样安慰说:“想开点,人各有缘,命里无时莫强求,遗憾一下就忘掉吧。”
对,就是遗憾。叶昂暘颇感激地看向,“娇娇,你有遗憾吗,比如你和……风风有没有么?”
“叶昂暘,你再提邵逸风试试,信不信我立马拿大喇叭把你这暗恋破事说出来。
归根到底,还是遗憾自己没有得到过。叶昂暘说他很羡慕徐嘉修,现在像陆珈这种十年如一日的好女孩不多了。
是越听越不对味了,叶昂暘真的了解宝贝吗?陆珈看着就不是那种坚贞女子啊?
——
很快回来了,公寓里陆珈已经洗澡出来,穿着一套浅米色的居家服,看起来格外清新舒服,头发半湿半干地披着,手里拿着半杯水,正靠着厨台慢慢喝着,有一种慵慵懒懒的迷人。
啧啧,难怪小叶总会暗恋,如果她是个男人,早将陆珈给办了伸手摸了摸陆珈的脸:“宝贝,问个事可以吗?”
是知道一点陆珈给徐老大写过情书这事,上次陆珈就告诉了她,她还知道宝贝高中时期移情别恋写过两封情书,一封给了老大,另一封呢?
陆珈坐下来,既然问她,她肯定是会说的,不过也不能把叶昂暘给说出来。另外说秘密之前,她要先说一句:“,你可不能说出去,谁也不能说。”
一副见外的表情:“宝贝,我这人你还不了解,我还能上哪儿说啊。”
也是啊。陆珈挪到旁边,说了起来:“当时徐嘉修不是没给我回复么,我瞧着也没戏了,当时有个学弟对我可用心了,每天给我送牛奶,风雨无阻地送了两个星期。”说完,陆珈自顾自笑了起来,那两个星期每天喝两罐奶的感觉太好了,仿佛每天有了新期待,期待明天会在牛奶瓶里看到什么样子的小漫画,结果也就两星期而已……
牛奶啊……
突然不忍直视了,她好像又知道了什么。
对啊,就是牛奶。陆珈靠在沙发上回忆起来,其实她也没有多惦记,可是有些回忆就像当年牛奶瓶上那些栩栩如生的漫画,温暖又有爱。陆珈喝了口水,继续说:“每个牛奶瓶上还有他画的小漫,很有意思。当时我就那啥了,重新转移了目标。”
已经全身僵硬了,咳嗽了两声问:“那个男生叫什么?”
嗯?陆珈还是留了一手,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她想了想,编了一个给:“王阳。”当年的牛奶瓶永远是她心中的小阳光。
王阳是个大头鬼啊!能不能编个走心点的名字骗骗她!不淡定了,深夜躺在床上转辗反侧,夜不能寐。睡不着啊,太亢奋了,没想到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也是好痛苦的……
第二天,事情很快有了新发展:叶昂暘生病了。
其实最近是流感多发季节,沃亚好几个都感冒了,陆珈啊,小美,连迪哥都咳嗽了。叶昂暘昨晚喝酒又吹风,发发热,去去湿气很正常,可是就是那么百虑攒心,直接联想到小叶总会不会是抑郁成疾呢。
中午到下面的水果店买了一个进口西瓜,去叶家探望了。叶昂暘就住在东洲市的湖庭雅墅,老别墅园了,老大家好像也在附近。计较一下都到小叶家玩过好几次了,老大家却一次没去过,关系亲疏还是有别的。
周日叶家妈妈和家政阿姨都在,看到“干儿子”过来,叶妈妈很开心。叶昂暘穿着薄衫从二楼下来,直接来到自己卧室坐在小叶总床边:“小叶总,感觉怎么样?”
叶昂暘瞥瞥,有点意想不到:“娇娇,没想到你那么关心我。”
哎呀!话别这样说呀,她现在是一肚子秘密很难受,所以才过来的……昨夜把事情仔仔细细地想了想:陆珈说那个送牛奶的男生根本没有回她情书;叶昂暘呢,他很羡慕徐嘉修收到陆珈情书。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小叶总根本没有收到陆珈情书。
所以,那封丢失的情书去了哪里?!
又替叶昂暘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小叶总也只是遗憾,遗憾陆珈没有喜欢过他,如果小叶总知道陆珈也喜欢过他,还给他写过情书,虽然情书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到他手里,是不是就没有遗憾了呢?想到这决定做一次好人。
“小叶总,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必须向我保证:听完之后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一个人放在心里乐呵乐呵,行不行?”也打起了预防针。
叶昂暘随便点点头:“你说吧,没准我等会儿就不记得了。”
放心了:“好,那我说了。”
可是,人和人基本的信任感怎么说没就没了……
叶昂暘先是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最后他直接扳过的肩膀,语气都紧绷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还我大老远过来特意骗你啊?!”进口瓜打车费用都上百了甩开叶昂暘的手,顿了顿又说,“……我会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真的……叶昂暘猛地背靠沙发椅,样子有点失神,过了会他仰着头深呼吸,转头抱歉地看着:“娇娇,刚刚我答应你的事办不到。”他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根本不可能!
愣了傻了,做人怎么能连一点点的诚信都没有了。
“谢谢了,兄弟!”叶昂暘好想给一个爱的抱抱,现在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了,呵呵,他简直太傻太天真了。
“别激动,小叶总。”拉住叶昂暘,“会不会是被邮递员私吞了呢,这说明你和陆珈是天注定得有缘无份,要怪只能怪邮政,怪老天爷。”谁让你和徐老大,一个是老天爷亲儿子,一个不是呢。
怪邮政,怪老天?!叶昂暘差点冷笑起来,邮递员私吞的?不,根本就是被徐败坏私吞了!
叶昂暘记忆不差,依旧能记住当年的细枝末节。那是周五放学的下午,他和徐嘉修一块打完球骑车回家,回去之前他到学校的收发室取信。他刚升高中,还跟很多初中同学保持着友好的联系,她们常常给他写信,他不好意思不回信,可他又不爱写字怎么办。所以每次他都会给她们一幅小画,在草稿纸画只小猫小狗直接寄回去,这样纯洁的友谊往来,导致他每个星期都有好多封信。另外通信习惯,信封外面基本不写寄信人,主要是怕班主任会翻阅信箱从名字看出什么端倪。总之那天他从收发室出来,数了数手上的信,一共是七封信。
他向徐败坏扬了扬手中的信,无奈说:“有时候人缘好也是一件烦恼的事,我每个星期都要花好几个小时回信。”
徐败坏没理他,过了会,好好的,徐败坏突然说要看看他的信。
那就看看呗,好好感受一下他叶小爷的魅力指数。骑车到半路,徐败坏把一叠信还给他,七封变成了六封,怎么少了一封?
徐败坏怎么回答他的:“你自己数错了。”
数错了?当他幼儿园没毕业啊!
徐败坏凉凉反问他:“难道我会拿了你的信不成?我缺人喜欢啊?”
我缺人喜欢啊?
这话真贱,却也是事实。徐败坏学习好,样貌好,五岁之前在那个传说中民国大小姐的外婆那边长大,养出了一身爱端着的臭毛病,结果臭德行还挺招人喜欢的,从小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总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可能他真数错了也不一定,反正那天徐败坏很不正常,他到音像店买张游戏卡的功夫,徐败坏就一声不吭地骑车走了,直接丢下他,呼呼地穿过人群消失离开,任他怎么叫唤都听不到……
呵呵,叶昂暘好想捶桌,没有其他可能了,信就是被徐嘉修拿走了。
“淡定啊,小叶总!”感觉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她把事情告诉叶昂暘,无非是想填补一下小叶总内心的遗憾,可叶昂暘看起来更愤恨更遗憾是为什么。
她那么热心肠,花一百多块来这里,图什么!不就图大家都开心一点么,只要人人像她这样献出一点操心,世界就会变成乱套的人间,不,是美好的人间……
“娇娇,我打个比方跟你说吧,原本你买的彩票数组可以中五百万,多年后你知道彩票是被朋友拿走才导致你错失了五百万,你怎么办?”
那么倒霉?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可怕的朋友么想了想说:“必须恩断义绝,从此不再往来。”
叶昂暘没说话,只是应了一声:“嗯。”
“不。”摇摇头,语气更坚定了,“恩断义绝哪够啊,杀了他全家!”
叶昂暘生硬地撇过头,默着脸,心底是一片哗哗的悲催。五百万?岂止是五百万,五千万都不够!如果当年情书顺利落在他手里,还有徐败坏什么事!他还管陆珈是哪家阎王的女儿,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跟她谈恋爱!他长得那么帅,画画又厉害,每天表现乖乖的,甚至他还可以每天没节操地给陆阎王洗车……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感动天感动地感动陆阎王,陆阎王肯定会喜欢他,等他和陆珈到了结婚法定年龄,立马登记举办浪漫海边婚礼,接着恩恩爱爱过小两口日子,到现在……别说儿子,宝贝闺女都出来了!
叶昂暘悲伤抚面,叶家的儿子和闺女值多少钱——
他算不出来,反正徐嘉修这辈子都赔不起了!
真想不到拿了小叶总情书的人会是徐老大,可是最具有作案动机和时间的人也就是徐老大了,更何况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
所以,她这个篓子好像有点捅大了……
捏了捏手中的小棒球,递给叶昂暘说:“事情都过去了,是不是……”
“过去?过不去!”叶昂暘狠狠地将黄色小棒球砸在墙面,“啪啦”一声,小棒球反弹到复古的玻璃窗,吓得跳起来:“小叶总,你这样我会很为难得。”
“对不起。”叶昂暘说,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改天请你吃顿好饭。”
吃饭?鄙夷地转过头。她还缺饭吃啊?她冒着多大的风险和对陆珈的负疚来这里的,想了想开口说:“十顿饭。”
十顿就十顿,叶昂暘随手抓起一件外套站起来,“徐嘉修还在公寓么?”
这是大战即将开始了吗……
“不,不在了。”舌头打结,不过也没有撒谎,“老大今早就出门了。”
“陆珈呢。”叶昂暘又问,他先找陆珈也一样,他要告诉陆珈,徐嘉修是如何用下作的伎俩拆散了他和她。
陆珈当然也是一块出门了!都不忍回答了:“小叶总,今天是周末啊,两人自然一块出门约会了。难道你不知道老大和宝贝最近在搞对象么?”
叶妈妈切了带来的进口瓜送上楼,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叶昂暘看到妈妈心里头更是委屈异常,忍着情绪不爆发。
叶妈妈温温柔柔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摊开手,只是叹气。
“阳阳,怎么了?”叶妈妈又询问自己的儿子。
没什么,叶昂暘咬牙切齿地扔出一个名字:“徐败坏!”
小修?徐败坏是阳阳给小修取的外号,叶妈妈敏感察觉到可能是俩孩子闹矛盾了,立马笑着调节说:“是不是和小修闹矛盾了,跟妈妈说说。”
岂止是矛盾!叶昂暘又难过又愤怒,更多的是被好友背叛的委屈,他发泄地说了一句:“徐嘉修损人阴招,害我没了儿子和女儿。”
什么……!叶妈妈手中的水果托盘差点要掉下来,幸好眼疾手快抢了过来,进口瓜很贵的!
叶昂暘的话,叶妈妈想到什么了,会不会是小修和阳阳玩闹的时候,小修不小心把阳阳的命根子伤到了?叶妈妈顿时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当着地面问了起来:“是不是那个地方伤到了?”那个地方,叶昂暘眼里有片刻的迷茫,随后吼了出来:“妈!”
另一边还在吃瓜呢,当场喷了出来,她总是这样秒懂,不好不好。陆珈和徐嘉修去了西浔镇,江南水乡,一个地如其名的地方。大清早两人从东洲的铺堂上高速,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上午11点了。这次出行完全是心血来潮的决定,什么准备也没有,油还是在高速服务区加满。中间,陆珈跑进服务区的便利店买了几串关东煮,她吃几个,也喂徐嘉修几个。徐嘉修满意地接受她的喂食,修长的眉眼轻松愉快,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告诉她:“我外公外婆就是西浔人,我也算半半个西浔人,等会我带去你看看他们。”
陆珈口中丸子差点掉下来,那么重要的事,徐嘉修怎么不早说!昨晚她和他聊天,她无意在朋友圈看到老同学发西浔镇的花海清泉,对徐嘉修说:“西浔真漂亮。”
“是漂亮,我们明天就去
是吧是吧,徐嘉修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一丢丢透露出他是半个西浔人的意思。陆珈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咬着嘴里的丸子不说话,徐嘉修伸手揽住她肩膀:“难道你对我小时候呆过的地方就没有任何好奇吗?”
陆珈:“……”
一路上,陆珈知道了不少事。徐嘉修外婆不是西浔人,是一个大地方出来的大小姐。在动荡的年代里嫁给了徐嘉修外公,外公姓艾,艾姓在西浔也算是名门望族,这样的家族成分在特殊年份里饱经忧患,最后还是屹立不倒地走过了岁月的风风雨雨。
徐嘉修外公已经去世,外婆依然健朗。艾家的两处老宅捐给政府,成为西浔镇旅客重要参观景点,艾家人目前住的房子是之前的别院重新修葺翻新,风格依稀可见西浔古镇建筑的影子。
还没有来到艾家,陆珈问男朋友:“徐嘉修,你说你五岁之前都住在这里,那这里是不是有你很多小伙伴?”比如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
“好像没什么,以前跟我玩的小孩并不多。”徐嘉修回答,也不隐瞒小时候人缘不好的事实。
“为……什么?”
徐嘉修摸摸女朋友的后脑袋,必须告诉她一件事:“我外婆有点严肃,规矩比一般外婆要多一点。”
比一般外婆要多一点是什么概念?陆珈抬头望向徐嘉修,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张了:“外婆会不会不喜欢我?”
嗯?徐嘉修也认真回视女朋友,眸光澄清干净,上挑的眼角有浅浅的笑意:“你都叫她外婆了,她怎么会不喜欢你?”
呃,这个……她只是觉得“你外婆”太拗口了。陆珈一张脸蛋微微泛红,她给老陆发了消息,说她现在在西浔。老陆对西浔不了解,可是对西浔的老酒很了解:“别忘了给老爸带几瓶回来。”
哦,然后她根本不敢告诉老陆,她又被徐嘉修拐来见家长了。
中午的饭自然是在艾家吃的,陆珈也见到了徐嘉修的外婆。她第一次见到那么精神又好看的老太太,对,就是好看:满头银丝光洁地盘成发髻,身上是一套整齐妥当的云衫,不见任何一丝褶子,手腕戴着一个手镯,碧绿水润。
老太太说话还是中气十足,以长辈的口气询问了陆珈几个问题。陆珈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少说一句话,总之老太太问什么她答什么,尽量礼貌大方得体。
老太太对她呢,没有太多的热情,只有周到的安排。陆珈猜想老太太会不会对她不满意,老太太问了一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这个问题,陆珈回答不上来了,大脑瞬间短路了。
徐嘉修慢悠悠回答:“如果可以,我努力让外婆今年就喝上外孙媳妇茶。”
今年?现在都快半年过去了……陆珈默默盯着杯里的几片绿茶,还有,怎么个努力法?
仓促的西浔之行,陆珈了解到不少徐嘉修的家庭情况。外婆这边,徐嘉修还有三个舅舅,他妈妈是艾家最小的女儿,一直备受宠爱,所以要外嫁到东洲市的时候,气坏了家里人,外柔内刚的徐妈妈只用一句话反驳:“当初我娘不也是外嫁才来到了西浔吗?”
“之后我妈妈生了我,我外婆还赌气不来看我,第二年我爸爸要到国外进行技术交流几年,我妈作为家属可以跟随,至于我……”徐嘉修顿了顿,“我外婆就主动要求带我,直到五岁才回东洲。”
哦,那时候外婆年纪已经大了吧。陆珈有疑问。
“真正照顾我衣食住行的是张阿姨,外婆主要是监督,外公就教教我读书写字。”徐嘉修说着,语气温和,还有一丝细微的情绪。
陆珈可以想象徐嘉修童年的样子,没有太多的玩伴,在严肃的大家庭里一板一眼地成长,但也不缺爱。“张阿姨呢?”她问。
徐嘉修牵起她的手:“前几年病逝了。”
“哦。”陆珈遗憾地点点头。
徐嘉修嘴角带笑,随口问她:“我小时候应该也算是留守儿童吧?”
好像可以算是……陆珈抱住徐嘉修的腰,她童年和徐嘉修不一样,是饱满又活泼的明亮色调,就是十岁那年——陆珈不去想不开心的事,大脑还是冒出了一个问题,她和徐嘉修应该能一直顺顺利利走下去吧。如果感情也可以上保险就好了……
三个舅舅,徐嘉修的小舅舅已经出了国,长期呆在浪漫法国,家里有大舅舅和二舅舅,两人是西浔镇出名的企业家。晚上全家一块吃饭,陆珈喝了不少西浔老酒,果然是好酒,难怪老陆会惦记着。
陆珈想到明天上班的问题,不过老板还坐着呢,就不管了。
饭后已经是晚8点,舅舅们不准外甥开夜车回东洲市,两位舅妈也很快整理出两间房,就算不多玩几天,一晚总是要留宿的。徐嘉修不再推脱,陆珈自然跟着留宿艾家。
夜里,徐嘉修带她看小桥流水的夜景,青石板路,灯火阑珊街道还挂着古色古香的红灯笼,游客行人拥拥攘攘,铺子里有卖好多有趣的小玩意,陆珈挑了好几样。徐嘉修给她付了钱,她也不推脱,小钱而已。
陆珈回到艾家,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条短信,都是发给她的:“宝贝,你几点回来啊?”
不好意思,她都忘了。
真的很无奈,自己闯的祸又不能不管。她煮了泡面端给留在公寓不肯走的叶大爷:“小叶总,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先,吃饱了才有力气那啥,是不是?”
陆珈给回了电话,稍稍解释了几句,快挂断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明天记的帮我打卡签到。”
“好,没问题。”忍住叹气声,根本不敢告诉陆珈叶昂暘还在她这里盯梢呢,专等老大回来算账!挂了电话看向叶昂暘已经吃完的泡面碗,哎,总之她是操碎了心。
——记得帮我打卡签到。
“呵。”有人笑了。
陆珈放下手机,说了一句玩笑话:“现在像我这样的好员工不多了。”
“嗯,的确。”所以他眼光多好,徐嘉修微笑着认同。
夜里走了很多路,陆珈洗漱好又泡了脚。今天算是出门玩,她也没有太多忌讳,直接在徐嘉修面前泡起脚;徐嘉修呢,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呆在她房间没有离开。
陆珈有一双好看的脚,她的脚相对身高而言不算大,穿最常见的37码鞋,关键脚型很好看,线条流畅,柔润细白,可以轻松驾驭最难穿的尖头小单鞋,常常被以前的女同事羡慕不已。
此时,洁净的洗脚盆里,被热水泡着的一双脚,白里透粉。徐嘉修视线扫两眼,稍感燥热。外面夜色浓浓,时不时有风声呼啸着穿过庭院,突然一道“哐当”的声响,夜风将庭院里的盆栽给刮倒了,过了会,外头直接是雨声潺潺,下起了大雨,雨水落在青瓦片,听着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
此时,室内安静又舒服。陆珈已经泡好了脚,那个,徐嘉修还不回去睡吗?就在这时,徐嘉修先开口了,留神地问她:“外面刮风又下雨,你一个人睡怕不怕?”
呃,是有点害怕。陆珈摇摇头,表示不怕。如何有人继续呆在这里,她可能就怕了。
不怕么?外面又是呼呼吹过的风声,可能还要打春雷。徐嘉修站起来打开门,顿了顿转过头:“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她去!陆珈炯炯有神,徐嘉修关上门:“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一个故事……”
深夜,陆珈捂着耳朵往被子里面躲:“徐嘉修,你不要说了!”
徐嘉修笑起来,熄了灯的卧室,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将陆珈放在耳朵的手拿开,深夜的说话声格外醇醇清雅,就算讲起灵异故事也很动听。
“……”陆珈恨死徐嘉修了,到底是谁让她那么害怕的。其实是一个很温情的灵异故事,可是徐嘉修说得抑扬顿挫,有收有放……
陆珈继续躲在被窝里,徐嘉修掀开被角将她拉出来,陆珈只好抱住男朋友,贴在徐嘉修怀里继续听故事,好像也不怕了,然后呢?
徐嘉修将故事结尾讲给她听,结局是出人意料的温暖感人,最后陆珈也不知道什么睡着,反正第二天醒来,徐嘉修已经离开回到了自己卧室。
陆珈回到沃亚,已经是下午的班了。关于她的翘班行为,小达松松气说:“陆珈你运气真好,上午你没来上班的时候,徐总也不在哦。”
陆珈:“……”她运气好好哦!
外面传来难得一听的慌乱声音,几乎请求的语气:“小叶总,冷静,深呼吸深呼吸!”
发生什么事了?陆珈和小达一块奔了出去,叶昂暘已经上了楼,后面跟着亦步亦趋的,试图拦下叶昂暘;叶昂暘回过头,视线朝着陆珈直直地看过来,眼神里不甘、忧伤、愤恨,还有疯狂……
陆珈有点不明白,叶昂暘干嘛这样看她不再拦着叶昂暘了,跑下来找她,陆珈用口型问:“小叶总怎么了?”
怎么说呢,怒发冲冠为红颜吧拍拍陆珈的肩膀:“宝贝,等会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楼上一道巨响。
“啪——”
什么声音?好像是总经理办公室发出的声音……
陆珈和面面相觑,一块上了楼。
沃亚的大小老板闹起来了,不知道何缘何故。事情隐隐约约可以听出来,好像是徐boss拿了小叶总什么东西,小叶总吵着闹着要徐boss还给他。
徐嘉修关上门,叶昂暘冷呵呵地说:“我知道,你怕楼下听到是不是?气急败坏,你这么阴险狡诈,陆珈知道吗?”
徐嘉修没说话,扯扯领子,示意叶昂暘松开手。举手投足间,完全无视了叶昂暘的挑衅。
永远都是这个死样子,叶昂暘气急败坏。从小到大都是徐败坏作恶他吃亏,也就是他叶小爷不计较,不然两人分分钟没有朋友做。还好哥们呢,他是真没想到,做人怎么可以没良心到这个地步!他一心一意什么事都替徐败坏着想,徐败坏又是怎么对他的?麻痹!之前的账不算了,就从今年开始算。
叶昂暘咬牙切齿,奚落道:“年初你给我放长假,是想着趁着我不在,先下手为强是吧。”
徐嘉修:“有必要么?”
有必要,很有必要!叶昂暘指着徐嘉修继续说:“你丫就是心虚,怕陆珈对我余情未了。”
“自恋狂。”
“我自恋?”叶昂暘怒极反笑,“自恋也比你心虚好,还有上次吃饭好端端叫什么乔丽,够损啊,处心积虑在陆珈面前塑造我坏形象,背地里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了吧。”
呵呵,谁有兴趣当长舌妇。徐嘉修冷眼看着叶昂暘,他认识叶昂暘几十年了,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十年如一日的幼稚,陆珈当初果然瞎了眼。往事翻上来,徐嘉修也很烦躁,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这件事他很想给某人翻篇,偏偏还被提了起来,到底……是被谁提起来的?叶昂暘又怎么会知道?!
“你他妈把信还给我。”
太好笑了。徐嘉修回敬一句:“那封破信,你觉得我有可能保留到现在吗?”
“破信?破信你还偷!”啊啊啊啊!叶昂暘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恨不得砸了办公室。他再次拽上徐嘉修的衣领,就在这时,“吱嘎——”门开了。
弩拔弓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秒,叶昂暘望向门口,徐嘉修猛地推开叶昂暘,样子狼狈却不减矜傲。
办公桌已经一片杂乱,好几本文件散落在了地面。徐嘉修和叶昂暘衣服都扯皱了,两人面色都有怒气,叶昂暘是暴跳如雷的怒火,徐嘉修是那种被逼急的臃色,还有不明显的恼羞成怒。
陆珈和进来了,清楚知道事情狗血程度的快速合上了办公室门,怎么办,怎么办……
陆珈也急了,关系好的两人怎么会突然干架?她先看向徐嘉修,然后是叶昂暘。叶昂暘整个人气咻咻,朝她说了一句:“陆珈,我今天把徐嘉修的真面目撕出来给你看。”
什么真面目?陆珈真不明白了。
拉着小叶从沙发坐下来,心急如焚,又不好说话。
徐嘉修视线淡淡看向门旁的陆珈,招呼过来,“陆珈,你到我这里来。”
一句话,先表明了两人的关系。
事情总算扯明白了,叶昂暘罗列出徐嘉修的种种罪状,让人百口莫辩;徐嘉修压根也不想解释什么,一副闹够了就赶紧滚的样子。最受煎熬的就是陆珈了,没想到第二封情书居然是会被徐嘉修给劫走?关于情书内容,徐嘉修是不是也看了。
“哈哈,事情都过去了嘛。”陆珈打圆场,干笑几声尽量让气氛轻松一点。当然,这也是她现在的想法,小事而已,对不对?
没有人附和她,陆珈很尴尬。叶昂暘觉得陆珈根本没想到事情的本质,如果当初徐败坏没有作恶,他和她是不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徐嘉修呵笑起来,“你问问陆珈吧,当初她是喜欢上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上你送她的牛奶?”
呃……一句话再次将气氛冰冻到零点。
“徐嘉修!”叶昂暘又要站起来,被拦下,“小叶总,别生气别生气,老大开玩笑的。”
开玩笑,不是吧。陆珈也愣住了,徐嘉修怎么可以这样说,怀疑她当年的节操。难道她不能因为牛奶而喜欢别人吗?
咳咳,其实这件事,如果有人认错态度好一点,从小就是好脾气的叶昂暘闹一闹就罢休了,偏偏徐嘉修反驳的每句话都往叶昂暘的膝盖“嗖嗖”地刺去。善罢甘休?除非叶昂暘不叫叶昂暘,叫叶小阳了!
“当初陆珈喝了你几瓶奶,我替她还你。”徐嘉修开口说,“十倍?二十倍?你说。”
叶昂暘:滚!
这是牛奶的问题吗?陆珈看向徐嘉修,有些话不能这样说啊。她深深怀疑徐嘉修是故意把火烧起来,先烧了叶昂的,然后是谁?她么……
徐嘉修转过头,两人视线相对。他俊眸陡地一深,直接问她:“你还记得自己喝了他多少牛奶?”
陆珈不知所措了,眨眼的功夫,徐嘉修的怒火真烧到她这里。可当年是他摆架子不接受她,她一时脑热就移情别恋了。然后她喝了叶昂暘多少牛奶,这个倒不用算。陆珈很快回答:“……14瓶。”
“哦,14瓶而已。”徐嘉修重复一下数字,像是有意提醒叶昂暘,你也只送了14天而已。
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他搞破坏……叶昂暘疯了,“徐嘉修,有本事单挑,你逼陆珈做什么!当初那牛奶我送得心甘情愿,陆珈也喝得心甘情愿,我们两厢情愿,关你屁事!”
这话差点给叶昂暘点赞,心里同样着急地想抓头发。她现在负荆请罪还来得及么……
“说得真好,两厢情愿?”叶昂暘的话,徐嘉修笑了笑,不客气地扯出一句话,“这世上每个备胎都还觉得自己是对方最爱呢。”
这话太狠了,叶昂暘顿时面红耳赤,反驳无能:“#¥%#%¥……”
“够了!”开口说话的人,是倏然站起的陆珈。陆珈先看看叶昂暘,最后话却是望着徐嘉修说:“徐嘉修,你能好好说话吗?”
徐嘉修面无表情地抬抬眼,果然一时不再说话了。
叶昂暘舒服了,哼哼了两声。
终于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陆珈面向叶昂暘,好好求解说:“小叶总,这事过去了,好不好?”
叶昂暘很委屈,摇摇头,态度异常坚决:“情书还是要还给我的。”
哎!陆珈也头疼了,她又望向徐嘉修,怎么办吧。结果徐嘉修只用冷眼回视她,再回三个字:“早扔了。”
陆珈一下子被徐嘉修的冷言冷语给堵住了:“我不是……”她不是让他把情书还给叶昂暘,她就是觉得做人不能那么嚣张,毕竟拿人情书是他,如果她不是他女朋友,她还管这破事啊……
三人脾气都上来了。
叶昂暘突然聪明示软,拉上陆珈的手,好奇地问:“陆珈,你写给我那封情书,还记得是什么内容吗?”
嗯,这个问题。即使她还记得,她也不能说啊。陆珈很为难地看着叶昂暘:“小叶总,都那么久的事情了。”
叶昂暘提出要求:“要不你再给我写一封信?”
“嗯?”陆珈见叶昂暘这样子,一点不觉得叶昂暘还喜欢着她,只是有些事意难平而已,估计更让叶昂暘愤怒的是徐嘉修的态度,如果徐嘉修能好好说一句“对不起”,早没事了。原本她还担心是大事,结果发现就是俩小朋友在吵架,事情不是问题,关键是态度和语气。陆珈心底这样想的,转过头看向男朋友,还没有张口说话,徐嘉修先站起来。
他要干嘛……
徐嘉修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走向门口,然后打开了门,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啪——”他还捎上了门,重重地捎上了门。叶昂暘也眨眨眼,不可思议地指着门口:“我去,他还来劲了是吧。”
徐嘉修是来劲了,他脾气多久没上来了,反正摔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的确是意气用事,然后走出沃亚才发觉真正幼稚的人好像是自己。他不指望陆珈能追上来,回头看了看,真没追上来……
青年公寓的篮球馆很安静,徐嘉修过来发泄情绪,里面除了两个社工在整理运动器材,没有其他人了。徐嘉修一个人打起了篮球,连续投了十几个球,篮球从空中落在场馆的运动木地板,落地声坚实又温和。
有些事,看来没办法翻篇过去了。
当年他赴约小树林,见到的不是陆珈,而是陆珈的同班同学。他当场要走,却被杨珊妮叫住,还拉上了他的衣服:“徐嘉修,你别自以为是,我只是和陆珈打赌谁能追上你。”
哦,那你还扯着我做什么。
事情谁也料不到下一秒的走向是什么。杨珊妮哭了,正好遇上打着手电筒过来抓早恋的陆阎王。
什么是赴约不成还惹得一身骚,这个就是。更糟糕的,陆阎王瞅瞅他自行车上的一瓶水和一盒酸奶,拉扯腔调:“你是十班的徐嘉修吧,送的是什么牌子酸奶?没想到你对女同学还挺有心的啊。”
当晚,陆阎王没有扣留杨珊妮,男女差别待遇,陆阎王只将他扣下来现场教育。什么高二已经是关键一年了,何必急着搞对象;什么不能没出息将心思放在买酸奶讨好女同学这些事情上……
他听着谆谆教导,没办法告诉陆阎王,这酸奶是买给你家女儿的,他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和杨珊妮根本没什么,酸奶已经是铁证了。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后心情相当糟糕,最后气是怎么消下去的,他躺在床上重新看了看陆珈写给他的情书,不能说字字珠玑,也算是字字温暖吧。
杨珊妮说陆珈是打赌追他,他靠在床头闭眼假寐,变态地笑起来,没想到陆珈做事挺靠谱的,她打赌追他,事实还不是追他。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让她赢了这一次。
更何况,他也不怎么相信那女同学的话。
不管如何,他被陆鸿韦现场抓到是事实。他在陆鸿韦那里留下不好的“案底”,有些事只好缓一缓,不然他和陆珈真没有一点可能了。
那段时间,陆珈似乎不错,两个班隔壁班,他有很多机会看到她。好几次,他路过她班,她都在喝奶,脸蛋红润很有精神。两个班级一起上的体育课,跳远测试里,他轻轻松松跳出了女生最好成绩。
有一次,中午饭点时间到了,放学楼梯拥挤嘈杂,他走在陆珈后面,陆珈和一拨女生走在一起,孟甜甜凑在陆珈耳边问:“你和徐嘉修真没戏了?”
“什么徐嘉修。”陆珈声音脆脆,像是赌气地说,“不认识了。”
哦,那么快就不认识了,还是在害羞?他一下子走到她前面,吓得孟甜甜带着她赶紧往旁边躲。
心情突然很畅快。
关于早恋,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青春期的恋爱,相互倾心,朦胧好感,谁也不能否认它不应该存在。他很赞同陆珈在信里写的一句话“一起成长一起努力”,当时他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因为即将要面临,甚至查看了相关的书籍,如何正确早恋,健康早恋。
反正结果肯定不会是糟糕的,他有信任让两人变得更好。
事实,结果真的很糟糕的。
为了准备这场早恋,他预料了许多会发生的问题,唯一没料到的:他会在叶昂暘那里看到陆珈写出的同款情书!
没错,就是同款,同样的信封同样的信纸,连同夹在里面的干花都一样。
至于情书内容,前面内容差不多一样,除了名字变了变,唯一不相同是叶昂暘这封后面多了一句话:“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什么意思?当场他就将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才多久时间,她就要找别人一块成长一块努力了!?
她还表示最喜欢叶昂暘?那他算什么,人事已非吗?
徐嘉修离开了,叶昂暘也偃旗息鼓了更是饱受内心折磨,想直接剖腹自尽以死谢罪,一了百了。
陆珈回到办公室,心情是说不出来得堵得慌,小达问她楼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什么也没有说,犹豫一下,她还是给徐嘉修发了一条短信,赌气想着爱回不回。
好像,她突然成了罪魁祸首,可她就算是罪魁祸首,她也不愿意他和叶昂暘闹起来。徐嘉修和叶昂暘的关系,徐嘉修嘴里不会说,心底说不准比叶昂暘更在意。
所以,有些事他才那么在意?
陆珈有气无力地拨动办公桌的小算盘,这是徐嘉修在西浔买给她的石玉算盘,她很喜欢,下车直接抱了上来。她小学喜欢珠算,一个人在家会拨弄算盘当游戏解闷,高中学校举办过一次珠算比赛,她获了奖。徐嘉修提起这件事,她告诉他以前工作她会用算盘计算,不要脸吹嘘说有时候比按计算器都快,然后徐嘉修就给她买了这个算盘。
西浔老板还帮忙在算盘刻上字,简单两个字——“嘉&珈”
怎么昨天他和她还那么好,今天好端端的就出问题了?难怪感情问题纷扰了世间的男男女女。可惜感情从来不是算术题,更不是11等于2这样的简单算式。
陆珈整个人闷闷的,想到当年的情书居然被徐嘉修劫走,烦闷之余还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慨。有些事真的很奇怪,她高中喜欢那个从从容容、气质干净的徐嘉修,现在却爱上有着真实脾气的徐嘉修。
其实,徐嘉修这人一直挺有脾性的,嘴巴也很厉害,她高中就见识过一次。好像是为了包干区的划分问题把,她们九班一帮人过去找十班理论,结果被徐嘉修一句话给驳得耳红脖子粗。徐嘉修怎么说的,他睨着她们一群人,扔出一句:“这事你们说了没用,让你班主任过来跟我们谈吧。”
狠吧,也就徐嘉修敢这样说话,结果卢老师一出面,张沛东立马狗腿得不成样子:“别说那条臭水沟,你们九班所有的包干区,我们十班男生全给你们包了。”
什么是霸气,这才是,这事被当时两班学生津津乐道。徐嘉修的“狠话”自然被张沛东知道,她到办公室交作业碰上张沛东在教育徐嘉修。徐嘉修也不怕张沛东,笑了笑给自己辩解说:“我这不是给张老师你找机会吗?”
她从办公室出来,对徐嘉修印象就深了。从那之后,“徐嘉修”三个字就常常出现在耳边,从不经心地留意到后面的一发不可收拾。好像关于他的事,或者小八卦,她都会特意停下来听听,不明不白的心情会因为徐嘉修三个字变得很愉快。
她和他是隔壁班,交集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比如大会堂看表演的两班座位是前后排;学校组织电影院观看教育电影,两个班也是一起,别说体育课之类。
她有很多机会见到他,每次看到他心情都是明亮又饱满,甚至还有那么点自作多情,徐嘉修会不会也喜欢她。
少女怀春里的自作多情很可怕。比如长廊路过,偶尔徐嘉修转动视线,他和她不小心碰上,她会想徐嘉修是不是关注她;小考结束,教室办公室挤满了人看成绩,她考砸了被张老师叫过去,徐嘉修走过来看热闹,她心想徐嘉修可能是关心她;两班一块大扫除,她班级的扫把不够用,卢老师让她到十班借用,徐嘉修就把自己手中这把给她,然后又拿回来说:“这把挺重,我再给你找把轻的。”瞬间,少女心巴拉巴拉,她又想这肯定是一种特别的关怀。
关注、关心,关怀……自娱自乐的yy很快乐,很满足。
其实,如果没有上面这些乱七八糟的自我猜想,她也不会冒然写情书给徐嘉修。
相比第二次她直接在叶昂的班级邮箱投递情书,第一次她确定情书已经送到徐嘉修手里。晚自习结束,孟甜甜偷偷打探情报回来,明确徐嘉修有将信夹到英语书里一起带回家……
结果就是那样,失败之后她从甜甜那里要借来一本少女读物,里面有一段是分析女孩为什么容易自作多情的话,她全中。
再后来,她每次看到徐嘉修心情也不是明亮又饱满的那种,甚至会下意识躲避,没有缘由的……慢慢的,也就好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
徐嘉修还没有回她的短信,陆珈直接拨了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听。
很沮丧。
进来告诉她:“宝贝,你别担心,我刚刚猜想老大可能去打球了,他心情不好会一个人打球,然后我给负责球馆的社工打电话,老大真那里。”
哦,没事就好。
快下班了,陆珈收拾了一下东西,抬起头说:“,我今天回家吃饭,不跟你们一起吃了。”
张张嘴:“宝贝……”
徐嘉修打球结束,才从球馆的私人换衣柜里拿出手机,里面有来自陆珈的一条短信和一通来电。短信内容是:“徐嘉修,你在哪儿,那个你没事吗?”
陆珈接到徐嘉修电话,她刚坐上换乘的603公车里。下班高峰点,车里熙熙攘攘的拥挤,其实不好对话。犹豫几秒,她还是接听了电话。
“陆珈,你现在在哪?”徐嘉修问她,随后说了起来,“晚上想吃什么,要不晚上不做饭,我们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决定不了我们就去上次吃过的东洲餐厅,我现在订位子。”
陆珈刚被新上车的一拨人挤到了最角落:“我……”
就在这时,公车响起到站的提示声:“欢迎您乘坐603路公车,本车由千山公园开往东悦广场,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
陆珈把话说完:“我回家了……”
徐嘉修只是“哦”了一下,一时没说话。
车内人多混杂,陆珈的情绪也很混乱。有个瞬间,她都想下车了,可是公车不会因为她心里的想法说停就停,其实别说公车,有时候人做出来的行为都不是听从真正的心意。
车里很吵,她只能说:“我先挂了,我们等会再说。”
徐嘉修:“好。”
手机挂断,陆珈握着手机靠在公车最角落,天色徐徐暗下来,情绪有异样的起伏,像是有什么往她心里填充,鼓鼓的,热热的,她正要放下手机,又一条短信进来,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徐嘉修跟她道歉什么?陆珈对着手机,眼泪差点冒出来。心里有点暖,也有点疼。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当初她坚定一点,只要那么一点点,她和他是不是也可以像钟进和孟甜甜这样?
没有任何预感,眼泪就倏地崩了出来。
简单的想象总是很美,那天婚礼之后,孟甜甜告诉她:“好多同学都羡慕我和钟进那么多年的感情终于修成正果,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和阿进从高中走到现在,中间有过多少次分分合合。”
所幸,我们都没有放弃。
公车终于在东洲一中站停下来,她给老陆打了电话,笑问老陆吃过没,老陆难得吱吱咕咕,解释了一句:“我今天在江老师这里吃……”
“哦——”陆珈拖长了音,笑嘻嘻说起了俏皮话,尽量不显露自己的情绪,“难得呀,陆主任一定要多吃点,我就不打扰了哈……”
老陆不理她,直接挂了电话。
陆珈拐进了一条弄堂里,天色已晚,弄堂路灯之下,是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这里曾经是东洲一中学生们最爱光顾的弄堂,什么小吃都应有尽有,炸年糕、酸辣粉、麻辣串、瘦肉丸……
陆珈来到一家金旺饼铺,这里的金旺饼是出了名的一绝。这么多年,弄堂里的生意换来换去,这家饼铺依旧还在。如果她没记错,徐嘉修以前也喜欢吃这里的烤饼,骑车路过会捎一个带走。她和孟甜甜晚自习下课来这里寻食,偶尔能撞上徐嘉修,他骑着单车停在这家烤饼店铺旁,每次都对里面的老板说:“老板,一个肉饼,不放葱不放蒜,加点芝麻。”
陆珈在饼铺点了一碗粥和一个小饼,想了想又对金老板说:“金老板,等会给我打包一个肉饼带走,不放葱不放蒜,多加芝麻。”
“好嘞。”老板认识她,扯着嗓子回她,“给你爸带吗?”
不是。陆珈摇摇头,直接说:“给一个以前常来你这里……”
陆珈没说完停下来,看向门口的人。门口的人转过身对老板说:“老板,刚刚的饼不用打包,我在这里吃。”徐嘉修在路边违章停车,被现场贴了一张200块罚单。为什么会违章停车,他看到陆珈进了弄堂,要按下车窗叫她时,索性直接下来找她。
然后是金旺饼铺,他记忆里快忘掉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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