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父母,弟弟和妹妹把我当成赚钱机器。
我的老公为了钱,要置我于死地。
1
结婚这天,张淑芬当着我一众亲戚和李年瑞的面把我抢走了。
那个时候司仪正让我俩宣誓,张淑芬二话不说上来拉着我就跑。
出了酒店,她把我塞进她的小破面包车里,砰的一下关好车门。
我从被她抢下来,到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弄不清情况。
“淑芬儿,你有事说事儿,这节骨眼儿的,拉我走干嘛?一群人看着呢,多丢人啊!”
张淑芬系好安全带,点火拉下手刹极度不耐烦:“丢人和丢命你选哪个?李年瑞快把你卖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话说清楚,年瑞怎么了?”
她瞪了我一眼,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掏出来一个黑漆漆的袋子:“东西在里面自己看。”
我打开袋子,一叠资料唰唰的掉在了我脚上,我拿起一张看,竟然是一张赔付额度为五千万的巨额保险单。
我很疑惑:“就这?他不是爱我才给我买保险么!”
“我真想撬开你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张淑芬咬牙切齿,一脚油门踩到底,唰的一下带我飞了出去:“你仔细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我低头一看,参保人写的是我的名字,受益人落款的李年瑞。
“这……这不是人身意外险吗?”
“意外险你个大头鬼啊,这是夫妻险!你死了李年瑞能得五千万那种夫妻险!”张淑芬吼道。
“可……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张淑芬气的方向盘没握紧,车胎偏了一下,差点撞上旁边绿化带:“李年瑞是不是跟你说等你俩结婚了带你去泰国旅游?”
我头磕在车窗上,疼的龇牙咧嘴:“结婚蜜月旅游,前天定的机票,明天就去了,这能有什么关系吗?”
“你知道吗,去了你就回不来了!听我的,你千万不要去,这几天你就跟我在一起!”
“你是说……”我看着手里的保险单,倒吸一口凉气。
张淑芬重重的点头。
就在我惊魂不定之际,李瑞年打来了电话。
“青青你在哪儿,爸妈客人都等着呢,要不要我来接你?”
我咽了口唾沫,这会儿也来不及细想张淑芬说的是真是假,赶紧撒了个慌:“哦,年瑞啊,淑芬儿找我有急事,你先招呼着他们,等我们这边完事儿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2
张淑芬开了两个小时,把我带到了一家酒店。
进了房间,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惊魂未定,婚纱也没脱,在床上瘫软成了一个“大”字型。
洁白的房顶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糟心。
“芬儿,保险单你哪儿来的?”
不是我不信她,而是对于她说的李年瑞要害我这件事,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李年瑞是三个月前我姑妈介绍给我的男朋友,身高1米85,长相英俊帅气,手里头还有一家公司。
他为人温柔体贴,对于旁人大方又善良,而且对我和他的父母都很孝顺。
对我也很好,每天早晨上班前会依依不舍的抱着我亲了又亲,无论忙成什么样子都会天天接我下班,平常还会时不时的准备小礼物。
他说他见我第一面就喜欢上了我。
我对他很满意,虽然认识时间短,不到两个月就和他扯了证,但是扯证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了他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现在淑芬说他要害我。
闺蜜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他,可是我也找不到他害我的理由啊!
一边是朝夕相处的人,一边是从小到大的闺蜜,怎么选都让我为难。
张淑芬头也没回,对着电脑屏幕一顿噼里啪啦敲键盘:“还能哪儿来的,李瑞年车里偷的。你也甭问我是怎么偷出来的,问就是我从车里用手偷出来的!”
我:“?”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我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呢?一直呆在这儿又不是个办法,我总要回去的。”
回去以后还得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询问,想起来就头疼。
张淑芬沉默了一会儿:“得先想个办法和他把婚离了。”
我看了她一眼,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由于起快了,甚至差点闪到腰。
我的语气很严肃:“芬儿,结婚不是儿戏,我这几天可以不去蜜月旅行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她终于舍得转过身来看我:“胡闹?这种事儿我会跟你胡闹?算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会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让你相信的。”淑芬摆了摆手,继续回头敲她的键盘。
晚上吃过饭后我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除了无数个未接听电话外,消息也跟爆炸了似的,滴滴滴响个不停。
发消息发的最多的是我的家族群,群里七大姑八大姨的有很多人。
我翻到最上面,我的弟弟亲杨开杰在群里骂了起来。
“杨青青,你还知道今天是你结婚吗!你一声不响的丢下这么多亲戚和我们一家跑了,你最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幺弟,你生什么气啊,都知道咱姐是大老板,兴许是结婚结到一半,来事儿了呢?”
发这句话的是我的妹妹杨柳。
杨开杰很不耐烦:“什么事能有她结婚重要?今天咱家脸都被她丢尽了。”
杨柳:“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姐是女强人,当然以工作为重。别的女强人不也有结婚的时候谈工作的么。”
杨开杰:“你还烂好心替她说话?她不就仗着赚了几个臭钱,没把咱家和这些亲戚放在眼里。”
看到这里,我差点气笑了。
我爸妈生了三个孩子,我是老大,老二杨柳是我妹妹,老三是杨开杰。
我爸妈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当时国家政策只允许生一个,我爸妈为了追儿子,生下我后又连着生了杨柳和杨开杰。
从小家里什么事都以要他为先,家里鸡蛋只有他能吃,我和妹妹只能眼巴巴看着,肉只有他能夹,我和妹妹只能吃点青菜,新衣服只有他能穿,我和妹妹只能穿亲戚家小孩不要的旧衣服。
挨打饿肚子更是常有的事。
后来国家九年义务教育政策下来村长找到我家,让我顺利上了学。
中考完后爸妈让我出去打工供杨开杰读书,要不是淑芬她爸是村长,去家里给我爸妈做思想工作,并承诺我高中费用他家出,我高中都读不了。
高中毕业后,我在暑假打了整整两个月的工,又借了淑芬家里点钱才凑够我第一个学期的学费。
而那个时候杨开杰以全校倒数第十的成绩考上了我们当地一所职业中专,我爸妈为了庆祝,给他花了9000块钱买了一部笔记本电脑和一台苹果手机。
整个大学期间我勤工俭学,只要一有空就去兼职赚钱,整整四年我没花过他们一分钱。
毕业出来工作以后爸妈更是三番四次的以各种名义问我要钱,我不厌其烦的给他们汇钱只想让他们的生活过好点,可每次我给他们的钱都被他们拿去给了杨开杰挥霍。
他身上穿的名牌衣服,脚底下穿的名牌鞋,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钱买的。
他打架斗殴好狠称勇,做了错事都是父母逼我给他擦屁股。
上次睡人家小姑娘,让人家怀了孕不肯负责,小姑娘家闹上门来他把人家姑娘亲爸打进了医院,要不是我替他赔了一大笔钱,又是道歉又是伺候人家姑娘小月子的才不至于让他进警察局,他现在能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驳我面子?
亲戚们纷纷安慰。
“开杰,你别这么说你姐,你姐一路走来也不容易,我们理解她。”
“是啊,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什么人我们心里都清楚。”
我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我继续往下翻,李年瑞发了一个笑脸。
李年瑞:“抱歉各位亲戚长辈,今天青青确实有急事,迫不得已才走的。招待不周是我没有安排好,我向各位道歉。”
杨柳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姐夫真好,姐姐能嫁给你真是她福气,不像我都没人喜欢,羡慕哟!”
李年瑞摸头表情:“你这么优秀,怎么会没人喜欢呢,姐夫看到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个。”
杨柳开心表情:“谢谢姐夫,啾咪~”
我关上手机,叹了口气,这么善解人意的男人,怎么会有害我的心思呢。
“淑芬儿啊,我还是觉得年瑞不像是个会害我的人。”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空荡的房间里淑芬的语气轻飘飘的:“你爱信不信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他才认识多久?留个心眼总比不留的好,现在为了钱财纠纷杀妻的又不是没有。”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接着道:“又是日常恐婚的一天。”
3
第二天早上,我和淑芬在酒店餐厅刚吃完早饭下楼就碰上了在大厅休息区沙发上坐着的李年瑞。
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憔悴,见我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直接拉起了我的手。
我有些意外:“年瑞,你怎么来了?”
他眼底泛着青,说话有些虚浮:“有点担心你,就找过来了,你忙完了吗?”
我偏头看向淑芬,她和我对视一眼,挽上了我的手臂:“没呢,还有事儿没忙完。”
“要多久?不如这样,我和青青定了中午12点的飞机去泰国蜜月旅游,你的事如果不急等我们回来了再去帮你,怎么样?”
淑芬仰起头,眼神锐利:“你俩去蜜月了,青青和我家亲戚的业务怎么办?我家亲戚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他回国和青青谈海外业务的,谈成了,五千万业务,青青公司一年吃喝不愁。李年瑞,你要想清楚哦。”
淑芬加重了五千万三个字,我明显发现李年瑞眼神变了变。
想起静静躺在我包里的五千万保单,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动声色的撇开了李年瑞的手,配合淑芬睁眼说瞎话:“年瑞,开拓海外市场机遇难得,泰国咱们以后再去吧。”
李年瑞眉头皱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委屈:“可是......这是我们的结婚蜜月啊。”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年瑞,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
淑芬在我身后默默的点了个赞,脸上看上去有些得意。
李年瑞见我态度坚决,只好无奈改口道:“好吧,下次去就下次去吧,生意重要。那现在我们回去吧,爸妈还在家里等着。”
我看向淑芬,朝她点了点头:“也行,淑芬我先和年瑞回去了,你有事再联系我。”
“哎......可是......”
“好了,不用担心。”我打断了她的话,宽慰道:“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无论淑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该回去。
我要调查清楚那张保单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年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在我未知情的情况下给我买保额为五千万的夫妻险。
出了酒店,我坐上了李年瑞的车。
李年瑞在前面开车,我坐在了后面。
趁着他专心开车的功夫,我和淑芬发了条消息,她告诉我她是在副驾驶坐后面的皮袋里面发现的。
我瞥了李年瑞一眼,身体往前靠拢,佯装睡觉趴在了副驾驶的靠背上,实际上却用右手悄悄的打开了皮袋。
里面只有一根口红和两根长头发。
我悄无声息的把口红放了回去,心却沉到了谷底。
这根口红不是我的,而且用了半截,两根掉落的长发是枣红色,而我并没有染过发。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询问。
车开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到我家里。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却被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疑惑地看向李年瑞,可是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敲了敲门。
“爸妈,我和青青回来了,麻烦开一下门。”
房间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
我以为他们没起床就接着敲了十来分钟。
“杨青青,你要死啊,敲什么敲!”门里面传来杨开杰的大嗓门。
我清了清嗓子:“幺弟,开门,我回来了。”
“我不开,我告诉你,你想进来,可以,你在外面跪半小时,我保证给你开。”隔着门杨开杰嘲讽道。
本来等了十来分钟我就已经不耐烦了,听见杨开杰这么说话我索性懒得跟他理论,当下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只是还只摁下了11两个数字,却被李年瑞慌忙按下了手:“青青,他不过是在气头上,我们等等吧,等他气消了会给我们开门的。”
我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踢了一脚门:“你给我弄清楚,这是我买的房子,我的家,他凭什么把我锁外边儿!”
李年瑞表情不太好:“对对对,我们的家。但是大家都是一家人,闹大了不好看。你,你先别报警,我去跟他说。”
我环抱手臂,冷眼看他敲门。
他似乎很怕我打110?
“弟弟,你开下门吧,你姐知道错了,这不赶紧回来了吗。”
这一敲敲了两三分钟,门终于开了,我妹杨柳顶着一头枣红色披肩长发异常碍眼,垮着脸把我们迎了进去。
“姐,爸妈正在气头上,你好好认错,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杨柳虽然在劝我,却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不过的确是我跟淑芬离开在先,丢了全家人面子在后,我只好忽视了这种感觉。
客厅里面,我爸妈坐在沙发上,脸色很差。
见到进来,我爸抄起一个烟灰缸直接朝我砸了过来,还好我躲得快,烟灰缸砸到门上,砸出了一个很深的凹陷。
如果这东西砸到了我身上,后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我后怕的捂住了胸口。
“你还有脸回来!”我爸怒斥道。
“还愣着干嘛,跪下啊!”杨开杰坐在一边煽风点火。
我出了一口气,紧紧扣着手心,走到茶几前倒了两杯茶,恭顺的递给了我爸妈。
“爸妈,对不起。昨天淑芬家的亲戚特地从海外回来和我谈业务,是关于开拓海外市场的,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先离开了。”
“哟呵,真是女强人,丢家人面子也要先去挣钱。”杨开杰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朝我挑衅道。
我虽然气的想揍他,却还是忍着心头的怒火,跟爸妈解释:“是一笔很重要的业务,谈成了有五千万的收入。”
五千万是我爸妈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数。
平常他们问我要钱基本是几万十几万的要,这一听有五千万的收入,他们原本生气的脸也缓和了不少。
“钱有结婚重要吗!结婚是人生大事,钱以后可以再赚,你这么大的人了,这点道理不懂?”
道理我当然懂,可是如果钱不重要,他们也就不会在我结婚前就跟我说结婚时收的份子钱要给他们了。
我只好继续瞎扯道:“知道了知道了,是我错了,这不是看到人家专门为了业务从海外赶来么。只要这个业务谈下来了,打通海外市场,以后公司的订单就不用愁了。”
“本来打算谈成了,带着你们出国旅游的。年瑞不是想去泰国度蜜月么,因为这事儿我给取消了,干脆就等业务谈成了,带你们一起去泰国。到时候回国了我再给你和妈在市里买套180平的大房子,爸妈你们看怎么样?”
我爸明显被说服了,不过还是带着些愠怒:“那你弟呢,你弟你就不管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杨开杰,假装没看到他眼底的鄙夷:“我弟你们不是给他买了一套房么?”
“那房子才多大,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人家女孩儿说了,房子太小。我看你干脆给他买套别墅,地方不要选太差了,市中心的别墅区就挺好。”
嚯,真是狮子大开头,市中心一套别墅少说五千多万,我想都不敢想!
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直勾勾的盯着杨开杰:“幺弟,你觉得呢?”
4
“问我干嘛,爸说的话你没听见?”
从小爸妈交代我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是姐姐凡事要让着弟弟。
我爸说我弟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咱老杨家唯一的种。
我爸性格暴躁,只要我弟弟饿了哭了就会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通常这个时候我会挨他一顿打。
小时候弟弟调皮,我身上青的紫的痕迹从来没停过,都是我爸打的。
我妈性子懦弱,只会对我爸唯命是从,因而把我妹也养成了这个德行。
我把目光移到了我妈身上:“妈,你觉得呢?”
我妈闭上眼睛没看我:“你是姐姐,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帮他是应该的。”
看来是我多想了,竟然会以为她会良心大发现,为我考虑,到头来还是她的宝贝儿子重要。
“杨青青,你听见妈的话了吗。我告诉你,我是咱家唯一一个儿子,你要还当自己是杨家人,就老老实实把房子给我买好了。”
杨开杰的话气的我心梗,我冷笑了一下:“市中心别墅区别墅最便宜的五千万。”
“你不是说你谈业务,谈下来了就有五千万,怎么你舍不得?你可想想是谁把你拉扯大的!”
呵,是谁把我拉扯大的也不是你杨开杰把我拉扯大的。
先不说这业务是我和淑芬胡诌的,就算能赚五千万,我公司周转不用钱?我员工不用发工资?脸可真大哈,这还没影的事就给惦记上了。
“行啊。”我微笑:“只要业务能谈下来,我立马给你买套别墅。”
“这还差不多。”
买个鬼,我给他买套纸别墅给他烧了。
父母很满意我的回答,也就不再追究我离开婚礼的事了。
下午杨开杰的女朋友给他打电话,要他回县城讨论结婚的事,我爸妈连忙说只要她肯嫁给我弟,市中心的别墅立刻带他俩去买。
她家听了喜大普奔,赶紧叫我弟和我爸妈回老家县城去了。
杨柳以找工作暂住为由留了下来。
家里清净了不少。
晚上我准备沐浴,进了浴室发现浴巾忘了拿,喊了李年瑞好几声却没人答应,我只好穿好衣服出了浴室。
我从柜子里拿了浴巾准备继续洗澡,却偶然听到李年瑞说话的声音。
他靠在阳台上抽烟,一只手拿着电话,另外一只不停地抠着栏杆,看上去有些慌张。
我隐隐约约听见电话里面在吵,但是吵的什么我听得不太清,对方吵完后他跟对方说现在手头紧,让他们宽限几天。
我还想听下去,却见他挂了电话,我怕他发现我,只好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浴室。
浴室里冒着的氤氲水汽让我看不清镜面中的自己。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我李年瑞或许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正人君子。
我突然想起了淑芬跟我说的李年瑞要害我的事,可能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李年瑞靠了过来。
“青青,咱们真的不去泰国了吗?”
我顿了一下,直视他:“不是说了下次去吗,你为什么还要提起去泰国这件事?”
“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毕竟安排了好久。”他看上去有些心虚。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我叫住了他:“哎,对了,你知道最近新出的夫妻险吗?”
李年瑞很明显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来,面色镇定:“......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随便问问。”我不动声色的盖上了被子:“前几天有个卖保险的给我推荐了,我以为你知道,问一下你。”
“呵呵,我怎么知道,睡吧睡吧,保险都是骗人的。”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李年瑞带我爬上了一座高山看日出。
太阳出来的一刹那,他面露凶光,把我推了下去。
噩梦一场!
第二天一大早,我借口谈业务去找了淑芬。
淑芬没睡醒,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恶狠狠的盯着我。
“芬儿,我想清楚了,李年瑞确实很可疑。”
淑芬把我迎了进去。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沉思了一下:“你说得对,还是离婚比较保险。”
他车里的口红、头发和昨晚接的电话都很可疑。
首先一个男人的车上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女人的口红和头发,不小心掉在车上也说不过去,毕竟口红是在靠背后的袋子里发现的,很明显是特地放进去的。
至于头发和口红在一起,那只能说明他曾经和某个女人在车上做过什么。
保险的事我也试探过他了,但是他却没有对我说实话。
我这个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他既然做不到对我坦白,那么未来的几十年里也不必有他的存在了。
扯证前我和李年瑞做过婚前财产公正,我不用担心离婚他会瓜分我的资产。
就像淑芬说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凡他有害我的心思,我都要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
他高挑帅气,外貌条件很好,又温柔又体贴,单看外在他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可是和有可能被背叛以及自己的命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我和淑芬商量怎么把婚顺利离了的时候,李年瑞打来了电话。
“青青,你和张淑芬在一起吗?”
我和淑芬对视一眼,问道:“我和她一起在外面谈事儿呢,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之前开车在路上遇到她,送了她一程,我车里有点东西不见了,想问她看见没有。”
“那我问问。淑芬儿,你坐年瑞车的时候有看到过他的东西吗?”
淑芬拉远了和我的距离,明知故问:“什么东西啊?我没看到啊。”
“年瑞,淑芬儿她说没看到你什么东西啊,你那东西很重要吗?”
李年瑞尴尬的笑了一下,迅速挂断了电话:“没看到就算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看来,离婚得抓紧了。
车上不是有根用了半截的口红和两根头发吗,看来可以从那个下手。
5
我以最快的速度在网上下单了两个微型摄像头,一个安在自己家里,一个放在了李年瑞的车上。
我开始早出晚归,晚上睡觉也以生理期来了为由和李年瑞分房睡。
睡觉前妹妹杨柳找上了我。
“姐,你那个业务谈的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的问我。
她那头枣红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白嫩。
她明明只比我小4岁,我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女人独有的温婉与清纯。
而我,不过30岁,眼角却已有了细微的皱纹,社会的毒打让我早早的练就了一身坚硬的外壳。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她的近况:“妹儿,你最近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还......还好吧,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到市里找工作这么久,姐姐太忙了一直没有顾及到你,所以问问你最近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如果实在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我可以给你留意下。”我微笑道。
妹妹拢了拢头发靠在我的肩膀上:“姐姐对我真好,只是给姐姐你添麻烦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我似笑非笑,她这心里的小九九能瞒过我?
嘴里说着怕麻烦我,心里却想要我给她找工作。
早前她不是没给我提过要到我公司来工作,考虑到她的专业向的问题,我托人给她在和我有合作的一家公司找了份岗位和薪水都不错的工作,想着她去人家那里锻炼个一两年的再让她到我公司来。
只是我一番好算盘替她谋划,她却把我的心思摁在了地上摩擦。
短短不过半年时间她就和人家老板勾搭上了,还让老板娘在酒店的床上抓了个现行。
老板娘是个精明人,把她辞退后不仅没有将这件事传出去,还压下了这件事,条件就是在后续的合作上我要让出10个点的利润给她。
为了我妹的名声,我不得不同意。
她以为她把我瞒得死死的,以为我不知道,实际上我早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也是从那次起,我彻底打消了她来我公司工作的念头。
后面她再让我帮她找工作,我也以工作忙为由推脱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我都是一家姐妹,怎么还说两家话呢。看着你越来越好,姐我只会越来越开心啊!等你工作稳定下来了,也该找个男朋友了,我看你姐夫那一款就不错,有空我给你问问看谁家有没有单身的男孩子。”
“哎,对哟。”我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老看你抱着手机笑,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杨柳身子僵了一下:“哪儿有的事儿,姐你净瞎说。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
杨柳情绪转的突兀,说睡觉就真离开了我的房间。
半夜我睡不着,索性打开了摄像头连接的手机软件翻看这几天的录像。
这一看,险些让我火冒三丈。
6
青天白日,宽敞的客厅里衣服散了一地,两具胴体在沙发上纠缠的难分难舍。
激情过后,李年瑞抱着杨柳道:“妹妹,你可比你姐强多了。不像你姐,躺在床上跟条死鱼一样,动都不动。”
杨柳低头娇羞:“姐夫说的哪里话,我姐才厉害,什么事都难不倒她。”
李年瑞一脸嫌弃:“呸,说到她就晦气,管天管地,一不顺着她的心就给我甩脸子。她那大脸盘子,谁爱看谁看!”
杨柳叹了口气:“可是姐姐就是厉害啊,她能赚那么多钱,我哪儿比得上她啊。”
李年瑞勾了一下她的下巴:“你可比她一万个好,我可爱死你了。放心吧,你姐的钱总有一天乖乖送到我手上的。到时候钱到手了我再跟你求婚,当一对谁也羡慕不来的神仙眷侣。”
杨柳娇嗔道:“我姐那人看钱看的死紧,怎么会把她的钱给你?你别痴人说大话了。”
李年瑞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办法。”
我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心里一团怒火直冲天灵盖。
好个杨柳,我把你当妹妹,你三人三到你老姐头上了!
还有你个李年瑞,奔着我的钱来就算了,还勾搭我亲妹妹!
两个人渣!
我死死的捏着手机,开启备份功能,把这段活色生香的视频备份到了手机了。
第二天一早,我怒气冲天的化了个妆准备出门。
杨柳端个杯子穿着吊带睡衣从房间打开了门。
我咬着牙问她:“妹啊,你不穿内衣出来晃是给谁看的?你姐夫是个大男人,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她低头看了一下,惊慌的赶紧道歉:“对不起姐,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说不是故意,她却还是钉在原地,没有进房的意思。
“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柳泫然欲泣:“姐,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李年瑞听到动静打开了门:“青青啊,你大清早的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妹妹可能是睡糊涂了吧,你这么骂她会吓到她的。”
他一边同我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杨柳。
我是个瞎子我都能看到他上扬的眉角。
我当时怎么瞎了眼竟然觉得他是良配?
“还不赶紧回房去,在这里丢人现眼!”我骂道。
杨柳哭哭啼啼的回房了,李年瑞上前搂住了我的肩。
“是不是业务谈的不顺利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心情好得很呐!”我冷笑了一声,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拍了下去,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了。
关门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嘟囔:“神经病,真是莫名其妙!”
我没有去公司,而是开车去了淑芬那儿。
淑芬鼓捣了一晚上电脑,早上我去的时候她心情比我还不好。
我直挺挺的躺在了她的床上,问她李年瑞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她烦躁的扣着她那一头鸡窝状的头发,哑着嗓子说:“他征信没问题,大概率在婚前公证前已经把征信问题处理好了。”
“他公司呢?”
“公司纯粹一个山寨套壳公司,当初用来麻痹你用的,而且法人不是他。”
“死渣男,狗骗子!”我破口大骂。
淑芬坐到我旁边,疑惑的问我:“你心情不好,他惹你了?”
我打开手机扔她手里。
看完视频淑芬一脸被脏到了的表情,干呕了两下,吐槽道:“我真是没看错他,果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这下你相信他给你买夫妻险的目的是为了害你了吧。”
“芬儿,他不怀好意的接近我,现在我要让他后悔招惹了我。”
“你想怎么做?”
“他不是想害了我骗取巨额保险再娶我妹妹吗,我不把他送进监狱岂不是对不起他的一番谋划?”
7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李年瑞有些惊讶,因为我从来不做早餐。
“今天怎么想起做早餐?有好事吗?”
他尝了一口,有些惊讶。
我略显娇羞:“淑芬家朋友那个业务我快拿下了,下个月签合同。”
“恭喜,不愧是我媳妇儿。”
我娇羞的倒在他怀里,视线刚好对上刚出房门的杨柳。
她面色极不自然的立在原地,声音柔柔的:“姐姐你们在吃早餐啊,姐夫昨天答应今天顺路捎我去桥南面试的,眼看都快迟到了,这......”
她看上去有些为难,我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去吧去吧,你们两个去吧,你的工作要紧,走前带点吃的,路上吃。”
李年瑞想亲我被我侧头躲开:“还是老婆体贴,想得周到。”
杨柳神色暗了暗,我难掩上扬的嘴角,幽幽笑道:“赶紧走吧,别耽误了妹妹面试。”
两人并肩离去,我的笑容咧到了耳朵根。
可不得让你俩多呆呆,培养培养感情。
到时候好办事儿。
我心情极好的咬了一口灌汤包,真是好吃到爆。
我高高兴兴的去了公司,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梁总,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对面低沉富有磁性的笑声隔着手机传到了我耳朵里:“杨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用我公司上市的事来对付你老公。”
我笑道:“这对你又不会造成什么损失,顶多放放烟雾弹。”
“可是也没什么好处。”
“梁总说笑了,既然求您帮忙当然是有好处的,华西那边的合作我让您1个点?”
“3个点。”
我爽朗大笑:“成交。”
“我能否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对付你老公?你们不是在一起还没多久?”
“说对付严重了哈,他不老实,我不过敲打敲打。”往死里打。
梁总会意,默了半晌:“杨总不愧是生意人。”
“彼此彼此,哈哈哈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一点就透。
过了没几天我果然听到了梁总公司要借壳上市的消息。
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这消息越演越烈,头花竟然抛到了李年瑞的空壳公司上。
李年瑞面露红光,我妹那边吹了不少风,没事身上就多个项链或者多了个戒指啥的。
布灵布灵的,一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我只笑笑不说话。
果然再过了几天,李年瑞又向我打听起了那五千万合作的事。
我面露为难:“我这边出的条件达不到人家的预期高度,人家临时撤了合同,说还要考虑考虑。”
李年瑞不禁有些失落:“青青,我看你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要陪你爬爬山,放松一下?”
要是放在以前,我会被他这幅体贴的样子感动的无以复加,但这会儿我只是摸了摸他的脸,慨叹道:“现在正是关键节点,我怕我放松下来就失去了这个机会,不如等这件事彻底定了下来我们再去。”
李年瑞看上去面色不太好。
他不好我可太好了。
他不是给我买了夫妻险吗,考虑到离婚有冷静期,我怕冒然向他提离婚他会趁我不注意向我下死手,所以使点儿手段不介意吧?
第二天早上趁着还没出门的功夫,我递了一张银行卡给一脸懵逼的杨柳。
“姐,你这是?”
“哎,姐这不是怕你没钱嘛,姐天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又没有时间陪你逛街。这卡里有300万,你拿着钱好好买几身漂亮衣服,美美容啥的,到时候我带你去我朋友那儿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工作。”
杨柳还没从我的豪爽中恢复过来。
我以前给她钱最大的数没超过20万,这头一次塞了这么大一笔钱,她没反应过来很正常。
不过很快她就会反应过来了,因为李年瑞不多不少,就缺这300万。
梁总那边找了个市场混子去和他谈判收购他公司的事,他乐的不可开交。
谈到一半梁总的人说了,在商言商,我收购你是诚心诚意,但你也得表现表现你的诚意吧。
你这破壳子公司,股价低,我收购你了也不知道后续能不能成功借壳,不如这样,你先拿300万出来展现展现你的诚意。
300万对于一个上市公司而言不难吧。
李年瑞到底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商人,被那人几下一忽悠,脑壳一热就给答应了。
白纸黑字红章一盖,骑虎难下。
李年瑞那公司又不是什么正经套壳公司,是仿了人家名字的山寨货。
头花落他头上的时候他还想着空手套白狼,到时候钱入了他的账户,他再一跑,先前欠的高利贷两清还有余钱。
到时候梁总那边过了账,白纸黑字,叫苦不迭,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可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我既然出了手,必定不让他好过。
这边他拿了我给杨柳的300万,那头就打到了梁总公司账目上。
梁总也是个老油条,让那混子去套话,忽悠他让梁总那边把收购公司的钱打到了他的私人账户上。
李年瑞钱还没焐热,人就给抓了。
公账对公账变成公账对私账,这事儿犯法了。
毕竟又是口头套话,李年瑞没有对方把柄,空口无凭。
接着他又联系上了我。
他在看守所里哭的声泪俱下,好端端的一个高大的男人跟个小鸡雏似的,畏畏缩缩,人也矮了半截,全然不复算计我时的风采。
“老婆,老婆,你想想办法救救我。”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眼里嘴里全是对李年瑞的同心和对自己的自责:“年瑞,不是我不救你,你知道我的钱全部投出去了啊,我现在抽不回来。”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止住了泪水,欣然道:“对了,我给过我妹300万,我回去问问,你等我。”
不等他回话,我立刻抛下他转身找上了杨柳。
我故技重施,泪如泉涌,我说:“妹妹,姐姐给你的那300万你用了多少?你姐夫被抓了啊,那些人找上门来问我要钱,我的钱都拿去投到海外的业务了,这会儿真是拿不出来啊。要不你把钱给我,我先把那些人稳住行不行?”
杨柳一脸为难:“姐,我......那些钱我花了,没有了。”
我有些震惊:“花完了?300万啊,这才几天,你买的什么要300万?”
杨柳眼神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就,就买了些......哎呀,姐,不是你让我买些漂漂亮亮的衣服吗,要是知道姐夫会出这档子事我说什么也不会花的。”
杨柳抹了抹眼泪,看上去在被我的责怪给委屈到了。
那当然得委屈,白花花的300万就这么没了,李年瑞还得蹲监狱。
她人财两空,啥也没有。
我全身瘫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怎么办啊,这要怎么办啊,你姐夫要是进去了我可怎么活啊!”
8
当着杨柳的面,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公司。
一到办公室,我兴奋的赶紧和淑芬联系。
“喂,淑芬,你那儿查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等你点头。”
我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并拖了点关系以外出就医的理由短暂的帮着李年瑞离开了看守所。
我无意中把这件事告诉了杨柳,她闻着味儿就去了。
两人医院见面,眼眶通红,趁着看守所的人被支开的时候,来了个干柴烈火。
前后不到十分钟。
真真是情到浓时方恨短。
两天之后我下班回到家,钥匙插在锁孔里转了一圈,又抽回了手。
我弯起唇角,离开了家。
晚上10点左右,手机的监控画面发出一声惨叫,我妹妹杨柳抱着被被咬伤的小腿,面色惨白的坐倒在了地上。
而她的不远处,一条毒蛇半立身子,吐着蛇信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气定神闲的拨下了112,110和119。
“喂!120吗,我妹在家被蛇咬了,请你们快去救救她。”
“喂!警察吗,我怀疑有人向我家里投放毒蛇,我妹被蛇咬了。对对,就现在。”
“喂!消防员吗,呜呜呜,有蛇,我家里有蛇,我妹妹被咬伤了,呜呜呜,你们快来。”
这一天晚上,我们小区极为热闹。
110,120,119齐聚一堂,警笛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惊慌失措的扒开人群,一边联系淑芬赶紧过来取医院招呼我妹,一边在119抓蛇的时候惊呼几声,还得在大半夜的时候跟着警察前往警察局做笔录。
忙完这些是我差点累瘫,躺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哭哭啼啼。
“警察同志,请您一定要查清楚我妹为什么要放毒蛇在家里,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想在家里养毒蛇。”
“杨女士,你放心,如果你妹妹真的是受人蛊惑,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的。”
离开警局,天气好的一塌糊涂,我沐浴着阳光去了看守所。
李年瑞看着好端端的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青青……青青?你怎么……?”我怎么在这儿?
我拿出杨柳的诊断书在他面前晃了晃失落的说:“我妹那300万用完了,我真是没用,不能救你出来,还让我妹给蛇咬了。”
我眼神愤怒:“你说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恨我家妹,要让我知道是谁蛊惑了我妹在家里养毒蛇,我要他的命。”
李年瑞面色苍白,几欲昏倒。
我慌忙喊看守人员:“老公,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公?老公!”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李年瑞晕倒在了看守所。
医院那边杨柳依旧昏迷不醒。
我花了很多钱才保住她一条命。
毕竟她是我亲爱的妹妹,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想她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她醒来的那一天法院的传单也送到了李年瑞的手里。
我慢慢悠悠的削着苹果。
杨柳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原本清澈的双眼如今迸发着恨意。
那我能怎么办?我当然只能告诉她实话了。
“妹儿,其实姐姐我啊是知道你在家里放毒蛇的。”我咬了口苹果慢悠悠的说道。
杨柳眼神闪了一下:“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家里我安了个摄像头。”
我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的脸色从苍白变得犹如死灰。
“你和李年瑞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我面带微笑,打开了手机里存在的视频。
由于我给她找的是单人病房,所以我也不需要顾及她的情绪,直接开了外音。
“故意投放毒蛇,只要咬到人了就是犯罪哦我亲爱的妹妹,会坐牢的。”我收起手机,拍了拍她的脸。
她浑身上下抖了一下,眼神惊恐:“姐,我不能坐牢,我还年轻,你不要告我,我求求你。”
我点点头,示意她安静:“你毕竟是我妹妹嘛,我怎么可能告你。嗯......让我猜猜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李年瑞吧?你说说你,李年瑞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你上赶着给他做刀子来算计你姐我,你说傻不傻啊。”
杨柳眼泪决了堤:“姐,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知道是我不好,都怪姐夫,是他让我做的这一切,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是难道只是把事推给别人就能解决的?她没心她能被他使唤动?
这分明就是谋财害命了好吧!
我不过失去的只是一条命,而她失去的是她的姐夫啊?
“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你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事。”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始料未及,捧着脸惊呼:“你干嘛!”。
“这一巴掌呢是为了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情谊打的,我把你当做我最爱的妹妹,你不安好心加害我!”
接着我又甩了她一个巴掌在她另外半边脸上,打的她偏开了头:“这一巴掌,是打你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红色的掌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怖。
她反应过来,疯了一般对我大骂:“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打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姐姐!”
她眼泪顺着下颌流在了洁白的被单上,晕染成了一片:“姐?你配吗!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厉害。你比我成绩好,你比我懂事,你能毫不费力赚那么多钱,而我再努力也只能做一个月三千的工作。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出去读书,出去工作,我只能在家给他们当牛做马!你赚了那么多钱,那么多钱啊!你给爸妈,给弟弟用,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用!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爱的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配当我姐吗?”
我真是震惊了她这个三观,她不努力就把她经历的一切归到我头上。
我经历的比她少了?我赚钱不是我自己努力来的?因为我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就可以背刺我?
我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她的鼻子骂:“我是你的谁啊,我是你的姐,我没有责任什么事都顺着你。给你花钱,事事护着你那不是我的义务!你过得不好你不会努力吗?我没拉你一把吗?钱,钱我没给你用?工作,工作我没给你找?你看看你全身上下,你吃的穿的玩的,哪一样不是花的我的钱!”
“自己不努力怪我,我活该被你们趴在身上吸血?我对你还不够好吗!爸妈打你的时候我哪一次不是护着你替你挨打!你在学校受欺负哪一次不是我带你去找老师!”
“你好的不学学坏的,你学人家去做小三,你!你跟李年瑞上床,你还帮他偷我公司的机密,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他想杀了我啊!”
我愤怒的再次甩了她一巴掌:“你扪心自问我哪里对不起你!”
她咬紧牙关,眼里蓄满了泪水:“是啊!我知道啊!你哪里都对得起我,我就是巴不得你死啊!凭什么你那么优秀,我恨透你了!”
“好!”我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咱俩也不必做姐妹了。你放蛇咬我不起诉你,你帮着李年瑞偷我公司机密,你等着坐牢吧你!不是我对你不仁慈,是你对我太心狠!”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直以为,我,爸妈,杨柳,杨开杰是一家人。
家人再怎么不好,打断骨头也连着筋。
可是他们太让我失望了。
他们连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淑芬都比不了。
淑芬知道护着我,他们不会!
我回到家里打哭了一场,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9
杨柳出院那天李年瑞进了法院。
淑芬查到的资料和我自己准备的证据递交了上去,证据确凿,李年瑞多罪并罚,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而我和他的婚姻在律师的努力下,也被判了无效婚姻。
这还要从李年瑞的出生说起。
李年瑞出生在城中村,他爸妈平常靠着打零工讨生活。
因为父母长期疲于管教,他自从上了学以后就开始过上了在学校称王称霸的日子。
小学的时候抢同学钱,初中的时候带着同学霸凌女生,读了高中让好几个女生怀孕还动手砍过人。
成绩太差,大学读不成去读了个职高。
职高毕业的时候他谈了个女朋友,女朋友怀孕女方家里闹着让他负责,他被逼无奈就背着父母在女方那边扯证结婚了。
这种人总不能指望他懂多少法律,女方生下孩子后他就失踪了。
他曾和人姑娘扯过证这件事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后来他跑到这里打零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的钱赶不上他花的钱。
人一缺钱就开始想歪路子。
一开始是赌博,后面钱越输越多,又想回本就开始借高利贷。
高利贷利滚利的,越滚越多,他还不起,那群人就隔三差五的威胁他,抓着他打一顿。
正好那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有个三十岁的富婆没结婚,然后就打起了注意。
对,那个富婆就是我。
他先是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温柔又多金的成功人士接近了我姑妈,然后再通过我姑妈认识了我。
他长相英俊帅气,嘴巴乖巧又会来事儿,不久就获得了我的青睐。
他的目的很简单,跟我在一起为了钱。
但是我这人防备心理重,婚前要求财产公正。
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拿着结婚证替我买了大额夫妻险,保险受益人写的他。
然后趁着结婚的机会向我提出蜜月旅行,还特地选了泰国那个地方。
到时候我远在国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出个“意外”死了,他回到国内立刻就能拿到保险金,还能以第一继承人的身份继承我的财产。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至于我妹妹则是看着他外表光鲜亮丽,想傍个大款,于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主动勾引起了他。
两个人狼狈为奸,不知羞耻。
我当时做好了打算,所以平日里我和李年瑞还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他和杨柳搅合的难分难舍的时候我也全当做不知情。
他们两人在客厅里,主卧的大床上,他车后面的座位上,不分地点,不分时间的温存。
我一边恶心,一边存证。
或许是我对李年瑞越发的冷落了,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断的试图通过杨柳来了解我的行踪,又或者借接我下班的借口来我公司来找我,然后向我公司的人打听我最近的行程。
甚至还撺掇我妹来偷我公司的核心机密拿去卖钱。
我妹也是没脑子,说偷还真偷。
法院里李年瑞目光幽怨的盯着我:“青青,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面无表情的把让律师打开了一堆露骨的图片投放在屏幕上。
我说:“李年瑞,你还在这儿给我装呢,你恶不恶心。”
他看到照片,面色微变:“杨青青,你监视我!”
接着他又放软了语调:“是杨柳她先勾引我的,我一时没有把持住,你要相信我。”
旁听席上的淑芬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自己家里放监控怎么能叫监视你呢你个大傻叉,要不是你自己亲口承认和青青是为了钱才和青青,我们还真给你骗了!”
法官连忙说肃静,淑芬只好捂住嘴,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律师紧接着拿出他赌博,杀人未遂骗保险,盗取公司机密,重婚罪的罪证。
一桩桩一条条, 无一虚假。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顿时颓废了下去。
被带走的时候他恶毒的骂了我:“杨青青,我害你又怎样,怪只怪你太小气了,你好好跟我结婚,好好给我钱用,我用得着算计你的命嘛!就你这模样,狗看了都嫌,真以为自己是个天仙啊,要不是为了你的钱,谁想整天看着你的大饼脸!”
我啐了口唾沫在他脸上:“我长得不好看但我知道不能去害人,你长得帅可你心黑,你心黑你连坨答辩都不如!去坐牢吧”
不久后梁总公司也起诉了他,理由是他诈骗。
李年瑞是彻底翻不出了什么浪花。
据说后来他进了监狱后还遭到了狱友特殊关爱,捡了好几次肥皂,人差点儿疯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出了法院我如释重负,和淑芬抱在一起。
只是还没慨叹完,就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
“不好了老板,有人来闹事了!”
“谁闹事?”
“不知道,他们说让您替李总还钱。”
还个屁的钱,我挂了电话,立刻报了警。
“警察同志,我举报,有人涉黑!”
果然还是要相信法律,闹事的人前后不到一小时就被警察同志给一锅端了。
我通心舒畅,淑芬也替我高兴,我们两人去夜市嗨到了天亮。
10
李年瑞坐牢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我爸妈耳朵里。
我妈打电话来的时候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青青你是老大,妈以为你挺懂事的,没想到你这么拎不清。你和年瑞刚结婚没多久就上法庭把他送进了监狱,你有没有想过把老杨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沉默了一下,说:“妈,他想杀我。”
我妈不信,骂骂咧咧:“你是神经病吧,好端端的他杀你干什么!还不赶快想办法把他从监狱里弄回来,传出去像什么话啊。对了,过两天我要给你弟的女朋友买三金,你弟还想给她买个钻石戒指要十万块,你先给我打十五万块过来。”
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有些累。
她好像从来不关心我是不是受到了伤害,她张嘴要么问我要钱,要么骂我丢人。
我突然什么都不想管了,轻飘飘的说:“妈,你真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吗?我有时候很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妈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你和爸总说我丢咱老杨家的面子,我也不知道你和爸到底有什么面子可丢,你俩的面子不都被杨开杰给败完了吗?”
“好啊你,你还知道跟我顶嘴了!”我妈尖锐的声音响起来差点炸了我耳膜。
“我和你爸把你生出来,吃了多大苦把你拉扯大,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我把手机拿远些,掏了掏耳朵:“妈,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么些年我给你们的钱零零总总算下来没有上千万也有八九百万了,杨开杰败掉的钱更不少。咱家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过上了在县城里有房有车的风光日子,你不会以为光靠你和爸的面子或者你俩的好儿子能到这个程度吧。”
我叹了口气:“你和爸不是说弟是家里的男丁,是家里将来的顶梁柱么,我弟现在20有5了,这梁该顶也得顶了。我最近累的很,你们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我妈从来没想到过我有一天会挂她电话,气得发疯,又接连给我打了无数通电话。
见我把她拉黑,接着又拿我爸的手机打。
我不胜其烦,干脆关机万事大吉,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没想到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爸妈带着我弟还有他女朋友上门了。
我还躺在床上就听见杨开杰急哄哄的叫门声:“杨青青,你死床上了?赶紧开门!”
我套上衣服黑着脸打开门,杨开杰一把推开我,盛气凌人的走了进来,绕开我指着宽大的主卧对他女朋友说:“婷婷,等咱俩结婚了咱俩倒时候就住那儿。”
我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忍不住冷笑:“弟,这是谁啊?”
我弟昂起头:“我女朋友徐婷啊,还能是谁。不是我说你啊,怎么敲了这么久才开门,还不快去给我们倒杯水。”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徐婷长得不赖,双眼皮,大眼睛,尖下巴,一看就是人工雕刻的痕迹。
身上背着LV的包,却是个A货。裙子不长不短,刚好遮到大腿根。
虽然我不喜欢她斜眼看我的样子,但是既然是杨开杰的女朋友,我到底也没说什么。
杨开杰带她在我家里逛了一圈,我爸妈坐在沙发上像座冰山。
过了一会儿,主卧里传来一阵嬉笑声。
“阿杰,你对我可真好。”
“那是,只要你喜欢,这些都是你的。”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主卧前,只见他的小女朋友正拿着我的一只迪奥口红在嘴唇上涂,手腕上还带着我准备送给淑芬的宝石手镯,一堆奢侈品首饰盒子散落在床上,而里面的东西却已经不翼而飞。
我心下一沉,冷着脸问:“你拿我的东西干嘛!你爸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不问自取视为偷啊。”
杨开杰皱眉道:“你说话放尊重点,什么偷,这些都是我让她拿的!”
我走到衣柜前抽出一条内裤甩他脸上:“喜欢拿是吧!内裤送你要不要!”
杨开杰拿下内裤,气的脸都绿了,扬起手就要打我:“杨青青你找死是吧!”
我梗着脖子指着走廊的摄像头:“来,打,你打死我!你有本事你打死我!”
之前家里的微型摄像头被我换成了家用摄像头,客厅一个走廊一个,摄像头的可摄范围刚好能照到我们这块地儿。
徐婷见状赶紧拉住他的手:“阿杰别生气,这些东西姐姐喜欢我不要就是了。”
杨开杰指着我骂道:“她算个甚么东西,一个不值钱的烂货。”
我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杨开杰被我打懵了,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发了疯似的揪着我的头发往死里揍。
除了徐婷拉着他,我爸妈坐在客厅一动不动,冷血的几近无情。
我一边护着头,一边报了警。
警察对我家已经轻车熟路,前后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我家里带走了我们。
淑芬赶到时我正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摆弄手机。
我的头发乱糟糟的,头顶有戳头发被他揪掉了,露出了带血的头皮,脸也肿的不行,脖子上还有他掐过的痕迹。
女性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在男性的铁拳面前不堪一击。
其实我知道激怒他他会打我,可是那一巴掌我真的忍了很多年了!
淑芬一见我,眼眶就红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杨开杰打的?”
我点点头。
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他就不是个人!你爸妈呢,他们死了吗!”
我面无表情:“他们坐在沙发上看戏。”
因为有摄像头的缘故,加上我态度强硬不同意和解,杨开杰被拘留了10天。
淑芬带着我回了她家。
我窝在她的床上发呆。
她问我:“他们怎么来了?”
我瞥了他一眼:“我妈前天问我要钱给他女朋友买三金,我拒绝了。”
“你不是上个月才给他们打30来万吗?就没钱了?”
我把脸埋在了膝盖中箭,带着点哭音问她:“淑芬儿,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的命,这辈子得用命来还啊?”
淑芬走到我面前,心疼的抱住了我。
11
我几天没去公司,电话关机。
秘书蚂蚁急上了锅,电话打到淑芬那儿去了。
我接过电话问他干嘛,他说梁总联系我不上,去了公司好几次。
我以为梁总找我有急事,急急忙忙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那头的梁总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不明就里。
“梁总,你这是?”
梁总无奈道:“还以为你出事了,差点急的我报警。”
我跟他解释:“不好意思,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
他嗯了两声表示理解:“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笑道:“那倒不用,我自己能解决。梁总你找我什么事?”
他说:“你那300万还在我公司账上,想问问杨总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晚饭?”
我轻声笑道:“乐意之至。”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周六的晚上。
期间我和他讨论了华西的商务合作以及那300万的用途。
不得不说梁总在行业发展趋势上面真的有很独到的见解,而且也是个很绅士的男人。
吃完饭,压了下马路,后面他开车送我回家。
我们刚到楼下就遇上了上门堵我的我爸妈。
他们两个身上还是穿着去警察局的衣服,身上的馊味有些刺鼻。
我不着声色的躲开了我妈伸向我的手,目光移向了我爸。
“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爸面带冷色:“你还知道回来!”
我妈拉了拉他的衣袖,和颜悦色道:“老大呀,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我俩说一声,我和你爸找你找的挺辛苦的。”
是挺辛苦的,钱以前都给杨开杰拿去挥霍了。
这几天我不在家进不了我的家门,高消费惯了又住不惯那些一二百块的快捷酒店。
现在态度对我这么好,怕是兜里一分钱都没了。
“有事吗?”我说。
我妈咳嗽了两声:“我们进去再说。”
我抱着手臂,脸色冷冷的:“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咱,咱还是进去......”
我妈话说到一半,我爸打断了她:“说什么说!你个孽障,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妈!”
我耸了耸肩,眼神落在梁总身上:“我态度很好啊。”
梁总顺其自然接下了我的话:“确实挺好的。”
我妈搓了搓手,神情讶异:“这位是?”
梁总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无奈:“阿姨,你好,我是青青的朋友,我姓梁。”
我妈眼神明显亮了一下:“小梁啊,你好你好。是这样啊,我和青青她爸从县里来找她的,可这妮子不懂事,出去了也不跟咱俩说一声,咱俩在这等了好几天了,身上也没啥钱。”
我呵了一声,冷笑道:“我上个月才给你们打的30万,你们钱拿去干嘛了?”
“那当然是给你弟了,你弟快结婚了,那些钱都给他留着娶媳妇儿啊。”我妈理所应当道:“哪个姐姐不是拿钱帮弟弟的哟,你早晚要嫁人的那些钱不给你弟,难道给你妹呀。”
梁总被她这一番话惊呆了,俊朗的面容出现了片刻的皲裂。
他上前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阿姨,我是个外人我不太方便置喙你家里的事。但是作为青青的朋友,我还是想说句公道话,你们是青青的父母她赡养你们是责任和义务,但是你们的儿子不是。他好歹是个成年人了,也有手有脚的,要娶媳妇却从姐姐身上要钱,这种男人放在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
梁总下了我妈的面子,我妈脸色很难看。
我爸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皱起眉头问他:“你算老几啊,我们跟我女儿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爸说完用力的把我从他身后拉了出来,力气大的险些让我摔倒。
还好梁总及时扶了我一把,没让我直接和水泥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我忍着怒气:“爸,你放尊重点!”
“你老子我就是要教训教训你个孽障,怎么尊重我们!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知道和我们呛嘴了?”
我冷笑一声:“我就呛怎么了!我不该呛吗!你摸摸你们的良心,你们从小到大爱护过我吗!你们不是老说我是女的,是赔钱货啊,你们找你们的好大儿去啊,找我做什么!”
早年他们对我一直冷冷淡淡,动辄打骂,我一直看在他们是我亲生父母的面子上,觉得纵然他们再不好,但也是我爹妈。
后面被杨开杰打时,他们坐在沙发上看戏,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彻底心死了。
他们一点不曾爱过我。
即使我曾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呵护我们之间这层脆弱的关系,可他们就是不爱我。
既然他们不把我当女儿,我也没有必要把他们当父母了。
以前我总害怕他们打我,可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怵他。
他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呢,不过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男人罢了。
他没本事,好面子,在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在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找优越感。
同时也只会以打压比自己优秀的人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与自负。
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越来越阴鸷。
我妈看情况不妙赶紧上来拉架:“青青,青青,你别生气,你爸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要钱是吧,对不起,没有!你们要钱找你们儿子去,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说过的话就会实现,我既然说了不会给钱,他们想从我这里拿一分钱都不可能。
我妈急的直跳。
我转身就要拉着梁总走,我妈哑着嗓子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那不行啊,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弟还在拘留所呢,你要救他出来啊,还有他女朋友说了,不买别墅不结婚,你走了你弟怎么办!”
我推开了她,她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女儿打人啦,女儿打人啦!大家快来看看啊,我和她爸造了什么孽啊,养出来的女儿这么没良心。”
渐渐地,周围聚集起了人,很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我们这儿,其中还有不少人拿起了手机。
我满头黑线。
人群中有个经常和我经常来往的的大妈站了出来。
她是一个单亲妈妈,早年丧夫,自己养着一个女儿。
如今女儿在国外工作,她一个人住着。
有次她被人尾随我帮过她一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杨她那对不给钱就闹事的吸血鬼爹妈啊!”
“大家看看啊,看看这对父母是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女儿给钱的啊。”
有人插话:“大姐,女儿给钱赡养父母不是应该的吗?”
大妈嘿嘿一笑:“那你可就不知道了,这丫头啊月月给她爹妈打钱,还给的不少。她在县城里头给她爹妈买房买车,次次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们啊拿她给的钱拿去给儿子玩儿女人去啦!”
“他们儿子多大了?”
“二十五六了勒。”
“哦哟,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拿女儿的钱给儿子养女人,这不是没脸没皮是什么?”
“那可不是,我要有儿子敢拿我女儿的钱玩女人,我腿都给他打断咯。吸血鬼都不带这么吸的。”
“瞎说!你们瞎说!我儿子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她一个女儿就是一个不值钱的赔钱货,帮衬弟弟是天经地义的!”我妈红着眼跟她们对吵。
“咋滴,你家有皇位继承啊?照你这么说你自己也是个女的,你也是个不值钱的赔钱货?咱这一群老姐妹,小妹子,大家说说,咱是赔钱货吗?”
“谁敢说我是赔钱货试试,我骂死他!”
“就是就是。”
一群人哄堂大笑,我妈收住眼泪,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我在心里给大妈点了一个赞,干的漂亮!
渐渐地,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爸本身就好面子,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只好摆着脸子把满脸通红的我妈拉走了。
回到家里我倒了杯水给梁总。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梁总端起我手里的水:“这就是你前几天手机关机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
“你辛苦了。”他说。
“我习惯了。”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12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淑芬一个电话打过来。
“青青!你快看看手机,你上热搜了!”
“啊?”
我连忙打开社交软件,只见热搜榜上飘着一排热搜。
#女子小区暴揍父母#
#不赡养父母违法吗#
#杨青青#
#公司女老板年入上亿不养父母#
我怒气直冲天灵盖,险些把手机捏坏了。
铺天盖地的黑热搜。
上午淑芬来公司是从后门进的。
因为前面大门有人摆花圈,扔鸡蛋。
她坐在沙发上十分无奈的看着发了一个上午呆的我,然后又十分无奈的抢走了我的手机。
我面无表情的问她:“我打他们,把他们赶出家门?”
“没有没有。”
“我不给他们钱,让他们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淑芬说:“行了行了,别看了,看的我脑瓜子嗡嗡疼。”
淑芬比我还气。
我心里过了一遍,问她:“这视频最早从哪儿发出来的?”
“一个自媒体。”
“得,我知道了。芬儿,我记得你有个一千多万粉丝的号吧。”
“你想干嘛?”
“不干啥,借我转发个视频。”
我从她手里拿回手机,调出了近3年来我给他们所有的转账记录,以及杨开杰打我的录像,做成了一个视频发送了出去。
然后我让秘书联系法务部,对传播并造谣的媒体走了起诉流程。
门口那些人,秘书报了警。
一个中午不到,声责发了出去,淑芬儿转发的我的视频下面收到近10万评论。
“我去,老板有钱,你看看我。我1米8会暖床,你每个月转我个20万就行。”
“楼上不要哄抬猪价,我1米85,八块腹肌,我只要每个月15万。”
“姐,咱就是说性别能不能不要焊太死。”
“哪有女人年纪轻轻当老板的,肯定睡了不少人。”
“楼上神经病吧,男人年纪轻轻当老板就是厉害,女人年纪轻轻当老板就靠睡?打拳真有你的。”
“笑拉了,弟弟偷姐姐的东西送女朋友,被发现还打人,真给咱男人丢脸。”
“我是青姐远方亲戚我证明,青姐人特别好,发达以后还为我们这儿修过路。她家里县城有三套150的双层房,都是她买的。她爸妈重男轻女,经常拿她给的钱救济弟弟。”
“天呐,竟然是重男轻女哎,难怪她弟打她她父母都不帮哦。”
得,评论全跑偏了,但是好歹那些骂我不赡养父母的少了不少,而且质疑我爸妈和我弟的人更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梁总的电话打了过来,单刀直入的,把我问懵了。
“哭了?”
我顿了一下,正了一下脸色:“梁总真爱说笑话。”
“需要我帮忙吗?”
“谢了,暂时能解决。”
“我可以帮助你。”
我叹了口气:“谢你好心,家中事,我自己来。”
梁总轻声笑了一下:“行,需要帮忙就叫我,我随时都在。”
挂了电话,淑芬挤眉弄眼:“新欢?”
“合作伙伴。”
“嗷~合作伙伴是你新欢。”
我靠在椅子上,面色严肃:“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舆论沸沸扬扬不过一天,我亲生父母接受了好几家媒体的采访。
他们在直播间滔滔不绝的讲述我的不孝。
我爸唉声叹气,我妈抽抽搭搭的,不断抹自己的眼泪。
“天下父母哪儿有不疼爱自己的儿女的,小时候她食物中毒,我和她爸急的山上的花生也不刨了,顶着大热的太阳送她去医院。”
“她小时候对我们那么亲,可现在……”
“是我们不好,做了让她误会我们的事,她现在出息了不认我们我们也不怪她。”
淑芬气的火冒三丈:“她还好意思说,你为啥食物中毒,还不是因他们舍不得扔了杨开杰头天吃剩的饭,让你第二天做中饭吃!要不是我到你家玩儿发现你嘴唇发绀叫了我爸,你人都没了。送你去医院的也是我爸,他们冒领什么功劳!”
其实那天他们确实抛下了地里的花生赶去医院。
不过不是担心我中了毒,而是去医院跟医生说救不回我就别救了,他们没钱。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赶紧安慰:“你没发现这采访有点儿问题么?”
“什么问题?”
我无奈的敲了敲她的脑袋:“我爸妈是什么人你清楚,没读过书,又自以为是。他们现在在直播间里侃侃而谈,你没发觉到问题在哪儿吗?”
淑芬恍然大悟:“不会是有人给他们出主意吧!”
我点点头以示赞赏:“还算不傻。”
淑芬气出了鹅叫。
我边安抚她,边联系法务部那边加快进程。
就在我父母因为采访而名声大噪的时候,我弟从拘留所出来了。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家门口泼漆,给锁孔灌胶水。
好在他出来之前我早有准备,在门口也安了一个摄像头。
他的骚操作在高清摄像头的监视下完完整整的录了下来。
淑芬开了个小号去关注那个自媒体,不久就找到了那个自媒体和我弟互动的痕迹。
顺藤摸瓜,我们查到了那个自媒体原来是我妹一个朋友的号。
原来我妹自从那次我说会让她坐牢后一直惶惶不安,生怕她出了医院警察就会抓她。
恰好我弟带着他女朋友和爸妈来找我要钱被拒,她就开始撺掇我爸妈来逼我。
想着只要我的名声臭了,他们抓了我的把柄,我就会任由他们拿捏。
可是他们太不了解我了。
过往的忍耐是念及那份血缘,可那不代表我懦弱。
我从始至终不是一个任由他们摆布的人。
不久后律师函发到了我妹朋友的手里。
很快他删除了相关视频,并主动找上了我。
“杨姐,杨柳给了我一万块钱让我发视频,视频也是她事先做好的。视频我已经删了,钱我也退给她了。我见钱眼开是我错了,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别告我。”
我摇了摇头:“你昧着良心给我造谣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有这样的结果。我受了这么久的网暴,被人辱骂,送花圈,走在路上还要防着被人认出来打我,公司生意也受了很大影响,你一句轻飘飘的你错了,你觉得会挽回我的损失吗?”
这件事最后以他公开道歉,赔偿我20万收尾。
我转头把钱捐给了儿童基金会。
我妹出院那天我带着一群警察去了医院。
我妹满脸惊恐。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她妹妹!”
“姐!姐!求你别让他们抓我!我不想去坐牢!”
我抱着手臂,温柔又从容的看着银色的手铐拷在了她的手腕上,轻轻晃了晃脑袋:“不行哦,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而且你自己说了,我不配做你的姐姐。”
没有了原生家庭的约束,我越来越放飞自我。
我起诉了转评量大的带节奏和造谣的博主,并把对我弟寻滋生事,在我家打我,抢我奢侈品的视频连带诉讼函一起发在了我的社交平台上。
我还发表了一篇文章,讲述了我从小到大是怎么在重男轻女的父母手底下讨生活,是怎么从一个农村土房里的小女孩一步一步逃离父母,来到大城市拼搏的故事。
我的文章引发了大量网友对原生家庭重男轻女下生存的女性现状的讨论。
我的事情引发了不少在原生家庭极度压抑氛围下生活的人的共鸣。
我爸我妈先前塑造的可怜形象一塌再塌,发展到了后来有人朝县城老家的房子扔臭鸡蛋的地步了。
没有我转钱,我家彻底断了经济来源。
我弟挥霍无度,不久就逼着我爸妈卖了房子。
卖房的钱用完后他女朋友就和他分手了。
我弟上门找她无果,被她的新男朋友带人打了一顿,还把我当初给他买的车给砸了。
后面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拿刀去砍他俩,那俩人受了重伤,我弟被人报警给抓了。
我爸得知以后放下老脸去医院找他们要谅解书,被她和她新男朋友一顿嘲讽,晚上回到家就中风住了院。
我办完过户手续回县城老家医院去看他,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我妈坐在病床前流泪。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这么个男人,好好的大女儿不理我了,二女儿和唯一的儿子还坐了牢。”
“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爸口齿含糊不清,咿咿呀呀,涎水流到了被子上。
我去问医生,医生说他年纪大了不能进行颅内手术,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他心心念念一辈子,说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到头来他住了院,儿子坐了牢。
我现在每个月固定给爸妈打一万块钱,花完了他们问我要我也不会给。
如果没钱住院,需要拿发票在我这儿报销。
我另外买了套房子,隔淑芬的房子很近。
我每天坚持不懈的骚扰淑芬让她做我的网络顾问,不过毫不意外的被她无情的拒绝了。
因为她豪言壮志的说:“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网络红客,我的理想是为了维护祖国的利益而奋斗。”
我十分无奈。
西北那边的合作走上正轨了以后梁总包了座游轮邀请我去玩儿。
游轮上面灯火辉煌,我们共同的朋友们端着酒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戴在我手上。
他说:“亲爱的杨女士,我仰慕你已久,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我牵起他的手,环住他的腰:“怎么不愿意呢,梁先生。”
淑芬在旁边起哄:“嗷嗷嗷,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贵子,嗷嗷嗷……”
原生家庭是一把枷锁,如果不能彻底逃离开,那就勇敢一点,把锁链无限拉长。
哦,忘了说,我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喜欢漂亮又温柔的男人。
比如说露出真面目之前的李年瑞,又比如说梁总。
不过这一次,我不用担心枕边人会杀妻骗保了。
因为梁总他啊,把他公司60%的份额送给了我,剩余40%留给了我们将来的孩子。
从今以后就是我养着他了。
哎,我这个天生的操劳命啊!
淑芬说,我这叫颜狗症,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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